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蒙面怪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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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一阵撕空裂云的狂笑,冲天而起……陈霖连看都不看就知道“天音叟”已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以笑声来制敌!

了凡大师欺近陈霖的步子也不由被这突发的怪笑声引得停了下来!

扑向“天音叟”的高手,也齐齐刹住身形,愕然注视着这个自称“天音叟”的怪老者,不知他何以突然发这狂笑!

笑声愈来愈烈,震耳欲聋,声浪激荡苍穹,似乎整个空间,都已为这笑声充满,使人有如置身怒海狂涛之中!

渐渐,在场的人,只觉血气随着笑声翻涌,脑涨欲裂,胸臆之间,似乎有一种力量要破胸而出与这笑声汇合!立感情形不妙,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压住那翻涌的气血。

一个个冷汗遍体,面现痛苦之色!

只有陈霖和了凡大师,还能不为笑声所乘!

“了凡大师”一看众人神色不对,如果时间再久的话,势必非酿成血案不可,当下猛运丹田内力,爆出一声佛门狮子吼,有如旱地焦雷!声震霄汉。笑声顿敛,众人才算回过气来,但都已疲惫不堪,显然这一阵狂笑声,已使他们的真元受损不小!

“了凡大师”反转身来,面对“天音叟”道:“施主助纣为虐,老衲只好先行得罪了!”

了字出口,一掌已告劈出,“天音叟”嘿嘿一笑道:“在下极愿见识一下少林绝学!”

也自猛挥一掌!

巨震声中,双方各各退了两步,功力悉敌!

眨眼之间,双方交换了五掌,竟然难分高下,看得众高手骇异不已,这名不见经传的“天音叟”,功力竟然能与少林第一好手相匹敌。

陈霖这才看出“天音叟”的功力,确实高出自己甚多!心里忖道:“这是自己的事,岂能要别人去挡灾!”心念之中,身形一划而前!

就在陈霖身形一划之间,那些受伤不重的高手,纷纷欺身出掌,硬把陈霖的身形给截了下来!

陈霖杀机又起,奇诡无匹的连攻出招,迫得众高手毫无还手之力!

那边“天音叟”和“了凡大师”又互换了三掌!双方都显得有些气促血涌。

蓦然-破空之声,倏告从四方八面传来,无数人影,如乱箭般向场中泻落!使得正在交手的各人,齐齐住手而观。

陈霖俊目扫处,已发现来的全是二教一会的人,总数不下百人之多,围了一个大圈,把七大门派的高手们也一齐围在圈内!

“天音叟”疾飘身到陈霖身侧低声道:“娃儿,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老夫负责带那女娃儿,咱们先退再说!”

陈霖冷哼一声道:“不!”

“你想死?”

“在下不信这个邪!”

“单只了凡大师和尚一人,你就无法应忖!”陈霖哼了一声,不予回答,他猜不透这“天音叟”何以要出手帮助自己,不惜与七大门派为敌,而且似乎很关心自己。“天音叟”

又道:“娃儿,你想死也得选个时候,你现在还不能死!”

“这是在下的事!”

“你要这女娃儿陪葬?”

陈霖不由怔住了,天掉下来,他都可以不管,唯有钟小翠的生死他不能不管,愣了一下之后,道:“阁下准知她不会因伤重而死?”

“会的,如果救治的时间再拖长的话!”

陈霖一咬牙,应了一声“好!”俯身从地上抱起钟小翠的娇躯,厉声向“了凡大师”

道:“大和尚,前言重申,我这同伴如果不幸的话,有一天我要血洗七大门派!”

说完飞身而起……“了凡大师”沉喝一声道:“施主还想往哪里走!”正待飞身拦截,“天音叟”哈哈一笑道:“大和尚何必赶尽杀绝!”掌随声出,劈出一道悠悠劲气。

“天音叟”目的在掩护陈霖脱身,这一掌已用了毕生功力,看上去绵柔无力,但却潜劲万钧,重逾山岳。

“了凡和尚”可是识货的人,忙不迭的旋身闪让,侧掠而起,仍扑向陈霖。

陈霖已在这眨眼之间,飘出十丈之外!

“活阎罗,留下命来!”

