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盲眼女孩(艾莉亚一)(1 / 2)
每到夜晚,她的梦中满是闪亮的星星和月亮照在雪地上的白光,但每到清晨醒来,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进本站。
她睁开眼睛,抬起头用那双盲眼扫视周边的黑暗。梦如此美丽,却已褪去。她舔了舔嘴唇回忆着。绵羊的叫声、牧羊人眼中的恐惧、狗群在被她一只一只杀死时发出的哀号,以及她狼群发出的咆哮声。自从雪开始下,这种捕猎日渐稀缺,但昨天他们又享受到了这样的盛宴,有绵羊、狗以及新鲜的人肉。她的一些灰色的远亲害怕人类,甚至死掉的人类,但她不怕。死掉的人是食物、活着的人是猎物,而她,是夜狼。
但只是在她做梦的时候。
失明的女孩侧身坐了起来,伸了伸脚。她的床只是冰冷石头架子上塞满碎布的床垫,所以醒来之后经常觉得四肢僵硬。她赤着长满茧子的小脚,轻轻地走向水槽,静如影。冷水泼在脸上,然后再拍干。“格雷果爵士”她想,“邓森、-甜嘴-拉夫、伊林爵士、马林爵士、瑟曦太后”,这是她的晨祷。这是吗?不,她想,不是我的。我是无名之辈,而那是夜狼的祈祷。终有一天她会找到他们、追捕他们,享受他们的恐惧、品味他们鲜血的滋味,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在衣架上摸索到了她小小的衣服,闻了闻,以确定它们还够干净。在黑暗里,她穿好了衣服。她仆人的衣服还在她挂的地方,这是一件未经染色的羊毛外衣,由粗棉纱织成,走起路来沙沙作响。她将外衣套在头上,轻轻的拉下,最后穿的是袜子。两只袜子一只黑色、一只白色。黑色那只在顶部缝了一圈布,白的那只没有,所以她能够分清楚左右脚,不会穿错。尽管还是很瘦,但她的腿每天都长长,变的结实富有弹性。
对这个变化她感到高兴,水舞者需要有力的双腿。瞎眼贝丝不是水舞者,但她不会永远是贝丝。
她知道去厨房的路,不过她的鼻子已经在她之前就到了那里。辣椒和炸鱼的味道,她对自己说,顺着大厅闻过去,是乌玛烤箱里传出的新鲜面包的味道。香味让她的肚子咕咕作响。夜狼享受了盛宴,但这填补不了盲眼女孩的胃。梦里的肉给不了她营养,这一天她早就知道了。
她打破了自己吃沙丁鱼的速度记录,炸鱼块上的辣椒油太烫了,刺的手指火辣辣的痛。她从乌玛早上烤的面包上面扯下来一块,擦干净手上的油,配一杯兑水的葡萄酒吃掉了。品味着食物的味道和香气,感受着手指上茧的粗糙、滑腻腻的油、辣椒钻进手背的刺痛。听觉、嗅觉、味觉、感觉,她提醒自己,尽管看不到,但还是有很多方法去认识这个世界。
在她身后有人进了房间,柔软的拖鞋移动起来就像老鼠一样安静。她的鼻孔微张,是慈祥之人。男人的味道和女人不同,而且空气里有着少许橘子的味道。当他能得到桔子的时候,他喜欢嚼橘子皮让呼吸中带着甜味。
“今天早上你是谁?”她听到慈祥之人问到,当他坐到桌子上首他自己的位置上时。敲击声,她听到,接着是细小的破碎声,他打破了早餐的第一个鸡蛋。
“无名之辈”她回答到。“撒谎,我知道你,你是瞎眼的女乞儿。”
“贝丝”在她不再是临冬城的艾莉亚·史塔克之后,曾被叫做贝丝,或许这就是她又重新捡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名字更适合一个瞎子罢了。
“可怜的孩子”慈祥之人说道,“你希望重见光明么?请求我,你就能够看见。”
他每天早上都问同样的问题。“或许我希望这以后再发生吧,不是今天”她的脸平静如水,隐藏了一切,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
“如你所愿”她听到他剥蛋壳的声音,然后是他拿起盐勺时发出的轻微但清脆的碰撞声,他喜欢鸡蛋上面加些盐。“我可怜的盲女孩昨晚在哪里乞讨?”
“绿色鳗鱼旅店。”
“自从上次离开我们,你又学到了哪三样新事情呢?”
“海王依然在生病”
“这不是新事情,海王昨天在生病,到明天他还是会在生病。”
“或者死掉。”
“当他死了,那会是一件新事情。”
当他死后,将会选出新的海王,新的强者会出现,这是布拉佛斯的方式。在维斯特洛,国王死后王位将由他的长子继承,但在布拉佛斯没有国王。“tormofregar将会是新的海王。”
“这是他们在绿色鳗鱼旅店里说的么?”
“是的。”
慈祥之人轻轻咬了口鸡蛋,女孩听到他咀嚼的声音。他从不在嘴里有食物的时候说话。吞下食物之后,他说:“有些人说葡萄酒里有智慧,这些人是傻瓜。毫不怀疑的是,在其它的旅店里,那些人提到的是其他的名字”。他又咬了一口鸡蛋,咀嚼、吞咽。“你学到了哪三件你以前不知道的事呢?”
