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戴弗斯(二)(2 / 2)
“什么肉做的?”
“通常那种,是好肉。”
妓女们大笑。“他的意思是灰肉”,一个妓女说。“闭上你的臭嘴。你才吃灰肉!”
“各种屎我都吃,不代表我喜欢屎。”
老板一走开,戴佛斯就吹熄了蜡烛,坐回到阴影里。水手们是世界上最会流言蜚语的人,当他们几杯酒灌肚,即使是最便宜的酒。他要做的只是去听。
他听到的消息大部分在姐妹群岛已经知道,从高德瑞奇大人还有“鲸鱼肚”的居民那里。泰温·兰尼斯特死了,被他的侏儒儿子杀死,他的尸体三天后才发现,已经严重发臭,甚至都没人敢进去“贝勒大圣堂”;鹰巢城夫人被一个歌手谋杀,现在“小指头”大人控制了谷地,但是青铜约恩·罗伊斯发誓要让他下台;巴隆·格雷乔伊也死了,他的兄弟们正在为“海石王座”而开战;桑铎·克里冈变成亡命之徒,正在三叉戟河流域掠夺和杀人;密尔、里斯和泰洛西卷入另一场战争,奴隶反叛的风暴正在东大陆风行。
其他一些消息更让他感兴趣。罗贝特·格洛佛也在白港,他试图召集士兵但收效甚微。曼德勒大人对他的请求置若罔闻,有消息称他如是说——白港厌烦战争。这是个坏消息。莱斯威尔人和达斯丁人在热浪河意外地得到铁民,并把铁民的头领付之一炬。这个消息更糟。还有波顿的私生子的骑兵正在南下要袭击卡林湾,霍瑟·安柏加入了他们。“妓餍自己,”刚在白刃河从船上卸完兽皮和木料的河民声称,“带着300长矛兵和100弓箭手。也有一些霍伍德人和赛文人加入了他们。”
“文曼大人最好是派些人去参战,如果他知道什么是对他最有利的话,”坐在桌子末端的老男人说,“卢斯大人,现在已经是北境守护了,白港的荣誉必定会响应他的号召。”
“波顿大人知道什么是白港的荣誉?”‘鳗鱼’老板一边给他们的杯子添酒一边说。
“文曼大人哪都去不了。他太肥胖了。”
“我听说他最近身体不舒服。他们说,他能做的只有睡觉和哭泣。多数日子里,他都病的起不来床了。”
“你的意思是,太胖了。”
“胖和瘦都没有关系,”‘鳗鱼’老板说,“是因为‘狮子’(指兰尼斯特)抓住了他的儿子。”
没有人谈论史坦尼斯,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陛下来到北方帮忙保卫长城。在东海望,野人、类人、巨人就是被谈论的全部,但是这里的人们似乎一点儿也想不起它们。
戴佛斯往火光里倾身,“我认为是佛雷杀了他的儿子。这是我们在姐妹群岛听说的。”
“他们杀了文德尔爵士,”老板说,“他的骨头就安置在雪诺氏族,围了一圈蜡烛,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话。然而,威里斯爵士,他仍然是个俘虏。”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他知道文曼大人有两个儿子,但是他认为他们都死了。如果铁王座有一个人质…戴佛斯自己也是有七个儿子的父亲,在黑水河上失去了四个。他知道自己为了保护剩下的三个儿子,无论诸神还是别人要求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史蒂芬和史坦尼斯远离战场数千里格之外是安全的,但是戴冯在黑城堡做国王的侍从。史坦尼斯国王的统治大业的成功与失败就看白港了。
此时,他的酒伴们正在讨论龙。“你肯定是疯了,”‘风暴舞者’号的一个浆手说,“乞丐国王早就死去好几年了,一个多斯拉拉克马王砍下了他的头。”
“所以,是他们告诉我们,”老男人说,“然而,他们也可能是在说谎。他死在离我们半个世界之远的地方,如果他根本没死,谁会去说?如果一个国王想要我死,或许我会满足他的要求,然后装作一具尸体。我们没人见过尸体。”
“我也从没见过乔佛里的尸体,还有罗柏的,”‘鳗鱼’老板咆哮着说,“或许他们也都还活着,或许这些年来,‘受神爱护的’贝勒只是让他打个小盹。”
老男人做个鬼脸,“韦塞里斯王子不是唯一的龙,不是吗?我们能确定他们杀死了雷加王子的儿子?那个婴儿,他也是龙。”
“还有其他的龙王子?”一个妓女问,她刚才说肉是灰的。
“两个,”老男人说,“一个是雷加的儿子,另一个是他的妹妹。”
“丹娜,”那个河民说,“那个妹妹,龙石岛的丹娜。还是叫妲菈?”