暴喝声中,外围的二教一会高手,已有五条人影,飞身疾扑!陈霖一提丹田真气,一式“血影冲霄”,凌空射起八丈高下,“唰!”的斜射出十五丈之外,竟然脱出了包围圈。

这一式身法,看得在场的人暗暗喝采!

“天音叟”也同时以极快的身法追上陈霖。

连闪疾晃之中,已把后面的追截高手,抛落二十丈之外。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一股强猛无匹的劲气,迎面涌来!

硬生生把陈霖和“天音叟”的身形迫落地上。

陈霖一看这猝然现身拦截的,是一个狞恶老者,白骨骷髅头的标志,占满全幅衣襟,显然这老者在“白骨教”中地位相当崇高!

“天音叟”急声道:“娃儿,你退,我来应付!”

陈霖目眦欲裂的道:“不!前辈,我把敝师妹交给你,一切拜托了,大德容后图报!”

说完不管“天音叟”答应与否,把钟小翠的躯体送了过去。“天音叟”摇了摇头道:“娃儿,记住,不可妄逞血气之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全身而退决不会成问题……”

只在一停之间,数十条人影,已泻落身前,陈霖厉叫一声道:“前辈快走!”走字方落,身形一闪,欺入人群之中,惨嗥之声立传……“天音叟”已抱起钟小翠的娇躯,疾驰而去。

那后来现身的狞恶老者,桀桀一阵怪笑之后,双手曲指如钩,电闪般朝陈霖身后抓去,陈霖一出手伤了两人,忽感身后风声有异,连头都不回,反手就是一记怪招!

狞恶老者,眼看指爪将要抓及对方,忽然对方反手封来,竟然抓不下去,改抓为拍,掌劲方吐……陈霖已如鬼魅般的横闪到八尺之外!

人影闪晃中,陈霖周遭,已筑成了三重人墙。

陈霖怨毒无比的一扫四周,然后眼光落在那带有白骨标志的狞恶老者身上,切齿道:

“阁下在白骨教中算是哪一号人物?”

狞恶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子,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听说过没有?”

“好极,我给你记上大号就是!”

七大门派为首的少林“了凡大师”目光一扫现场之后,心里转念道:“看样子二教一会,也是为了这小魔星而来,但可不能让他们得手,否则‘血魔’之谜无法揭开,而且将损害到七大门派的尊严!”

心念之中,单掌打一问讯,声如宏钟般的发话道:“老衲了凡等奉各派掌门之命要带这位小施主回山,以期消弭灾劫于无形,各位的来意,当然是不问可知,是否请各位不要插手?”

二教一会来人之中,立时起了一片嗡嗡之声!

“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抢前几步,桀桀一笑道:“二教一会,先后已有无数的弟子,丧生在‘血魔’师徒之手,这笔帐不能不讨,同时这娃儿与二教一会,各有一笔私帐待了,老禅师把人带走,似乎于理不合!”陈霖气得冷笑不已,看他们已把自己当作了瓮中之鳖似的!他自己也想得到,二教一会确有无数的高手,死在自己的手下,至于所谓私帐,“白骨教”方面,是为了自己苦索“四毒书生”而起,“和合会”可能是着眼在自己身边这一柄“无虚剑”之上,至于“赤衣教”似乎除三里坪之役外,没有什么过节……“生死判胡彪”阴恻恻的道:“了凡和尚,依我看你们七大门派的人还是退走为上,以免伤了和气!”

跋扈骄横之态,根本就不把七大门派放在眼中!

了凡大师沉声道:“施主的话老衲无法接受!”

“那只有诉之一战了?”

了凡大师,面上掠过一片湛然神光,似是非常激动,其余的各门派代表,一个个怒形于色,大有出手一拚之势!

陈霖心里忖道:“也好,让你们拚吧!我乐得看热闹!”

场中空气,倏呈紧张,如以人数而论,七大门派居于劣势!

