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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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小和尚的解释,简珏眉头控制不住地轻皱了下,咬着牙关缓缓开口,“浮云法师好雅兴,三更半夜地命人浇灌,也不怕自己被臭醒。”

小和尚看出简珏眼中的不悦与不耐,心头一阵偷笑,脸上却学着浮云法师一本正经地开口,“小僧立即将此处清扫干净。”

语毕,小和尚脚上如生了风火轮一般,瞬间消失在简珏面前。

袁天看着逃跑一般的小和尚,又转头看了看面色冷峻如阎王的简珏,心头憋着笑意面上却毫无表情。

“小姐小心……”寂静的后院中传来水绿提醒的声音,只见她身影一闪瞬间挡在了玉轻尘的面前,同时定睛往前方望去,却在看清来人之前先闻到了一股恶臭味。

玉轻尘立于水绿身后,同样举目往月色朦胧的黑暗中望去,却看到两道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人影直直往她们这边冲了过来,随着那二人身影的靠近,那股令人作呕的熏臭味瞬间弥漫在整座后院,让玉轻尘与水绿同时皱起了眉头。

“小姐,好像是许小姐。”水绿将两人身上满是屎色的衣衫打量了半晌,这才勉勉强强地辨别出来者何人,只是月光却遮掩不住眼中的震惊,不明白一名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满头满脸满身的粪臭味。

玉轻尘同样认出了许嫣儿,却不想许嫣儿竟是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避开她们吧。”低头看了眼裙摆上的泥印,玉轻尘低声吩咐道。

只是,不等她与水绿二人闪身躲入枝叶茂盛树干粗壮的大树后,许嫣儿已眼尖地看到了二人,一抹羞怒瞬间冲入许嫣儿的双目,脚下的步子更快一步地挡在了玉轻尘的身前,咬牙切齿道:“玉轻尘,你想去哪里?如今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模样,你开心了?”

冲天的恶臭扑鼻而来,水绿眉头一皱,刚要伸手拦住步步逼近的许嫣儿,一只玉白的小手却在此时轻轻搭上了她的肩头,示意她往后退去。

玉轻尘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并未因为恶臭而避开许嫣儿,面色平静地开口,“许小姐这般模样,轻尘何来开心之说?”

语毕,玉轻尘领着水绿便要离开。

却不想许嫣儿竟是不愿放行,今日不但被那臭和尚泼了一身粪便,令她在简珏面前颜面顿失,更在此刻让她遇到了死敌玉轻尘,岂不是老天跟她开了个大玩笑?不是别人,偏偏就是玉轻尘,偏偏这个玉轻尘自小生长于野外山林,偏偏自己从来都是看不起玉轻尘的,可该死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却恰恰被玉轻尘撞见,怎能不让许嫣儿恼羞成怒?

加之之前在袁天以及小和尚处受了气,此时见到玉轻尘更是分外眼红,所有的怒气尽数发泄在玉轻尘的身上。

一个箭步冲到玉轻尘的面前挡住了玉轻尘前面的路,许嫣儿忍着满心想呕吐的强烈感觉,双目危险地盯着玉轻尘,冷笑道:“你如今看到我这般模样,想必会立即渲染地所有人知道,我岂会如你的愿?”

说着,许嫣儿突然举起双手,猛地朝玉轻尘扑去,其用意不言而喻。

玉轻尘与水绿却早有防备,在许嫣儿扑来之际两人齐齐侧身,不但躲过了许嫣儿的袭击,脚尖更是踢出脚下的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打在许嫣儿的膝盖内侧。