“丹娜是老国王贝勒的妻子,”浆手说,“我曾经在以她命名的船上做浆手。丹娜公主。”
“如果她是国王的妻子,那她就是皇后。”
“贝勒从来没有过皇后。他是圣人。”
“不要说他从没娶自己的妹妹,”那个妓女说,“他只是没和她上床而已。人们选他当国王之后,他就把她锁进一个塔里,他的其他姐妹也是如此,三个姐妹。”
“丹妮拉,”老板大声说,“这才是她的名字,疯王的女儿,我的意思是,不是贝勒的妻子。”
“丹尼莉丝,”戴佛斯说,“她以此命名,是为了纪念戴伦二世统治时期与多恩王子结婚的丹尼莉丝。”
“我知道,”最先谈到龙的那个男人说,他是布拉佛斯浆手穿着深色羊毛夹克,“我们南下到达潘托斯时,泊在一艘叫做‘独眼少女’号商船旁边,我跟他们船长的服务生喝酒。他告诉我一个有趣的传言,是关于某个身材修长的小女孩,她在魁尔斯上船想为自己和三只龙预定返回维斯特洛的舱位,她有着银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睛。‘我亲自带她去见的船长,’那个服务生跟我发誓,‘但是船长没有答应,丁香和藏红花利润更大,船长告诉我,而且香料不会纵火烧你的船。’”
笑声差点儿掀翻了屋顶。戴佛斯没有笑,他知道‘独眼少女’号随后发生了什么。诸神让一个男人航行在外行过大半个世界,当他几乎快要到家的时候,却让给他去追逐浮光掠影,这真是太残酷了。那个船长比我有种,他想,当他就要回到自己家门的时候。一次向东的航程,一个直到他生命的最后几天也可以像个领主一样富有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戴佛斯就梦想着自己开始这样的航程,但是岁月飞转就像绕烛火飞行的蛾子,莫名奇妙地时间从没走上正确的轨道。总有一天,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当战争结束史坦尼斯国王登上铁王座,再也不需要洋葱爵士的时候,我会带着戴冯,还有斯蒂芬和史坦尼,如果他们够大。我们去看这些龙,去游遍全世界的奇观。
外面大风猛刮,照亮院子的油灯火苗一阵颤抖。太阳落山后,天更冷了,但是戴佛斯记起东海望,那里的夜晚,寒风尖叫着从长城吹下,如刀般穿破最暖和的斗篷让人血管里的血液结冰。比较来说,白港就像温暖的浴缸。
这里也有其他地方传来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一家七鳃鳗派著称的旅店,一家酒馆里羊毛商和海关官员们正在对饮,一个伶人的大厅正在进行着几个便士就可以观看的下流表演。戴佛斯觉得他听到的消息已经够多,但是我来的太晚了,以前的本能让他又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曾经挂着保存他的指节的小皮袋。什么也没有。自从他在黑水河的大火里失去他的船和儿子,他也失去了自己的运气。
我现在必须做什么呢?他紧了紧斗篷,我去爬上那座小山,直接走到新城堡的门前,去做无意义的请求?回到姐妹群岛?自己回家去找玛丽亚和儿子们?买一匹马沿国王大道北上告诉史坦尼斯:他在白港没有朋友,也没有希望?
舰队起航前的夜晚,赛丽丝皇后曾经宴请‘塞拉’船队和它的船长们。科特·派克也加入了他们,还有其他四位守夜人的高官,希琳公主也被允许参加。当鲑鱼端上来时,作为娱乐,亚赛尔·佛罗伦爵士讲述了把猿猴当作宠物的坦格利安幼年王子的故事。这个王子喜欢给那个猿猴穿上他死去儿子的衣服装扮成小孩,亚赛尔爵士宣称,久而久之他甚至提出要和那猴子结婚。大人们总是放不下自尊,但是那次他们放下来了。“他甚至给它穿丝绸和天鹅绒,猴子就是猴子,”亚赛尔爵士说,“一个聪明的王子应该知道,你不能让一个猴子去做人的事情。”后党的人大笑,也有些人对着戴佛斯咧嘴笑。我不是猴子,他当时想,我和你一样是领主,而且是比你更好的人。但是这段记忆仍然让他刺痛。
海豹门因为夜晚已经关闭了,戴佛斯无法再回到“接生婆梅拉”号,直到天亮以前,他要在这儿过夜,他盯着拿着残破三叉戟的‘老鱼脚’。我经历大雨、沉船、风暴才来到这里,不做完我要做的事我不能回去,无论事情看起来多么无望。他失去了他的手指和运气,但是他不是穿天鹅绒的猴子,他是国王之手。
城堡楼梯是带台阶的街道,一条宽阔的白石路从水边的‘狼舍’连接了小山上的新城堡。‘大理石美人鱼’照亮了戴佛斯爬升的路,燃烧着的海豹油碗托在它们的臂弯里。爬到路的顶端,他转身看他身后,从这里他能看到海港,外港和内港。防护墙后面,内港里挤满了战船,戴佛斯数到了二十三。文曼大人是一个胖人,不过,他似乎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
新城堡的正门已经关闭,但是当他大喊开门之后,一扇后门打开了,一个护卫出来问他有什么事。戴佛斯把黑金色的缎带给他,上面有国王的印章。“我需要马上见到曼德勒大人,”他说,“我有事和他谈,单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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