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包子审案记(一)(1 / 2)
京兆府尹将拐子的犯案过堂,人证物证确凿,拐子也没有什么好狡辩的,京兆府尹之所以请了乔景铉过来,只是走下过场,顺便核实一下情况。
公堂上挤满了听审的人,有被拐孩子的父母也通知到场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捡起地上的土坷垃就往拐子身上砸,不一会儿,拐子与他两个儿子便已经是灰头土脸。
大西瓜看着跪在那里的三个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西瓜摇头晃脑:“全是好吃懒做惹的祸!”
京兆府尹巴结着道:“两位小公子真是说得好,这两句话便得了真味呢。”
乔景铉听着儿子出口成章一般,心中欢喜,摸了摸两人的脑袋,自己的脑袋也高高昂起,仿佛在说:瞧,这就是我的儿子!
京兆府尹将签子掷了下去:“收监!流放西北,永生不得回京城!”
拐子与他两个儿子顿时都懵了,瘫倒在了地上。小西瓜点了点头:“合该如此,让她们去西北喝西北风去!”
拐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只不过也不敢开口反驳,毕竟他犯下的错就摆在这里呢。就在这时就公堂外边一片喧哗,有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外边响起。
“何事如此喧哗?”乔景铉站起身来,就见一个老妪扒拉开公堂前的人,挤着往里边来了。京兆府尹见了她,脸色有些慌张:“快、快、快将她赶出去!”
“大伯,你为何要赶她啊?阿婆好可怜的样子。”大西瓜见着那个老妪被几个衙役拉着双手,一个劲的往外边拖,心中很是同情:“快些叫他们住手,让阿婆站稳了说话!”
京兆府尹的眉头皱到了一处,可却依旧没有松口,小西瓜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大伯,这位阿婆是来告状的吧?你都不管?”
“这……”京兆府尹的脸涨得通红,不敢接话。
乔景铉见那老妪穿得破烂,被几个衙役拖曳着,几乎在泥地里打滚,可依然不肯屈服,好像也颇有一身力气,只在地上挣扎,始终没有后退半步,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满头的银丝不住的飘飞。
“阿爹,瞧阿婆这么模样,家中肯定突遭变故。”大西瓜同情的说着,摇了摇头:“或者是有冤情?”
“冤枉,民妇有天大的冤枉!”那老妪听着大西瓜这般说,忽然得了启发一般,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府尹大人,你可不能收了别人的银子,就这样草草断案!那杨百万不是我媳妇杀的!我媳妇是冤枉的!我儿子也是冤枉的!”
“放肆!”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那个案件我已经申得明明白白,还容你来否认?你难道觉得本官是糊涂了不成?”
“大伯,阿婆说有冤情,你便让她说说嘛,我们好不容易跟着阿爹出来一趟,听听故事也是好的啦。”小西瓜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蹬蹬蹬”的跑到了那老妪面前,伸出手来拉住衙役的衣衫角儿:“住手,快住手!”
听着小西瓜开口,衙役们赶紧停下手来,府尹大人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官儿,可这小公子却是英亲王府的宝贝疙瘩!若是推了搡了,那还了得!
大西瓜这时也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一个衙役的腿:“我弟弟让你们住手,没听见?”
乔景铉朝京兆府尹闲闲的望了一眼,那京兆府尹的额头上滴滴的掉下汗珠子来,只能结结巴巴喊了一声:“快住手!”
衙役们将老妪放开,大小西瓜围住了她:“阿婆,你别着急,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小西瓜从荷包里抽出一块手帕子来:“阿婆擦擦汗。”
老妪感激的看了两人一眼:“多谢小公子了。”
旁边有几人纷纷热心的开口:“老太,这两位小公子可是英亲王府上的!坐在公堂上那位年轻的老爷便是英亲王府的乔世子,你有什么冤屈,快快说出来,指不定乔世子就能给你断个明明白白!”