突来的力道让许嫣儿的右腿突然一软,毫无防备地往前跌去,整个人瞬间扑倒在坚硬的青石路上,跌了个狗吃屎。

“小姐……”婢女见状,脸色大惊,再也顾不得为难玉轻尘二人,忙小跑到许嫣儿身旁,伸出双手费力地将满身泥土的许嫣儿搀扶了起来。

许嫣儿右腿处传来剧痛,双手手心更是因为扑倒在地的原因而摩擦破皮,丝丝血丝顺着破皮的部位流了出来,融合着手上的粪便,传来更加令人难忍的味道。

许嫣儿满面涨红、眼底尽是疯狂的恨意,直指着玉轻尘的脸面骂道:“贱人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说着,许嫣儿即将再次朝着玉轻尘扑过去。

玉轻尘冷目看着许嫣儿吃瘪,面色冷寒如霜雪,眼底泛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寒芒,极其冷静地看着失去理智的许嫣儿,玉轻尘寒声道:“许小姐这是打算闹得人尽皆知?届时出丑的怕是许小姐。且此刻两位贵妃皆在南院歇息,扰了两位贵妃的清静,许小姐怕是担待不起吧。”

玉轻尘极寒的声音顿时让许嫣儿发热的脑子回归平静,心中极其不愿让所有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跨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唯有举目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玉轻尘,满是恨意地发誓道:“今日之仇,我记下了。玉轻尘,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玉轻尘看着如丧家之犬的许嫣儿,冷笑道:“你还不配!”

语毕,玉轻尘不再去看许嫣儿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吃拆入腹的表情,带着水绿转身快步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将那套紫烟罗裙装取来。”刚踏入里间,玉轻尘出声对水绿吩咐道,自己则动手解开身上衣裙的腰带,脱下弄脏的衣裙。

“小姐是打算盛装前去拜见叶贵妃?”水绿手脚麻利地从包袱中取出玉轻尘点名的那套衣衫,抖开做工精细的裙装小心翼翼地为玉轻尘换上,心中却十分担忧玉轻尘的处境。

方才小姐随叶贵妃前往南院时故意在途中弄脏了身上的衣裙,这才借口返回房中换衣衫,只是,即便是换一身衣裙也改变不了叶贵妃召见的命运,不知小姐是否有了对策?尤其今日叶贵妃当众单独点名小姐,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吧!

玉轻尘张开双臂让水绿为自己穿戴好干净的衣裙,随后抬手将原本束好的发髻尽数打乱,坐下后让水绿重新为自己梳了一个端庄却并不繁琐的发髻,再从面前的首饰盒中挑选了几只鬓簪将耳边的小碎发收拾利索。最后取出那只宝蓝色锦盒,取出簪子插入如云的青丝中。

“既然是前去拜见贵妃,穿戴自然不能太过简朴随意。”这几日跟着叶贵妃与赫连贵妃上香祈福,众人在穿戴上皆是去繁从简。只是如今祈福结束,众人也该回到现实中的身份中,自己虽待字闺中,却还是相府大小姐,岂能太过随意?且如今所有人皆被六皇子看住不得离开,能够自救的也唯有这一招。

看着铜镜中完美的装扮,玉轻尘起身,对水绿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再次踏出厢房,前去南院。

“娘娘,玉小姐来了。”夏荷悄声走入里间,在叶贵妃面前轻声禀报着。

“让她进来吧。”叶贵妃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看着的玉簪对夏荷吩咐了一声。

“是。”得到叶贵妃的命令,夏荷弯身退出里间,将候在外面的玉轻尘迎进了里间。

“臣女玉轻尘叩见叶贵妃。”玉轻尘独自一人跟随夏荷踏入里间,低眉敛目间提起裙摆朝着端坐在桌边的叶贵妃徐徐下跪。

叶贵妃一如既往的冷傲,并未因为自己召见玉轻尘便显出好脸色,直到玉轻尘行完礼,这才淡声开口,“起来吧,赐坐。”

