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伊人何处(1 / 2)
陈霖一阵疾驰,毫不费事的寻到了“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入口!只见窟口大开,声息全无,一种异样的感觉,立袭心头。
他一心牵记着吴如瑛的安危,当时不遑细想其他,径朝窟内飘入,他是旧地重临,那条主洞径还依稀能辨,但愈是往里愈是心惊,“和合会”总会坛,了无人迹,像是一个空了的蜂巢,那难以数计的大小石室,全部敞开,显得有点鬼气逼人!
难道“和合会”已经自动解散了?为什么?
吴如瑛的下落如何?莫非已遭到了意外?……陈霖的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吴如瑛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她的安危,等于是他自己的安危,而且他曾受她父亲的重托要她仗“无虚剑”替父报仇!他怀着焦灼万状的心情,继续向洞的深处行去-忽然,一张字条,贴在当面的洞壁之上,陈霖不自禁的取下一看,登时心跳加速,额角冒出冷汗,两只手也不由颤抖起来!
洞内虽然灯火全无,漆黑如墨,但在陈霖这等高手的眼中,视物仍不殊白昼,只见那字条的头两句是:“阁下诚信人也,果然不忘三月之约……”陈霖闭目凝思道:“奇怪,难道如瑛出卖了我,三月之约,除她之外,无人得知,但不会呀!这事关系着她的生死和安危,她不会做这种傻事,其中必有蹊跷!”心念未已,继续往后看去:“……但阁下得阅此字条之时,业已身中奇毒,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陈霖不由俊面失色,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自己何由中毒,莫非这字笺之上涂有剧毒?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把那张字条抛落脚前!
试一运气,果然经穴之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同时手脚开始微微发麻,头也有晕眩之感,心忖:“糟了,果然中了人家的圈套!”
忽地另一个意念,浮上脑海:“……练就‘血景神功’,可抗百毒……自己只要化上一会功夫,就可把毒迫出体外!”
一颗心又泰然起来,伸手捡起那字笺再看:“……窟口十丈之内,已洒布‘百步追魂散’,阁下纵使功力通天,也难行出千步之外,恐阁下虽死而不明致死之由,特此留笺示告!”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把字条扯得粉碎,他倒是不把中毒的事放在心上,唯一使他痛恨的是和合会长用心之毒,与吴如瑛的生死安危!
从这些迹象显示,吴如瑛很可能是被酷刑逼供之后,遭了不测!
但他岂能就此死心,一顿脚,又向里走去!
在他的估计里,他走了可能不止千步,但所中的剧毒,却没有发作的迹象,这证明了他自己本身修习“血影神功”之后,已具备了克毒的能力!一间精致的石室,赫然在望。
陈霖回忆起这间石室正是自己三月之前,被“和合会长”夫妇诱入总会堂,误饮“长醉露”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曾几何时,又生出了这多的变故!
右面的石壁之上,又是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道:“阁下能活着到此,足见功力绝世,但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陈霖气得冷哼出声,自语道:“我就不信这个邪!”脚步一提,就向那间布置得精致洁雅的石室走去!“娃儿,你想死?”
声音入耳极熟。
陈霖闻声止步,电疾回身,只见三丈之外的甬道中,站着一个蒙面人,正是那神出鬼没一再现身的灰巾蒙面怪客,心里不由一动,忖道:“怎的他也来到了这里?”
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问道:“前辈怎的也来到了这里?”蒙面怪客哈哈一阵宏笑道:
“娃儿,如果不是我先一步来此,你这时怕已粉身碎骨!”陈霖激奇的道:“为什么?”
蒙面怪客身形移前数步,沉声道:“那间石室之内,已被人预置炸药,你如果一步踏入,引发炸药,还能有性命,这就是方才那字笺上所说的……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暗道一声好险!讶然向蒙面怪客道:“前辈怎会得悉这石室之中埋有炸药?”
“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而是事前既非参与其谋,怎会断定这石室之内埋有炸药!”“和合会长的布置,目的是要毁去你,这点你不否认吧?”“当然,不过埋炸药的事……”
“和合会长,在布置这一狠着完了之后,把四个参与执行的弟子处死,以防消息泄露,但人算不如天算,当我到达此间之后,发现四人之中,尚有一人没有断气,我救了他,他告诉了我一切经过!”