“我知道有些人说tormofregar毫无以为将成为新的海王”她回答道,“一些醉醺醺的家伙。”
“好了,你还学到别的什么了吗?”
维斯特洛的河间地下雪了,她几乎就要说出口。但慈祥之人肯定会问她怎么知道的,而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喜欢她的答案。她咬了咬嘴唇,回想起昨晚“妓女s’vrone有孩子了,她不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认为很可能是她杀死的那个泰洛西佣兵。”
“了解这些是有益的,还有吗?”
“美人鱼女王选择了一位新的美人鱼,以取代被淹死的那位的位置。她是一名prestayn女仆的女儿,年方13岁,贫穷但是可爱。”
“在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是这样的。”慈祥的人说道,“除非是亲眼见到,否则你不可能知道她是否可爱,但你现在看不到。孩子,你是谁?”
“无名之辈。”
“我看到的是瞎眼的乞女贝丝,她是一个肮脏的骗子。牢记你的职责——凡人皆有一死。”
“凡人皆有一死。”她收拾起碗、杯子、刀和叉子,把它们统统推到脚下。最后她抓住她的手杖。它有五尺长,修长而柔软,约有她拇指粗细,皮革包裹的手柄约一尺长。一旦你学会使用的方法,它比眼睛还管用,流浪儿是这样告诉她的。
那是骗人的。他们经常骗她以测试她。没有什么手杖能比一双明目更好。但有手杖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所以她经常把它放在身边。乌玛曾经因此叫她“手杖”,但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她,无名之辈。我是无名之辈,一个盲女孩,侍奉千面之神的仆人而已。
每个夜晚吃晚餐的时候,流浪儿都会带给她一杯牛奶,告诉她要喝掉。牛奶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喝起来很苦,盲眼女孩很快就对它生厌了。就算在牛奶触及舌头之前,那微小的气味也能够提醒她这是什么。这让她有呕吐的冲动,但她忍住了,照样把牛奶喝干净。
“我得失明到什么时候?”她会问。“直到黑暗对你来说就像光明一样亲切,”流浪儿会说:“或者只要你向我们提出要求。只要你提出来,你就可以重新看到。”
那时候你们就会把我送走了。瞎了也比那样好。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在她第一次醒来看不见的那天,流浪儿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穿过黑白之院下面岩石构成的拱顶和隧道,迈过陡峭的石头台阶进入神庙。“爬的时候数数有多少级台阶,”流浪儿告诉她“用你的手指拂过墙壁,那上面做有标记。眼睛看不到,但可以清楚的摸到。”
这是她的第一课,接下来还会有很多。
毒药和药剂下午开始接触。嗅觉、触觉、味觉能帮她,但研磨毒药时,触摸和品尝可能是危险的,甚至流浪儿调制的一些毒药连闻一闻都不安全。烧伤的指尖和起泡的嘴唇成为了家常便饭,又一次她更是病到几天都吃不下任何食物。
晚餐是语言课,盲眼女孩了解布拉佛斯语言并且说起来也还过得去,几乎没有她原有的粗鲁口音,但慈祥之人还不满意。他坚持要她继续提高高等瓦雷利亚语并且学习里斯和潘托斯语言。
到了晚上,她继续和流浪儿玩撒谎游戏,但没有眼睛去看的话,这游戏变得非常困难。很多时候她只能通过语气和用词来判断,另外的时间流浪儿允许她把手放在她脸上。起初,这游戏很难很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当她快要因为挫折而尖叫的时候,事情变得容易起来。她学会了分辨谎言,感受谎言的游戏中眼睛和嘴周围肌肉的运动。
其它的职责依然和以前一样,只是当她去做的时候,会绊倒家具、撞到墙上、摔掉盘子,绝望无助地在神庙里迷路。有一次她差点一头摔下台阶,但在另一段生命里,在她还是那个叫艾莉亚的女孩的时候,西利欧·佛瑞尔教过她平衡之道,不知怎么的,她就及时恢复了平衡才没有掉下去。
有些夜晚,当她是阿利或黄鼠狼或者猫儿,甚至是史塔克家的艾莉亚的时候,她会哭着入睡。但无名之辈没有眼泪。眼睛看不见之后,就算是最简单的工作也充满危险。在厨房给乌玛帮厨的时候,她把自己烧伤了十几次。又一次,在切洋葱的时候,她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骨头都露出来了。有两次,她找不到自己地下室的房间,只好睡在台阶下面。角落和壁炉让神庙显得变化莫测,尽管盲眼女孩已经学会用耳朵去听,但她的脚步的回声在天花板和三十个高大的神像的长腿之间传递,听起来好像墙壁自己会走一样。黑色的水池同样也会发出听起来奇怪的声音。
“你有五种感官”慈祥之人说道“了解如何使用另外四种,能够减少划伤或者擦伤。”
现在,她能感觉到皮肤上的气流,通过嗅觉他能找到厨房、通过不同的气味她能分辨男女。通过脚步声,她能够分出乌玛、仆人或者侍僧。只要靠近到嗅觉范围内,她能够将一个人从一群人中分开(但对流浪儿和慈祥之人不行,除非他们故意,否则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神庙里燃烧的蜡烛也会散发出味道,即使是那些没味道的蜡烛,也会通过灯芯散发出缕缕淡淡的烟雾。一旦她学会了用鼻子去听,它们也有自己的声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