“谢贵妃娘娘。”玉轻尘同样不卑不亢,虽被赐坐却始终挺直腰杆,朝叶贵妃福了福身,这才动作优雅自然地落座。

听出玉轻尘言语音色间的落落大方,叶贵妃的目光这才从手中的玉簪转向玉轻尘,只是在触及玉轻尘换过的衣装后,冷傲的眼底不禁微微划过一抹惊艳与诧异。

难怪叶弘渊一眼看中了玉轻尘,如此绝色不但让她这个女子转不开目光,更别说男子了。且此时的玉轻尘可算是盛装而来,更将她骨子里的那份雍容挖掘了出来,配上本身的淡漠从容,更让人觉得玉轻尘的气质已超过了容貌,更加引人目不转睛。

只是……

叶贵妃的视线停留在玉轻尘的发间,目色猛然一沉,微微释放出一抹冷意,视线紧盯着玉轻尘云发间唯一一支玉簪,双目眯了眯,这才缓缓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玉小姐换了这一身裙衫,更显娇艳。只是,既然玉小姐心中早有所觉,本宫便明人不说暗话了。”

说着,叶贵妃稍稍停顿了片刻,双目注视着玉轻尘脸上的表情。

玉轻尘岂会不知叶贵妃已经注意到自己头上的那一支珍珠玲珑八宝簪,却只是面色平静地听着叶贵妃开口,待叶贵妃冷淡地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时,这才浅声回道:“娘娘请说。”

叶贵妃的目光掠过玉轻尘发间的那支珍珠玲珑八宝簪,神色微淡,却还是开口说道:“你与本宫弟弟的事情,本宫已经知晓了。此事中,你受委屈了,是本宫弟弟唐突了玉小姐。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就是一桩美谈,既然弘渊心系玉小姐,本宫自然不能拂了自己弟弟的心意,打算成全这一桩美事。”

说着,叶贵妃稍稍打住,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玉簪放回一只红色的锦盒中,自己则端起手边的茶盏,动作优美地轻抿了一口。

玉轻尘心知叶贵妃虽暂时打住,却在观察自己的表情反应。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中,玉轻尘始终坐如钟,眼观鼻、鼻观心,表情淡然从容不见半点破绽,让人寻不出半点突破口,更让人看不出她此时心中所想。

只是,听完叶贵妃的话,玉轻尘心中却划过一丝冷芒,好个叶贵妃,字里行间皆是故意混淆视听的话语。此番言论若是被不明事情真想的人听之,怕是以为自己与叶弘渊私定终身发生了不堪入目之事,而叶家却为了自己的名声愿意求娶自己这样一个女子。果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即便此事错在叶弘渊,但却仗着贵妃的身份,将一人知错转嫁在二人身上,将原本是叶弘渊放肆浪荡的行为变为小儿女之间的两情相悦,好个转移目标、好个混淆视听,为了一家的利益竟不顾他人的死活。

玉轻尘沉下心思,半敛的眼眸中泛出一抹寒芒,却依旧清声回道:“自古婚姻大事均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是相府的女儿,一切皆由父亲母亲做主,这样的事情,岂敢擅自定下?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不软不硬的回答,却是明确地拒绝了叶贵妃方才的提议。

闻言,叶贵妃神色微微一变,比之方才脸上眼中的神色冷了几分,将手上端着的茶盏慢慢放回桌面,叶贵妃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带着一丝硬气地开口,“只消玉小姐点头同意,宋相那边,本宫自会请护国公亲自上门提亲,此事不必玉小姐操心。本宫的弟弟虽说为人贪玩了些,却也是个乖巧的孩子,玉小姐入了护国公府的门,便是尊贵的叶夫人,掌管一房的内务,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只是,玉小姐若是不珍惜这样的福气,下错了赌注,将来可不仅仅是玉小姐一人人头落地的境地。此事,玉小姐好好想想,本宫绝不会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叶贵妃也不再与玉轻尘玩文字游戏,直截了当地说出最终的目的。