陈霖略一沉思之后道:“难道这也有杀人灭口的必要?”“当然,因为和合会惧怕令师‘血魔’施以酷毒的报复,也许其中另有隐衷,所以‘生死坪’一役之后,和合会长宣布解散,教中弟子,都已流入江湖,如果不杀人灭口,岂不是留下了祸胎!”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和合会”竟然自动解散,那吴如瑛的下落……当下惶急的道:“和合会真的解散了?”
“这是不会有假的,你不见这总会坛已了无人迹,而且所有的机关门户业已全部损毁开放!”
“那教主夫妇……”
“当然高飞远走,难道还坐着等死!”
“前辈可否知道他们的行踪去迹?”
“这个无从答复你了!”
陈霖一颗心顿往下沉,吴如瑛如果不是被杀害,就是被“江湖一美何艳华”这一对奸夫淫妇挟以远走!
江湖荡荡,伊人何方!
陈霖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满面惊诧的向蒙面怪客道:“前辈对毒这一方面,想来极精?”
“娃儿此话怎讲?”
“前辈是否由前洞而入?”
“不错!”
“那就对了!”
“噫!什么对了?”
“前辈既然是从前面入洞,洞口十丈之内,已为和合会长夫妇撒布了天下至毒的‘百步追魂散’,据那字条上所说,普通武林人物,沾及那毒粉,不出百步必死,功力最高的,纵能逼住毒势于一时,但也超不出千步,前辈竟然毫无中毒迹象,所以……”蒙面怪客纵声一阵哈哈大笑道:“问得好!
我并非精于此道,不过是事先有备而已!”
“事先有备?”
“不错!”
“前辈难道未卜先知,知道窟口十丈之内撒有毒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蒙面怪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往掌心之中一倒,只见霞光万道,照射数丈的范围,赫然是一粒龙眼大的小珠子!陈霖激奇的看着那粒小珠子,不知对方的用意何在。蒙面怪客用两个手指头,夹起那粒珠子,向陈霖照了几照,然后小心翼翼的纳入袋中,重行置入怀内,道:“娃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倒不曾见识过!”
“这珠子叫‘天眼珠’,功能辨毒,凡珠光照射之处,遇毒则霞光收敛……”
“前辈凭了这珠子辨出剧毒?”
“不错!当我发觉窟口撒下毒粉之时,不敢沾地,贴壁顶而入!”
陈霖仍然觉得事非偶然,紧追着问道:“那就是说前辈一饮一食,一行一动,都得要先由‘天眼珠’探过?”
“这倒不尽然!”
“那前辈在进石窟之先,已有所觉?”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娃儿,你知道‘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出身么?”
陈霖不由大感兴趣,急道:“不知,愿前辈一述!”“江湖一美何艳华,与‘四毒书生’是师兄妹!……”
陈霖一听提到“四毒书生”眼中立现煞光!
蒙面怪客扫了陈霖一眼,又接着道:“她(他)们都是‘三绝姥姥’之徒……”
“三绝姥姥?”
“不错,你连这鼎鼎大名的人物都不曾听说过?”
陈霖暗自叫了一声:“惭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蒙面怪客又道:“这‘三绝姥姥’成名在数十年前,江湖中闻名变色,她是集毒绝、淫绝、狠绝之大成,所以被称为三绝,‘江湖一美何艳华’是她的门人,焉有不会有毒之理,所以我来到这里,首先考虑到的一点,便是毒!”
陈霖这才恍然的点点头,又道:“前辈可知这‘三绝姥姥’住在什么地方?”
“你问这干吗?”
“我判断‘江湖一美何艳美’等人可能会投奔她!”
“这也有可能,不过‘三绝姥姥’已近二十年没有现身江湖,行踪无由得知!”
陈霖不由感到一丝失望,忖道:“纵使踏遍江湖,走尽天涯海角,我也得要寻到吴如瑛的下落,至少要得到她生死的确讯!”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剧痛,撇开“无虚剑吴佑年”的托付不谈,他与吴如瑛已经发生过关系,而且双方曾互誓白首,他能抛舍得了吗?
蒙面怪客熟视陈霖半晌之后,道:“娃儿,你与和合会长夫妻是什么纠葛?”
“没有什么,只是替人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这样严重,迫得和合会为之解散?”