突然上-一个身著火云红衫的鹰鼻老者,越众而出,一双鹞眼,精芒乱射,看来功力相当不弱,只见他径向“生死判胡彪”一点头道:“胡兄,既然七大门派志在必得,咱们就礼让一着吧!”“生死判胡彪”怪眼一翻,正要……着火云红衫的鹞眼鹰鼻老者,双眼连眨,止住“生死判胡彪”说话,然后趋前两步皮笑肉不笑的向“了凡大师”一拱手道:“贵门派既然专门为了‘活阎罗’而来,彼此目的一样,请吧!”“施主大号……”

“嘿嘿,江湖小卒,不值一提!”说着一拉“生死判胡彪”,双双向后退身!

紧接着人影一阵闪晃,二教一会的近百高手,纷纷四散消失于林莽之中。陈霖嘴角浮起一丝恨毒的笑意,目送二教一会的人消逝。“了凡大师”

脸上一副庄严至极的神色,白眉一掀,向陈霖道:“少施主想通了没有?”陈霖冷冷的道:“在下没有什么好想的!”

“非要老衲动手不可?”

“嘿嘿,适才已蒙厚赐一掌,何必又假惺惺作态!”

“了凡大师”不由面上一红,沉喝一声道:“老衲的意思是施主年少,误入迷津,只要能随老衲等到少林寺,陈明一切原委,俟令师出面,老衲当代求七派掌门开脱于你,你既执迷不悟,那也是无法的事!”

陈霖冷笑一声道:“这个你放心,家师有一天会亲自拜候七大门派的!”“如此老衲只好出手了!”

话声中,袍袖一挥,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陈霖刚才已试过这老和尚的威力,自知功力不及对方,对方掌势才出,他已晃身避开,就在这闪避之际,反手挥出一掌……了凡大师一掌劈出,骤失对方身影,半途撤掌,一股强猛劲道,已从侧方袭来,当下就撤掌之势,右脚后引半步,反挥疾迎,仓促发掌。功力自然打了折扣。

“砰!”的一声巨响,双方身形俱感一震。

紧接着,两人掌指齐施,拳打脚踢,狠斗在一起!

了凡大师沉稳狠辣有余,而陈霖却以奇诡谲厉见长,是以双方这一展开身手,有若龙虎争,各尽所长,倾力而搏。

一时之间,劲气横溢,尘沙激射,砰!蓬!之声,震耳欲聋。

看得一旁的各门派代表,惊心动魄不已。

转眼之前,双方已交换了三十个回合,但仍是秋色平分,不相上下。

陈霖内力不及对方深厚,但招式身法却奇诡有余,第一次他被“了凡和尚”一掌击伤,吃亏在他过于自恃,低估了这少林第一好手,现在他尽量不与对方硬碰,仗着奇诡绝伦的身手,虽不能说能胜过对方,但却可支持不败!四外,浓枝密叶之中,正有无数双眼睛,紧张的注视着斗场……“活阎罗”只不过是“血魔”的传人,竟然能与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师”分庭抗礼,那“血魔”的功力,当然更是惊人了!

“血魔”-在所有江湖人物的心目中是一个谜,一个恐怖的谜,尽管大家怀疑,那曾数度现身的“血魔”,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但,怀疑是一回事,谁敢下这断言呢?谁又曾见过几百年前魔尊的真面目,而加以比较判别?

陈霖与“了凡大师”,一个为了恨,一个为了名更为了任务,各出全力狠拚……五十招过去了!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双方都呈力竭不支之势,“了凡大师”虽然功力雄浑,但对方的身手奇诡得大异武林常规,而且其中含蕴的杀着,狠辣得骇人听闻,使他无以施其长!

陈霖身手固然奇诡绝伦,但在对方掌掌俱可撼山栗岳的攻击下,只要稍一不慎,立有性命之虞,所以时间一久,觉得愈打愈是心寒,他如果想走的话,恐怕无人能拦截得了他,但冷傲孤僻的他,却不屑为此,顽强的硬挺下去。

事实上陈霖也自知后果十分可虑,七大门派的高手,虎视在侧,即使自己幸能胜了“了凡大师”,必已拚至身疲力竭之境,众高手乘机出手,岂能幸免,但他又不甘心退走……就在三百招过外的第三招上……两声闷哼同时传出,只见“了凡大师”以手胸,踉踉跄跄退了五个大步,两缕鲜血,从口角溢出。

陈霖张口血箭狂喷,身形猛退八尺之外,坐地不起,面如金纸。

七大门派的高手,欢呼一声,齐齐涌向坐地不起的陈霖……就在此刻-破空之声盈耳,无数人影,飞扑场中,七大门派的高手们,惊怔之下,纷纷止住身形,顾盼之处,竟然是那些离场不久的二教一会中人,去而复返。人影乱晃之中,包围圈顿告形成!