只是,叶贵妃说得越明白,玉轻尘眼底的寒芒越发凌厉。叶贵妃这一招恩威并用,若是寻常心系家族命运的女子,怕是早已中招,乖乖点头同意。叶贵妃这一安排十分妥当,自己毕竟只是宋培臣半路认回的女儿,对于家族的忠诚度自是比不上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儿,与其将自己这个相府嫡长女嫁给六皇子,倒不如嫁给叶弘渊,既能够拉拢相府拉拢宋培臣,又能够防着她,如此一举两得实在是妙招。

且叶贵妃想必也是担心宋培臣会偏向于其他的皇子,与其亲自上门得到宋培臣的拒绝,倒不如从自己这个小女儿下手,先以女子闺誉为诱饵迫使自己点头同意,从而再上门提亲,事情便水到渠成。后宫之人,果然心狠手辣,为了利益可牺牲一切无辜之人。

“臣女谢贵妃娘娘厚爱。”沉思片刻,玉轻尘半垂着螓首盈盈开口,“只是,臣女与叶公子只见过一面,两人之间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不知是何事情让娘娘认为我们之间存着不应该的情愫?”

玉轻尘要紧牙关不松口,更是反将叶贵妃一军,装作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转被动为主动。

闻言,叶贵妃精致的眉头猛然一皱,射向玉轻尘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怒意,回想起玉轻尘方才所有的回答皆是避开了与叶弘渊之间的肢体接触,想不到宋培臣半路认回的女儿竟如此难缠,思及此,叶贵妃不禁面若冷霜地开口,“难道要本宫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玉小姐才能想起来?护国公府可不是无名无姓的府邸,玉小姐在做决定时,可是要想清楚后果。本宫今日将你召来私下询问,便是为了你女儿家的颜面,难道你想本宫将此事公布于世?”

见叶贵妃的声音越发凌厉,出口的话不是威胁便是质问,玉轻尘勾唇一笑,慢慢地抬起头来,清亮幽深的美眸直接迎上叶贵妃冷傲如霜的双目,抬手不经意间轻扶了扶发间的珍珠玲珑八宝簪,随即浅笑道:“臣女谢贵妃娘娘厚爱。只是,臣女依旧是那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是臣女一人能够做主的事情。当日长孙太傅打算将臣女接入太傅府,也是先行经过太皇太后之口询问父亲。只是,不想皇上早已父亲让臣女入宋家的族谱,这才免去了一场纠纷。凡事皆讲究一个礼字,女子在家从父,自然是父亲为大,岂有儿女越过父母亲而擅自做主的道理。贵妃娘娘,您说是吗?”

一席话,说的虽是自己当时入宗的事情,却牵连出长孙策、太皇太后与平治帝三人,以此事说叶贵妃所要求的事情,指出叶贵妃强人所难。

玉轻尘面色淡然,气势沉稳,并未因为对方是贵妃而畏首畏尾,且自始至终皆是一个答案,让听完她回答的叶贵妃面色骤然冷沉了下来。

当日玉轻尘入宗一事,宫中早有传闻,相府嫡长女素来是各府争夺的热门人物,其中更是将太皇太后与平治帝牵扯了出来,虽说最后是平治帝胜了一局,却也让所有人看清相府在太皇太后与平治帝心中的分量。

而玉轻尘此番前来更是特意将太皇太后所赏的珍珠玲珑八宝簪戴了出来,无疑是提醒自己莫要因为一时的心急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沉默间,叶贵妃将所有的可能皆在心中脑中过了一遍,看向玉轻尘的目光则更加冷漠,甚至是带着一丝杀气。

玉轻尘却是坦然端坐在不远处,心知自己此举是彻底激怒了叶贵妃,将来也必将与叶氏一族为敌。只是,若让她委曲求全嫁得叶弘渊那样的纨绔子弟,倒不如直接拒绝。

“娘娘,六皇子来了。”两相静默时,原本候在外间的夏侯悄声走了进来,低声在叶贵妃耳边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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