陈霖心头电转道:“蒙面怪客三番两次有恩于我,而且亦曾有恩于‘桐柏派’,目前虽然不明他的身份,但意料中可能与父亲有很深的渊源,何妨直言相告!”
心念之中,坦然道:“受托于‘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前任丈夫‘无虚剑吴佑年’!”
“哦!那是你的师父!”
“谁?”
“无虚剑吴佑年!”
“这话从何说起?”
“江湖中如此传说,始因于‘生死坪’之役中,‘江湖一美’当从指令师‘血魔’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
“前辈也如此相信?”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又是一闪,道:“难道不是?”
“不是!”
“但武林中一致认为令师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蒙面怪客,两点寒星也似的眼芒,从蒙面布巾的两个小孔之中透出,照定陈霖,似乎要照澈对方的内心深处,静待答复!
陈霖莞尔一笑道:“世间事真真假假,有如过眼烟云,这倒是无关宏旨!”
蒙面怪客眼中忽现失望之色,一顿又道:“娃儿,你进洞之时,显然已触及剧毒,竟夷然无损,你也说个道理我听!”“本门武功,可御百毒!”蒙面怪客身躯似乎微微一震,又道:“娃儿,你确实是出自‘血池’之中?”
陈霖只好点了点头!
蒙面怪客沉吟了一会之后,语音沉重的道:“可否寄语令师,我希望能和他渎面一谈?”
陈霖讶然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证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
“这个恕我不答复你了!”
陈霖心里想道:“奇怪,蒙面怪客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探查自己的出身详情,难道真如楚玲妹妹所说,他有什么企图,他既要见,我何妨约期和他一见,届时不难看出端倪,同时自己也亟需要摸清他的真面目!”当下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办得到!”
“你能代令师作主?”
“我想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月之后,请到‘生死坪’,如果万一家师不允,晚辈也好当面回话,如何?”
“好!”
陈霖忽地想起桐柏山“碧云山庄”之中那回事,自己的父亲是“桐柏派”掌门,目前生死不明,据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说,是应“百幻书生”之约后,即告失踪,这只有待寻到“百幻书生”等人之后再予查究,唯是这蒙面怪客,不惜大开杀戒,维护“桐柏派”所在之地,而且师叔“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行踪如何,也得要探询个水落石出,心念之中,面色沉凝十分的道:“桐柏山中,使进犯的各帮教高手遍地伏尸,解了该派之危,又复留柬示意的那回事,是否前辈所为?”
蒙面怪客身躯一连几晃,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所为?”
“第一,晚辈到达‘碧云山庄’之时,曾瞥见前辈身影一晃而没,自问不会看错,第二,除了前辈,恐怕江湖之中很少找得出这样的身手来做这非常的事!”
“嗯!算你猜对了,不过我又问你,你师徒先后援手‘桐柏派’,为了什么?”
“这个,晚辈有个交换的意见!”
“什么意见?”
“前辈先出示真面目身份来历,晚辈再为奉告怎样?”
蒙面怪客沉思有顷之后,哈哈一笑道:“那就作为罢论吧!”
陈霖大感失望,道:“前辈为什么要如此隐秘行踪?”
“日后自知,目前时机未至!”
陈霖空怀满腹疑云,却奈何不了对方,如换了别人,依陈霖的性格,怕不早已出手揭露对方的面目了,但蒙面怪客曾数度有恩于他,他不愿太过冒昧!苦笑一声道:“晚辈还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前辈对晚辈数次援手之德,容后图报!”
“哈哈!娃儿,此须小事毋庸挂齿,再见了!”
陈霖一拱手,转身转窟外驰去!
心里充满了无边的失望和凄怆!短短三个月,不料生此大变,不知伊人何处!江湖荡荡,要找一个毫无线索而且有意隐匿的人,谈何容易!
离开“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一路飞驰出山!
蒙面怪客离奇神秘的作为,使他惑然不已,心里忖道:“目前如能找到那‘飘萍客李奇’师叔,不但父亲的下落可得些梗概,这蒙面怪客如是与桐柏派有渊源的话,也不难推断出来!”
想到这里,他连带的想起“天音叟”那怪老人,看样子只有他知道师叔“飘萍客李奇”
的行踪,如果再遇上时,非逼他说出来不可!