“了凡大师”激动的扫了四周一眼,道:“各位意在何为?”

人圈之中,同时走出四人,一个是那“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另一个是鹞眼鹰鼻的火云红衫老者,另外两个是一对中年男女剑士!

首由“生死判胡彪”接口答道:“请大师立即率众人离场,彼此互不相犯如何?”

“施主等不是说过不再插手此事?”

“哈哈,我等并未曾说过不再插手四个字呀!”

“了凡大师”不由气结。

陈霖这时,又已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形,满面凄厉的望着场中众人。

他与“了凡大师”互拚到三百零三招之上,两败俱伤,但他的伤却较之“了凡大师”要严重得多!

七大门派的代表们见二教一会卷土重来,料知目的仍在这“活阎罗”身上,当下立有四个代表,齐齐电闪扑向陈霖,他们的心意是先把“活阎罗”抢到手中再说。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强忍伤痛,勉强聚集残存真气于右掌,蓄势而待。

这四个代表,以为陈霖业已身负重伤,必可手到擒来,八只手从不同方向抓向陈霖,陈霖待到对方掌爪快将临身的刹那,身形一晃,奇幻无比的划出一招!

惨哼声中,立有两人仰面栽倒,其余两人愕然涌身后退五尺!

只见这倒地的两个代表,业已气绝,各人眉心之间,现出一个血红指印!“飞指留痕!”

陈霖也就在这一招攻出之后,“砰!”的一声,又跌坐回地上,口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陈霖在重伤之后,仍能在一个照面之中,指毙两个七大门派的高手,这种奇招绝式,的确令人惊震!

各门派的代表,一阵惊愕之后,怒哼声起,又有数人扑出……红影一闪,那鹞眼鹰鼻的火云红衫老者,和那对中年男女剑士,先后射落陈霖身前,拦住各门派的代表!紧接着,又有不下二十的白骨赤衣两教的高手,射向七大门派的高手身后。

场中空气,骤呈紧张,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展开!火云红衫的老者,不屑的扫了七大门派代表们一眼之后,转身面对陈霖,一阵阴恻恻的奸笑道:“活阎罗,我看你最好是乖乖的随我们走吧,落在我们手里,彼此同气连枝,还有个商量的余地,总比被那些自以为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弄去要好得多!”陈霖一咬牙,又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傲态不改的冷声道:

“你是‘赤衣教’的什么角色?”

“嘿嘿,活阎罗,本大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好,我给你记上一笔就是!”

“嘿嘿嘿嘿!小子,死在目前,还狂个什么劲!”那边,“生死判胡彪”仍与“了凡大师”默然对峙!事实非常明显,他在监视着这业已受伤的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教一会的实力,远超过七大门派众代表。

陈霖虽已身负极重内伤,但面对“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

仍了无惧色,目中闪射着怨毒至极的煞光,反向前欺了一步道:“你准备把本人怎样?”

“带你回去,由二教一会向你逐笔结算欠帐!”

“凭你还不配!”

配字出口,双臂一圈一划,诡异绝伦的攻出一招,迫得“大汉之鹫杜伦”连退两步,才算避过。

一招方过,另一招又告出手!

“大漠之鹫杜伦”已看准对方受伤极重,如果舍弃近身搏斗,改以劈空掌力,则对方招式再奇,也无法……心念之中,身形暴退八尺,一口气拍出三道如山劲气。陈霖乍见对方暴退出掌,立知不妙,身形一旋,向侧方飘开,焉知对方的掌风,是朝左中右三个不同位置卷来,无论你朝那一面闪避,都得迎上其中一股劲气!

“砰!”的一声,惨哼又起,陈霖伤上加伤,张口连喷三蓬血雨,“砰!”的一声,栽倒地上!

