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处逢生(2 / 2)
崆峒“天机子”永远是那副阴沉莫测的样子,冷冰冰的接口道:“这却未见得!”
所有的目光,都为“天机子”这句话所吸引,这在武林中素以阴险机智见称的“天机子”,众料他决不会无的放矢,必有所本而作此语。
“追云剑伍天雄”一惊之后,道:“愿听掌门高见!”
“天机子”深沉的一笑道:“其中的道理说出来简单之至,任何人只须略加分析便可明了!”
昆仑“玄元大师”插口道:“道长说出来大家听听看?”
崆峒“天机子”冷眼朝“玄元大师”一瞥,然后徐徐说道:“首先各位大概不曾否认眼前这‘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唐中巨’,第一,人终归是人,不可能活到三百多岁!第二,据敝门下在江湖中所获的资料显示,这‘血魔’的功力在‘三里坪’之役并未见得如何骇人,而后来‘生死坪’斗各门派帮教时,却有惊世骇俗的表现,这证明了其中别有蹊跷,如果说他真的是三百多年前那‘血魔’的话,时至今日功力岂非到了不可思议之境,放眼当今武林,有谁能当其一击?”
昆仑“玄元大师”立即接口道:“这与华山掌门之死有何关连?”
“天机子”微含不屑的一笑道:“大师是否同意本人的说法,这‘血魔’并非三百多年前的‘血魔’?”
“这点武林中人都持同一的看法!”
“好!既然血魔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那现在有两个可能!”
众人为之精神大振,静待“天机子”的下文。
“追云剑伍天雄”忍不住道:“请问两个什么可能?”
“天机子”得意的一笑道:“第一个可能,有人进入‘血池’之后,获得了昔年‘血魔唐中巨’遗留的武功,所以成了第二个‘血魔’!当然这人是无数年代以来所有先后冒险窥探‘血池’的无数顶尖高手之中,唯一的生还者!”
各掌门人人不自禁的点头同意这精辟的推理。
“天机子”又接着说道:“第二个可能这‘血魔’可能是一个不出世的巨憨所乔装!而华山、太极两位掌门可能与这乔装‘血魔’的人结有宿怨,所以先后被杀!”
昆仑“玄元大师”不服气的道:“江湖中盛传‘血魔’将逐一对付七大门派,难道是空穴来风,同时他公然柬邀各派掌门来此会“天机子”以数声冷笑打断对方的话道:“太极掌门之死,恰好是在各帮教门派计诱‘血魔’现身‘生死坪’而予以围歼的当日,而且出事的地点是在大别山下,足证太极掌门当日也是赶赴‘生死坪”的豪雄之一,至于其中的因果,当然局外人无由论断!”
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悲愤的道:“以在下所知,先掌门师兄并未结有什么生死之仇!”
“天机子”似笑非笑的道:“不能这样肯定的论断一件事!至于说外传‘血魔’将逐一对付七大门派,我看也不尽然,如果他有这企图的话,大可逐门逐派的猝施辣手,何必出柬相邀!”
武当“玉虚道长”沉凝的接口道:“道兄所见极是,但却难保‘血魔’没有乘机施展毒谋,一网打尽之心!”
众掌门人被这句话说得心泛寒意,这是极可能发生的事啊!
少林“悟真大师”以严肃的口吻道:“不论‘血魔’的本来面目是谁,目的何在,他既然出柬相邀,料他即将或不久就要现身,各位掌门有什么高见,请说出来大家参详……”
蓦在此刻-一个华山门下,不待通报,急匆匆的冲进厅屋之内,满面灰败之色,直趋“追云剑伍天雄”的座前,一躬身道:“弟子参见师叔祖!”
举座为之一惊,料知一定又有什么新的变故发生。
“追云剑伍天雄”沉声道:“什么事?”
那弟子双手呈上一张五寸见方的小帖!
“这东西何处得来?”
“弟子在返山的途中,不知何时被揣入衣襟之中,回观后始才发觉!”
“好!你退下!”
“遵命!”
“追云剑伍天雄”一看之下,激动得须发直抖,浑身乱颤,顺手递与少林“悟真大师”,道:“请大师过目!”
“悟真大师”接过一看,纵令他涵养功深,也不由勃然变色,朗声念道:“各位诚信人也,不愧掌门至尊,如期莅临华山,本人因有事他往,不克践约,特着门人‘活阎罗’代履此约!血魔。”
昆仑“玄元大师”首先不耐道:“血魔竟然着门人来践我等之约,未免欺人忒甚!”
