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1 / 2)
有了这层想法,加之方才在自己亲娘口中听到的往事,宋书瑶心底骤然不舒服起来,秀雅细致的眉头轻轻蹙了蹙,红唇微微抿紧,眼底露出一抹不快的神色。(
宋夫人听完宋管家的禀报,便知此事是宋培臣亲自定下的,绝不会允许旁人反对,此刻特意遣宋管家前来禀报自己,其中怕是带着一层警告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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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么多年了,自己争不过死掉的人,却连那个贱人留下来的小贱种还要百般容忍,那个贱人可真是好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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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得自己在生完书瑶后伤了身子再也不能孕育孩子,她的儿子是宋培臣唯一的儿子,她的女儿更是凭空冒了出来霸占了书瑶的嫡长女身份,如今宋培臣为了玉轻尘的亲事如此用心良苦,宋夫人顿觉心头发苦,往事历历在目,让宋夫人眼底隐隐涌现出毒辣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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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紧紧地盯着婢女捧上前的那张拜帖,宋夫人双手却是紧捏成拳并未伸手取过来细看,紧绷的容颜上是铁青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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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内一时陷入死寂中,众人均是静默不语不敢发出半丝声响,免得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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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瑶抬眸一扫花厅内屏息不语的众人,心知连这些下人都已察觉出爹爹对玉轻尘的用心良苦,可见她爹当年是如何爱护玉轻尘的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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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宋书瑶面色微微发寒,却也知宋管家正在此处瞧着她们母女的举止,不由得沉下心,冷静地开口,“娘,既然爹爹让咱们准备,那就好好准备。毕竟宴请的是宁郡王,不可马虎。更何况,如今简老王妃已坐镇京城简王府,太皇太后又对老王妃十分照拂,咱们还是应小心款待宁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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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宋夫人猛地转头看向宋书瑶,眼底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是在触及宋书瑶冷静中含着寒意的眸光后,宋夫人这才回过神,慢慢地缓下神情,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拜帖,淡声吩咐宋管家,“这事我知道了。既然相爷让你好好准备,那你就按照相爷的吩咐行事。宁郡王首次单独前来相府,一切不可马虎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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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管家见宋夫人发话,这才垂首点了点头,随即悄声退出了墨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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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退下吧。菱兰在外面候着。”待宋管家离开,宋书瑶这才抬手挥退所有在花厅伺候的婢女,只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菱兰守在花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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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们鱼贯而出,直到花厅拱门上的珠帘不再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宋书瑶缓缓起身走到宋夫人身旁,伸出双手轻轻搭在宋夫人的肩头,低声道:“娘,何必为了那个贱人伤心难过?爹爹这么做,也是为了我。玉轻尘若能顺利地嫁给宁郡王,女儿将来的后位才能坐得更稳。爹爹纵然深得皇上信任,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又知将来的君王会如何看待我们宋家?外祖父在武官中虽声望极高,但外祖父不喜父亲却也是事实,逸阳表哥对待我更是极为一般,将来如何让他们成为我的后盾?倒不如将玉轻尘嫁给简珏,京中又有宋南这个哥哥,玉轻尘即便不顾及我们,却也会估计宋南,倒也能够成为女儿的臂力。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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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瑶半弯着腰,凑在宋夫人耳边低声分析着如今的形势,如宋培臣这般安排,却已是最好的结局。宋家纵使深得帝王信宠,却始终只是外臣与文臣,文臣纵使能治国,却不能安邦。若有贼子意图谋反,文臣几乎毫无用处。此刻拉拢简珏站在宋家这一边,倒是一记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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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宋夫人在听完宋书瑶的分析后,却依旧是愁眉不展,抬手请拍了拍宋书瑶搭在她肩头的手背,宋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却是愁容满面地开口,“你说的这些,娘又何尝不知?只是,让你永远看那个小贱人的脸色行事,看着你对那贱人生的贱种奉承迎合,娘于心不忍,也实在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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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夫人始终只为自己担忧,宋书瑶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女儿岂会永远都不如玉轻尘?待得女儿诞下皇儿,您的外孙登上大宝,便是玉轻尘的死期。试问,有哪一个帝王会对自己亲生母后的娘家下手的?母亲放心,如今这一步棋只是暂时的,待江山大定,便是玉轻尘的死期了,到时候,女儿定会为娘报仇。玉轻尘充其量,也不过是女儿登上后座的踏脚石。您看看宋怡,如今虽是皇上亲封的端怡公主,可谁不知皇上舍不得将皇家公主远嫁匈奴,这才选上了爹的庶女。只是,这事却也不难看出,或许皇上还有其他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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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及此,宋书瑶缓缓停了下来,相信以自己娘亲的教养,定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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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听之,眼底渐渐一亮,女儿分析地极对,如今虽是宋怡最为风光,即将嫁入匈奴皇室成为王妃,可这天下谁人不知,嫁入蛮荒等于是死路一条。皇上或许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公主吃这份苦才选上了宋怡,但也不难保证这其中还有其他的深意,或许皇上正是在为书瑶铺路。宋家如今做出这样的牺牲,皇家自然要拿出相等的利益,这份利益许就是那把凤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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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宋夫人脸色瞬间好了许多,抬头看向立于身旁,已经亭亭玉立一派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儿,宋夫人心底一片宽慰,双目满是慈爱地望着宋书瑶,淡淡地对女儿点了点头,不再对宴请简珏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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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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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与宋南父子二人静坐在书房内,宋培臣虽未开口询问宋南在外半年多的时间内是否过得顺遂,但双目却是暗暗将宋南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儿子不但身量拔高了许多,就连待人接物也比往日更加沉稳许多,宋培臣心底不禁一片暗赞。看来当初放宋南出门游历,这对于从小生长在金玉环境中的宋南是有益无害的。如今的宋南与京中那群被家族捧在手心娇养的纨绔子弟相比,更显青年才俊风范。有了这样的儿子,即便他宋培臣此生只有一子,也足以让宋家继续繁荣下去,他也相信以宋南的心智,将来更能够扶持书瑶坐稳皇后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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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远行,你前往北疆,可有何见闻?”见儿子端坐在檀木椅上,腰杆挺直如松,宋培臣眼底露出点点赞叹之色,但询问之声却略显严父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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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如今已知自己身世,但生父生母之仇未报,亲生妹妹如今又在宋培臣的眼皮子底下,纵使心底怀恨,却依旧面不改色,如往常那般冷静地回道:“北疆一切平静。看来此次匈奴的确是暂停了对我大夏的掠夺,带着诚心前来与大夏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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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谈之中,宋南并未说出北疆的真实面貌,且他相信,以宋培臣与平治帝二人的手段,不用他细述,只怕这二人早已将北疆现状打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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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宋南重点提及匈奴,宋培臣原本平展的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原先沉静的面孔微微沉了沉,带着一丝轻藐与不耐地冷哼一声,淡声道:“诚心?匈奴人自古凶残狡猾,何来诚心之说?他们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这才偃旗息鼓,做出一番平息战事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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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话中有话,宋南听者有心,心下略微思索片刻,继而接着打听道:“父亲的意思是,匈奴人得到好处后还会对大夏用兵?那父亲为何同意让宋怡和亲?难道不怕匈奴斩杀宋怡以振匈奴军中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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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虽只是宋南的猜测,但对于宋培臣的手段,宋南相信宋培臣的确会做出这种事情,更何况宋怡只是一个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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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南此话点出重点,宋培臣猛地抿紧薄唇,眉间褶皱越发明显,眼神微沉泛出寒芒,浑身似是沉浸在厮杀之中,竟隐约泄漏出一丝杀气,整个人似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让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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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宋培臣的反应,宋南立即警醒,知晓宋怡这步棋表面看是安抚匈奴,只怕其后还隐藏着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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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父子二人皆没有开口言论和亲一事,宋培臣沉吟思索,宋南细细观察,二人心思各异却又纷纷藏得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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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儿的事情,是圣上钦定,为父也只是按照圣上的意思行事。幸而皇上点出的是怡儿。”半晌,宋培臣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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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听之,神情依旧,并未出言安慰宋培臣,只是淡淡地出声,“父亲这些年对端怡公主也甚是用心。想来皇上定觉得宋家的女儿不管嫡出还是庶出,只消是父亲的女儿,定是出类拔萃,又唯恐父亲寒心,这才选了端怡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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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宋培臣猛地收起眼底脸上渐渐浮现的那片感伤之情,转而看向宋南,却见儿子眼观鼻、鼻观心地挺直端坐檀木椅上,一时竟有些感叹儿子渐渐长大,竟能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抓到重点从而旁敲侧击,看向宋南的目光中不由得渐增正视之色,改而严肃道:“此事已定,你也莫要深究。幸而选出的并非轻尘与书瑶,这也是皇上对宋家的恩典。九月十四日府上将宴请宁郡王,你随为父一同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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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宋培臣转移了话题,似是担心宋怡的话题再经深谈,会让宋南探知此事背后的真正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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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眼帘半垂,眼底一抹讥讽一闪而逝,却点头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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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宋南抬起头,双目清明地看向宋培臣,言语清晰道:“儿子此番前往北疆,曾遭遇贼人偷袭,多亏宋家祖上保佑才能逢凶化吉。此番回京,儿子便想着去后山为祖先们供奉香烛,还请父亲为儿子准备一应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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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言辞恳切,表情认真,仿若当真在北疆遇到了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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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培臣手上得到的消息,宋南的确有一段时日曾失踪在相府暗卫的眼皮下,不由得信了宋南此番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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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宋南提及前往后山敬香,却又让宋培臣想起前不久后山遭人闯入之事,唯恐宋南发现后山祠堂内藏着的人,宋培臣拒绝道:“宁郡王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轻尘,你为轻尘的哥哥,现下的心思应当放在此事上。至于前往后山敬香,我让宋管家代劳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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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培臣拒绝,宋南缓缓垂下眼帘,方才清明的眼底瞬间浮上一层寒霜,声音却依旧清晰明朗,“是,儿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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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宋南起身,对宋培臣行礼后转而大步走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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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儿。”宋培臣却在宋南一脚跨出门槛时出声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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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宋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宋培臣,问道:“父亲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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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沉思片刻,这才开口,“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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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培臣欲言又止,宋南心生警惕,却并未表露分毫,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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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待宋南离开,宋培臣这才出声将已经候在书房暗处的暗卫首领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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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暗卫首领快速从暗处现身,躬身立于书桌前,等候宋培臣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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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却是转目看向窗外,沉静的眸子让人瞧不出他藏着怎样的思绪,轻搭在书桌上的右手食指则轻点着桌面,似是在思索着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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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听到宋培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女国的两位公主可都是由沐靖一沐清一一路护送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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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的队伍中安插了我们的人,的确是靖世子与清郡王一路护送二位公主入京。”