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处境骤变(2 / 2)
“你……”刘媛蓉脸色被气成了猪肝色,温郁却不再理会她,走到客厅中央,把在座的人都打量了个遍,即便是这具身体还有残存的记忆留给她,这当中的人,她还是没一个看着眼熟。
人性啊,果然丑陋,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却是易。
果然,没等她开口,已经有人跳出来,那个人年纪不清了,约莫着也快四十岁的样子了,这个年纪的男人,除非是已经有了金钱权利,又或者是生性闲淡,不在乎钱财,否则对那两样东西的渴望,会比任何人都强烈。
很明显的,他属于除了以上两者以外的第三种男人,他看着温郁说:“侄女,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你父亲的远方堂弟,我叫廖建谷。”
温郁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曼声笑了,“不好意思,在弄清你和温家的关系前,这声侄女,恕我不敢承下。”
那人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郁会拂了自己的面子,脸色一变,刚要发火,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拉了拉他的衣袖,那人只能愤愤坐下。
温郁对秦管家说:“秦伯,我爸爸的话,你都忘了吗?”
秦管家知道温郁这是在杀鸡儆猴,立马做出一副惊惧的样子,“大小姐,我记得,老爷说的,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随便到府里来。”
温郁犀利的眼风再次冷冷扫过在座的各位,“家父刚刚去世,恕我温家没法接待诸位了,请自便。”
那帮亲戚你看我,我看你,愣住了,温郁已经朝楼上走去。
刘媛蓉这会儿终于回过神了,对着温郁的背影,一声怒吼,“温郁,在温家,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对待温家的亲戚!”
不得不说,刘媛蓉真的不笨,在关键时刻,她知道激怒众人,她一个被温叶清赶出温家的人,或许真的已经人微言轻,但是,这么多如狼似虎的远方亲戚,她就不相信温郁那个二十三岁的丫头能够应付过去。
客厅里响起窃窃私语,仔细一听,都是指责温郁。
温郁顿足转身,目光依然柔和,只是那份柔和中带着一份不容人质疑的坚毅,她看着客厅里的人,一字一句,“我再说一遍,请你们出去!”
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方面是被眼前这个还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的目光给唬住了,另外一方面又心存侥幸的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一直站在温郁的陆明锐,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的“病”,他顺手抓起楼梯边上的景德镇花瓶用力朝人堆里砸去,嘴里嚷嚷道:“砸死你们,你们都是欺负姐姐的坏人!”
地上铺着极厚的地毯,并没砸到人的花瓶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后,又滚回到楼梯口,陆明锐弯腰捡起,又要砸过去,人群已经一哄而散。
那群人走后,温郁绷直的后背一下没了力气,脚下一软,整个人朝后面倒去,还算好,快要摔倒时,陆明锐伸手接住了她。
刘媛蓉嗤笑的声音传到耳边,“温郁啊,真看不出来,你本事挺大的,还没过门,居然连小叔子……”
陆明锐空出一只手,没等刘媛蓉说完,有只花瓶已经直朝她头飞去,她反应还算快,身子一偏避了过去,即便这样,额头上还是被擦到了,破了层皮,一星星的疼。
“你……”刘媛蓉彻底恼羞成怒了,手指在陆明锐和温郁两个人身上来回点了点,没说出其他的话,脚步踉跄的跑了。
“姐姐,你没事吧?”感觉到怀里人又朝下一沉,陆明锐紧张地问。
温郁抓住楼梯扶手,脸色说不出的憔悴,“我没事,不好意思,姐姐可能这段时间都不能陪你玩了。”
陆明锐忽闪着大眼睛,定定看着温郁巴掌大的小脸,“姐姐既然不能陪小锐,那就小锐来陪姐姐好了。”
温郁心头暖暖的,没说话,站直了就朝楼上走去。
回到房里,陆明锐刚给她倒来一杯水,秦管家就来敲门,“大小姐,蔡律师来了。”
温郁真的感觉身心疲倦,可还是不得不起身去接待他。
和前几天相比,蔡律师还是西装革履,看到温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温小姐。”
温郁对他点点头,“蔡律师请坐。”
蔡律师也没再客套,重新坐下后,就打开公文包,看到坐在温郁身边的陆明锐,他欲言又止,温郁刚想开口,陆明锐看着窗外忽然说:“姐姐,你们家花园里的花真的好漂亮,小锐去采来送给你好不好?”