“天机子”针锋相对的道:“这活阎罗也许功力与乃师相差很微,也很难说。”
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拐杖一顿道:“我们大可将这‘活阎罗’擒下,还怕‘血魔’不出面么?”
“天机子”冷笑一声道:“恐怕很难!”
“道兄这是什么意思?”
“就事论事而已!”
“你把对方估计的太高了!”
“何必徒作口舌之争,事实自会证明,我天机子不过是据情而言罢了!”调转笔头,且说陈霖自获悉各大门派掌门齐奔华山之后,也向华山疾赶-一方面,他要找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清算伯父“玉金刚陈其骥”
被残杀的血仇,同时急于要从对方身上追查父亲的生死之谜。
另一方面,他早有耳闻各大门派将倾力对付自己,此次聚集华山可能与此有关,基于这两种原因,他急于奔赴华山。
两日夜的奔驰,陈霖以骇人的速度到达雒南,由此向北至多一天的工夫就可抵达华山,他在城厢之外打尖,借以稍憩征程。数群僧道俗俱全的怪异行列,先后从酒店之前驰过。他判断这必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等奔往华山,酒足饭饱之后,他也朝同一方向驰去,行未数里,忽觉身后似有极微的破风之声,紧盯不舍,猛一回身望去,不由心中一震,追自己的竟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眨眼之间,两人已照面而立。
陈霖有感于蒙面怪客迭次对自己施以援手,而且似乎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忙抢前恭施一礼道:“前辈何往?”蒙面怪客哈哈一笑道:“巧极了,我正要找你!”
“找晚辈?”
“嗯!上次我要你转达令师,一月之期。在‘生死坪’一晤,结果如何?”“家师已首肯,不曾失误。”
“目前距约期只有短短五日了,我听说他将要有华山之行?”陈霖心中不由一震,这话从何说起,江湖所传的“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怎会说有华山之行,当下不动声色的道:
“晚辈现在就是要赶赴华山?”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如此说来,令师不去么?”陈霖:“由晚辈代理前往!”
“哦!”
“前辈有什么吩咐没有?”
蒙面怪客沉思了一刻之后,道:“我记得你与‘和合会’会长夫妇有段过节未了?”
“是的!”
“半个时辰之前,我曾见‘江湖一美何艳华’在雒南城西官道现身,往西而去!”
陈霖不由一阵热血沸腾,他必须要找到自己有夫妻之实的吴如瑛,她不忘“无虚剑吴佑年”之托,当下急匆匆的道:“恕晚辈无礼,再见!”
见字出口,人已在十丈之外。
蒙面怪客望着陈霖逝去的身影发出数声阴森的冷笑,掉头驰去。
陈霖怀着激动的心情直向城西官道赶去,把身法施展到极限,有如一缕淡红轻烟,一个时辰之后,约莫奔到了近百里远近,却一无所见!心里转念道:“像这样盲目追赶,岂非白费气力,还是先赴华山要紧,华山事了,还得赶赴‘生死坪’践蒙面怪客之约,吴如瑛妹妹的事,只好缓一步了!”心念之中,又回头赶去,这一往返,耗去了近两个时辰!
当他抵达华山派所在地“群玉观”时,也正是各大掌门接到“血魔”的短柬而慌惑不安之际!
陈霖甫抵观门,立即有四个华山弟子现身拦阻,其中之一道:“少侠来到敝观,有何贵干?”
陈霖冷冷的道:“我要见你们的掌门人!”
四个华山弟子顿时面露悲愤之容,仍由其中为首的答道:“请问少侠上下如何称呼?”
“这个你不必问,你只替我通禀就是!”
“请少侠按江湖规矩先报出名号来意!”
陈霖不耐烦的道:“我只问你们掌门人是否在观中?”
“这个,在少侠未报出名号之先。恕在下不便置答!”
陈霖冷哼一声道:“如此,我自去找他!”
说着举步便往里闯,四个华山弟子齐齐怒喝一声,嗖的拔出长剑,横阻门外,另一个厉声道:“华山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陈霖嘿嘿一阵冷笑道:“岂止撒野,我还要血染‘群玉观’!凭你们四个就想阻我?嘿嘿!找死!”那为首的长剑亮了一个门户,怒目横眉的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活阎罗!”