“大漠之鹫杜伦”面上掠过一抹喜色,向人群一招手道:“带走!”

数条人影,应声扑来……七大门派的代表们,也齐齐纵身飞扑!但身形才起,立即有数十条人影,如斯响应的飞身拦阻……陈霖栽倒之后,只觉天旋地转,全身像是被折散了似的,强傲的他,一口气未断,又咬着牙,挣扎着站起身来!

口鼻之间,血迹殷然,前襟已被染成鲜红之色,看上去凄厉如鬼,他那英俊潇洒的形貌,此刻已荡然无存……那扑来的数条人影,被惊得一窒,齐齐在一丈之外停下身形。

蓦然-一条灰影,如鬼魅般的泻落在陈霖身前,没有一个人看出他是怎么来的,众人只感眼前一花,人便已现身场中。

只见这来人赫然是一个以灰巾蒙面的怪客。

陈霖乍见这蒙面怪客,有一种以曾相识之感,心念几转,他忽地想起在桐柏山“碧云山庄”之中,如惊鸿一瞥的那个留柬怪人来!心中不由一阵激颤。

桐柏山自进山的峡谷起,直到“碧云山庄”,沿途伏尸如林,想来必是这怪客所为无疑,但他究竟是谁呢?与桐柏派是什么渊源?

心念未已,那怪客已转过身来,语音微颤的道:“孩子,你伤得不轻?”

陈霖苦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你太倔强了!”

陈霖又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怪客又继续道:“孩子,你岂能逞一时之勇而几遭不测之祸,试想,你若死了,你那些尚未完成的事,谁替你去办,再说,你能安心长眠吗?”陈霖不由悚然而震,这蒙面怪客似乎深悉自己底蕴,而且他的话有如暮鼓晨钟,使陈霖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确,他几乎铸成了大错,脸上自然的流露出一丝愧悔之色。

“前辈名讳可否赐告?”

“将来你会知道,现在不要问!”

“慢走!”

“大漠之鹫杜伦”等一阵惊怔之后,又回过意来,齐向前逼进数尺……蒙面怪客,恍如未觉,继续向陈霖道:“孩子,你该离开了?”陈霖黯然道:“是的,我应该离开了,我败得很惨!”“孩子,这一点小挫折算什么,任何一个武林人,谁都有过失败的经验,但,你牢牢记住一点,失败不足惧,可怕的是仆倒了永不再起,永没有胜的希望!”

陈霖感激的瞥了蒙面怪客一眼,像是无限愧疚的道:“是的,前辈金玉之言,顿开晚辈茅塞,我凭一时血气之勇,几乎葬送了将来!大德不言谢,我走了!”

说着,转过身形,踉跄走去!

“大漠之鹫杜伦”暴喝一声,身形一划而前,拦在陈霖身前,其余的数十个二教一会高手,纷纷飘身阻截……“找死!”

蒙面怪客沉喝一声,双掌一圈一划,数十条扑来的人影,宛若撞在一堵无形的劲墙之上,被震得纷纷倒射而回。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缕寒飚,径奔向“大漠之鹫杜伦”,劲风未至,已感寒气扑面如割,“大漠之鹫杜伦”身形侧移一丈,怔怔的看着蒙面怪客。

陈霖蹩住一口残存真气,强忍伤痛,举步又走。

“生死判胡彪”放弃了监视“了凡大师”,电闪射向这边,身形尚未落实,蒙面怪客看准他的身形,又是一掌挥出,寒涛暴卷疾涌,锐不可当,迫得“生死判胡彪”翻身闪避不迭。

这两手功力,使得所有在场的高手,心泛寒意,忐忑不已。

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为什么要对“活阎罗”施以援手?

众人满头云雾,百思不得其解。

陈霖这时已离现场二十丈之外!

“生死判胡彪”向二教一会的高手们一挥手,然后向“大漠之鹫杜伦”

一摆头,当先扑向蒙面怪客,“大漠之鹫”立时会意,也电闪出手攻来!二十余的高手们在“生死判”一挥手之间,纷纷向陈霖身后射去。

七大门派的代表们齐齐目注“了凡大师”,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蒙面怪客冷哂一声,双掌交错猛向两侧挥出,分迎“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砰!砰!”两声,两人同时被震得连退三步,不由大感骇然!