暗卫首领细细地回答着宋培臣的问题,不敢有半点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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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暗卫首领谨慎的回答,宋培臣面色冷峻带着一抹沉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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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首领见之,亦只是静立于书桌前,不敢妄加猜测,只对主子的提问依据事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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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国的队伍中,可有可疑人物?”半晌,宋培臣再次出声询问,只见他深眸微细,似是有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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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首领细想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相爷,并未发现可疑人物。使团所有人在进入大夏边境时,靖世子与清郡王二人均是亲自清点,并未多一人,也与呈上来的人员名单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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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暗卫首领稍作停顿,抬眼瞧瞧打量宋培臣一眼,这才大着胆子小心出声询问,“相爷,您是否发现了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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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暗卫首领提起,宋培臣一时沉默了下来,有些劳累地放松了原本紧绷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抬手轻轻捏了捏眉间的鼻梁,略显得有些担心道:“方才南儿提出想前往后山祭拜宋家祖先。南儿平日里话虽少,但本相对他的了解却不少,依着南儿的性子,绝对不会相信怪神乱力之说。可他方才却提及要去后山。且此次南儿前往北疆,本相有些怀疑有人在南儿面前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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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缓缓开口,将方才在宋南发现的些许异样慢慢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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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首领听之,心底大骇,面色稍变,一时间整个人严肃紧张了起来,皱眉想了想,开口道:“相爷,您是怀疑女国的人事先接触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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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暗卫首领担心的模样,宋培臣亦是皱眉深思,虽知道宋南即便知晓生母之事,但他依旧是自己的儿子,想来也做不出偏帮女国之事,却依旧谨慎道:“祠堂内的人不能留了,找机会处置了,免得南儿起疑。至于安排在匈奴那边盯梢的人,让他们盯紧点。赫连昊德此次被圣上赐婚,却欣然接旨,想来还有后招。尤其那人如今藏在匈奴使者团中,若他出面,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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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的意思是?”闻言,暗卫首领以手刀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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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却是摇了摇头,深思后才下命令,“圣上的意思是静观其变。他们此刻身在大夏,若此时丧命,匈奴定会不依不饶,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至少要找到替罪羔羊,这才能动手。让你的人盯紧住,让他的活动范围永远只能在驿馆的客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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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卑职明白了。”暗卫首领用力一点头,又见宋培臣不再下达其他的命令,这才如来时般隐身入暗处,消失在宋培臣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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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再次只剩宋培臣一人,只见他一手推开眼前的折子站起身,负手走到窗边,抬头望着蓝天的云卷云舒,眼前却浮现出那张早逝的倾城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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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出了书院,一路走回南院,而南院拱门外早已站着等候多时的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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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易风,宋南冰冷的眼底浮上一抹浅笑,稍稍融化了眼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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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望着安全归来的宋南,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一个箭步走上前,朝宋南深深地行了一礼,略带着一丝哽咽道:“公子,你总算是安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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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心底激动,却并未太过表露在面上,只是抬手将易风扶了起来,用力地在易风的肩头拍了拍,用眼神示意易风进屋细谈,随即抬步率先走入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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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去简王府,告知宁郡王,说我按照计划已在宋培臣面前露出破绽。下一步,就请宁郡王为我增派暗卫。”虽不想陈简珏的情,但宋南心中清楚,简珏手下之人皆是能人干将,莫说比自己手下所培养的侍卫精干,甚至比宋培臣手上的暗卫还要厉害。既然轻尘选择相信简珏,他自然是信任轻尘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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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虽不知宋南何时与宁郡王有了交集,但见宋南面色冷肃,便知事不宜迟,匆匆对宋南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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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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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晓了,你回去告知你家公子,届时本王会派人与他接线。”简王府书房中,简珏听完易风的禀报后思索片刻便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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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不想宁郡王竟一口应下公子的要求,心底虽诧异,但触及简珏请他离开的视线,忙对简珏行完礼,悄声离开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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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看来宋相着急了。”待得易风离开,原本静立于书房一角的袁天这才轻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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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只是勾唇一笑,含笑的脸上隐隐露出一抹谨慎,“宋培臣可不是焦躁的性子。只是,宋南毕竟是他宠爱多年的‘嫡子’,儿子有异样,他岂会放任不管?更何况,宋南的异样可能关系到相府将来的命运,宋培臣更加不会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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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地吐出这番分析,简珏却没有久待书房的打算,而是站起身离开座位,大步朝着书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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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见状,忙举步跟上,紧紧跟在简珏身后护其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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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书院,二人穿过大半个花园,朝着简王府内最幽静的院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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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走入院落,已闻到一股中药味从院落中弥漫了出来,简珏跨入拱门,果真见左立行正蹲在药炉前煎药,未免打破宁静,简珏只低声唤了一句,“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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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立行听出简珏的声音,暂时放下正摇着的扇子站起来转身笑看向简珏,有礼道:“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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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轻点头,目光却已经越过左立行看向坐落在院子正中的正屋,低声道:“祖母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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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出简珏有事而来,左立行立即点头道:“老王妃一早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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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之中,透露出一抹惋惜心疼,好端端的简王世子,却被那群人毒害成了活死人,怎能不让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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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见左立行每每提起自己哥哥时均会无意识地流露出一丝哀伤,简珏面容稍肃,随即低声对袁天道:“我进去看看大哥,你在外面陪着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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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简珏不等袁天回话,已举步往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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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不似以往紧闭着所有门窗,此刻阳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洒进正屋内室,清风徐徐,吹去晒去了沉闷多年的药味,带来一丝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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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雕花木床边坐着满头银丝的简老王妃,此刻她正拉着床上孙子的手默默流泪,哀戚心疼之色布满眼底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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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放轻脚步、放缓速度,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至亲,面色随着脚步的走近越发肃穆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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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儿。”待他走到老王妃身旁时,简老王妃低声开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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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简珏静立于简老王妃身旁,低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只见自己大哥双颊深陷、肤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四肢骨架清瘦虚弱,整个人躺在床上毫无生息,就连他最至亲的祖母与弟弟来到跟前亦是毫无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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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简珏心头发苦,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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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了,他们竟将我的孙儿糟蹋成这样!”怒上心头,简老王妃压抑着心头的恨意,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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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小心身子。”简珏忙伸手扶住简老王妃摇摇欲坠的身子,蹲在老王妃的面前,面色同样沉痛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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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王妃低头瞧着孙子俊美无双的容貌,忆起早逝的儿子儿媳,一时间悲上心头,松开握着大孙子的手改而紧握住简珏的右手,气愤道:“他们忌惮我们,却又让我们为了他们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早些年祖母忍下这口气,是因为你年幼,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能有何作为?而你哥哥却早被他们害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这次,祖母却不再忍了。我的儿子、孙子过的怎样的日子,旁人不知,我老太婆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母妃临终托孤,将你托付给浮云法师,纵使你有浮云法师这位高僧抚养长大,却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有父母的扶持,没有兄长的协助,凭着自己闯到了今天,孩子,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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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见老王妃今日将往日憋在心里的气闷尽数发泄了出来,不由得抽出被老王妃握住的手,改而反握住老王妃的双手,宽慰道:“师父视我如己出,对我倾囊相授,这份恩情,比之世间父子之情有过之而无不及。祖母爱孙儿心切,处处为孙儿打点思索,将井井有条的简王府交到孙儿的手上,让孙儿省去了许多烦心事。姑母姑丈表哥更是一力扶持孙儿,让我在军中立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孙儿又岂会是独自一人?一路走来,是孙儿的命,但对孙儿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番历练?皇甫一族忌惮四大藩王府已不是一日两日,除去咱们王府,其他三大王府也并非没有想法。如今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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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简珏握着老王妃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在给予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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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听完简珏这番话,心底不禁一阵宽慰,却还是红了眼圈,这番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简珏一路走来,点点滴滴的成就又岂是外人看到的这般简单容易?