“活阎罗?”
四个华山弟子,同时惊叫出声,也同时惊动了观内的其他弟子,纷纷涌出,陈霖冷眼瞥扫之下,旁若无人的举步便闯!四只长剑,幻起漫空银芒,凌厉至极的电闪攻击!陈霖单掌一圈,只听四声闷哼同时响起,四个华山弟子抱手而退,四柄长剑已被震飞到数丈外的草丛中。
无数人影,从观门涌出,一叠声的喊着:“为掌门人报仇!”陈霖大感愕然,难道华山掌门……剑影霍霍,掌风呼轰,像是夏天的阵头雨,暴泻向陈霖。陈霖初意只要找到掌门人“美髯客陆文龙”,不愿多事杀戮,见状之下,不由激发心头隐恨,顿时杀机上脸,怒哼一声,双掌上扬……观内忽地传出一阵急遽的钟声,所有的人,突然停手不攻,潮水般退去,刹时走得一干二净,陈霖上扬的双掌,也告缓缓垂下!
蓦然-一阵步履杂沓之声,观门之内,现出七个人来,僧道俗俱全,一个个目蕴精光!面色沉凝!陈霖一看就知是各门派的掌门现身了!
众人身形才定,陈霖已冷漠至极的发话道:“你们之中谁是华山掌门?”当中一个威棱老和尚抢前两步,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老衲少林悟真,少施主是否卸令师之命而来?”
陈霖被问得满头雾水,半晌才道:“我找的是华山掌门!”“悟真大师”再次问道:
“少施主是否奉令师之命而来?”“是又怎样?”
众掌门人同时脸上一变,“剑掌双绝朱昌”厉声道:“活阎罗,你意在为何?”
“我要见华山掌门清算一笔旧帐!”
少林“悟真大师”眉毛一皱道:“少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一笔血帐待结!”
“华山掌门已惨遭令师毒手,难道说少施主会不知……”“什么,华山掌门死了?”
“不错,少施主是明知还是故问?”
“是死于……”
“令师血魔所为!”
陈霖全身为之一震,天下竟有这等离奇的事,自己要找的两个人,太极掌门死了,死得很离奇,华山掌门也死了,死得更奇,难道江湖中真的又出了一个“血魔”不曾!
他百思不得其解,茫然的喃喃自语道:“怪事!怪事!”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顿,目射骇人棱芒,道:“枭獍之后,仍然是枭獍,这事虽是你师父所为,但仍然容你不得!”
“呼!呼!呼!”一连劈出三拐!
空气在凌风师太出拐之后,骤呈紧张!
陈霖冷哼一声,并食中二指一屈一弹,一般血红指风,应指而出,“当!”的一声暴响,“凌风师太”的精钢拐杖,被指风点中,直荡开去,几乎脱手而出,人也踉跄向后退了三个大步。这一手使得其余的各掌门人为之心头巨震。
“凌风师太”一派之长,论功力也在一甲子以上,竟然被“血魔”的传人在一个照面之间迫退,几乎当场出彩,登时老脸变色,举杖又待……少林“悟真大师”侧顾道:“师太且慢出手,先把话问明再动手不迟!”“凌风师太”心里有数,恨哼一声,乘机下台。
“悟真大师”又转向陈霖道“令师现在何处?”
“不知道!”
“少施主分明是卸命而来,何以故作此语?”
“我来此是为了一段个人仇怨!”
“什么样的仇怨?”
“人已死说之无益!”
“令师柬约老衲等前来华山用意何在?”
陈霖不由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事情竟然愈演愈奇,几疑是在梦中。
“悟真大师”取出先后送达的柬帖,掷与陈霖道:“少施主再不会故作不知了吧!”
陈霖抄起一看,不由恨得目毗欲裂,心火直冒,忖道:“果然有人假‘血魔’之名行凶,而且居心险恶,显然是要想假七大门派之力,除去自己,但,这假名的人是谁呢?为什么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与华山掌门有仇?他知道自己会上华山?而且时间算得准确之至?这未免太可怕了!”想到后来,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当下脱口道:“这是假的!”
“假的?”
在场的各大掌门激奇惊怪的注定陈霖。
冷眼看人的崆峒“天机子”这时阴阴的开口道:“活阎罗,你说什么是假的?”