他又想到托“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不知生死如何?他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本来他和钟小翠是要赴“生死坪”外去收捡“风雷掌钟子乾”的遗骇,想不到半途碰上七大门派的人,致使钟小翠负了重伤,想到这里,不由恨恨的喃喃自语道:“如果小翠妹妹伤重不治的话,哼!我非血洗少林寺不可!”这时如果有人看到陈霖脸上浓重的杀机的话,准得骇一大跳!出得山区,踏上官道。
陈霖向路人打听了幕阜山的方向,兼程疾进,他要赴“白骨教”总坛向教主“白骨尸魔”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白骨尸魔”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只要你能进得了白骨教总坛,本教主立即奉告‘四毒书生’的下落!……”“白骨尸魔”敢说这样的话,必然有所倚恃!
难道白骨总坛是龙潭虎穴,刀山剑林?
即使是,我又何惧之有!
心念之中,豪雄之气陡发,飞驰得更疾速了!
这一天清晨,宿露未干,晨雾迷蒙,陈霖出了投宿的镇甸,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在官道上缓缓驰行,心旷神怡!……蓦然-一条白影,在晓雾之中,冉冉飘来,眨眼即至身前。陈霖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出是那分手不久的楚玲,猝然两臂一张,迎了上去!
楚玲正自奔驰之间,只见一人迎了上来,认为对方意存轻薄,娇哼一声,电闪拍出两掌,随着叱道:“狂徒,你以为姑娘是什人么?”
谁知掌势方发,骤失对方人影,正自惊疑之间,突然腰际一紧,已被抱了个结实,不由芳容失色,芳心剧跳,双肘向后疾撞!这一撞之势,快、猛、狠辣兼备,而且是出其不意!……但,她仍然走了空,双肘反撞之下,空荡荡的,但围在纤腰上手,却没有松开。
楚玲羞、愤、急、怒交织,用尽全身之力一挣,但却挣不脱,厉声叱道:“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姑娘难道听不出我是谁?”
声音入耳,楚玲为之精神大振,啐了一声道:“霖哥,你坏死了!”
腰间一松,眼前一花,面前立着的果然是英俊挺拔的意中人-活阎罗陈霖。
“玲妹,我们又见面了!”
楚玲面上先是一阵惊喜,但随又为一种焦灼凄迷的神色所掩盖,幽幽的道:“霖哥,我正在找你,我不敢希冀能找到你,但却又无巧不巧的碰上了你!”
陈霖惊异不止的道:“你找我?”
“是的,如果天下真的是有神灵存在的话,我得感谢神灵,他安排得这么巧,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找你,想不到一找就着!”“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楚玲一付泫然欲泣之概,配上她那副清丽脱俗的面庞,使人顿生天见犹怜之感!
“我来向你告别!”
“告别!什么意思?”
两粒泪珠,滚下了粉颊,颤声道:“霖哥,你说你爱我,你曾把我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然而现在我又要向死亡挑战,感谢上天的安排,我能见你最后一面,让我在记忆里永远保留这一份爱……”
陈霖满脸迷惘不解之色,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的意味,道:“玲妹,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楚玲悲声道:“家父已落入白骨教人手,多半凶多吉少,做女儿的,岂能坐视!”
“我正要到白骨教总坛,令尊的事……”
“不是!家父在八旗帮总坛!”
“噫!玲妹可否说清楚些?”
“八旗帮已被‘白骨教’鹊巢鸠占,帮主江鲲以下至少有百人罹难,昔日家父本应接掌帮主之位,却被那不成材的师叔江鲲捷足先登……”
陈霖不由一皱眉道:“是否,因了一柄剑而师兄弟阋墙,相约决斗‘生死坪’……”
“不错那已是过去的事了,家父在获悉八旗帮被挑,帮主以下多人罹难,总舵已被改为白骨分坛的消息之后,黍是八旗帮一脉,不堪祖帮基业被挑,三日前单身只剑,直闯总舵,谅来……”陈霖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凶险呀?”楚玲苦笑一声道:“白骨教派来出掌分坛的是黑道中以凶残狠毒出名的魔魁‘吸血残神古森’,在他手下,例无全尸,功力之高,骇人听闻,所以我担心家父此去,恐怕……”陈霖俊面一片湛然之色,道:
“玲妹的意思是要独闯总舵?”楚玲粉颊之上现出一种坚毅果敢之色道:“是的!”“如果令尊不敌,你又如何是那‘吸血残神古森’的对手……”
“家父万一不敌已遭不幸,做女儿的岂能偷生!”陈霖不由暗暗点头,沉声道:“玲妹不会拒绝我和你一道前往?”