世人都道公爵好,可是被君王忌惮打压的王府,日子岂会好过?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对简王府虎视眈眈的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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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老王妃将简珏拉起身,让他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目光扫过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大孙子,心底终究是伤感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脸,看着简珏问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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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见祖母极快地收拾好心情,便知自己祖母极为坚强,即便内心难受,却极少显露在他人面前,今日若非是痛到极处,怕也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番会让他担忧的神情,又见老王妃问起自己方才所提的事情,简珏缓缓开口,“暗卫刚刚查出,匈奴使者团内还暗藏着一名身居高位之人。而宋培臣却也安插了人手在匈奴使者团下榻的驿馆中,暗卫更是密切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时刻向宋培臣禀报。此番匈奴与大夏和亲,平治帝钦点宋培臣的庶女为端怡公主,将其嫁给赫连昊德。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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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说,若这一切为真,只怕匈奴人手中握着某样让宋培臣忌惮的东西或事情,这才让他小心翼翼,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出去和亲。”老王妃遇到的事情多了,只消简珏稍稍提点,便已想通了这整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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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想不到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祖母已经将事情看透,他的祖母果然够格让平治帝太皇太后等人在意。简珏转念一想自己祖母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一时间心底无限感慨,朝着老王妃淡淡一笑,不由得对简老王妃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祖母所说,匈奴人的手上只怕真握有宋培臣的把柄。宋培臣这些年与匈奴打交道的次数无数,但真正与匈奴王族接触的机会则有两次。一次是父王母妃出事那一年,还有一次便是女国太子当年前来大夏途径北疆这一次。祖母,您不觉得,父王母妃当年出事,太过巧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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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谈话的深入,简珏的表情愈发严肃冷静,深不见底的黑瞳中隐隐泛着一层寒芒,却隐藏在一片冷静之中,让人窥视不到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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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王妃看着这样的孙儿,心底一片宽慰,她虽折损了长孙,但小孙子却如此出类拔萃,怎能不让她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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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与沉稳,让简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也让平治帝等人对简珏多了一份小心与忌惮,不敢轻易拿简王府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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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小孙子将话题导回二十年前儿子儿媳早逝一事上,老王妃眼底一片肃穆之色,瞧着简珏亦是满面冷肃,心底原本就存在的狐疑尽数浮现,皱眉开口,“当年庆武帝虽已经立有太子,但其余几王却还是蠢蠢欲动。庆武帝晚期,大夏挥师北上发兵匈奴,咱们简王府作为北方抵御匈奴的第一道屏障,自然是首当其冲。庆武帝当时已病重,却又生怕咱们简王府与匈奴人联手,因而派了心腹大臣长孙策与大长公主的驸马一同前来北疆。只是,却不想,你父王母妃遭暗算早逝。而长孙策与许驸马也因军情泄漏而惨遭匈奴埋伏,险些丧生于漠北。这一连串的事件中,疑点重重。长孙策与许驸马并非在一处遭埋伏,因而当时带走大批军马的长孙策也是无力营救许驸马,导致许驸马之弟为了救许驸马而死。从此之后,大长公主便与太傅府为敌,这些年两府从未和解过,始终处于敌对状态。而当时的京城中,太子却也突然遭人毒手,变成了傻子。当时匈奴见北疆没了你父王,长孙策等人亦是出师不利军中气势低落,因而十分猖狂。朝中几名实力较强的王爷亦是斗得你死我活。庆武帝在病中,疑心本就重,儿子实力太强,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威胁。偏巧太子出事,庆武帝便疑心是匈奴或者几个儿子的作为。一怒之下,倒是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这些事情,看似巧合,却又透着一股不寻常。大长公主本就一心支持太子继位,却不想太子遭人袭击受了重创,而许驸马又深陷敌人阵地生死不明,一时间,大长公主的注意力便被漠北战场吸引,疏忽了宫中的走势。更是因为当时对长孙策见死不救举止的不断纠缠讨伐,而让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平王坐上了皇位。如今看来,这些事情最终的受益者,只有当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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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王妃将二十年前的事情一一捋顺,一颗心却是渐渐下沉,若真如他们所分析的这般,那平治帝登上这个皇位,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当真是一鸣惊人,谁能想到小小宫女所生的皇子竟能够坐上龙椅,成为天下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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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简珏今日突然谈及此事,想必是有了证据和想法,简老王妃看向自己的孙子,低声问道:“珏儿,你手上怕是已经握有证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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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听着简老王妃的分析,又见祖母问起自己,不禁勾唇一笑,放低声音开口,“证据不难找。咱们与匈奴斗了这么多年,彼此熟悉,想要深入漠北,并非难事。诚如祖母方才所言,平治帝在皇子王爷时期默默无闻,几乎是皇室中最没有威胁的人,可他在登上皇位后所采取的一系列的措施与手段,却是让人刮目相看。这样一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又怎么肯屈居他人之下俯首称臣呢?且看他对于罪臣的手段便知,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几乎是不择手段。只怕当年匈奴轻易破解我军阵容以及知晓我军主帅所在地的消息,与他脱不了干系。若如此,平治帝可就是卖国贼了,宋培臣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定是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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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简珏稍作停顿,神色越发凌厉,稍停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吐出心底已经斟酌许久的话,“祖母,简家为皇甫家保疆为国两三百年,为了护卫大夏百姓的平安,简家不但差点灭在匈奴人的手中,更差点毁在皇甫家手里。孙儿自幼没有父母,兄长与祖母如今又是这般境况,这个‘忍’字,孙儿打算丢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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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简珏认真肯定地看向简老王妃,熠熠生辉的黑眸中是坚定的神色,满面的寒霜怒意更是将他内心所承受的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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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小忍辱负重的孙子,简老王妃心底一片心疼,抽出原本被简珏握住的手,在简珏的手背上用力地拍了拍,随即开口道:“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祖母此行的任务,就是为你讨个媳妇,然后享受天伦之乐。打打杀杀的事情,你与你姑丈表哥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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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的祖母并未因为简王府忠良的形象而劝阻自己,简珏脸上寒意褪去,对简老王妃点了点头,遂起身悄声离开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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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王妃目送简珏的离开,这才转头看向始终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大孙子,双手握住世子的手,眼底含泪地笑道:“你有个好弟弟,祖母有两个好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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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日,宋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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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休之日,宋培臣几乎待在相府休息,这一次简王府送来拜帖,亦是挑着宋培臣沐休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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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接到拜帖时,相府便以备下了九月十四日所需要的一切吃食器皿,因而即便这一天到来,丝毫不见相府内混乱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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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宁郡王前来拜访,您需要出席吗?”早早起床,水绿伺候着玉轻尘梳妆打扮,却见自家小姐始终是家常的妆扮,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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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与父亲有要事要谈,我自然不便出席。”玉轻尘望着铜镜中自己今日所穿的衣衫颜色,随后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支同色的玉簪让水绿为自己簪上,这才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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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绿接过簪子,双手灵巧地将玉轻尘一头及腰的青丝轻绕几下,随后用玉簪固定,随之又取过几支小银簪,将玉轻尘鬓角碎发收拾利落,这才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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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瞧着她家小姐此刻平静中略显得有些严肃的表情,水绿心头微紧,直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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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合上首饰盒,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已经将蓝天渲染成淡金黄色的朝阳,目色骤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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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她与简珏虽未见面,但每日却有书信往来。简珏的信中不但提及他们二人之事,更是将朝中如今的形势与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打算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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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则是简珏迈出的第一步,而她能做的就是陪他走好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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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管家一早便守在相府门口等着简王府的马车到来,逼近晌午时,简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入相府门口的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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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管家见状,忙提着前摆走下石阶,迎上缓缓停下来的马车,躬身立于马车外笑道:“奴才见过宁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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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端坐马车内,听到宋管家请安的声音,便知宋相府到了,抬手整了整衣襟,这才起身跨出马车,锐利地目光一扫眼前耸立于市井中的宋相府,简珏走下马车,眼帘微敛,沉声询问宋管家,“宋相可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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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郡王的话,相爷吩咐奴才,待郡王前来相府,便让奴才带郡王前往花园。”语毕,宋管家让出身后的石阶,立于简珏的右手边,侧着身子引导简珏走入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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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抿嘴不语,只沉默地带着袁天随宋管家跨入宋相府,绕过前厅往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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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今日将午宴的地点安排在花园,看来是已猜出他此行的目的,亦是向他表明今日只言婚事不说朝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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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内的凉亭中,宋培臣早已命人在石桌上摆上了精致的午膳,此刻他正与宋南二人端坐在凉亭内赏景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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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将手上端着的茶盏放回桌面,远眺着远处的双眸在看到简珏的身影出现时微微眯了眯,极小声地开口问着宋培臣,“轻尘刚刚寻回,父亲又何必急着将她许配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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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亦是注意到简珏的到来,朝远处的简珏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目看向身旁的儿子,同样压低声音道:“轻尘不小了,怡儿即将嫁入匈奴,书瑶的婚事为父也替她相看了许久,只剩下轻尘一人,自然不能让她感到为父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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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宋南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抹滑稽,心思更是比之前沉了几分。看来,宋培臣当真是将轻尘当作工具,用她来牵制宁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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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照宋培臣的安排,宋书瑶的一生前途似锦,可坐上天下女子的至尊宝座,而轻尘却活该成为宋书瑶的陪衬,只配给宋书瑶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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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简珏是荒淫无度之人,亦或者轻尘与简珏无夫妻的缘分,这岂不是害了轻尘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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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宋南只觉心头升起一抹寒意,直直侵入他的骨髓血液中,却也更加坚定了之前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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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宋相久等了。”