陈霖肚里当然雪亮,“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自己不曾下手,那当然是别人冒名行凶的了,他自忖与其他门派无怨无仇,也不愿多惹是非,当下沉住气道:“这两张字柬是假的,先后杀害太极、华山两派掌门的另有别人!”此语一出,各掌门人更是惊疑莫释。
“天机子”又道:“何以为证?”
陈霖略一思索道:“太极和华山两掌门与我有仇,我必欲杀之而后快是事实,但我却被人先我而行,至于这两张柬帖非家师‘血魔’手笔,而且家师自‘生死坪’之役后,从未离开‘血池’半步!”
陈霖说的前半段是实话,后半段却是他随便胡扯的,因为他不能告诉对方“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啊!
就在此刻,观前五丈之外的柏树丛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以各派掌门的功夫,再加上陈霖的造诣,竟然不曾发觉有人隐身在侧,则这发冷笑声的人修为之高,也必相当惊人。所有在场的人,全被这冷笑声惊得一怔。
一条人影,幽灵似的从柏树之后现出身来。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
乍看来人身形,似乎极熟,但看面貌却又陌生得素未谋面。这现身的竟然是一个年在二十上下,面如冠玉的少年书生,这少年书生美则美矣,只是目光流转不定,面带阴沉,看来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物。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少年书生的身上,猜不透他的来路!少年书生环顾众人一眼之后,大刺刺的向陈霖道:“你凭什么说你师父‘血魔’不曾离开‘血池’半步?”
众掌门人惊异不置,这少年书生竟然是冲着“活阎罗”而来。陈霖更是愕然不已,半晌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书生阴森的一笑道:“我要戮破你的谎言!”陈霖更奇了,讶异至极的道:“什么谎言?”
“你说华山血案有人假冒‘血魔’之名行凶,你的师父未离开‘血池’半步,这便是谎言!”
各掌门人全把目光迫向陈霖,看他如何作答。
陈霖心里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这突如其来的少年书生已识破了自己的底蕴不成?不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心虽震惊表面仍冷漠如故,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我,没有名字!”
陈霖不由气往上冲,冷哼一声道:“你得交待个明白出来,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
“你就别想离开!”
少年书生冷笑数声道:“我爱来则来,爱去则去,你其奈我何?”
陈霜面寒如冰的道:“不信你就试试看!”
少年书生毫不为意的道:“用不着试,我现身的目的就是要拆穿你的谎言!”
“你说看看!”
“令师自在‘血池’,你又没有和他一道,焉知这血案不是他所为?”
陈霖顿时放下心来,原来对方并不知自己的底细,仅是揣测之词而已,又道:“你又根据什么说我不与家师一道?”“你一定要我说?”
“当然!”
“我只说出一点就够了,当此血案发生之前这一段时间,你被困在幕阜山‘白骨销魂大阵’之内,是也不是?”陈霖不由毛骨悚然,对方对自己的行动竟然了如指掌。他是谁?
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他何以会知道自己的行动?
当下身形倏地前欺三步,厉声道:“你到底是谁?”“这毋劳动问?”
“你不说?”
“不说又待如何?”
“这可由不得你!”
你字方落,闪电般劈出一掌!
少年书生身形一划,避开这一掌,反欺到陈霖左侧,还攻两招。
陈霖心中不由暗惊对方的功力不弱,一掌劈空之下,对方怪招已临,当下不闪不避双掌一圈一剪,硬封来势。
少年书生半途撤招,暴退数尺,道:“活阎罗,容后再见!”身形似电,疾射而去!
“哪里走?”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少林“悟真大师”宽大的袍袖一拂,一股绝猛劲道硬把陈霖挡回原地!
那少年书生已在这眨眼之间,消逝无踪。
陈霖一口怨气实在吞不下,返身面对“悟真大师”道:“大和尚,你待如何?”
“悟真大师”仍不愠不火的道:“少施主,恕老衲直言,在令师没有现身之前,屈留少施主暂住华山!”
陈霖怒极反笑道:“你们想拘禁我?”
“为了上体天心,下恤武林苍生,老衲等不得不然!”陈霖仰天一阵狂笑之后道:“大和尚好慈悲的心肠,悲天悯人,哈哈哈哈!冠冕堂皇之至,在下斗胆奉劝各位还是省事一点的好,在下无心和各大门派为敌!”
武当玉虚道长接口答道:“可是目前已有两派的掌门死在令师徒之手?”陈霖厉声道:
“我说过不是!”