楚玲芳心大慰,但表面上仍是冷静肃穆的道:“如你愿意,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我不勉强你去做也许你不愿意的事!”“哈哈,玲妹的忧苦,我没有理由不分担!”
楚玲心里感到无可言喻的甜蜜,不期然的展颜一笑!陈霖也报之一个会心的微笑,道:
“我们走吧?”“好!”
忽然,一条纤纤之人影,飞泻落在两人身前,身材婀娜,曲线浮凸玲珑,但再往上看,却是一张其丑无比的脸,这真是造物者的恶作剧!陈霖心头陡然一震,惊喜莫名的道:“是你,翠妹!”来的正是大别山中,身负重伤,为“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楚玲一听对方的称呼,一缕微妙的感触突升心头,但当眼光落在对方奇丑无比的脸上时,心里又释然了,代之的是惊诧!钟小翠犀利的眸子,一掠楚玲之后,向陈霖道:“霖哥,这位是谁,她长的多美啊!”
这句酸溜溜的话,使得楚玲讪讪地满不是意思,心中疑念顿起:她是谁?
她与霖哥是什么关系?
霖哥难道真的会爱上这奇丑无比的女子,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陈霖也不由俊面微热,道:“她是玲妹……啊……她叫楚玲!”转面又向楚玲道:“玲妹!这是我的师妹,叫钟小翠!”楚玲眼里飘过一抹疑云,道:“师妹?”
“是的,家父和翠妹的父亲是同门师兄弟!”
“哦!”楚玲恍然而悟,初时她尚以为钟小翠也是血魔门人哩!
陈霖无限关怀的细细打量了钟小翠一阵子,才道:“翠妹,你的伤完全好了?”
“嗯!你还记得我这丑妹妹吗?”
陈霖不由一愣,接着尴尬的一笑道:“翠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受钟叔叔遗示,要我照顾你,钟叔叔对我的大恩,粉身难报,怎的翠妹会说出这等话来?”
楚玲一听对方的关系,强忍住一口气,别过头去,故作不知!钟小翠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何需人照顾!”陈霖委曲求全的道:“翠妹,不管你怎么说,尽其在我!”
“哼!”
陈霖怕话越说越僵,他何尝不知道对方言中之意,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且产生在一种男女之间微妙的心理上,换句话说,只有爱才会产生妒,心里暗道:“翠妹,我不是嫌你丑,美与丑真正的分别,并不在容貌上啊!但我已经有了一个吴如瑛,又缠上了一个楚玲,我如何能再爱你呢!”当下转过话题道:“翠妹,那位‘天音叟’前辈呢?天幸你已经没事了,不然的话……”
钟小翠眼里奇光一射,道:“怎么样?”
“当日我曾经向七大门派的人宣布,如果你有不测的话,我要血洗少林寺!”
陈霖的眼中,又不自禁的现出骇人煞光。
钟小翠娇躯不禁为之一震,虽然她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约略的窥见了他的性格,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从这句话里,她体会到了一种异乎寻常而很深的发自对方内心的关切,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霖哥!”
楚玲也被陈霖这句充满恐怖意味的话,惊得转过面来!陈霖再次道:“翠妹,天音前辈呢!”
“你要找他?”
“是的!”
“有什么事吗?”
“第一,我要亲自向他致谢对翠妹你援手之德……”
钟小翠双眼一眨,脆生生的一笑道:“这倒是不必了,那第二呢?”
“第二,我要向他请教三师叔‘飘萍客李奇’的下落!”钟小翠眼里忽现一种近似神秘又似揶揄的色彩,道:“如果他不告诉你呢?”
陈霖顿了一顿之后,神情严肃的道:“恐怕做不到!”“哟,你要对他用强?”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钟小翠发出银铃也似的一长串笑声道:“你真的要找他?”“当然,而且是必然!”
“现在就去?”
陈霖略一沉吟,把目光向默然静立一旁,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也似的楚玲看了一眼,然后向钟小翠道:“翠妹,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会带你去!”
“现在我有一件紧要的事,刻不容缓!”
钟小翠眼里又闪着嫉妒的光芒,冷冷的道:“是这位楚姑娘的事?”
“不错,她的父亲正在危难之中!”
