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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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惠玫闭闭眼,道:“我会去恳求她们……女人在这一方面都是绝对自私与嫉妒,这或者会很困难,但我要不顾一切去做,她打我、骂我,我也全认了……”

仇恨摇摇头,笑道:“玫,别说得那样可怜,她们不会那样做,她们都很温柔。”

她轻轻偎在仇恨怀中,低低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尽力求得她们对我的谅解,我一定使自己全力喜欢她们,也要她们喜欢我,我答应你永远不会为这些事感到烦恼,我们共同为你营筑一个小小的,温馨而甜蜜的家,仇,你高兴么?”

仇恨望着艾惠玫双眸中的光彩,面靥上映漾着那未来幸福之憧憬,虽然,未来或许有许多困难与阻碍,但仇恨却不忍说出口来,在这一刹,他决定自己要好好爱护这位娇丽的女孩,不管自己与她是否能顺利结为夫妻。

在沉默中,两人心灵相契地依偎了良久,直到连周遭浮沉的暮霭都是那么郁黯了,仇恨才低声道:“惠玫……”

艾惠玫喃喃地应了一声,这两个字出自他口是多么新奇,多温柔,多美妙,自他答允自己的要求到现在,嗯!才如此唤过自己两三次吧!但这两个平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在他口中呼出,却象是一缕无形而又强韧的丝,缠绕着自己,连骨骼都酥了,连心儿也麻了,好神异的爱的力量啊……

仇恨轻轻地,又唤道:“惠玫……”

艾惠玫仰起红艳艳的面庞,温驯地道:“有事?”

仇恨点点头,道:“我想,我明天离开这里……”

艾惠玫微微吃惊了,道:“明天就走?”

仇恨笑笑道:“是的。”

艾惠玫一下子挣出仇恨的怀抱,红着眼圈道:“你要走,为何不说‘我们’?而只说你一个人,难道………难道你仍不愿承认我们的关系!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仇恨连忙摇手,急道:“惠玫,你别误会,我怎愿抛下你一个人离开?我只是担心四位老人家恐怕难舍你随我远离,还有,我这次的行动是作狙击行动,对‘百毒门’作逐个击破歼灭,逼出司马长雄以及他的死党出来与我们决斗,你原是他们的魁首,那该多尴尬……”

艾惠玫道:“但是……”

仇恨道:“惠玫,你放心,我决不会辜负你,再说,只要两情长相久,岂在那朝朝暮暮。我们要想营筑温暖的家,就必须歼除这股邪恶势力,因为,他们绝不会容许我们存在。”

艾惠玫想想,也的确如此,于是沉默不语。

是夜,在四老共同商议下,艾惠玫列出了几个重要据点作为攻击对象,但是他们却一明一暗的兵分两路,以便暗中接应,最主要的,还是艾惠玫怕仇恨孤身涉险,作成的决议。

中宵的风,吹得有些萧索,夜很深,透着寒瑟,一种令人感到落寞又孤寂的寒瑟……。

景况又似恢复了往昔的岁月,独自飘零于莽莽大荒原,天穹是帐幕,沙坐是席垫,追着落月,迎着朝阳,那种逍遥却无定所的日子,很苦,也很自在,但隐隐里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骑在这匹高大强健的骏马上,不徐不缓地往前奔驰着,缺了些什么呢?仇恨夜想:“一条根,一个窝么?不,自己早己建立了温暖的窝巢,娇妻爱子围绕,那是多甜蜜的家,一幅写真的亲情图。”

以往,他很少有过这等近乎伤感的想法,孺慕亲情,天伦之欢,都是隔着他十分遥远,好象不是他这辈子应该企盼的事,然而,毕竟他已有了家,现在,他脑子里面浮现的,是妻儿倚门思盼的情景。

摇摇头,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迎着夜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不再去寻思这个问题,他目前需要全神贯注的乃是如何打击“百毒门”,实施各个歼灭的工作。

按说,他可以不必这样做,他本意也极不愿卷入武林是非圈,然而,这件事却不容他推拒,甚至稍有迟疑,丢开武林兴亡的前提,对他的本身却有着如芒在背的切肤关系。

仇恨仰着头,向漆黑的夜空呢喃:“但愿这一次能够将流血消弭于无形,还我武林清平!”