父子二人的对话随着简珏的出声而停止,简珏走入凉亭内,寒目扫过静坐在凉亭中的父子两,继而转开视线看向宋培臣,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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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简珏已来到眼前,宋培臣与宋南同时起身,拱手对简珏出声,“宁郡王客气了,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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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定,袁天与宋管家分立于凉亭左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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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间,宋培臣是主人家,自然需款待贵客,只见他从石桌上拿起一小坛尚未开封的酒瓶,当着简珏的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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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莫说小小的凉亭,就连整座花园亦是飘满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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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萦绕在鼻尖的酒香,宋培臣满意地点了点头,首先为面色冷淡的简珏斟满一杯酒,这才开口道:“这是相府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宁郡王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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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伸手端起面前精致的酒杯,双目微敛,看着翠绿色酒杯中盛满的无色液体,轻轻嗅了片刻,随即出声夸赞道:“酒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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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的确扑鼻,但其中所含的意义却值得人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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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连珍藏十几年的女儿红也拿了出来,看来今日是势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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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简珏轻抿的嘴角忽而上扬半度,隐约中露出一抹淡笑,继而将杯口抵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香气淳厚的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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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相用心了,这女儿红果然醇厚清香,是难得的佳品。”浅尝辄止地抿下口中的女儿红,简珏两指轻捏着手中碧绿如翡翠的酒杯,淡声对宋培臣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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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见简珏并未沉浸在酒气中,但却又喝下了这杯女儿红,眼底神色微霁,知晓简珏已明白了他此番的用意,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径自举杯饮下杯中的美酒,浅笑道:“明日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各国洗尘,匈奴女国等一众小国部落贵客们均会出席宫宴,想必会有一番热闹了。前不久赫连公主前去简王府探望老王妃,却被告知老王妃身体抱恙,不知如今她老人家身子如何?太皇太后时常惦记着老王妃,想必是希望老王妃出席明日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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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一改在他人面前的深沉寡言,面对简珏却是话多了起来,只是兜兜转转说了这么些,听上去似乎只是在絮叨些无所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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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见宋培臣话中不离自己的祖母以及太皇太后,把玩着酒杯的右手微顿,随即将酒杯搁于桌面,面色坦然地迎上宋培臣步步试探的脸孔,不露声色道:“祖母身子已好多了,多谢宋相关心。太皇太后福泽延绵,有她老人家惦记着,祖母定会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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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一言一行皆是滴水不漏,让原本等在一旁想窥视他思绪的宋培臣心底一阵失望,始终有些看不透简珏下一步要走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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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稍稍一皱,宋培臣心思一转,继而掩去眼中一切想法,接着笑道:“宁郡王所言极是。当初轻尘初入相府时亦是身体抱恙,却蒙得太皇太后抬爱,如今也痊愈。如今回想起来,太皇太后当初对轻尘的确是颇多宠爱,本相的女儿也差点成了太傅府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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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姐的确资质过人,长孙太傅好眼光。”简珏顺着宋培臣的话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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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细观简珏神情,见他虽表情淡淡,但提及玉轻尘时神色却略显得柔和,想来简珏亦是对玉轻尘的容貌有所心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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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性也,男子再多的寡情,但面对绝色的女子一会化成绕指柔,更何况玉轻尘的确是一名绝色佳人,拥有得天独厚让男子心动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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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顿片刻,宋培臣略显得有些心痛地开口,“只是,本相千辛万苦寻回来的女儿又岂能入了他人的家门族谱?本相没有将她养在身边抚养成人,这已是本相心中憾事,又怎能不看着她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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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有父兄,即便一辈子养在闺中,也并无不可。”却不想,简珏尚未表态,原本安静地坐在席间用膳的宋南突然插话,言语间竟大有不让玉轻尘出嫁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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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简珏原本缓和的表情微冷,挑眉斜眼射向面无表情的宋南,冷然的视线中夹杂着一抹凌厉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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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更是暗自瞪向多嘴的宋南,今日让宋南作陪,便是以家宴的方式款待简珏,却不想宋南居然说些不和场合的说辞,让宋培臣心底恼怒却又不能表露在脸上,唯有暗暗瞪了宋南一眼,警告他多吃饭少说话,继而又转目打量起对面的简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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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说句不好听的,宋相总有一天离世,宋公子也有娶妻的一日。二位皆不能护着玉小姐一辈子,难道你们忍心看她遭受世人白眼议论?倒不如为她觅得佳婿,让她过上正常的日子。”简珏并未迎上宋培臣打量的视线,而是冷目直视宋南,冷笑着说出这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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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宋南听之,面色微黑,显然是被简珏戳中了肋骨,继而紧抿双唇,只埋头于眼前的酒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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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见宋南败下阵来,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瞬间回头看向宋培臣,速度如电光火石竟让宋培臣来不及掩盖起满目探寻的视线,被简珏尽数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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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自己的神色被简珏看去,宋培臣轻咳一声掩去不适,右手执起面前的象牙筷为自己夹了一块乳鸽肉,借以转移简珏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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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简珏并未出言戳破宋培臣的心思,反倒是不受影响地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道:“尧郡王是玉小姐的同门师兄,有对玉小姐情深意切。本应成全尧郡王的一片痴心。只是,成全了尧郡王的心意,本王的心意却是无从寄托。如今玉小姐闺中待嫁,不知宋相为她相看中了哪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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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将小块蘸了酱汁的乳鸽肉送入口中,却是有些腻味的轻皱了下眉头,口中原本鲜嫩的乳鸽肉在这稍显炎热的天气中食用,当真有些油腻,嚼肉如嚼蜡,让宋培臣端起手边的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这才重新抬眼看向简珏,心思微转了片刻,沉吟着开口道:“尧郡王金殿请旨赐婚,却被皇上驳回。原因无他,只因他是湛王府的郡王。这一点,想必宁郡王心中明白。本相也不与宁郡王拐弯抹角,湛王府这些年日益壮大,这在皇上眼中,却是一个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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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因宋培臣一句‘不与他拐弯抹角’而再次举起手边的酒杯,再次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唇边随即荡漾开一抹夹杂着寒意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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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心思极深,何时与人坦诚相待过?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可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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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湛王府不行,那宋相以为我简王府呢?宋相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想必对皇上的心思能揣测地八九不离十,不知简王府在皇上眼中是否也如湛王府那般刺眼?”简珏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淡声问出这句极为敏感的话,但他脸上神情偏又舒展怡然,仿若此刻只是闲聊家常,与朝政大事丝毫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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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亦是没有料到简珏会单刀直入地提出这个问题,原本打算与简珏迂回谈话,此刻倒是因为简珏的快人快语而瞬间导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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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简珏的问话却也让宋培臣瞬间明白,对方心中怕是存了与湛王府较量的心思,更是觉得简王府能在这场争夺战中取胜,这才敢在自己面前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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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快速运转着,宋培臣也不再兜兜转转,只见他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地看向简珏,缓缓开口说道:“宁郡王既然想知道,那本相就直言了。简王府盘踞北疆两百多年,虽是为皇上守护北边疆土,但手上的兵权却同样是把双刃剑。宁郡王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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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点到为止,却是将‘兵权’的问题提到了桌面上,头一次在简珏的面前撕开了双方这么多年来争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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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话落,简珏将手中原本把玩着的酒杯放回了桌上,收起嘴边的冷笑,面色微寒地看向宋培臣,寒声道:“当初划分藩地时,是先祖皇帝亲自将北疆划分给简王府的,而并非我简王府私下圈地故意霸占北疆,因而宋相方才言辞中的‘盘踞’二字实为不妥。宋相是否忘了,本王早前已将建立骑兵营的事情上报朝廷,并未向皇上隐瞒丝毫,简王府更没有拥兵自重,这番忠心,难道还要遭居心叵测之人的猜忌陷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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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点破此事,宋培臣自然不能将眼前的宴席当作家宴,收起方才稍显闲适的神色,宋培臣正色道:“宁郡王莫忘,您只是上报朝廷,可骑兵营的兵权,却还是在您的手上。本相只想做纯臣,也只忠心皇上一人,若此时答应宁郡王,将小女许配给宁郡王,本相这个纯臣,怕也不会‘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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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闻言,简珏忽而朗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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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冷目旁观着这二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却更加看清了宋培臣恬不知耻的嘴脸,想要收回简珏手中的兵权,却又打着忠臣的旗号、拿着女儿的闺誉做赌注,实在是让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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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毕,简珏淡淡地开口,“宋相为何不早说,本王早已准备,又何必浪费这般多的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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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只见简珏右手轻翻,一枚青玉做成的令牌赫然躺在他的手心,令牌中间凸显出来的刻字赫然雕刻着一个‘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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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视线瞬间扫过平躺在简珏手掌心的碧绿色令牌,随即抬起头看向简珏,耐心等着对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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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见宋培臣不但看清楚了自己手掌心的令牌,更是辨别出令牌的真假,修长的手指轻拿着令牌,缓缓开口,“本王接掌简王府这些年,与匈奴交手无数次,因匈奴人擅长骑射,便也建立了这支骑兵营。这支骑兵营比之匈奴毫不逊色,对大夏军队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助力。此次进京,本王本应早将这令牌上交,只是却不想这次进京竟能遇上本王想娶的女子。偏偏尧郡王对她亦是不肯放手,本王这才将这块令牌暂时收了起来。今日宋相既然以家宴待之,又取出了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想必宋相的心中早已有了决定。本王自是愿意以骑兵营为代价,求娶玉小姐为本王的正妃。不知宋相还有何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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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说得坦白,明明白白地告诉宋培臣,用一个玉轻尘换取五万骑兵营,这个诱惑可谓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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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宋南在听完简珏的说辞后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清亮湛黑的眼眸冷冷射向简珏,寒声质问道:“宁郡王的意思是,我妹妹是货物,竟用来交换区区的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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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儿!”