温郁含笑着点点头,“嗯。”
陆明锐走后,蔡律师才开始宣读文件上面的条条框框,原来,温叶清早就立下的遗嘱,温郁心头再次震撼,原来,温叶清真的什么都知道,只是……抓着签名笔的手不知不觉用上了几分力,温叶清的死,果然是因为她推波助澜了。
“温小姐,如果确定没什么疑议就签字吧。”
温郁凝神呼吸,才在签名处落下笔,律师拿回文件,翻开看了一下说:“温小姐,恭喜你,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温氏最大的股东,你名下继承了温叶清先生百分之九十的股权,五套房子……”
律师后面说了很多,温郁却一个字都没怎么听进去,脑子混沌成了一片,就像有人在拿什么东西在捣糊。
陆明锐手里拿着一大束花进来时,蔡律师早走了,他看温郁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一紧,走过去在她面前晃晃手,“姐姐,你怎么了?”瞥到她眼角的水渍,惊呼,“姐姐,你怎么哭了?”
……
温郁这边腹背夹敌,陆希南那边日子也不见的好过到哪里去,他走进陆家,居然看到楚梦蝶站在客厅中央。
十多年前陆兴达就不喜欢楚梦蝶,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喜欢她。
陆希南走进去时,就听到陆老爷子说了两个字,“戏子!”
陆兴达生活的那个年代,戏子代表着什么,无非是无情,所以说,这两个字,和脏话没什么区别。
楚梦蝶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浮沉,早非当时的心性,听的出陆兴达话里的讽刺,依然可以保持着微笑,“爷爷,我……”
“谁是你爷爷!”陆兴达胡子一翘,毫不客气的打断她。
再怎么好的脾气,到这会儿也要发作了,楚梦蝶嘴一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瞥到柳惜月的眼神,她立刻明白了什么,“爷爷,您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在我看来,你永远都像我的亲爷爷一样。”
话到最后,她已经带着哭腔。
陆希南大步走了进去,没喊陆兴达,就如雕塑一样矗在客厅里,陆兴达看到孙子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浑球,你看看惹的什么事?”
陆希南看了楚梦蝶一眼,分别二十多年了,猛然一见,他真的快不认识她了,而楚梦蝶已经朝他扑过去,“希南,我终于找到你了。”
陆希南下意识地伸出手,然,没等捧到楚梦蝶,手臂上已经挨了一捧,打人的正是陆兴达,“行凶”工具正是他的拐杖。
有陆兴达这么个棒打鸳鸯的人在,楚梦蝶觉得自己就算想靠近陆希南也难,侧过脸朝另外一侧沙发上的柳惜月看去。
柳惜月想的就是挑拨陆兴达和陆希南两个人祖孙情,眼前这出,很合乎她的心意,当然不会出手帮助,哪怕求助她的那个人是她的侄女。
楚梦蝶看柳惜月没任何反应,以为她没看到自己的眼神,正想再暗示,柳惜月的电话却响了,她起身接电话,这下更可以无视楚梦蝶。
柳惜月走到花园里接电话没过几分钟,陆老家的宅电也响了,是张副官接的,挂完电话,他的脸色都变了。
走到陆兴达身边,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陆兴达的脸色倏地下也变了,“你说什么?”
张副官点头,“是温家的管家打来的电话,应该是真的。”
陆希南当然知道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事,插上话,“爷爷,早晨我已经去过了,温叔叔真的去世了。”
陆兴达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愣了愣,就瘫靠到沙发上,半响才颤抖着对陆希南说:“你去温家看看要不要帮忙。”
陆希南应了声就转身朝门外走去,被人晾在一边很久的楚梦蝶这时候也发出了声音,“希南,你等等我。”
陆兴达没有阻止她,只讥讽道:“狗真改不了吃屎,以为当上了戏子就能攀上我的孙子,做梦去吧!”
