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窟兔穴狐,巧计伏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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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两蓬黑星自厢房顶朝两人当头罩下。

“鬼脸人”上了屋面,淡烟般飘逝。

欧阳仿与黄坤被暗器迫回院地。

古凌风没有任何犹豫,闪电般上屋追去。

东方已经发白。

晨光曦微中,两缕淡烟一前一后飘向旷野。

“鬼脸人”不断改变方向,目的是想摆脱追踪的人,而古凌风穷追不舍,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对方兔脱。

古凌风稍微感到一些后悔,如果他不囿于风度二字,及早现身与欧阳仿联手,“鬼脸人”应该早已成擒,不至于起这变化,同时林家祠堂伏有“百灵会”高手是意料中的事,该防而未及防也是一个错误。

眼前是一条将近五丈宽的小河。

“鬼脸人”飞越而过,回身站在岸边。

古凌风急刹身形,他如果跟着飞越,“鬼脸人”来个半渡而击之,他非落水不可,如果错开这位置飞渡,“鬼脸人”便有时间从容而遁。

一时之间他计无所出。

古凌风与“鬼脸人”隔河对峙。

“鬼脸人,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笑话,本人绝不逃,只是还不到收拾你的时候。”

“你居然大言不惭,对古某人用收拾二字。”

“古凌风,本人为你不值!”

“什么不值?”

“堂堂江湖第一快剑,赫然有名的‘冷血杀手’,竟然作官府的飞鹰走狗,与江湖同道为敌,实在令人齿冷。”

古凌风心中一动,对方既然已经摸清了自己的身份,否认自可不必,反正这是意料中迟早会揭穿的事。

“鬼脸人,江湖上正邪不两立,你当明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现在回头还有赎罪的机会,如果执迷不悟。可以想得到是什么下场。”

“哈哈哈哈,古凌风,省了吧,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下场。”

“鬼脸人,你人性尽泯,早就该死!”

“嘿嘿嘿嘿,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的行为不但令人齿冷,还令人发指。”

“古凌风,你以为你是老几?”

“至少还保有人性。”

“有意思,你一再提人性二字,照你的说法,凡是江湖道上的都没有人性,只有你这种鹰犬才有人性?”

“鬼脸人,我问你,‘六爪银狼’温子真与你有结拜之义,你竟然杀之灭口,这是有人性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么?你是不是早就该死?”

“古凌风,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禽兽,是江湖败类,只要是江湖人,不管黑白两道,谁都可以杀你,八拜之交不输至亲手足……”

“你,说我杀了温子真?”

“你们同路人下的手,跟你自己下手并无分别。”

“哈哈哈哈,你想玩什么把戏?”

“把戏,这叫把戏?”

“下手的是谁?”

鬼脸人的声调变了。

古凌风不由心中一动,难道“鬼脸人”不知情?对了,卜芸娘与白世凡诱杀“六爪银狼”之时,曾说:“……执行命令,你不该追查‘鬼脸人’的下落”,看来“鬼脸人”真的不知情,这机会可以利用,至少能分化他们的力量。

“白世凡已经被你们自己人杀死在紫荆关外的山中,卜芸娘还活着,你可以问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是……他两个下的手?”鬼脸人栗声大叫。

“不错,凑巧被我看到,地点就在古庙边的林子里。”

“他两个……为什么要……”

鬼脸人已相当激动,这表示他对“六爪银狼”温子真并未失结拜之情。

“执行命令灭口。”

“为的是什么?”鬼脸人这句话是在自问。

“因为怕他找到你。”

古凌风回答了。

“啊!”鬼脸人大叫一声,闪电奔离。

古凌风没有去追,因为隔了一条河,而对方的身法不慢,等过了河再追绝对来不及,同时看“鬼脸人”的反应这着棋走对了,他不会放过卜芸娘,而卜芸娘是百灵会主的女人,下命令的当然是百灵会主,这场戏有得看。

天已经完全放亮-

条人影奔近,是老驼子。

“古公子,怎么样?”老驼子迫不及待地问。

“被他兔脱了!”

“可惜!”

“不过……在下趁机下了一步棋!”简单地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道:“鬼脸人在‘百灵会’的位份绝不低,如果他们因此而起了内哄,我们便可以加以利用,这比抓到人迫问口供要好得多。”

“嗯!”老驼子深深点头。

“祠堂里情况如何?”

“发暗器策应‘鬼脸人’脱身的是‘魅男鬼女’那对老怪物,老夫也是追之不及,回过头与欧爷他们俩搜索祠堂,没发现什么线索,据欧爷说,他跟黄护卫原本是追踪卜芸娘,追到林家祠堂,‘鬼脸人’现身拦阻,卜芸娘兔脱,大概情况就是如此。”

“照此看来,林家祠堂是他们密窝之一无疑?”

