第59章:生死未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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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就是瞎眼阿婆从桃花树下捡回来的弃婴罢了。

师父到底没有怪我,宠溺的摸摸我的头:“回去吧,好好照顾小六,等我回来。”

事已至此,我得知师父心意已决,目送师父的背影离开后,栩栩才来扶我:“平静了多年的江湖,又开始不太平了,此行凶险异常,云主不带你去,是为你好,虽然我不知你的身世是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云主很疼你。”

此后的几天,我每天都焦急的等着师父的消息,日日守在飞鸽林里。

上次的飞鸽传书,许多都被人半道截了,好不容易有两只飞回的,也中了毒针,都已死去。

这场延绵不绝的秋雨像是突然被人补了天,一下子就放晴了,深秋的暖阳照着林子,时光静谧。

小一醒后越发的不肯开口说话,小六大病一场,久未痊愈,每日又拼命练剑,肉嘟嘟的脸都瘦骨不堪。

天放晴后的第二日,我们收到了凌霄城的飞鸽传书,师父在前往凌霄城的路上遭人暗算,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整个竹云之端的弟子都严阵以待,尤其是百花园,栩栩加派了好些弟子日夜不歇轮流守夜,就连离园,栩栩都不让我再去。

小六终于不刻苦练剑了,一大早起来后就从竹林里砍了许多竹子回来,说是要做一把竹剑。

不吃不喝的忙活了大半日后,我正在帮善娘拧刚洗的被子,趁着天儿晴朗。善娘说秋日晒被,能暖一整个冬。

小六突然走来,递给我一把竹剑,面无表情的说:

“从今天起,我教你防身的功夫。”

我哪是习武的料,愣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回她,善娘凑我耳边叨叨了两句:“去吧,有点事做也好过她自个儿在那儿瞎比划强。”

我是被善娘赶鸭子上架了,从未练过基本功的我,面对小六那灵活轻便的招数,哪有招架的余地,小六做了十几柄竹剑,但她内功深厚。基本上我一招都过不了,柄柄竹剑都断在了小六的半招之内。

若不是栩栩前来解围,我非得累死不可。

在栩栩的劝解下,小六也不再急功近利,开始苦练我的基本功,第一招就是师父教的,提水。

从瀑布提水往山下的小溪里灌,手还不能往下垂,跑了一天身心俱疲,小六还在睡前罚我单脚站立。

我苦不堪言,但顾及小六好歹不折腾自己了,我也就咬牙坚忍。

几天下来,我也瘦了一大圈,善娘每日做的美味佳肴我都没胃口吃,实在是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小六一喊停我就立刻倒地,每天眼一睁看着天一亮就在祈祷天赶快黑下来。

练了大半月的基本功后,小六就开始教我一些简单的防身招数。

加上栩栩在一旁指点,小六怕伤到我,也是有所顾忌,因此我才能勉强能够对上一招半数。

竹云之端的弟子们整日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但是一连好些天,竹云之端都和往常并无二样,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日日渐消瘦。

这天气说来也怪,整日里暖洋洋的。并且好消息接二连三的到来,先是绝色山庄传来的消息,西陵玥加派了大量人手寻找师父的消息,然后凌霄城也来了信,北离轻鸾已经醒了,茶白正在养伤中。

竹云之端清冷了数日终于拨开了云雾,女弟子们都开始展露笑颜。

更大好消息接踵而至,栩栩和善娘一大早就消失了,小六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到竹林练剑,我这细胳膊细腿的都好像要断了,只是看到小六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后,我又咬咬牙硬撑着。

“绣花不行,练剑倒是有些天分。”

听声音。如此入心。

我惊喜回头,看见北离轻鸾迎着秋日的暖阳站立在路口,一袭白袍,衣袂飘飘。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见小六的眼里闪着泪花,北离轻鸾朝我们走来,在小六面前站好:“茶白那家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六,他说他很想你。”

小六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北离轻鸾带着笑:“小六,你不去看看你师父吗?”

下一秒,小六丢了剑拔腿便跑。

偌大的竹林只剩我和北离轻鸾,数日不见,好不容易养的面色红润的他又瘦了,苍白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看着让人心疼。

他离我仅三尺远,手中晃着小六挂在腰间的鸾鸟玉,也不知为何,小六一直不肯将鸾鸟玉还给我,后来我便忘了。

此刻他张开双臂,目光如炬:“小捣蛋,你不想我吗?”