楚梦蝶不知道走在前面的陆希南有没有听到,反正她是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被陆老爷子这番话气的浑身直抖。
能成为一线明显,除了靠脸蛋身材,还有的就是心计,她楚梦蝶也早不是当年的那个纯真无邪的小丫头,她看人很准,从刚次陆希南的眼睛里,她就明白一件事,陆希南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是别后重逢,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难道说,这么多年不见,不仅她变了,他同样也变了!
这么一想后,等再次开口,楚梦蝶又恢复成了以前那种轻柔细语的模样,“希南,我回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陆希南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睛里很平静,看她和看寻常的陌生人无两样,“没有,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楚梦蝶暗暗松了口气,把头靠到陆希南肩膀上,“希南,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陆希南没开口,半响忽然说:“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可是……”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我先送你回去。”陆希南似乎打定了注意,楚梦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说出酒店的名字。
……
酒店很快就到了,楚梦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像是在等着什么。
陆希南自然知道她在等什么,只犹豫了一下,就下车去给她开车门,然后还很体贴的把她送进了酒店。
这座城市四月份的天,就好比其他城市七八月份的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好乌云,转眼乌云密布,下起零星小雨。
坐进车,陆希南拿过纸巾随意擦了擦脸上的雨珠就拿出手机。
对能接到陆希南的电话,凌良辰一点没意外,“怎么了?是不是同时和两个女人相处,让你感觉到吃力,想让我出马帮帮你?”
陆希南早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口气,直接忽略不计,“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大概是有了。”
陆希南皱眉,“什么叫大概?”
凌良辰的声音忽然变的正经起来,“希南,你猜的没错,楚梦蝶和柳惜月果然是亲戚。”顿了顿,又说:“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把棋布的这么深,她不是陆家少夫人吗?锦衣玉食全部来自陆家,弄垮了陆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陆希南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凌良辰摸了摸鼻子,把传来嘟嘟声的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昨天在温郁面前说的那句话,真的不夸张,他和陆希南真的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除了这些年,以前陆希南的事,几乎是没他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陆希南警觉,在无意中露出点怀疑,他真的不会想到当年救过陆希南一命的女人,其实是别人按在他身边的棋子。
什么不得已的远离,久别的重逢,都只是顺着别人设计好的在发展而已。
……
陆希南赶到温家时,铁门紧锁,他按了下门铃,没人来开门,就当他打算翻墙时,屋子里匆匆跑来一个人。
这个佣人显然是认识陆希南的,他恭恭敬敬的告诉陆希南,“大小姐出海了。”
b市虽说是座北方城市,在西面却有一片海,陆希南想到了什么转身朝车子跑去,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爷,不要办丧事,把骨灰洒进大海,是老爷遗嘱里说的。”
陆希南发动引擎朝西面的海边赶去,一路过去,几乎都是保持在八十码以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他终于到了西面的海边。
现在正是禁止出海捕鱼期,海面上看不到任何一艘渔船,有条小船摇摇晃晃在朝海中央飘去。
站在船头那个人身形很单薄,穿着白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长发被风吹起,有点像海底漂浮起来的海草。
陆希南有些恍惚,那个纤弱羸瘦的人影,下一秒钟就会消失。
这片海就是上辈子葬身的地方,温郁一过来,心头就会横生出许多恐慌,惊惧,本能的她就想逃走,但是,手里捧着温叶清的骨灰盒,她咬咬牙还是上了船,秦管家本想陪她一起,被她拒绝了。
既然她占据了这具身躯,那么给这具身躯生命的人,也只能由她一个人送走。
陆明锐被她随便用了个理由支走了,现在,她站在只有一个开船人的小船上,站在悠悠晃晃的船头,朝海面上散着白色的齑粉。
不知道是海面上的风浪太大,还是温郁太过于虚弱,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笔直的朝海里掉去。
咸涩的海水从口鼻疯狂钻入,上辈子濒临绝望死亡的感觉,像细菌一样,疯狂的蔓延在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呛如腹腔里的海水,仿佛化成了刀刃,一刀刀的凌迟着她。
……
温郁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睁开眼,她就看到垂在半空的点滴。
嘴巴很干,浑身发酸,像是被车轮碾压过,虚脱的连呼吸都感觉有点困难。
床边有人,她支撑着侧过头看去,愣住了,陆希南怎么会在这里,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过却是睡着了,军人特有的平顶头,让他的五官格外清晰,睡着的他,很安静也很恬淡,倒真像个孩子。
大概是军人外加医生双手职业,让他分外警觉,温郁不过看了他一小会儿,他已经睁开眼。
温郁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这样和带着几分惺忪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她有些尴尬,飞快收回目光。
陆希南想从沙发上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稍微欠了下身,就保持原来的姿势僵持在那里。
温郁曾经也这样在病房的陪同床上囫囵过,自然知道陆希南是哪个部位被压的血脉不通,发麻了。
她手肘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她说:“谢谢你。”
她虽然昏迷了,却还是知道最后关头是陆希南把她从海里救了起来。
说起来好笑,当陆希南揽上她的腰肢,明明已经快昏迷,脑子里却清清楚楚的闪过一个念头,完蛋了,上次毒蛇那个恩还没来得及偿还,这次又欠下了一个救命之恩,她该怎么还?