幽冥的旷野里,似是对他的呢喃有了回应——仇恨听到一种不属于寂寥大地的音响,隐隐约约地向这边传了过来。

嗯!马蹄声,是他的坐骑驰行之外的马蹄声。

回头望了望,来路上一片黑暗,看不见什么,但是,他可以断定是两乘健骑,正以全力奔跑,仿佛夜追赶前面的什么。

莫非追的是自己么?他摇摇头,似乎不可能,因为这个决定只有四老和玫儿知道,没有泄漏的理由。

将马儿侧行靠边,仇恨心中坦然,他有意让路,好叫后面的奔骑抢道先走。

于是,来骑近了,果然是两匹马,两匹毛色深暗的骏马,鞍上骑士约略看得出体型,都相当高大魁梧。

仇恨只瞥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他不想招惹什么麻烦,而盯着不相识的人注视太久,在江湖上的习惯来说,往往便是轻蔑与挑衅的表现,他有什么理由去无端生事呢?

他将坐骑让向一边,但是,后面的双骑并不超越,而且把速度缓下来——极为突死地缓下来。

心里有些纳闷,也立即生起警惕,仇恨没有回头,依旧以原来的速度不快不慢的靠边前行,他已察觉到情势不对了。

后面的两骑跟追了一会,蓦的略为逼近,其中一个沉浮稳定的声音响了起来:“仇朋友,且请稍住。”

轻勒缰绳靠停路边,仇恨极过身体,夜暗里,那两匹马也停了下来,约莫和仇恨相距十步,同时,仇恨也发现那两个不速之客只这须叟工夫,竟已俱皆以头巾蒙住了半张面孔。

仇恨轻轻的一笑,道:“是在叫我吗?”

马头较前的一位骑士拱拱手道:“正是招呼尊驾。”

仇恨端详着对方,道:“我们曾是相识的么?”

那人摇摇头道:“不曾相识。”

仇恨“哦”了一声,道:“以前不曾相识,往后可能有见面的机会,否则,两位何苦如此顾忌,不肯以本来面目相示!只怕两位心怀有异吧?”

那人沉声道:“我们实有难言之隐,失礼之处,尚请仇朋友包涵。”

仇恨淡淡地道:“两位找我,有何见效?”

对方缓缓地道:“请问尊驾,夜来‘白石精舍’密议,所谈何事?”

仇恨不觉吃惊,表面上却极为安详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们的底蕴不便泄知于尊驾,祈能见谅,方才请教的事……”

仇恨忽道:“两位也是‘百毒门’所属么?”

两个骑土互望一眼,仍由原先说话的人回答:“不错,我们正是‘百毒门’之人。”

仇恨笑笑地道:“贵门的确神通广大,对‘蓝湖’的事了若指掌,神机妙算,倒令我佩服之至!”

那人的语调透着尴尬道:“仇朋友,我们此来并无恶意,只是要向尊驾请问一桩对尊驾毫无损失的身外之事,但求能以赐告,则感激不尽!”

仇恨摇摇头,道:“非常抱歉,我们谈话的内容,我在道义有上保密的责任,不能告诉两位,更何况,贵门跟我目前处于敌对的立场,我更没有义务告诉你们。”

两人又互视一眼,仍由这一个说道:“希望尊驾再加考虑……”

仇恨温和但却坚决地道:“不用再考虑了,我是无可奉告。”

僵窒了半晌,那人低沉地道:“仇朋友,尊驾既不愿相示,也就罢了,但我们斗胆,却有几句忠言要向尊驾奉告……”

仇恨道:“我在洗耳恭听。”

那人清了清喉咙,神色显得极其凝重地道:“尊驾虽然得到武林帖,也学全了那上面的武功,但是,你应该知道,眼下武林大势已去,各派先后被本门掌握,纵有武林帖,也难号召起来,仇朋友纵然武功盖世,亦未必能挡武林之众,因此,在下劝你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仇恨低沉地道:“什么才是你所谓的上佳之策呢?”

那人略略提高了声音,道:“为求尊驾彻底脱离牵连或避免可能遭受牵连,我们诚恳地向尊驾建议——请尊驾即刻返回扬州,回家享齐人之福……”

仇恨笑笑,道:“阁下以什么立场来向我作这种建议?江湖中人以技击武术来维持卖命这一行业,为了生存下去的作为,我活着就要做些事来表现。”

那人窒了窒,嗓门已有些生硬道:“我们是以什么立场忠告尊驾,尊驾不必深问,总之,我们是番好意,尊驾只要放弃与‘百毒门’敌对,可任四海逍遥,五岳飞鹤,实不须凭空白找麻烦!”