我犹疑了一下,便飞奔入他的怀抱,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我想你,我天天都在想你,在百花园想你,在竹云居想你,在后溪想你,在瀑布下想你,在离园想你,在思过林更想你。”

北离轻鸾抚着我的后背笑话我:“小捣蛋,你果真闯了祸被关进思过林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原形毕露,不会乖乖听话,打小野惯了的性子,哪能这么轻易就改变。”

我一把将他推开,委屈的解释:“还不是拜你所赐,那天跟你同床,醒来后才发现你已经走了,你不告而别就算了,还把我手臂上的朱砂也弄没了,师父知道了很生气,就把我关进了思过林。”

北离轻鸾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笑意更深了:“你都跟我同床了,自然就是我的女人,朱砂没了也是正常,我这回来,不准备再走,我想在竹云之端陪着你,直到生命终结,你说好不好?”

我惊喜过望,又嘟囔了一句:“好是好。但是师父会生气的,不过我现在又有了一颗朱砂,庄主你看,红红艳艳的,没你点的朱砂暗沉,是不是比你点的朱砂更好看?”

我挽起袖子,那一点朱砂殷红的有些刺眼,北离轻鸾的笑意突然消失了,他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往竹云居走去。

一路上我挣扎喊疼,他都不曾停下。

踹开门的时候,师父正在给茶白针灸治疗,小六看着满身伤痕的茶白,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

我被北离轻鸾牵着甩在师父面前,那颗朱砂明晃晃的落在了众人眼中:“楼寇,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师父收好针灸用的银针,接过栩栩递去的帕子擦擦手上的血迹,看着我俩:“翅膀硬了就敢直呼其名,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

北离轻鸾终于松开了我,逼问师父:“你这是为何?”

师父也不避讳,直言道:“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不应该把她送我这里来,既然你把她带到了我面前,我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溜走,你抹掉了她手臂上的朱砂,却没有毁了她的清白,这就是你没有资格让我做出解释的地方。”

眼看着他们两人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小六哭着说:“我师父一身的伤,又舟车劳顿,你们要吵就出去吵,别扰他休息。”

师父推着竹椅往外走:“怎么,你不是想要解释吗?跟我来。”

他们密谈了一个下午,栩栩去偷听,说他们师侄俩争吵激烈,好像在说救命的事情。

我在竹廊里等他们出来,北离轻鸾不许我去救那个人,可师父却坚持要我去救,我满脑子都在想,我到底该听谁的话。

我知道我答应师父在先,可有不愿意违背我对北离轻鸾的承诺。

我几乎崩溃。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抉择。

北离轻鸾从屋子里气冲冲的出来时,师父跟在后面不温不恼。

我还是第一次见北离轻鸾气成这样,师父到底是年长,一张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想来这场舌枪唇剑的争论,是师父占了上风。

北离轻鸾带着一身的怒火走到我身边: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哪怕从此以后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甚至无家可归无地可容?”

他向我伸手,我心里慌乱,害怕的问:“你又跟师父吵架了吗?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会伤师父的心的,庄主,要不,我去救那个人的命,救了他之后,我再回来跟你走,好吗?”

北离轻鸾清冷如霜,缩回了手:“所以在我和他之间,你选择他?”

这分明是给我为难,我一时间难以作答。

北离轻鸾继而神情忧伤,斗志全无:“罢了,我的命由不得你们,救与不救,你们说了都不算。”

说完拂袖而去,我听得一知半解的,走到师父跟前问:“庄主此话是何意?”

师父倒是平静如常,酝酿许久才开口:“玉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推着师父走在曲折蜿蜒的竹廊里,心里虽然担忧着北离轻鸾,却也耐心的陪着师父走这一段,但师父过来许久都没讲那个故事,直到我们走到竹廊尽头,远远的还能看到善娘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微风吹送来食物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

师父示意我蹲在他面前,我照办了,给师父捶着腿。

“庄主对您一向敬爱有加。为何你们要数次争执?师父,您要我救的那个人,是不是只有我才能救?他病的很重吗?是不是要我的血才能救活他?要多久时间呢?如果只是三年五年的话,我去劝庄主,让他答应我帮您救人。”

师父慈祥的看着我,哀叹一声:

“十六年前,有一个女人被关押在无盐禁狱,她不是美人胚,也不是丑八怪,烈焰焚身的那天,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大火吞噬着她,无人相救。”

我听人说起过,十六年前被关押在无盐禁狱中的那个女人,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无法忍耐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咬舌自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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