那老妪抬起头来,看了看乔景铉,见京兆府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略微宽松了几分,看来今日自己来喊冤是碰对了时候,邻居果然没欺骗自己。她接过小西瓜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了起来:“老身乃是京城人氏,姓鲁,家住猫儿胡同口……”
这鲁老太老伴去得早,膝下只余一个儿子,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又帮他娶了一房媳妇,两人在驿站旁边开了个小茶水铺子,兼炒点饭菜供来往客商食用,不说能赚太多银子,一家人的生活还是能照顾得过来,小日子过得甚是和美。
不料因为儿媳生得美貌,竟然被一位绰号“杨百万”的富家翁看上了,便一心想着要将她夺过去做姨娘。没想到鲁老太的儿媳却和自己的夫君感情甚笃,无论是威逼利诱,都没能让那女子动心,死活不肯离开鲁家,于是那杨百万便想出个恶毒的法子来。
一日杨百万用计将那鲁老太的儿子赚进府里,然后命人在他身上塞了些钱财,污他做贼,若是不将妻子让出,便要去官府告他入室行窃。那鲁老太的儿子怎肯相认?于是彼时便揪打了起来,混乱里边,一个家仆绊了下脚,额头撞到假山突起的地方,当场就没了气息,那杨百万见了满心欢喜,一条绳子将鲁老太的儿子捆了送到官府里边,告他入室行窃、杀人之罪。
那老妪的儿子本来就已经在杨百万府上被打得奄奄一息,关进牢房里边又染了病,眼见着便是奄奄一息,鲁老太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到处团团乱转。此时那杨百万派了人过来向鲁老太说,若是她的儿媳愿意给自己姨娘,他便去衙门撤了状子,让京兆府尹将鲁老太的儿子放出来。
鲁老太实在没得法子,只能去请求儿媳。媳妇听了这话,好半晌没有开口,望了望鲁老太,眼泪珠子簌簌的落了下来:“母亲,你为何这般嫌弃我?”
“媳妇……”鲁老太只觉得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写什么话来劝儿媳妇,想来想去,最后才颤抖着手拉住了她:“鑫儿在里边身子不大好……恐怕他会出人命呐!”
媳妇抱住鲁老太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歇了阵子气才说:“婆婆去与那杨百万说,只要他肯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婆婆与鑫哥后半辈子有了保障,那我便愿意去给他做姨娘。”
那杨百万听着鲁老太媳妇的话,心里一阵欢喜。他上回从茶水铺子路过见到她的时候,见她穿着一件淡黄色起绿色花纹的衣裳,虽然素净,但越发显得她唇红齿白,妩媚无比,回到府里便朝思暮想,恨恨不已。现在听着美人儿开了条件,他那一身贱骨头早已经轻了三分,赶紧笑着答应下来,也没去管这事情合不合规矩,一心只想抱着美人好好**一番。
鲁老太见杨百万答应了,心中也是怅然,儿媳嫁过来一年多,很是孝顺,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着日子,没想到却飞来横祸!那儿媳跪倒在鲁老太面前,抹着眼泪道:“婆婆,媳妇不孝,以后不能伺候婆婆了,只求婆婆与鑫哥以后一切安好。”
见着儿媳跪在面前,悲悲戚戚,一双妙目哭得像两只桃子一般,鲁老太长叹了一声,转过背儿去,擦了擦眼泪道:“你去便去罢,何苦跪在我面前让我看着难受!咱们婆媳一场,不是母女胜过母女,今日你要去了,我这心里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
鲁老太的儿媳妇只是低首呜咽,不肯说半句话,也不肯起来,只是跪在地上垂泪不止,看得鲁老太心里一阵烦躁,索性走出门去,随她一个人跪在那里哭哭啼啼。
当天鲁老太便将儿子接了回来,她那儿子病得不轻,一直昏迷着,嘴里还不住得说着胡话。媳妇儿守着大半日,挨到夜里,那杨百万便派人一乘小轿过来,要将鲁老太的儿媳接过府去。
鲁老太的儿媳大声啼哭,可却抵不过那几个长随,被他们推搡着塞到了轿子里边,飞快的抬着走开了。等那轿子起了身,鲁老太追到门边,眼睁睁的着看着那桃红小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再回头看看屋子里边空荡荡的,再也听不到儿媳妇的说话声,心中大为悲戚,放声大哭起来。
月夜宁静,鲁老太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怎么也合不上去,儿子病倒,媳妇成了别人的姨娘,这让她实在有些难受,一种凄凉的感觉充斥在这座小院子里边,久久不去。鲁老太悄悄的爬了起来,端了条凳子坐到了小小的院子里边,看着天上那弯残月,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
突然,寂静的月夜里一阵喧哗之声,不久就听着有人冲了过来拍着门板喊:“鲁老太,可不得了啦,出大事了!”
鲁老太听着外边那人声音焦急紧张,赶紧过去打开了门,就见一个街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那儿媳,将那杨百万给杀了!”
“啊?”鲁老太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儿媳……杀了杨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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