仇恨道,“当然,我可以视贵门逞恶行为的程度作我今后行动的决定。”

另一个从头开始就未曾发言的朋友,蓦地出了声,火辣而暴烈说道:“仇恨,你现在要到哪里去,去做什么?”

沈恨不温不怒地道:“去拜访一位朋友,向他查问一件事,这个答复,你还满意吧?”

这一位火性不小,他厉声道:“去看谁,查问什么事?”

盯视着对方的眼睛,仇恨似笑非笑地以左手拇指点点自己的脑门,故意慢条斯理道:“你要问的一切内涵,都蕴藏在我的脑子里,这位兄台,你有兴趣,何妨设法剖开来看看?”

那人双目倏睁如铃,杀气毕露道:“你当我不敢?”

仇恨一晒,道:“不是不敢,怕是不能!”

那人“格崩”咳牙,悍野地叫道:“给你抬举你不受,仇恨,你以为凭你就能横过本门的掌握?”

仇恨心乎气和地道:“横不横得过另当别论,仍然活到如今,可是真的。”

那人怒喝道:“他娘的……”

他的同伴急忙伸手拦阻,边向仇恨赔笑道:“尊驾见谅,我这伙伴就是心直口快,脾气急躁了些,尚请尊驾莫与计较……”

仇恨安详地道:“好说,两位肯搐高手放我一马,业已感激不尽,我又哪里敢向两位有所计较呢?”

这比较深沉的一位忙道:“尊驾言重了,好在我早已经表明在先,我们此来,丝毫未存恶意……”

仇恨点点头,道:“我相信,否则两位早就把我放倒了,严刑逼供,还怕我讳隐不招么?”

那人干笑一声,道:“仇朋友,言尽于此,取-之间,尚祈善自斟酌……”

仇恨和悦地道:“且慢,两位。”

对方眼神一凛,形色狐疑,虽仍在笑,但笑得有些牵强了。道:“什么意思?仇朋友!”

仇恨道:“在两位到来之前,我曾聆听蹄声,知道只有双骑,换句话说,似乎除了两位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当然,我是指两位的同党而言!”

那人吸了口气,道:“你想干什么?”

仇恨恨声道:“老实说。我在考虑,能不能把两位的大驾留下来?”

另一个勃然大怒道:“你试试看?”

这一位摆摆手,冷森的道:“以你的本领来说,仇朋友,或许可能……虽然你将经过一番周折,但我劝你不必尝试,,因为你会发觉此举徒劳无功。”

仇恨道:“怎么说?”

那人悠悠地道:“来此之前,我们业已考虑到这一层上,固然我们的目的不是狙击于你,但我们对你的各项反应仍作了周详的防范。第一,我们两人的坐骑都是从千百良驹中挑选出来的,脚力极健,起步的冲势尤为猛捷,我想你已注意到我们与你之间的空隙,都是十步,待你稍有动作,我们会在你扑临之前奔出两倍于此的距离,尽你全力追赶,你亦将发现越追越远,永不可能有接近的机会………”

仇恨道:“不见得,我的马儿或许不及你的快,但我个人的动作却相当迅速……”

那人冷笑道:“我们相信你很快,然而你不要忘记,当你可以接触到我们的时候,却难保证一击奏效,我们只要有一次招架的余地,便有足够的机会远逸……我想,至少我们能够招架一次!”

价恨想了想,道:“不知你们的坐骑是否如你说的那样神骏法?”

那人凛然道:“我们会让你看到………其二,我们两人此来,都有着不可被俘的誓言,所以,我们全在事先预服了一种潜延性的剧毒,只要天亮以前不能返回服下解药,便将毒发身死。仇朋友,我们也是道上称字号的人物,万一落人你手,不敢说是如何硬朗的英雄,起码熬上一两个时辰的自信还有。”

仇恨慢慢地道:“两位到挺看得开,豁得上,听你如此一说,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悲烈得紧……”

那人僵硬地道:“现在,你可照你的心意行事了!”

仇恨沉吟片刻,道:“也罢!两位请回……但我要预先声明,如果两位的坐骑不似你们形容的那般快法………也就是我可以追得上的话,我即将截留两位,而且再不相信两位预服剧毒之说,因为你们在第一项对策上骗我,我就没有理由再相信两位那第二项对策……”

那人猛唿哨出声,齐齐带缰,他们胯下的坐骑倏而人立长啸,但人立之后并不象平常的马儿那样再行落地,却借着前蹄扬抬之势,旋风般回转冲刺,但见双骑昂啸,业已消失在黑黯中——蹄声波骤、恍若连串的密雷一路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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