就在此时,蒙面怪客,身形似电,两个起落,已越众人头里,反身而立。陈霖恨得呀牙切齿,怎奈身负重伤,只好装作不知前行如故。

蒙面怪客不屑已极的“嗤!”了一声,身形迎向那数十条扑截陈霖的身影划了半个弧形,闷哼之声,响成一片,立有近十条人影,仆地不起,其余的不禁亡魂皆冒,齐齐停下身形,“生死判”和“大漠之鹫”也在这时追了过来!

“生死判胡彪”以为今天已可稳操胜算,把使人闻名胆落的“活阎罗”

生擒活捉回去,做梦也估不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满盘皆输,但对这个蒙面怪客,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当今江湖中会有这么一号武功深不可测的人物,当下怒气勃勃的向蒙面怪客道:“阁下亮个万儿出来?”

蒙面怪客阴阴一笑道:“凭你们还不配问!”

这话说得二教一会的高手齐齐脸上变色,尤其“生死判胡彪”是“白骨教”的第一护法,在教中的地位相当崇高,仅次于正副教主,在江湖中可算是目空一切之辈,那里能吞得下这口气,怒哼一声道:“阁下口气大于天,也不过是见不得人面的角色而已!”

蒙面怪客不屑的道:“那你又算是什么角色呢?”

“至低限度,本人不至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哈哈哈哈!”

蒙面怪客,发出一阵刺耳如割的狂笑,道:“胡彪,若非老夫不愿妄杀无辜,单凭这句话,就可取你狗命!”

“生死判胡彪”可说生平第一次碰上了克星,登时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这时,陈霖的背影已消失在前头一片苍林之中。

“大漠之鹫杜伦”接上话头道:“阁下不敢道出名号,是否怕报复?”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二教一会,也奢言报复?哈哈哈哈……”

蒙面怪客,口里说话,眼却不停的四外扫掠,看有没有人追踪陈霖而去。“生死判胡彪”气得须发逆立,目赤如火,厉吼一声道:“让你知道二教一会的厉害!”

害字方落,双掌已告劈出,蒙面怪客身形一旋而开,顺手反封一掌!

“砰!”的一声巨响,“生死判”几乎立足不牢,身形一阵疾晃!

“大漠之鹫”旋身而进,接着是一对中年男女剑手,飞身加入战圈。

刹那之间,寒芒经天,劲风匝地,呼轰之声不绝于耳。

蒙面怪客。身当四个顶尖高手狠力攻击,依然从容封架,攻守自如,看来还未施展全力,他的功力竟有多高,令人无法想象。

双方拚斗了将近百招,仍是胜负不分之局!显然蒙面怪客一味游斗,不施煞手,目的在使陈霖能有充裕的时间离开。

那边七大门派的代表们,一阵聚议之后,纷纷随着“了凡大师”纵离现场。

蒙面怪客冷眼瞥扫之下,已知他们的用意何在,招式一紧,有如狂风疾雨,迫得“生死判”等四人闪让不迭,就在这一轮疾攻之后,蒙面怪客!电射而起,如经天长虹,朝“了凡大师”等人身后射去,势尽落地,正好拦在众人身前。

“了凡大师”一行,悚然止住身形。

蒙面怪客沉声向“了凡大师”道:“大师最好是率众回山去吧!”

“老衲等奉命行事,岂能空手而返?”

“在下以大师位高望重,谨提忠告,血魔公案,自有向江湖明白交代的一天!”

“施主根据什么而说此话?”

“信与不信,在于大师,不过在下断言,七大门派如果率性而行,不察是非,不分皂白,必有严重的后果发生!”

“生死判胡彪”等愣楞了半晌之后,又纷纷向陈霖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了凡大师”

高宣一声佛号道:“恕老衲等无法应命!”

“好,大和尚,在下言止于此,再见!”