宋南话音尚未落地,凉亭中瞬间想起宋培臣严厉的警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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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此刻宋南满心满眼的皆是简珏方才的一番解释,想起辛苦寻来的妹妹即将被宋培臣当作货物交换简珏手中的那块令牌,宋南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铁青着面色执着地冷视着简珏,似是与简珏较劲,亦仿佛是想逼迫简珏放弃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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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却是不为所动,仿若没有察觉到宋南对他的敌意,竟是偏着头,眼帘微敛凝视着手中翻动着的令牌,只是他嘴边露出的那抹浅笑却清楚明白地告诉宋南,对于玉轻尘,他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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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冷目逼视简珏,面上一片寒霜,对于宋培臣警告的责备声充耳未闻,只执着于对简珏的无声讨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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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按捺着心头的怒气,冷静地转目看向宋南,却发现这个自小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竟不听他的警告,一时间面色不由得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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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不禁轻叹,宋南毕竟没有入仕,不够清楚如今朝中的局势,他可知,他此刻的儿女情长为了妹妹的将来打算,却极有可能让朝廷让皇上的手中流失一条有力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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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王府自从被简珏接手后便始终处于蒸蒸日上的趋势中,也正是从简珏接手简王府后,北疆渐渐安稳了下来,漠北的匈奴再也不敢轻易出手对北疆进行掠夺。而这一切,除去简珏绝佳的统领才能外,更为重要的便是他的手中有一支连匈奴人也为之忌惮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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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这些年虽在外游历长了不少见识,但终究是涉世未深的愣头青,在他心中妹妹的分量超过了这块令牌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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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培臣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支有五万正规编制的骑兵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得到这支骑兵营,即便将来北疆没有了简王府,匈奴人也不敢对大夏产生轻藐。更何况,如今比之塞外的匈奴,让皇上更为头疼的便是手握重兵的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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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以一个女儿换得五万骑兵,这笔买卖稳赚不赔。更何况,他宋培臣牺牲两个女儿,让最看重的书瑶坐上坐稳新帝皇后的宝座,这笔买卖,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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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宋培臣略微拉下脸,眼露苛责地看向宋南,沉声下命,“你退下吧。爹与宁郡王有要事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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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宋南猛地回过神来,满目不可置信地转而瞪向宋培臣,一时间竟不顾场合地出声质问宋培臣,“父亲,您不会打算用轻尘交换这块令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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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言不讳的问话,瞬间让宋培臣面色变得更冷,射向宋南的目光中已是盛满怒意,原本轻捏着酒杯的手猛地改为紧握,显然是在压制心头不断涌上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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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管家,送公子回南园。”没有回答宋南的质问,宋培臣出声吩咐宋管家亲自送宋南回南园,显然此刻的他不想再看到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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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守在亭外的宋管家听之,忙转身快步走入亭内,眼瞧着宋南又要出言顶撞宋培臣,宋管家赶紧出声,“公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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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脸色同样难看,双唇紧抿,脸色紧绷,一双厉目在宋培臣与简珏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却发现这二人早已是打定主意做这笔买卖,宋南猛地站起身,满身怒意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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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管家忙看了宋培臣一眼,见宋培臣对他稍稍点了下头,宋管家这才快步追上宋南,亲自护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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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宋南的身影消失在花园转角处,宋培臣这才收回目光,淡声开口,“让宁郡王见笑了。小犬与轻尘虽不是自小一块长大,但这两个孩子感情却十分深厚,最是见不得轻尘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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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相客气了。”简珏同样淡声回了一句,继而不再言语,等着宋培臣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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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相想知道,轻尘在宁郡王的心中,当真有这么重要?为了她,竟能放手五万精兵。本相甚是不解,还请宁郡王解惑。”宋培臣老谋深算,虽已看到简珏将兵符拿了出来,但心底同样有疑惑,为何简珏会为了玉轻尘做出这样的牺牲和让步?更何况,玉轻尘是他的女儿,这一点举国皆知,简珏怎就挑中了她?这让宋培臣心生疑惑,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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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她不能与五万精兵相比?兵可再训练,只是这世上只有一个玉轻尘。本王诚心而来,宋相这是在疑心本王的用心,还是说宋相在担心本王藏有阴谋?”简珏缓缓开口,口气笃定坚定,不见半点犹豫与迟疑,尤其提到玉轻尘时,他眼底寒霜竟有一瞬间的松动,这一切落在始终注视着他的宋培臣眼底,让宋培臣看个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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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瞧着简珏神色的微变,却也跟着皱了下眉头,将紧握在手心中的酒杯轻放回桌面,略带着一丝奸诈地开口问道:“宁郡王的意思是,若非有轻尘,郡王还不打算向朝廷上报这五万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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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宋培臣话中所藏有的陷阱,简珏但笑不语,笑而不答,只是方才眼底神色的松动却在瞬间又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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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见简珏避而不答,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简珏的心思,但那块被简珏暂搁在桌面的兵符却再次吸引住了宋培臣的视线,只见他伸出手,打算将兵符收于衣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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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简珏快他一步将兵符拿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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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抬眼,冷目射向简珏,沉声道:“宁郡王这是何意?为何又要收走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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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轻握着兵符,无视宋培臣阴沉的面色,平静道:“本王今日带着兵符前来,便打定主意定下玉轻尘。宋相收了兵符,是不是也要给本王一个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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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是将领,却也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宋培臣若是在收走兵符后反悔,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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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简珏一副精明的模样,宋培臣定下心神,收回伸出的右手,出声问道:“保证?宁郡王想要怎样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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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忽而扬唇一笑,双目满含精锐之光地盯着宋培臣,认认真真地开口,“本王已将聘礼一同带了过来,今日便定下与玉小姐的亲事,宋相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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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简珏的说词,宋培臣心头一震,目视简珏胸有成竹的表情,宋培臣深知在他们算计对方时,对方亦是防备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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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见宋培臣沉默不语,简珏出声将亭外的袁天叫了进来吩咐道:“去相府外,将本王带来的聘礼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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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郡王。”袁天一板一眼地应下了简珏的吩咐,随即转身,大步离开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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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宋相不愿?”见宋培臣还未开口回答自己的提问,简珏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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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收起心思,沉声开口,“婚姻大事,宁郡王前来相府之前,可有与老王妃商量过?本相一会也要将兵符送去宫中,怕是不能清点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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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便是对简珏自作主张将聘礼搬入相府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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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珏不以为意,径自开口说道:“祖母此次进京便是为了本王的婚事,她老人家此刻正在宫中与太皇太后说这件事情,因而宋相不必担心。说到皇宫,既然宋相一会要进宫,不如就替本王与轻尘讨一份赐婚的圣旨,这样轻尘能风光嫁人,也能绝了某些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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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某些人,自然指的是对玉轻尘不肯罢手的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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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简珏将手中握着的兵符放在桌面,随后缓缓将兵符推到宋培臣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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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伸手取过兵符收入衣袖中,再次抬眼看向简珏,却见对方在办完所有事情后再次恢复了冷峻的模样。宋培臣顿时心生警惕,想不到简珏竟悄无声息地所有事情办妥,到了自己的面前,仿若只是走个过场。这一切,到底是谁得益最多?又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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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会将礼单交给轻尘清点,本王先告辞了。”事情办完,简珏也不再久坐,优雅地起身,并不等宋培臣与他一同步出凉亭,径自率先离开了久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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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望着简珏离去的背影,面色骤然冷沉,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好个宁郡王,果然名不虚传。能让凶残狡诈的匈奴人胆战心惊之人,果然是有过人之处。今日竟连自己也被简珏绕了进去,最后倒成了他的跑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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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这时,宋管家回到凉亭,见亭中只剩宋培臣一人,一时有些不解,便走近宋培臣出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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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儿呢?”想起今日让他丢人现眼的宋南,宋培臣心底更觉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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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去宋园看望大小姐了。”宋管家如实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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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妇人之仁。”宋培臣冷哼一声,随即站起身,吩咐道:“备车,本相要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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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管家不敢有半丝懈怠,立即走出凉亭准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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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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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面若寒霜地坐在玉轻尘的对面,而玉轻尘却是一手支在窗棱上,双目盯着楼下院中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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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玉轻尘转过头,笑看向宋南,低声道:“行了,哥哥,宋管家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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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一句,宋南猛地呼出一口气,脸上寒霜瞬间隐去,改而换上一副浅笑的面孔,摇头嗤笑了下,感叹道:“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宁郡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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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宋南放松的神情,玉轻尘摇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团扇为他斟了一杯清茶,这才开口说道:“哥哥也不遑多让。你没看到,方才宋管家跟在你身后焦急万分的模样,想必是被你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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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接过玉轻尘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缓了口气,“还不是为了配合宁郡王演戏?