昆仑“玄元大师”宏声喝道:“事实俱在,狡辩何益?”陈霖不由气结,冷冷的道: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追云剑伍天雄”和太极新掌门“剑掌双绝朱昌”双双抢步而出,齐声道:“血债血还!”
陈霖急气之下,杀机顿起,冷哼一声道:“凭你们还不配!”在场的都是一派之长,岂能听得下这种狂傲至极的话,怒哼声中,人影一阵晃动,把陈霖围在核心之中。
一时之间,空气紧张无比,紧张之中隐泛杀机。
又见一阵人潮涌动,那些华山弟子和跟随各掌门人的高手,纷纷现身,在外围加上了一圈人墙,为数不下三百人之众。陈霖冷眼一扫之下,忖道:“看来今天又要被迫大开杀戒了!”
如果陈霖有心要退走的话,恐怕无人能阻挡得住,但冷傲成性的他,却不屑为此。
少林一向是武林各宗派之首,所以“悟真大师”也隐以此行之首自居,发话道:“少施主你还是乖乖就范的好,老衲保证不难为你,一切将听候令师出面解决!”
陈霖恨声道:“各位有什么问题只管提出,在下自信还接得了!”
峨嵋凌风师太一顿鸠头拐杖,道:“活阎罗,明白告诉你,要你抵华山太极两位掌门人的命,你接不接得了?”“我早说过,这两人不是家师所杀,即使是家师所杀,也不过是‘杀人者人恒杀之’的因果循环而已,谈不上抵命!”
“凌风师太”冷笑一声道:“我说你接不了,如何?”
陈霖嘿嘿一笑道:“是非不论,各位如自信能取得下本人项上人头,只管出手,不然的话,就请各归庙堂,太极华山两掌门之死将来自有交待,即使各位不提,在下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昆仑“玄元大师”哈哈一笑道:“你倒说的轻松,就凭你几句话要我们退去,告诉你,抵命事小,为武林消弭灾劫事大,自古正邪不共存!”
陈霖知道今日之事决无法善了,七大门派联手对付他的事,他倒不放在心上,最使他愤恨莫名的是他不能手刃华山掌门为伯父“五金刚陈其骥”报仇,同时又失去了一条查探父亲生死下落的线索,而这行凶的人竟然还假冒“血魔”之名!
少林掌门“悟真大师”紧接着“玄元大师”的话尾道:“少施主,你明白正邪不共存的道理吗?”
陈霖愤然道:“大和尚,本人重申前言,不愿与各大门派为敌,如果各位一味相逼的话,一切后果在下恕不负责!”
太极、华山两派弟子,心切掌门惨死之恨,早已跃跃欲试,闻言不由怒哼出声。
崆峒掌门“天极子”突地欺近少林“悟真大师”,低声道:“依贫道愚见,不若令所有的门人弟子退去,人多反而碍手脚,一时也可避免演成惨剧,大师以为如何?”
“悟真大师”一想不错,退一步说,如果以六大掌门再加上华山派长老“追云剑伍天雄”七人之力,而不能拾夺下对方的话,其余的弟子岂非枉送性命,当下点头道:“道长所见甚是!”
接着向各掌门人道:“请各位传令所属弟子立即退离现场,不闻召唤,不许外出!”
各掌门人目注了“悟真大师”一眼之后,纷纷传令所属门人弟子离开现场!
场中空气因各门派弟子的退离而更形紧张,这显示着一场空前的剧战将要展开。
陈霖冷漠的看着各门派的行动,半言不发。
“悟真大师”眼看众门人弟子退尽之后,满面庄严凝重之色道:“少施主,老衲最后忠告,盼少施主三思!”
陈霖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道:“大和尚,本人也提最后忠告,希望各掌门人慎重从事!”
“悟真大师”一副悲天悯人之色道:“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
峨嵋“凌风师太”心记方才一招被迫退之辱,抢先发难,左掌右拐,凌厉绝伦的向陈霖攻去。
陈霖一咬牙身形不退反进,左手曲指如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拐杖抓去,右掌轻轻一划,消卸对方的掌劲,以攻还攻,奥妙绝伦!
“凌风师太”心头大震,忙不迭的撤杖暴退。
昆仑“玄元大师”双掌已告从侧方电闪拍出,劲力万钧!
陈霖身形半转,单掌疾迎,一道红色劲气,应掌而发!