陆希南没应声,病房里的空气一时有些凝滞,温郁更是拘谨连大气都不敢喘,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端着托盘的军护走了进来,似乎没想到陆希南会在这里,愣了下,“陆军医……”
陆希南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长的很高,一挡到小军护面前,从温郁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个小军护的存在。
因为背对着她,温郁看不到陆希南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嗓音虽和平常一样的淡淡,却夹杂着点鼻音,“我去交班。”
陆希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直到他走了大概有十分钟,那个小军护还一口一个陆军医,一会儿说陆军医年纪轻轻,已经是整个心外科最好的医生;一会儿又说他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心底很好。
温郁没说话,随她给自己量血压,侧体温,听心跳。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还比较虚弱,好好休息着。”小军护边收起听诊器边朝温郁笑道,“这位小姐,能不能问你件事?”
温郁把撸起的衣袖朝下拉,“什么事?”
看她开口,小军护也来了兴趣,“你和陆军医是不是认识的?”
温郁愣了下,继续理衣袖,小军护看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又说:“我就说嘛,陆军医这个人虽然外冷内热,还没到会无缘无故陪一个陌生人的程度,看样子,这次我又输了。”
听她后面的自言自语,温郁这才知道她们拿她和陆希南打赌了,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赌什么了?”
“也没什么,昨天刚好是我值班,我亲眼看着陆军医把你抱进的急救室,那个紧张程度,我从来没看到过。”似乎是为了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还学了学陆希南当时的表情,眉心紧敛,神色凝重,倒还真有几分像。
“可是林钦她们说,陆军医的女朋友其实是当红明星楚梦蝶,救你只是偶然,在这里守了你一晚上,更是只把你当成他的病人看,你和他并不认识,我心里不服气啊,就和她们打赌了,还和她们还赌了半个月的工资,这下好了,输定了。”
温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她开门离开时喊住她,“你赢了,我和陆希南真的认识。”
“真的?”小军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温郁点头,“我们真的认识。”
那个小军护欢天喜地的出去了,温郁却感觉到浑身更没力气了。
……
虽说是部队医院,却也是对地方开放的,所以,温郁才端起粥碗,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温郁,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不要说你住院,就是死了,我也和你没完!”
温郁皱眉,刚刚才有的那么一点胃口,被刘媛蓉的声音弄都倒胃口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跟着响起,“这位太太,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滚开!”一声响亮的推门声轰然响起,刘媛蓉已经走进病房。
温郁并没任何的惊慌,抬头看着怒火冲天的刘媛蓉,“不知道是谁惹到阿姨,让你一大清早就这么大的火气?”
刘媛蓉看着眼前这张脸,真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烂了,小的时候没觉得她像刘媛柱,现在倒真的是越看越像了,想到今天找来的目的,满腹怒气也只能先压下来,“温郁,我今天来不是和你磨嘴皮子的,你凭什么就成温氏董事了?”
温郁轻笑,“阿姨,实不相瞒,如果不是爸爸遗嘱非要我做温氏董事,我还真不大愿意每天都去看那些繁冗的业绩报表。”
刘媛蓉被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抬起同样颤抖的手就要朝温郁打去。
温郁没怕,也没闪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泰然自若道:“你再敢动一下手试试,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动一下,你名下的存款和房产将少去一半!”
