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旧爱新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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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日晨。

“啪”!

门被推开。

千惠子警觉地望向门的方向,门虽打开了,一时间却没有人进来。

她在怀疑之际,一个人闪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倚在门上盯着她;但见这人喉咙突了起来,“咕咕”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正是上次被警告不准碰她的棕红发粗壮男子,面上仍戴着鲜艳的脸谱,露出的眼睛贪婪地上下打量她。

千惠子畏缩地移往状靠壁的一面,直到背脊碰上冰冷无情的墙壁,才蜷曲起来,颤声道:“你想干甚么?”

那人以英语道:“我不知你说甚么?但那并不重要,你是处女吗?我从未尝过像你那么高贵的女人,小蚤货!不用装了。”

千惠子听着他粗浊的呼吸,野兽般的狂乱目光,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人一步一步迫前,狞笑道:“叫吧!这处有最好的隔音设备,没有人会听得到的,他们都出了去,现在只有你和我。”

千惠子声吟一声,避过他伸过来摸脸的巨灵之掌,从床尾跳了下去,抢往门去。

那粗汉一闪身,将她搂个正着,齿唇和着热呼呼的口水,往她娇嫩的脸蛋凑上去。鲜艳的面谐后的大口倍增恐怖。

千惠子热泪盈眶,想推开他紧迫的身体,却像蜻蜓摇石柱,纹风不动,悲愤的巨浪掀起,低头在他肩头重重咬下去。

粗汉痛得吼叫起来,用力一挥,千惠子断线风筝般抛了开去,撞在墙上,跟着贴墙坐下,侧倒一旁,晕了过去。

千惠子的精神却没有失去知觉,她忽地失去了重量,往上升起,来到了房间的顶部,往下望去。

“见”到自己倒在墙边,那粗汉嘿嘿冷笑,一步步往自己的身边走去。

千惠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粗汉看不到她,她也看不见自己,此时这清醒的她只是一股无影无形的能量,就像隐身人,可是隐身人也有身体的感觉,她却没有。无论如何,粗汉只能得到自己的躯壳,而自己的精神却不用和“她”一起受苦。

“砰”!

门被撞了开来。

“葛柏,你干甚么?”

一男一女撞了进来。

他们没有戴面谱,看来都是欧洲人,男的高瘦斯文,女的还相当艳丽,怎样看也不像穷凶极恶的绑匪。

葛柏脱下面谱。露出一张陰沉但强横的面相,他的鼻梁弯而准头大,眼神凶厉,显在极度愤怒里,冷冷道:“我进来看看她,岂知她想逃走……”

千惠子没有兴趣听他说下去,心念一动问,灵魂穿过了壁顶,升到了天空里,外面阳光漫天,世界是如此地美好。这是前所末有的经验,她曾从报章杂志看到对这类“脱离经验”

的介绍,想不到自己无端端拥有了。自得怪病以来,还是首次觉得生命有点意义。可是那噩梦般的地方,仍存在于脑海内某一深处,鬼魂般缠绕着她,使她不能真的感到欣慰。

纵目四顾,心中呵一声叫起来,正对着她被囚的两层白色平房是一座宏伟的神道教庙宇,重檐飞阁。爸爸大野隆一曾带她来过这地方,她还记得从庙内买的一个纸风车,现在还挂在睡房里。

她知道这是甚么地方了。

当这念头还未掠过时,忽地心中一寒,天外的远方涌起一股召唤她的力量。

她芳心大乱,就像每一次噩梦出现前的刹那,总有磁铁似的吸力,将她的灵魂吸往虚空中某一遥远的处所。

千惠子心叫道:“天!求求你,我不要去。”噩梦一次比一次可怕,终有一次她会成为梦魇的俘虏。

她的灵魂开始向上升去,原本阳光漫天的地上美景,变成漆黑的虚空,她以惊人的速度在虚广空间移动,噩梦的地方愈来愈近。

就在此时,另一股相反的力量却扯着她往回走,千惠子忍不住叫起来,叫声从喉咙冲出,她猛地坐起身来,灵魂已回归房间床上的身体里。

那个女子戴回面谱,用手拍打她的脸蛋,松了一口气道:“噢!你醒来。”跟着语着转为冰冷道:“背转身!你的后脑受了伤。”