“一点不错。”

“那我们对林家祠堂得加强监视……”

“对!还有,卜芸娘的行踪是祥云堡提供的。”

“祥云堡……”

“堡主霍祥云已经跟欧爷恳切谈过,他愿尽力协助欧爷的行动,以地利人和之便,随时提供线索。”

“祥云堡主一方之霸,有他协力事情会好办得多。”

“目前最主要的是要查出百灵会主到底是谁,他们的巢穴所在。”转头四下一看又道:“老夫与欧爷已经交换了意见,大致决定了双方行动的方针,我们边走边谈。”

“好!”

两人举步离开河边。

林家祠堂,地窖里的豪华卧室。

外面已经天亮,但地窖里必须燃灯,日夜都是一样。

华艳秋裹着锦被沉睡,看样子她是一丝不挂而且被制了穴道。

黑袍蒙面人坐在几边的交椅上,手指在转着茶杯。

卜芸娘站在一侧,脸色难看之极。

“芸娘!”黑袍蒙面人目光犀利,声音也近乎严厉,道:“我再三交代,不要随便到此地来,你偏不听……”

“我被人盯死了,你要我往哪里逃?”

“我说过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我都有妥善安排……”

“包括我的后事?”卜芸娘媚荡之气全失,现在她的神态像一头母狼。

“你这不是横着来么?”

“哼!横着来?不必找理由开销我,这些年,我对你尽心竭力,为你出生入死,到头来,你把我当笼络人的工具。不错,我卖过,我是干这一行出身的,可是跟了你我就不再是那种身份了,你已经对我厌倦对不对?”

“芸娘,我们是在应付一场大风浪……”

“别说得那么堂皇,床上摆着的你怎么解释?”

“我要利用她,同时也减少一个敌人。”

“在床上用?”

“这只是附带的,因为我是男人。”

“哼!”卜芸娘又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她比我长得漂亮,年纪比我轻,玩起来更够味,对不对?不过别色迷心窍,桃花女不是像我这样简单的女人,心机相当深沉,她一向是玩男人而不是被男人玩。”

“你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劝你不要把一条毒蛇藏在身上。”

“我是玩蛇的。”

“玩蛇的常被蛇咬。”

“被咬的是本领不到家。”

卜芸娘一扭身,闪电般扑到床边,一柄亮晶晶的匕首朝华艳秋的喉头直插下去,女人要是一发狠的确可怕。

“啊!”地一声,卜芸娘暴退。

两样东西掉在被上,一把匕首,一个茶杯。

黑袍蒙面人这一手的确精彩,以茶杯作暗器,很顺当地阻止了卜芸娘的行动,人还是端坐着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华艳秋沉寂如故,她当然不知道差一点丧生刀下。

卜芸娘可就气疯了,横眉竖目,切齿咬牙。

“芸娘,你这是何苦?”

黑袍蒙面人语气和缓了。

“我不想毁在妖精手里。”

“你也是女人。”

“你的意思是以她来取代我?”

“可能么?”

“从你的表现,我已经看透你的心。”

“芸娘,你别得寸进尺。”黑袍蒙面人站起身来,声调变为阴冷,目芒也利得像刀,道:“我做事有我的原则,不喜欢被人左右,自己想想,你跟了我之后,一样在偷男人,你以为你已经变成了贞节烈妇?”刻薄尖酸得相当可以。

再不要脸的女人也无法忍受被人指着鼻子骂淫贱,而且越是这样的女人,对这方面的防护越比人强。

卜芸娘的脸皮子阵阵抽搐,横跨一步抓起匕首。

“你想做什么?”

黑袍蒙面人语冷如冰。

“我认输,我走!”

“你不能走!”

“难道你要杀我灭口?”

“希望你没说这句话。”

“为什么不让我走?”

“现在已经天亮,你一出去便无所遁形,很可能就有人在外面恭候你,你应该明白你现在也是对方主要目标之一,除了欧阳仿他们一帮,还有一直没摸清底的那群女人,随便哪方面你都应付不了,要走得等我安排。”

“我不想看着这妖精!”

“你可以离开这间房。”

卜芸娘扭身步了出去。

黑袍蒙面人冷笑了一声,很轻,走近床,拿起刚才掷击卜芸娘的茶杯,顺手在华艳秋的脸上抚了抚,喃喃地道:“女人中的女人,天生的尤物,跟你亲热过一次,便不会再想别的女人,桃花女,从现在起老夫不许任何男人碰你,如果老夫晚二十年出生该有多妙?不过不要紧,老夫的灵丹炼成,便会永葆长生,精力不退,陪到你老。”

说完,又坐回椅上。

“主人!”房门外传来声音。

“进来!”