说着又急追二教一会的高手们而去。

且说陈霖强忍伤痛,踉踉跄跄的奔去,走了一程之后,又接连吐了几口鲜血,心里忖道:“不知那蒙面怪客是否能挡得住那么多正邪高手,以自己的伤势而论,决走不出多远去,目前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要紧!”心念之中,径朝苍林深处行去,一路分枝拂叶,披荆拨棘,艰困万状,不久之后,居然被发现一个黑黝黝的石洞,这时他已不计及洞中是否伏有毒虫猛兽,挣扎着匍匐进洞,三丈之后,洞径忽地急转为向里倾斜而下。

陈霖重伤之身,待到发觉洞径有异,已无法控制身形,随着斜坡,骨碌碌翻滚而下,初时尚有知觉,只觉这洞经陡斜旋回,像是一个极大的螺丝壳,久久仍不到底,而且平滑得无法留手,越来越陡,最后几乎是直旋而下……若在平时,他大可以指掌插入石中止住身形,但现在,他办不到。

死亡的阴影,立罩心头,他想他这次死定了,死在这奇绝的旋洞之中。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知觉全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又悠然醒转,忽感精光耀眼难睁,他试一挪动身形,立即感到一阵椎心痛楚,连手都抬不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我已出洞了吗?不然怎会强光耀目?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不!我还活着,因为我还知道痛楚,人死了,决不会有痛的感受!

他勉强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顶上一颗碗大的明珠,镶嵌在顶壁之中,那强烈的光华,就是此珠发出,目光再转,他看出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壁均呈乳白之色,配上珠光,互相辉映,使人双目难睁,有如置身水晶之宫。

他激奇的把目光在石室之中浏转,但石室空荡荡的,一无所见,他无法判断这里是否有主人,如果有人住的话,至少该有些几凳被褥之类的东西,如果说是一个荒洞,那顶上的明珠又何所自来?

由于他身负极重内伤,又经过旋洞中的一阵跌撞,此刻脆弱得有如初生婴儿!

饥、渴,又无情的向他迫来,耳鸣心悸,虚汗遍体,眼皮逐渐沉重,终至睁不开来,一颗心似乎在急遽的向虚无飘渺之间沉落,沉!沉!沉……不禁悲嘶道:“难道我陈霖就这样埋骨在这无名的怪洞之中……”

但声音低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求生之念,使他试行凝气行功,可是他绝望了,他发觉已有数处穴道经脉闭塞,凭目前这一丝将断还续的真气,无法冲开!

于是,万千心事,纷至沓来……母亲被“四毒书生”残害的血仇,将由谁去报雪?

“风雷掌钟子乾”叔叔为自己而死,尚埋骨树穴,他要自己照顾他的独生爱女钟小翠,但钟小翠此刻生死不明,由“天音叟”带走,如果她有什么差池,自己在九泉之下将以何面目见钟叔叔?

自己的父亲,已知是“桐柏派”第二代掌门陈其骧,也一样生死不明……“和合会”会长的女儿柯如瑛,与自己有三月之约,看来要变成来生之约!如果说柯如瑛真的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女儿吴如瑛,那自己又负了一个泉下人的重托!

还有-“天音叟”的前身究竟是谁?何以对自己和“桐柏派”这样关怀?

“桐柏一剑西门俊”师叔等人,行踪何处?

他又想到那救自己脱出七大门派和二教一会之手的灰布蒙面怪客,他断定这怪客就是在“碧云山庄”之中留柬的人,他是谁呢?又一个与“桐柏派”有关的人……自己因祸得福,进入“血池别府”,成了“血影门”的第三代掌门人,难道“血影门”一脉,将因自己一死而告断绝……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死是与生俱来的,也是人生必然的终点站,死并不可怕,也值不得恐,但如果死不得其所,尤其含恨以殁,将是世间最惨痛的事!

陈霖如旭日之初升,许多仇怨恩债待了,但他已面临殒落的凄惨命运!

一颗心宛若被放在油锅中煎熬炙沸,没有适当的字眼,能形容他此刻心中的痛楚于万一……蓦然-一阵苍凉的话声,倏告传来!

“娃儿,你身负重伤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陈霖不由精神大振,这怪洞之中,居然有人,求生之念,油然而生,他睁开双眼,却一无所见,石室虽广,但在珠光照耀之下,明如白昼,纤缕毕现,可是眼光扫了数转,仍然不见这发话的人藏身何处!