楚玲忽地幽凄的叹了一口气,向陈霖道:“霖哥!我不愿阻你的事!”
陈霖急道:“不!玲妹!”又转向钟小翠道:“翠妹,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天音叟’前辈现在何处,只待这方面事一了,我立刻赶来!”
钟小翠偏头一想之后,道:“好,我告诉你,三日为限,你赶到距此百里的钟家堡后山张公祠,过时不候!”
“那翠妹你呢?”
“我吗,嗯!我也有事待办,我该走了!”
陈霖不禁惶急的道:“翠妹,至少你该告诉我你的住所,还有令堂大人……”
钟小翠娇笑一声道:“别急这些事,以后再谈吧,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娇躯一起,电闪射去!
陈霖望着她逝去的背影,废然的叹了一口气,向楚玲道:“玲妹,八旗帮总舵,何时可以赶到?”
“两天!”
“两天?”
“是的,这是以我的功力而言!”
陈霖一阵盘算之后,道:“玲妹,我们至迟须在明天早晨赶到地头!”
“我没有这份功力!”
陈霖轻笑一声道:“我有办法!”话声中,一把拉起楚玲的玉臂,身形一展,快逾电掣星驰的向前射去,楚玲但觉耳畔风声呼呼,有若腾云驾雾一般,芳心之中,对于心上人的功力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
八旗帮总舵,位在草山之南的“凤仪坳”-现在已改为“白骨教”凤仪分坛,分坛主是“吸血残神古森”。在进坳的两座土丘之间,几株疏落而高大的枫树,正沐浴在朝阳金辉之中,坳内显得一片宁静,几个穿着白骨骷髅头号志短衫的人,梭巡在坳口之间-两棵相对的枫树上,各挂着一具尸体,衣衫片碎,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的腐臭之味,使这早晨的清新,变成了污浊,瑰丽的朝旭,被渗入了一抹阴森恐怖的色彩。
这时,两条人影,向坳口方向疾驰而来!
转眼已临切近,身形也告缓了下来,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男的丰神似玉,风标绝世,女的玉貌花容,清丽出尘!这一双少年男女正是陈霖和楚玲!
两人在坳口停下身形,首先入目的是那两具怵目惊心的死尸!
楚玲一看之下,悲啼一声向右面的那具尸体扑去,一恸而绝,陈霖细看之下,不由目眦欲裂,原来右面的一具尸体,正是心上人的父亲“湘鄂一剑楚文鼎”,左边的一具却是“八旗帮”帮主江鲲,面目还依稀可以辨认。“何人大胆,敢闯分坛?”
喝声中,八个白骨教徒,一字儿排在身前!
陈霖杀机满面的走到那八个白骨教徒的面前一丈之地,冷森森的道:“活阎罗特来奉访!”
“活阎罗!”
惊叫声中,八个白骨教徒,顿时面如死灰,亡魂皆冒,一个个脚瘫手软,动弹不得,想不到“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会光临“凤仪分坛”,这煞星所至之处,必然是一片血腥!
陈霖再次发话道:“你们之中,有一个可以活着回去报讯!”
这简直就是阎王令,八个白骨教徒,自知难逃一死,在陈霖那骇人的目光瞪视之下,他们连反抗或是逃走的念头都不曾起,因为那是多余!
一道血红的掌风卷处,惨嗥之声,破空而起,地上,不多不少,七具死尸!另外幸免的一个,呆了半晌,才告惊魂入窍,反身向坳内奔去!
陈霖这才转身走向楚玲,伸指虚空点向她的“天殷穴”。
嘤咛一声,楚玲悠悠醒转,放声大哭,一声声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断人肝肠,铁石人闻,也将为之伤心落泪,陈霖也不禁泫然泪下。
人,在最伤心的时候,劝解往往是多余的,不如随其尽量发泄,倒还好些。
陈霖怔怔地看着心上人,一言不发,那凄凉至极的啼声,散放在空间,圈划出层层令人心颤的悲哀线条,扩散,波动!
蓦然-“凤仪坳”之内,遥遥传来一阵急遽的号角声!
陈霖搀起楚玲道:“玲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为死者复仇!”
楚玲用衣袖拭干了眼泪,咬牙切齿的道:“霖哥,我誓要杀尽这些丧心病狂的白骨教徒!”
“走吧!迟了恐怕元凶漏网!”