否则宋培臣又岂会这般容易将你换那块兵符?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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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宋南脸上笑意散去,改而换上严肃的表情,认真地看着玉轻尘,问道:“轻尘,你不介意简珏拿你当作货物交换?我虽知今日之事是权宜之策,只是简珏太深不可测,若这一切是假象,吃亏吃苦的将是你,你就这么肯定简珏不会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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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心底担忧,这个妹妹自小命运多舛,他不希望妹妹再遇负心汉,否则,倒不如将轻尘一辈子带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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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宋南发自内心的关心,玉轻尘心底一暖,浅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却极其坚定,同样认真道:“对武将而言,最为重要的便是将士。更何况是五万精兵强将,这对简王府而言是何等的珍贵。他拿出珍贵之物换我一个,我为何不点头?更何况,哥哥也说这是权宜之策,又何必有这样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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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玉轻尘并无半点担忧之色,宋南低声道:“看来,你们二人早已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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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相悦,最基本的便是信任与坦白。我不欺他,他不瞒我,这才能长久。哥哥,我知道你担心简珏将来会负我,只是,他那样的一个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何必为了我而费心设计这些?他也不必为了我而冒这个险。”玉轻尘宽慰着即将失去妹妹的哥哥,心底有些好笑,却又为宋南的关心担忧而暖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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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说得认真,表情亦是虔诚,宋南听之看之,嘴角浮上一抹苦笑,心中却清楚,这妹妹当真不是自己的了,已经被简珏那家伙给完完全全的霸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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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罢了罢了,女生外向,这句话果真不假。幸而轻尘身后还有女国支持,将来若简珏心思不纯,自己定会为妹妹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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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并未漏掉宋南嘴边的那抹苦笑与眼底的那丝坚韧之色,心底满是感动,伸手握住宋南的手,笑道:“哥哥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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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宋南不禁腹诽,心中有数也改变不了他妹妹被抢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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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宋管家又来了。”内室中一片宁静,水绿浅笑着走了进来,轻声禀报外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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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绿抬眸看了看自家小姐,见玉轻尘对她轻点了下头,低声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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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水绿对二人福了福身,继而转身离开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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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已经将事情办妥了。”玉轻尘目光扫过宋南略微严肃的表情,轻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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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看看他为你准备了什么聘礼。这些东西既然送到你的院子,你自个收好了,莫要入了那对母女的手中。”宋南跟着玉轻尘站起身,却仍旧有些担心地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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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点头,与宋南一同走向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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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大小姐。”见兄妹二人走入花厅,宋管家浅笑着对二人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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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花厅内早已堆满了一箱箱的聘礼,数量之大让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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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小姐过目,这是简王府送来的聘礼单子,奴才已命人将聘礼尽数搬入宋园,除去花厅的这些,尚有不少暂时放在院子中,只等大小姐清点完入库。”宋管家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捧着的那份极厚的礼单交给玉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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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接过礼单后便转交给水绿,吩咐道:“你带着哑娘将礼单上的东西全部核对一遍,再将聘礼暂时收入咱们院中空着的厢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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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水绿捧过礼单,对哑娘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步出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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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何事?”见宋管家并未在上交礼单后立即离去,玉轻尘淡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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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管家见这位大小姐极有主意,便笑着开口,“相爷让小的嘱咐大小姐,明日宫宴,大小姐可随夫人用过午膳再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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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若没有其他事情,你去忙吧。”玉轻尘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将宋培臣的嘱咐听入耳中,遂将宋管家打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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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你今日早些歇息吧,明日进宫,怕又要面对那些面目可憎之人。”直到宋管家离开,宋南这才开口叮嘱玉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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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玉轻尘抿嘴一笑,却也出声嘱咐宋南,“哥哥明日也小心些,刀剑无眼,可别让自己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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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慎重地点了点头,遂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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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日,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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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宋夫人便派人前来宋园传玉轻尘,告知她出门进宫时辰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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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今日择选了一套鹅黄色裙装,缕缕青丝被挽成髻,再以珠钗点缀,只是与往常一样,素雅绝美的脸上依旧脂粉未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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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领着水绿与哑娘一同步出宋园,待来到相府门外时,发现门外则停着两辆马车,宋夫人的婢女立于第一辆马车外头,看到玉轻尘后对她福身行礼,随后才登上身旁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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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玉轻尘明白宋夫人是不想与自己同坐一车,这才命宋管家准备了两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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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宋夫人怕也不知,自己也并非愿意与她同乘一车,她此举倒是正中玉轻尘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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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主仆三人坐上马车后,相府侍卫这才护送自家夫人小姐往皇宫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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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天色可真好。”虽然已到秋日,但外面日头威力不减,依旧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水绿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的景色,见日头毒辣又忙将车帘放下,转身坐好笑着对玉轻尘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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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勾唇一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眼沉默地坐在车中的哑娘,这才对水绿说道:“皇上设宴,总会让钦天监精算当日的气候,自然会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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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碾过青石路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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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声巨响,不等车内的玉轻尘等人反应过来,玉轻尘三人乘坐的马车竟被外面冲过来的马车狠狠地撞偏了过去,一只车轮更是被撞得脱离了马车,滚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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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玉轻尘乘坐的马车左右剧烈晃动,已有翻到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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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大小姐。”闻声而来的相府侍卫立即跑了过来,众人扶住马车,暂时稳住将翻到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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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咱们快下去吧。”水绿面色苍白,与哑娘二人一左一右护在玉轻尘的身旁,感受到身下的马车从剧烈晃动到此刻暂时的平静,水绿忙护着玉轻尘走出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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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面色沉静,冷静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寒意,领着水绿哑娘快步走出马车,果真见自己乘坐的马车被人撞离了一只车辕,相府侍卫则扶着即将翻到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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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辆突然失控冲撞过来的马车亦是有些凄惨,拉车的两匹马儿均是头破血流,马车更是因为撞击而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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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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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将对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双眸微细,心底却已明了,遂抬头看向那已经被一只修长洁白大手掀开车帘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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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没事吧。”行走在前面的马车亦是闻声停了下来,宋夫人派贴身婢女过来询问玉轻尘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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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却是冷目看着拿道从马车内走出来的颀长身影,在看到湛然一张俊雅脱俗的脸出现在眼前时,玉轻尘眼底神色更冷,只淡淡地对婢女说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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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卑职失职,许是这几日天气炎热,因而这两匹马儿有些烦躁不安,让郡王与玉小姐受惊了。”湛青跟随在湛然的身后,待湛然站定在玉轻尘的面前,这才出声自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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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湛然并未理会湛青的自责,只专注于眼前的玉轻尘,满含关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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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瞧着湛然的神色与湛青的表情,已猜出这一切不过是湛然授意而已,只是不知今日湛然挖空心思地拦下自己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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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湛然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关切,玉轻尘平淡有礼地对他福了福身,进退有度地轻声回道:“多谢尧郡王关心,臣女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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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玉轻尘脚步已轻轻抬起,打算趁此机会脱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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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湛然似是看透了玉轻尘的心思,不等玉轻尘抬起的脚落地,已出声对身后的湛青下命道:“湛青,让人分别去王府与相府,告知路上出了些意外,让他们另派马车过来接应本王与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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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郡王。”