天下会有这样奇绝的事,光闻声不见人!

难道这发话的是幽灵,而不是人?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颤,费力的道:“你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陈霖不由一阵毛发悚然,道:“在下看不到!”

“哈哈哈哈,何必一定要看到!”

“你是人是鬼?”

一阵苍凉悲凄的狂笑,充塞石室之中,笑声中似含有无尽的悲愤和仇恨,久久之后,笑声始停,只听那声音道:“人和鬼又有什么分别?”

“如此说来,你真的是鬼了?”

“我说人鬼没有什么分别!”

陈霖不信此间真的会有鬼,但事实摆在目前,只闻声而不见人,除了是鬼而外,人决无法做到,想及此处不由冷汗直冒,心胆皆寒,硬起头皮道:“在下不懂你说这话的意思?”

“哈哈哈哈?你不懂,你当然不懂!比如说,你现在所负的伤,已离死不远,几个时辰之后,你就变成了鬼,你说,这有什么差别,人鬼之间,只差了一口气而已,又比如说,一个人既不能见天日,又不能见人,生命对他是多余,躯壳也成了累赘,但他却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你说这种人应该称他是人还是鬼?”

这些似是而非的怪论,听得陈霖几疑是在梦中,激奇冲淡了内心的恐怖,又问道:“那你究算是人还是鬼呢?”

“随你说吧!两者俱无不可!”

“可否请阁下现身一见?”

“没有这个必要!”

陈霖为之语塞,目光再度向石室扫描一周,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足以隐身的可疑之处,上下四周,宛如一个整体,平滑光洁,但他却发现了一样奇事,就是这石室无门无户,自己究竟是怎样掉进来的?他只记得洞径作螺旋形下绕,不久就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已仰卧在这石室之中,难道自己是被这……心念动处,不由脱口道:“在下是被阁下救入这石室之中?”

“不错!”

“如此在下谨申谢忱!”

“不必,我还要治愈你的伤!”

“为什么?”“我高兴这样做!”

“阁下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

“噫!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不愿平白受人恩惠!”

“好!娃儿,我也不会平白示惠于人!”

“如此说来,阁下救我是有目的的了?”

“可以这么说,但如果你不自己跌落这‘百盘地阙’之中,我也无从与你拉上关系,就算它是一种前缘吧!”

“这里叫‘百盘地阙’?”

“不错,深入地下千仞!”

陈霖不由暗自咋舌不已,忽想起自己原本已负极重内伤,焉有滑旋千仞之下而仍得不死的道理,讶然道:“此地从来不会有人来过?”

“有,但他们都已变作了骷髅白骨,永理地阙之中!”“那在下何以又能得以不死?”

“这就是我说的前缘?”

“在下不懂?”

“因为你的资禀超过任何一个落入地阙中的人,所以我把你救入石室!”“目的要利用在下达成你的某种愿望?”

“哈哈哈哈,一点不错,不过,这是公平交易,我救你,你替我办事,两不相欠,谁也不必感激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决不强迫你!”

陈霖心头电转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有太多的事情待了,既然双方不谈恩惠,两不相欠,何妨答应他!可是如晤对方的要求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甚成荒诞不经!那岂不……”

想到这里脱口道:“阁下的条件可否先提上一提?”

“不能!”

“为什么?”

“如果我说出条件来,你就非答应不可,没有考虑的余地!”

“但在下必须以本身的能力来衡量是否可以办得到?”

“这点不必过虑,你一定能做得到!”

陈霖心念几转之后,毅然道:“好!我答应!”

“哈哈哈哈!娃儿,现在先给你疗伤,闭目、张口!”

陈霖心里的惊诧,莫可名状,不知对方要如何给自己疗伤,现在他断定对方是人,而且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是鬼,难道鬼还需要人来替他完成愿望!对方一定是匿身在夹壁复洞或许是机关一类的所在,而故作惊人之语,当下,无可奈何的闭上双眼,张开口来,口方一张,只觉一粒丸一类的东西,径投口内而入。

但觉那丸药入口,异香馥郁,立化津液,顺喉而下。

那带着浓厚苍凉意味的话音又再响起:“娃儿,不得吩咐,不许开眼窥视,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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