刘媛蓉惊恐的看着她,高高举起的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吊着,还真不敢轻易落下,“你……”
那些房产和存款,都是她过去在温家偷偷默默置买和存下的,她相信连温叶清也不会知道,不然,肯定不会让她带走那么多的珠宝,怎么这个丫头会知道?
温郁重新端起粥碗,神态自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阿姨,我奉劝你一句,如果我是你,得了这么多东西,后半辈子不要说衣食无忧,只怕依然可以锦衣玉食,绝对不会再弄出这么多花头!”
刘媛蓉放下手臂,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那些存款和房子,居然成了她要挟自己的把柄。
盯着温郁又看了一会儿,她不甘心地问:“温叶清把温家的一切都给了你,温瑜怎么办?她同样也是她的女儿,怎么能这么偏心?”
她的声音说到最后,不再是咆哮,有的只是浓浓的悲凉。
温郁抬起眼,看着刘媛蓉,“阿姨,你让温瑜下午去回家一趟。”
刘媛蓉愣了下,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上简直笑开了花。
……
这碗熬的绵绸香糯的白粥,温郁终究是没吃下去,本就复杂的处境,随着温叶清的去世,似乎更复杂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温叶清为什么要把骨灰撒到大海里,她却知道,想和刘媛竹同眠一个地穴,固然是他的希望,但是,愧疚,自责让他在死后亦没脸对妻子,所以……选择了那样的放逐。
大概是最近看了点言情小说,温郁觉得自己也文艺了起来。
陆希南大概很忙,自从走出这个病房去交班,就没再回来,温郁喊来护士,这里的护士和一般医院护士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们头上戴的护士帽是绿色。
闻声进来的军护就是给温郁量血压的那个,大概是赌赢了钱,她对温郁笑的格外亲和,“温小姐,有事吗?”
温郁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边开机边说:“我要出院。”
小军护愣了下,“可是……”
“如果陆希南问起,你就说是我坚持要出院的。”温郁朝病房门口走去,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结账是在一楼吧?”
……
结好账,温郁走出部队医院,没去温家,而是直接去了温氏,温叶清把半生经营下来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真的不能辜负。
温郁刚走进温氏大堂,就有人迎面跑了过来,“温小姐,那帮董事等你很久了。”
温郁困倦疲敝到了极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在那个人的引导下去了三十八楼。
等走出会议室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在温叶清的管理下,温氏虽然不管在哪方面都精良完善,但是,利益当前,总有人跳出来质疑这个莫名其妙成为温氏最大股东的人,更不要说她没有任何经验,还那么的年轻。
温郁真的头很痛,她都想找片芬必得吃。
温叶清的秘书把她引到总裁办公室后问她,“温小姐,您要咖啡还是茶?”
温郁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咖啡吧。”
秘书送进咖啡就退了出去,她很懂事,知道温郁第一天上班,让她的办公室上只出现了十多份要她亲自过目的文件。
现冲泡出来的咖啡带着氤氲的苦味,连带着空气里都弥漫着苦甜交错的味道。
温郁一大不喜欢咖啡,今天却是反常的一口气喝完了,大概是胃里终于感觉到了暖暖的东西,整个人一下通畅了不少,她翻开文件。
文件很专业,划分的也很清楚,有企划部的,有财务部的,还有销售部的。
温郁慢慢看着,基本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看,把不懂的做好标记,等会儿找相关部门的人问一下。
才看了三份文件,秘书又在外面敲门,“温小姐……”
温郁正在看企划部提报上来的下个季度的促销方案,全神贯注,头都没抬,“怎么了?”
“午餐时间到了,您是去餐厅吃还是我帮你带上来?”
一听到某个时间点到了,温郁习惯性的就是想抬起手腕看一看,这才发现,手腕空空的,她自从寄居到这具身躯就存在的手表不见了,不用细想,她也敢肯定那只表肯定是陆希南帮她摘下来的。
那只表,她闲着无聊时,也曾仔细看过,不是什么大牌子,就是普通的swatch手表,也就值个几百块,表带上的花纹都快磨平了,她却还戴在手上,难道仅仅因为她看着是温家大小姐,其实手头拮据,还是那块表对她有着不寻常的意义?