湛青动作极快,转身便对身后的侍卫点了下头,只见两名亲卫瞬间骑上马背,朝着湛王府与相府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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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美意,臣女心领了,只是唯恐母亲久等,臣女还是与母亲同乘一车。”玉轻尘没有忽略湛然眼底的那抹坚持与隐忍,却无意与他过多纠缠,便搬出前面停车等候的宋夫人做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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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为内命妇,自是不能陪着我们迟到,还是请宋夫人先行进宫。玉小姐不如就在绿音阁的雅间等候相府马车前来,本王觉得这样甚好。”语毕,湛然目光微转看向杵在此处的宋夫人的贴身婢女,那原本在面对玉轻尘时温柔备至的眸光却在眨眼间转为冷肃,让那婢女不由得自心底打了一个寒颤,不等玉轻尘开口,便急忙对二人行了礼返回宋夫人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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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宋夫人的马车再次启程,竟是丢下玉轻尘独自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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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面无表情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红唇微抿,神色清冷,却并未恼羞成怒大吵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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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走吧。”正当此时,原本与玉轻尘隔着三步之遥的湛然竟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面前,不顾周围百姓的围观打量,湛然低头对玉轻尘展颜一笑,继而率先朝着绿音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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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水绿心底担忧,看着尧郡王方才含情脉脉凝视她家小姐的模样,水绿心中满是愁绪,但对方位高权重,又该如何摆脱尧郡王对她家小姐的纠缠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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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玉轻尘却是坦然受之,有些事情不是躲避便能够风平浪静的,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倒不如迎难而上,到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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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玉轻尘举步上前,跟在湛然身后朝着不远处的绿音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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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入绿音阁,直接上了三楼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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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清静幽雅,隔音效果极好,木门关上竟半点也听不到楼下的吵杂声,看来商王府对这块产业的打点是花了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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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进入雅间后便走到桌旁坐下,安静地等着玉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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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则是带着水绿与哑娘一同走到湛然对面的桌旁坐下,亦是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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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抬眼看了看护在玉轻尘身后的水绿与哑娘,视线在哑娘的身上稍作停顿,继而转开目光看向玉轻尘,这才柔声开口,“昨日简珏做客相府,随后宋培臣便急着进宫面圣,看来,宋相心中已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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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开门见山地说出昨日在相府内发生的一切,却也让人明白了他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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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郡王竟能细数知晓相府内发生的一切,可见湛然并非如表面这般儒雅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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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见湛然虽声音柔和,但眼底神色却略显得清冷,便知他心中怕早已有怒,却又不想在他人面前显露,这才极力压抑住心底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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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郡王今日这般费心,就是为了与臣女说这些吗?”端坐其位,玉轻尘面色不改,始终显得淡漠疏离,不想让湛然有所误会与曲解,更不想给自己引来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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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却并未立即回答玉轻尘的反问,而是再次抬眼看向水绿与哑娘,下命道:“你们二人去门外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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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接下来湛然要说的话并不想被水绿与哑娘听去,这才下命支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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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水绿与哑娘毕竟是玉轻尘的婢女,二人岂会擅自听取湛然的命令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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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绿心底大急,却又不能越过玉轻尘直接反驳湛然,只能看向玉轻尘,等自家小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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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见湛然面色中已渐渐凝聚起凝重之色,便对水绿二人稍稍点了点头,待二人关上大门后,这才出声问道:“到底有何事,让尧郡王这般谨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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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你我之间,非要这般陌生客套吗?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比之简珏,我更熟悉你的一切。”湛然正色地凝视着玉轻尘,忍着心头对简珏的怒意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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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听之,淡淡一笑,只是这抹浅笑中却夹杂着让湛然心觉此言的嘲讽与冷漠,“尧郡王,你身上的枷锁太重,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太重,你放不开这一切,却又让所有人为你改变,你觉得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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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一针见血地说道,只见湛然听后面色骤然转白,苍白的脸色与眼底颓败的神色更是说明玉轻尘所言极对,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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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上一次在相府之时,尧郡王并未明白臣女的意思。那臣女今日便一次说清楚吧。”玉轻尘看着湛然脸色的变化,心底微叹,却还是开口说道:“你我自小跟着师傅学习武艺,对于我和宋南相同的容貌,你身为湛王府郡王定是早就有所察觉。可你却隐瞒不说,想来定是有所思虑。皇室有古训,皇子一律要出外游历。这一代的几位皇子中,五皇子是嫡出,又深得皇上宠爱,偏巧又与您交好。因而您将自己跟随天罡道人习武之事透露给五皇子,让他见到了我,遂插手山谷之事,寻着理由将哑娘送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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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你……”听着玉轻尘一句句条理分明地细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湛然双目微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是吃惊于玉轻尘竟能说出事情的真相。只是更让他震惊的是,当初胆小怯弱的小女孩,何时长成了这样水晶一般的七巧玲珑心,她是早已看透一切,还是经他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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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湛然心思微乱,看向玉轻尘的视线中已不仅仅是宠溺之色,更添了许多复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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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不畏所惧,面色淡淡,心情平静,接着开口往下说道:“如今众位皇子均已长大成人,心思也渐渐变大,可皇位只有一张,若不铆足了劲,即便是嫡出,想必也与那张九龙宝座无缘。湛王府这些年日益壮大,已有四大藩王府之首的架势,拉拢湛王府,对于五皇子而言亦是极为重要的。将哑娘安插在我身边,既能将我这个人质牢牢握在手中,又能从我身上窥视出你对朝政之事的想法,五皇子何乐而不为?至于师兄您,同样的也是通过我身边的哑娘而窥视五皇子甚至皇上的一举一动。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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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玉轻尘稍稍停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皆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经过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遭遇而推测出的,只是如今看着湛然极为难看的脸色,想必她的猜测均已属实,她并未冤枉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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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来要说的,便是她穿越而来所经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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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师兄您行事稳妥,并不贪功冒进。五皇子却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更何况,齐王早已被封王,又是唯一一个没有出外游历,而是被皇上留在身边委以重任的皇子。这份危机感,让五皇子对我出手,亦是想让您抉择到底该站在哪一边。上一次在玉龙雪山,前来袭击我的黑衣人,之所以悄无声息地进入山谷,想必与哑娘脱不了干系。而您适时的出现,想必也是五皇子透露的消息,这才敢在我遇险之前挡住了那刺客。师兄,您说,我分析的,可对?”玉轻尘抬眸看向湛然,平静的眼眸中是清澈见底的目光,但正是因为这双清如泉水的眸子,才能看清世间一切丑恶龌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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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一改往日风雅和煦的神情,紧绷着俊颜,面色冷沉,双目直盯着玉轻尘,眼底有宠溺有震惊还是一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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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玉轻尘的分析,湛然只觉心底划过一股寒意,他从不知自己的小师妹竟有这么一双清澈如溪流的水眸,看似柔情万种,却又雪亮机警暗藏血雨机锋,竟让他产生了一丝颓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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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袭上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湛然只觉自己有丝被玉轻尘看穿的狼狈,这明明与他今日费心拦下她的用意不符,他此番举动只是想让她留在他身边,而不是让她拆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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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俊的眉渐渐皱起,湛然眼底一抹懊恼一闪而过,却还是抬眼迎向玉轻尘清亮的目光,哑声问道:“轻尘,如果没有这些,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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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出湛然隐藏在冷静之下的那抹狼狈,玉轻尘却只忠于自己心中的选择,缓缓摇了摇头,坚定道:“上天给了你我十五年的时间,尚不能成事,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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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玉轻尘的拒绝,湛然怒上心头,双目猛地眯起,含着一丝危险地质问道:“你对简珏,就这般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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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玉轻尘却是莞尔一笑,并不惧怕湛然此刻外放的怒意,眼前浮现出那道颀长如修竹般的身影,缓缓开口,“上一次我已说的明白,我与他生死与共,愿华发共生。尧郡王,您难道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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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简珏轻易得逞的。”此刻的湛然不愿去听玉轻尘对简珏与她二人之间的感情宣言,固执的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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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相愿意便可。”玉轻尘不为所动,也并未因为湛然的话而自乱阵脚,只是实事求是地陈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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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臣是平治帝的心腹,他的一言一行极有可能是授命于平治帝。既然宋培臣接下了简珏送去的兵符,那她与简珏的婚事,十之八九是成了。而剩下的几分,则需要简老王妃在太皇太后身旁下些功夫,让太皇太后扫清平治帝仅存的那点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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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们为何肯定太皇太后会帮这个忙,这恐怕与二十年那场与匈奴的大战有关吧。想必太皇太后心中也是存了疑虑,这才在自己初被宋培臣接入京城时便召见了自己,想将她按入太傅府中,再找借口将她赐婚给简珏,以便从简王府入手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而太皇太后找上她,想来也是因为她身为宋培臣的女儿,这一点可打消平治帝等人的猜忌,也因她自小并非长于相府,对于相府的维护自然不能够与家养的闺秀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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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环一扣,当真是费了心思的,也难怪平治帝与宋培臣极为在意这位早已不理朝政之事的太皇太后,当真是一名可怕强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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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湛然却被玉轻尘戳中了肋骨,面色难看难以形容,玉白的额头上隐隐浮现青筋,但面对玉轻尘却又舍不得发火动怒,只有狠狠地盯着面前为他人绽放笑容的玉轻尘,暗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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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为了让我放弃你,今日才与我坦白说出这些话的?”