千惠子的心神却被另一种战栗的情绪占据了。

她再也不要睡觉。

否则她将落进那些邪恶的不知名生物手里,她情愿让那粗汉葛柏占有她的身子,也不愿被那些凶物占据她的灵魂。

八月十二日正午。

东京市郊。

在望远镜下,半山一座比附近已属极度豪华的住宅最少大上三倍的超级住宅,在日照下闪闪生辉;从这个角度只能通过华宅前修剪得美仑美奂的花草及参大树木,隐约看到建筑物的一鳞半爪,但已使人感到宅主必然是个极懂享受的人。

日本的园林分“净土”和“禅宗”两大流派,前者尽华美以求灿烂,后者平淡自然中见真致。这华宅采用净土式的布置,更显富丽堂皇,凌渡宇甚至看到一道以大小不同石卵砌出来的假流水,在宅前盘绕而过。

凌渡宇的心神集中在华宅的大铁门,他等待着大野隆一的出现。

大野隆一的住所目下应在最严密的警方监视下,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从事,由今天六时来到这能远眺大野府第的另一个山头的公园里,不知不觉苦候了四个小时。

他是个有精神修养的人,就算守上三日三夜也不会觉得沉闷。

铁门往两旁退开去,一辆雪白的法拉利跑车箭也似冲出来,弯往下山的私家路,切进公路去。

凌渡宇急忙再拿起望远镜,恰好捕捉到驾车的是位女子。

禾田稻香?

大野隆一的第二任妻子。

凌渡宇心念电转,终于下了个决定。待了一会,发现没有跟踪她的车辆,才骑上他的铃木车,拉下头盔的挡风罩,风驰电掣追踪而去。

不到半小时,白色法拉利驶进了东京市中心西式百货公司的停车场,禾田稻香由停车场的入口,步进百货公司内。

凌渡宇停好车,急步跟入,禾田稻香不可能在千惠子被绑票的当儿,还有心情购物,所以其中必有玄虚。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禾田稻香在他前面走着,穿过了服装部,踏上通往二楼的电梯,即管在行色匆匆里,她的举止动作仍是毫无瑕疵地完美,淡黄色的两截西装裙,更显得她修长的身形雅致动人,尤其使人印象深刻是她奥黛莉赫本式线条流畅的长颈,加上她把长发高束脑后,既高贵又成熟大方。

凌渡宇很想看看她的正面或侧面,从日本名人录里,他得知她出身虽非大富之家,却是书香之后,祖父和父母都是学术界的有名人物,她本身则是着名芭蕾舞蹈家和小提琴手,当然,只是她身为大野隆一夫人的身分,已使她成妇女界的明星,而她却比任何明星更有风采,难怪以田木正宗对女人的见多识广,也为她的丰神迷醉。

但她现在要到哪里去?

凌渡宇除下头盔,在电梯抵达二楼前,上了禾田稻香。一出电梯,他越过了她,笔直往玩具部走去,他强忍着回头望她的欲望,因为他已将一粒微型窃听器,成功地黏贴在她手袋上。只要他再发出一个讯号,这窃听器便会自动掉在地上,使对方难以事后觉察。

禾田稻香浑然不觉,朝凌渡宇相反的方向走去,从二楼另一道门,步上通往另一座大厦的天桥。

十五分钟后,她戴起了阔边的太阳眼镜,走进了一所幽静餐厅的一角,一名三十来岁,一脸精明的男子站起身在欢迎她。

凌渡宇不敢走进餐厅内,诈作在附近的店铺东看西看,精神却集中在耳内的收听器上,旁人还以为他为购何物犹豫不决。

禾田稻香的声音透过接收器在耳内响起道:“横山先生!你究竟在弄甚么鬼?”

她的声音柔媚中带着刚健,非常悦耳,但凌渡宇却几乎跳了起来,横山?不就是横山正也,特别侦缉科的主管,日本黑社会人人畏惧的辣手煞星?!

这时他才明白为何禾田稻香能避过警方的跟踪,因为横山正也可以轻易下达这样的命令。

横山正也低沉浑厚的声音道:“稻香,我不是横山先生,是正也,又或是横山正也,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禾田稻香平静地道:“三年前我已成了大野夫人……”

横山正也笑起来,但笑声中却充满苦涩的味道,因心中的愤慨,所以音浪提高不少,不似先前强把声音压低,凌渡字的耳膜也颇受了点罪。

禾田稻香责怪地道:“横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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