秘书又在外面敲门,“温小姐……”
温郁恍然回神,“我自己去吃。”
……
温氏和一般大一点的公司一样,都配有自己的食堂,中午也给员工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温郁合上手里的文件,在大班椅上稍微坐了会,就决定了去的地方。
“白老师,你好,我是大三插科生,我叫温郁。”一走出温氏,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白云鹏似乎才下课,声音有些沙哑,“嗯,我知道你,这几天都没看到你来上课,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对这样一个外人都能这么关心她,温郁心头还是暖了下,这个世界上,坏人不少,好人却还是很多。
她边打电话边朝马路边走去,“最近家里发生了点事,我可能要休学了。”
温氏和未完成的学业,孰轻孰重,她心里还是非常的清楚。
“哦。”白云鹏的声音很平静,并没多问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只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温郁轻笑,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白老师,你还会未卜先知啊。”
白云鹏也笑了,“不是我会未卜先知,而是现在已经越来越难看到像你这么好学的学生了。”
他话语里的唏嘘叹息,让温郁汗颜了,和白云鹏约好地方,她就挂了电话。
……
温郁觉得自己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似乎和b大的南门特别有缘,这不,才下出租车,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循声看去,居然是差点快忘记的周义军,当年给温郁做过家庭老师的男人。
“周老师你好。”温郁大大方方的和他打起招呼。
周义军笑的有点勉强,“温郁,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我上次给你的信,你……”
被他这么一提醒,温郁才想起他上次的确让一个学生给了她一封信来着,她当时没在意随手放到包里,就再没想起来。
周义军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但没看,还忘了自己给她那封信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脸上却还表现出来,话锋一转,又说:“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温郁笑了下,“我找白老师请教几个问题。”
周义军点头“哦”了声,感觉两个人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了,这样矗着,的确尴尬,他清清嗓子,“那个……温郁,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再见,周老师。”
周义军没再开口,转身走出去几步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说:“那封信,你要没看,回去后也别看了。”
他话说着,脸上露出大男孩才会有的羞涩,温郁顿时明白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了。”
……
和白云鹏约的地方正是南区的食堂,当温郁还是夏蕴时,为了尽快修完学分,拿到毕业证,她有一半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
南区食堂除了吃饭的点比较吵,还真是个适合看书的好地方。
温郁赶到那里时,已经过了学生的饭点,偌大的食堂,只坐了稀稀拉拉,为数不多的学生,温郁生怕白云鹏已经走了,一进食堂,就四下寻找。
当瞥到背对着自己坐的某个人影,她长长松了口气,还算好,白云鹏还在。
“白老师,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温郁大步走过去,来不及喘气,就对着那个身影道歉。
那抹欣长挺拔的背影慢慢的,类似慢镜头似的转过身,温郁愣住了,怎么会是陆希南,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发愣,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温同学,我在这里。”
温郁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白云鹏。
温郁感觉自己真的是自寻死路,没事,不看看清楚,就乱开口,这不是自找的要撞到陆希南的“枪口”上吗?
凝了凝神,正想假装自己刚才根本没开口,大步朝白云鹏走去,手腕却被人拉住了,陆希南的声音闲闲的,落在温郁耳朵里,有点猫捉猫鼠的感觉,“手机关机,是东西不想要了吗?”
温郁怔了下,感觉到陆希南传递到她手腕的温度,这才想起来,被那些远方亲戚弄怕了,她把手机设置成了拒绝接听所有来电,难怪今天会这么清净。
至于陆希南嘴里的东西,温郁当然知道是什么,无非是那块手表。
她看着陆希南的眼睛,不以为然的笑了,“不好意思,陆先生,又或者,我也应该称你为陆少,网上面说,那些个公子哥,都喜欢别人叫他们什么少,我想你也不例外吧。”
顿了顿,看着男人俊美到不像凡人的脸,语调甚至有些轻佻,“陆大少爷,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失忆了,不管那块手表以前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现在……呵呵,不好意思,一块进过水,已经废掉的手表,我已经不再需要了,你要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陆希南看着她,没动怒,两秒钟后,淡淡道:“如果是徐强送给你的,你也不想要了吗?”