半晌,湛然堪堪平复了心底的不甘,却也是艰难地开口,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想来此刻他心中滋味亦是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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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湛然毕竟是湛然,玉轻尘不再与他兜圈子说废话,反倒是清晰明了地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湛然心中便起了疑心,更加好奇玉轻尘说出这些的真实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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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见湛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这般理智的分析事情,心底不禁发出一声赞叹,继而坦白道:“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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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的坦白,终究还是让湛然暗藏在心底的苦笑浮上面孔,声音暗哑道:“你还是为了他。你认为,在他赢尽你的心时,我还能坦然平和的面对简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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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玉轻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师兄,你素来理智,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的责任感、使命感,让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能理智地对事情作出判断。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我也从未奢望你与他能和平共处,只是希望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莫要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当然,你若觉得我多管闲事,你大可不必理会我方才所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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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玉轻尘还是再为简珏打算,不希望简珏在面对强敌平治帝时,还要承受湛然带来的压力。她的男人,她自然心疼,否则岂会跟着湛然来到绿音阁长话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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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却是突然站起身,身手极快地闪身来到玉轻尘的面前,双手握住玉轻尘的双肩将她强行纳入自己的怀中,附唇在她耳旁道:“若此刻我强要了你,我更愿意为你承受他的怒火和怒意,你是否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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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怒极,反手想制止湛然,身子同时往后退去,只是她与湛然同时师承天罡道人,而湛然在湛王府中又有高人指点,因而武艺本就在玉轻尘之上,顷刻间又将玉轻尘揽入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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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湛然双目半敛,不去看玉轻尘此刻冷沉下来的俏颜,只专心地朝着玉轻尘的红唇压下自己的俊颜,表情专注、眼中含情,显然是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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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抬头看向眼前这张越压越低的俊美面孔,心底除去方才一霎那的怒意,此刻竟有些迷惑,湛然的神情太过真挚,竟让她有些分不清他此举真正的目的。但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湛然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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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眼底瞬间浮上一层寒冰,玉轻尘不退不躲,冷然注视着湛然越靠越近的俊颜,脸上没有娇羞、表情中没有情欲,只是面无表情平静地注视着他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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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来人用力之大,竟让整块结实的门板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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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郡王请自重。”趁着湛然分神的片刻,玉轻尘双手猛然发力,震开挟制住她双手的湛然,整个人急速往后退去,不等来人开口便已快速地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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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与尧郡王的话已说完,就随我一同离去吧。”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收到袁珊禀报而赶来绿音阁的简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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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伸手将门槛内的玉轻尘拉到自己的身旁,用修长的身体将玉轻尘的身躯挡住,隔开了湛然投注在玉轻尘身上太过炽热惹眼的视线,自己则双目寒冰地直视着对玉轻尘险些出手的湛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湛王府的下人连个马车也不会赶,冲撞了本王的未婚妻,看来尧郡王治下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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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湛然皱眉,又因玉轻尘突然离怀,让他心中若有所失,心情一时间沮丧悲愤,此刻又听得简珏出言讥讽,面色不禁一沉再沉,寒声道:“本王怎不知简王府有喜事?宁郡王慎言,莫要坏了本王师妹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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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郡王是不知,还是装不知,只有尧郡王心中有数。”反驳了湛然一句,简珏转身看向玉轻尘,低声轻柔地关心道:“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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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尘抬头对他展颜一笑,淡淡地摇了摇头,同样低声回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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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走吧。”说着,简珏再也不看湛然半眼,护着玉轻尘,二人一同离开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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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相携离开的两道身影,湛然面色铁青,目光却是骤然转向门边,冷笑道:“烨世子何不现身?难道还想看本王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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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便见一道青色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果真如湛然所说,是商王府的世子商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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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被简珏气到的湛然,商之烨面色平静地走入雅间,缓步来到桌前,目色平淡地望着略显得有些气恼狼狈的湛然,却并未出言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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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听到了?”湛然冷笑,虽是出声质问,但心中早已明了,这是商之烨的产业,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又岂能逃过此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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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烨只是优雅地落座,为湛然为自己分别斟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开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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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只见商之烨低头抿了一口热茶,这才又重新加了一句,“想不到你也有失态的时候,我以为,尧郡王永远是儒雅和煦,从不会有动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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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商之烨的话,湛然心情却忽然好转,听出对方话中的挖苦,湛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又不是庙里的佛尊,岂会一辈子以笑面人?烨世子,你实在是太高抬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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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烨并未出言反驳湛然,只将那杯热茶往湛然的面前推进了几分,复又开口,“我并未高抬你,从小到大,你都做的很完美。家世、能力、手段,在四大王府的世子郡王中,你是佼佼者,否则也当不起这个‘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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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好一切,却错失深爱之人,还不是败了?”湛然低头望着茶盏中袅袅升起的白雾,眼底惆怅,面色寡淡,他能算到一切,却算不到玉轻尘的心,何来完美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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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烨不再开口,只听湛然纾解心头困惑难受,他则是静坐一旁默默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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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湛然也并不会在他人面前表露自己过多的情绪与心思,只轻声问了这么一句,便停了口,端起面前的茶盏,与商之烨一同静品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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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是烨世子为宁郡王指路的吧。”半晌,杯中热茶渐凉,湛然忽而开口询问,声音已由方才的沮丧变为往日的清朗和煦,想来是已经藏好了心底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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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问话的提出,湛然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抬眼看向始终安静的商之烨,温润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丝探究与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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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烨端着茶盏,手腕微动,轻轻晃了晃杯盏中的清茶,淡声回道:“你们二人若当众闹起来,你以为平治帝会轻拿轻放吗?更何况,这是我的地盘,怎能允许你们将商王府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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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听之,神色骤然一怔,并未想到商之烨竟会看得这般透。这些年,平治帝将他与简珏捧得极高,甚至将他们二人神化,若他们真做出不合情理之事,只怕平治帝真会严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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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湛然更是对商之烨多了一份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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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藩王府中,相较于其他三座被遣派出京城另有封地的王府,以及三座王府中世子从小作为质子留在京城,而商王府却深受皇恩能够齐家留在京城,不必饱受骨肉分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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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四大王府的先祖们跟随皇甫家起兵争夺天下时,商王府管得便是钱财这一块,只是几朝天子之后,其他三王府所占的兵部、吏部、刑部尚书之位皆被皇家收回,唯有商王一人依旧稳坐户部尚书之位,替皇帝们管理财政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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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独受皇恩,让商王府也日渐与其他三王府疏远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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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日商之烨却出言提醒他与简珏,倒是让湛然一时觉得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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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烨似是早已知晓湛然心头的好奇,也不等湛然问出口,已开口解释,“商王府再深受皇恩,却还是藩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句话用来形容四大藩王府,是最为贴切的。一旦皇上拿其中一座藩王府开刀,那剩下的三座王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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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这些年,自从你接掌商王府之后,在拨款拨粮送往前线战场的事情上,从未含糊过,自始至终都是亲力亲为,从未出过半分差错,更没有延迟过片刻,尽量保证在粮饷上给予简珏最大的支持。”湛然虽不管兵部户部,但当初的湛王府管理着吏部,对于朝中官员的调动了如指掌,官员们想要走动关系亦是免不了要求到湛王的面前,因而在朝中,湛王府人面极广,消息亦是十分灵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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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湛然点明此事,商之烨面上不见半丝诧异之色,只因他深知,以湛然的手段想知道这些事情,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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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有我的私心。简王府对于历代帝王而言,是最难拔掉的藩王府。简王府手握重兵遭历代帝王忌惮,但简王府同样骁勇善战能够抵抗匈奴,这也是历代帝王所需要的。因而,在帝王心中,简王府拔与不拔便变得至关重要。而对于其他三座王府,皇帝们心中亦十分清楚,若是先动了我们,那简王府定会有所察觉,说不定还会逼得简王府策反,这是皇帝们最不愿看到的状况。因而,这些年来,四大藩王府始终安然无恙。我尽自己所能暗助简王府,亦是在尽力保住商王府。两百多年的繁衍,让商王府人口众多,若皇上真对商王府动刀,将会血流成河,我有我的族人要保护,而不能意气用事。”说到最后,商之烨抬头淡淡地看了湛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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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面色骤然一肃,显然是将商之烨的话听入了心中,也深深明白他最后一句话其实是针对自己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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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郡王,你认为,皇上还能忍多久?”最后,商之烨提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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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然眉头稍稍一皱,深知商之烨这个问题是问到了点子上了,随即出声分析道:“匈奴与大夏联姻,想来边境将会平静一段时日。而简珏为了玉轻尘,却将手中五万兵马上交朝廷,平治帝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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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一点让我不明。”商之烨见湛然头脑清楚,似是不再受玉轻尘所困扰,再次开口,“太皇太后却对玉小姐的事情十分上心,曾想帮助长孙太傅将玉小姐收为太傅府的小姐。只是后来此事因平治帝与宋培臣的介入而作罢。太皇太后几乎不插手朝政之事,却独独在此事上为长孙策出面。偏偏长孙策又是先帝的肱骨之臣,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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