一男一女进入房中,是那对守祠堂的老夫妇“魅男鬼女”。

两口子望了床上的华艳秋一眼,垂手肃立。

“外面情况如何?”黑袍蒙面人问。

“姓金的老驼子和姓古的小子又回头在厢房里穷搜,看样子他们已在怀疑这座地窖。”老头子恭谨地回答。

“让他们去怀疑好了,休想发现门户。”

“主人,属下有句话……想说。”

“说吧!”

“恕属下斗胆,这……‘桃花女’不能留。”

“为什么?”

“她不是普通女人,恐怕……将来会受其害。”

“你认为本座驾驭不了她?”

“不敢!”

“主人!”老太婆开了口,“桃花女是出了名的蛇蝎美人,而且极富心机,她出道以来,只玩男人,从没被男人控制过,是真正的狐狸,她跟姓古的小子往来密切,曾多次到豆腐店跟他幽会,姓古的会找来就是因此,而姓古的跟御史府那几个女的又串通一气,所以……”

“是卜芸娘要你两口子来说服本座?”

“不,我们没交谈,卜姑娘刚刚走了!”

“走了?”

黑袍蒙面人虎地起立。

“是的!”老头子接回话,道:“是从后面密道走的。”

“这娘们找死!”

老两口垂头躬身。

“她竟然敢自作主张,要是落入对方之手,会造成本会的致命伤,传本座之令与左右护法,立即设法逮她回来,她如抗命,格杀!”

后面两个字说得特别有力。

“遵命!”老两口齐齐躬身。

“顺便要木使者进来!”

“是!”老两口退了出去。

黑袍蒙面人坐回椅上。

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妇人步了进来,这妇人的长相简直不堪承教,皮粗肉糙,整个人就像头牯牛,如果不是发型和衣着,代表她是个女人,根本上就不像是女人,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倒胃口,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半眼。

“主人有何吩咐?”声音像敲破锣,偏偏又装出嗲腔,使人听了会产生想吐的感觉,连掩耳都嫌不及。

“木娘子,现在交代你一个任务。”

“请示!”木娘子躬身。

“活捉‘冷血杀手’古凌风,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付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达成任务,而且时间上要快!”

“这……”木娘子的浓眉锁了起来。

“你不想接受命令?”

黑袍蒙面人目光如霜刃。

“属下怎敢。”

“那你这什么?”

“姓古的那小子被称为第一快剑,而且又不怕毒,要死的还容易着手,要活的恐怕就难了,是否可以……”

“可以什么?”

“生死不计!”

“本座一定要活口!”严厉而断然的口吻。

“遵命!”

“木娘子!”黑袍蒙面人放缓了口气,道:“你先下去仔细琢磨一下,如果需要其他支援,速报本座知道。”

“是!”木娘子恭应一声,目光扫向床上的华艳秋,眼球子一阵转动,微微点头,但什么也没说,施礼退出。

西跨院厢房里。

古凌风及老驼子站在棺木之间。

“照形势判断,祠堂里如果有地下密室,出入口应该就开在这厢房里,金老看不出端倪来?”古凌风在观察一口口的棺材。

“土木机关是一门大学问,非内行人无法观测研判,而且各有所宗,巧妙便自各异,老夫只是凭阅历略窥门径,并非内行,普通的还可以辨识,精细的便无从着眼了。”

“那现在只有严密监视一途了?”

“只好如此。”

“如何监视?”

“老夫会去安排。”

“那我们离开吧!”

“请,有事再联络。”

两人出祠,分手。

古凌风绕向祠后,潜意识里他有一个想法,如果这间祠堂是“百灵会”秘密据点之一,少不了有人出入联络,“鬼脸人”

是会中的重要角色,他在附近兔脱,说不定会潜了回来,凑巧的话,说不定就碰上。

于是,他直朝旷野行去。

树丛、农舍、田畴、鸦雀聒噪、牛羊啃草,全沐在早晨艳艳的阳光里,大地一片安详,然而这安详并非绝对,至少对江湖人是如此。

就是现在,古凌风听到远离田畴的树丛里传来了喝话之声:“站住,话不说明就休想走!”声音颇不陌生。

古凌风奔了过去。

树丛的草地上两条人影对峙。

古凌风奔近一看,登时血脉贲张,对峙的竟然是“鬼脸人”和卜芸娘,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好了。

他立即明白“鬼脸人”截留卜芸娘的原因了,半个时辰前在河边下的那着棋发生了作用。

卜芸娘水汪汪的媚眼直望着“鬼脸人”。

“鬼脸人”面具上的觇视孔里暴着凶光。

“说,‘六爪银狼’温子真是怎么死的?”

“温子真……他跟你什么关系?”

“八拜之交!”

“他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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