徐强,记忆里,十五岁以前,唯一给过这具身躯温暖的人,温郁感同原本那个温郁的感觉,对他有着像大哥哥的依恋和敬仰。
陆希南真狠!不需多,只需要一招就直制人手擎,是不是学医的人,必定要修心理学,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洞察她的心思。
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被他激怒了,如果不是在食堂,如果不是白云鹏察觉到异样,已经站起来朝他们走来,她早朝他挥去一巴掌。
偏偏的,陆希南像是很欠扁一样的扬起弧线优美的下颌,“又想打我吗?”
温郁咬咬牙,正想压低声音,对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说点什么,白云鹏已经走到她身边,“温同学,你们认识?”
别看白云鹏只是一介书生,人却是很仗义,他这样问,无非是修养让他在任何动怒前,都询问清楚一些相关的事。
温郁用力抽回手,勉强挤出一丝笑,“白老师,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看她故意岔开话题,白云鹏也没有问难她多问什么,只说:“没关系,我也刚到。”
温郁没看陆希南,朝不远处空着的餐桌走去,“白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白云鹏对陆希南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后,就跟上温郁。
温郁很谨慎,为了不落那些不服她的股东口舌,并没把文件带出来,那些不懂的,她都抄在了纸上。
为了回答方便,白云鹏就坐在她边上,靠的近,他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的每个毛细孔,她的皮肤很好,大概是没晒过什么太阳,光滑白皙的有点像他母亲刚蒸出来的鸡蛋羹。
温郁点着a4纸上的第一个条,“这个大中华促销计划,我已经看过了,看着是没错,分成cp(消费者促销)和tp(通路促销)两块,但是……”
然后,没等她“但是”完,耳边已经传来陆希南闲闲的,又有点不紧不慢的声音,“我没卡,但是我知道有个人会有,而且她会帮我付钱,你等一下啊。”
“温郁,温郁。”他站在打完饭刷卡的地方,连接着喊了她好几声,看她不理会,还大有继续喊下去的架势,温郁彻底输给他了,只能对白云鹏道了声歉,去帮他刷卡。
什么叫得了便宜卖乖,陆希南现在这副样子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帮他刷了饭卡,明明食堂很空,他却偏偏要坐在她边上的桌子吃饭。
他的吃相明明很优雅,但是,现在却是挑三拣四,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
温郁终于忍无可忍,侧过脸狠狠瞪着只有一尺之远的男人,“陆希南,你有完没完?”
“哎呀,这是什么呀?”陆希南仿佛根本没听到温郁在说话,自顾自的挑着碗里的东西,温郁深深吸了口气,如果不是白云鹏还在身边,她真的会很自不量力的冲上去把陆希南给揍一顿。
“蟑螂!”眼前晃过一个人影,没等温郁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已经被人一把抱住,“天呐,你们学校食堂的菜里居然有蟑螂。”
温郁想推了推他,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只好随了他,冷嗖嗖地笑道:“看样子真要恭喜陆少了,要知道这可是食堂大师傅知道陆少您来了,在变相着给陆少您加菜呢。”
白云鹏满嘴想好的解答,这会儿,看到他们两个人这副样子,还真不方便开口,再待下去,其实他自己也会别扭,站起来,对温郁说:“温同学,我下午还有课,有什么事,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吧。”
局面发展到这里,已经彻底失去控制,既然白云鹏这样说了,外加她还被似乎真被一只蟑螂惊吓到的陆希南紧紧抱着,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白老师,真不好意思。”
话说着,顺势又推了陆希南一把,还是毫无半分推却。
白云鹏没再说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就走了。
“陆希南,你闹够了没有?”温郁口气很不好。
陆希南笑了笑,终于把手从她腰间抽了回来,“怎么了?不就是个在经济上面稍微懂点的老师吗?值得你这么生气?”
他没穿军装,这会儿,声音不仅讥诮,还带着几分慵懒,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温郁,还真的像极了出生富贵豪门家的公子哥。
温郁看着他的眼睛,嗤笑,“听你这话,好像你挺懂经济的。”
陆希南一扬起眉,顺手拿过温郁手边的纸,“不就是份促销计划嘛,有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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