两人飞身朝坳内扑去!
坳内丘陵起伏,怪石嶙峋,歧道百出,所幸楚玲是轻车熟路,略无阻滞。白骨教凤仪分坛-也就是原来的“八旗帮”总舵,由于“活阎罗”的突然来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空气中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沿途不见半个人影,那些桩卡,不知是伏匿不出,还是已全部撤走,总之全坳死寂得如鬼域,极可能的是他们自忖无法阻遏得了“活阎罗”,现身等于送死,所以干脆由他长躯直入。
血红耀眼的孔明灯,冉冉升空,灯上绘着白骨骷髅头的号志,不下十盏之多!
“霖哥,那是什么?”
“可能是分坛求援的讯号!”
陈霖说对了,那正是“白骨教”求援的讯号,该教吞并“八旗帮”,成立分坛,不过是短短数日工夫,一切还未就绪,却不道煞星骤临,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虽然凶狠暴戾绝伦,但听了“活阎罗”的大名,仍不免惊魂出窍,股栗不已。
“活阎罗”何以会猝然光临凤仪坳?
他与“八旗帮”难道又有什么渊源?
这令人无从忖测,但有一点毫无疑义的,便是死神已向“凤仪分坛”伸出了手,“血魔”师徒所至之处,必然是尸山血海!恐怖-使得所有分坛内的白骨教徒惶惶然如临末日!谁说不呢!
“凤仪分坛”的命运,已决定在当陈霖慨允和楚玲同行之时!而“湘鄂-剑楚文鼎”被陈尸坳口,更加重了陈霖的杀机!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一方面发出求援信号,一面召集香主以上的高手集议,所有的高手都一致主张撤出分坛。“血魔”师徒武功之高,简直无从想象,出手之辣,也同样的骇人!
凭分坛内的这数十高手,想与“活阎罗”抗衡,不啻以卵击石!教主“白骨尸魔”在教徒的眼中,是神奇莫测的人物,然而在“生死坪”之役中,合以赤衣教主之力,乘“血魔”
在久战乏力之后,全力以赴,险些不能全身而退,以师量徒,“活阎罗”的功力,当然同样的不可思议!
就在众高手集议不决之际,分坛之外,传来一阵惊呼!坛内的高手顿时面上失色,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当先起立,众人随着一涌而出!
只见一个俊美至极的少年,和一个清丽绝俗的少女,并肩立在分坛外的空坪之中,两人有一共同之点,就是目含怨毒,脸笼杀气。
分坛主一行现身之后,所有分坛内的教众,纷纷围集空坪四周。
空气紧张的使人鼻息昏窒。
想不到使武林震颤的“活阎罗”,竟然是这么一个俊品人物!“吸血残神古森”狰狞的面目中,微露惊怖之色,上前三步道:“少侠就是人称的活阎罗?”
陈霖冰寒至极的答道:“不错!”
“在下白骨教凤仪分坛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不知少侠……”
楚玲心切父亲惨死,早已热血沸腾,目毗欲裂,一听对方就是元凶首恶,哪里还按捺得住,娇斥一声:“恶魔,纳命来!”就待纵身飞扑……
陈霖一把把她拉住低声道:“玲妹稍安毋躁。他们逃不了!”然后冷冷地向古森道:
“吸血残神,‘八旗帮’总舵何以会成了白骨教的分坛?”吸血残神古森生平第一次被人指名喝问,但却不敢发作,闻言之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道:“在下奉命接掌分坛,这点阁下可以到敝教总坛去问!”
陈霖冷哼了一声,眼中神光熠熠,照定对方,沉声道:“湘鄂一剑楚文鼎和八旗帮主江鲲被惨杀后陈尸坳口枫林之上,这可是你的杰作?”
“吸血残神古森”面上掠过一抹骇然之色,再向后退了一步,默然不答。楚玲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陈霖依然冷峻如故的再次发话道:“这你不会否认吧!好,我告诉你,这位姑娘就是湘鄂一剑的女儿!”说着眼光朝楚玲身上一转。
“吸血残神古森”阴残的朝楚玲盯了一眼!
所有在场的教众,已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活阎罗”的来意!
……“吸血残神古森”硬起头皮问道:“阁下是替这女娃儿索帐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本人与白骨教之间,也有旧帐待结,在帐未结算之前,我曾经发过心愿,不放过任何一个白骨教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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