“波!”的一声巨响,“玄元大师”被震得连退了五个大步,看得各掌门人心泛寒意,“活阎罗”的功力竟然也高到如斯地步。
就在“玄元大师”被震退的瞬间,少林“悟真大师”的“碎碑掌”挟以十成功劲,电闪劈出,他有心要在这一掌之间予对方的重创,但他低估了陈霖的……陈林深知少林“碎碑掌”的威力,若论真功实力,七人之中,当以“悟真大师”修为最高,也同时存着一举而创对方的心,双掌以八成功劲猛推而出!
隆然巨震声中,周遭劲气鼓荡如潮!陈霖身形连连摇晃,而“悟真大师”却被震得踉跄倒退五尺之多。
“悟真大师”佛门高弟,然而仍脱不了好胜之心,乍退又进,以全身功劲,疾推一掌,势如滔天骇浪,足可撼山栗岳。陈霖心头一凛,功集十成,沉凝无比的推了出去!
真气相触,发出一声天坍地陷的巨响,闷哼之声,同时传出……
“悟真大师”直退到一丈开外,方始稳往身形,口角缓缓溢出一缕鲜血。其余的五掌门一长老,齐齐怒哼一声,各发一掌-六个顶尖好手,同时出掌,其威力可以相见。陈霖心头一紧,蓦集毕生功劲,双掌疾抡,层层劲波,向四面涌出。
“砰!砰!”连震,劲气激荡如倒海翻江,人影纷飞,闷哼迭起,五掌门一长老被劲波卷退到一丈之外,而陈霖本身也感到气翻血涌,逆血上冲。
人影乍分又合,联手出掌如前!
刹那之间,劲气弥天,轰声匝地,尘沙激漩成柱,周遭林木摆荡如风中弱草。
三个照面之后,双方俱呈难支之势。
少林“悟真大师”就原地一阵调息之后,又加入战圈,这一来,情势大变,陈霖顿居劣势!
如果陈霖此刻施展“血影神功”的话,六掌门一长老恐怕已见死伤,那“血魔”之谜,岂非不攻而破,所以他考虑至再,仍不愿施展。
又是两个回合过去,陈霖顿感不支,心念急转道:“如果一味以一对七硬拼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看来不施辣手是不行了!”
心念之中,身形电闪拔起,斜划而落,脱出包围圈外,不待对方重行合围,以快绝诡绝的身法,先射向功力轻弱的华山长老“追云剑伍天雄”和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掌指并用,两声惨哼传处,两人踉跄倒退数步,坐地不起。
陈霖略不稍停,雷疾攻向昆仑“玄天大师”和峨嵋“凌风师太”,又是两声闷哼,两条人影飞泻到三丈之外,摇摇欲倒,鲜血源源溢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霖被“悟真大师”一掌击中,登时喷了一口鲜血,一连几个踉跄,身形未定,崆峒“天机子”又告电闪扑到,陈霖情急之下,猝施杀手……“天机子”眼看对方已无闪退的余地,正庆得手,忽见眼前指影一晃,待觉出有异,已是不及,只觉额前眉心一阵剧痛,仰身栽倒!
原来陈霖已施出了绝着“飞指留痕”,但总算他没有存心要对方的命,指下留了分寸,“天机子”虽然昏倒,但还不至死。
武当“玉虚道长”和少林“悟真大师”眼看情势危殆,一个用剑,一个用掌,各以本门绝学,双双夹攻而上。
陈霖一咬牙,身形雷旋疾划,巧妙绝伦的避过剑掌夹击,又是一式“飞指留痕”攻向“玉虚道长”!
武当向以剑术领袖武林,身为掌门宗师,自然有其独特造诣,剑方走空,立即变势封住门户,陈霖的“飞指留痕”竟然递不进去,不由为之一愕!就在陈霖一愕的雷光石火之间,少林“悟真大师”的双掌,已就势变式,横攻过来!
“蓬!”的一声,陈霖一个踉跄,又喷出一口鲜血。
“玉虚道长”改守为攻,猝然划出!
陈霖这下可是横定了心,左掌诡奇无伦的一圈一划,硬把对方的长剑荡开少许,右手一扬……“玉虚道长”应势而倒,眉心之间留了一个淡淡的指痕!
少林“悟真大师”见所有掌门人都先后不死即伤,只剩下自己一个,他做梦也估不到堂堂七大门派的掌门联手竟然会惨败在对方手下,还谈什么除魔卫道,心里可比死还难受百倍,仰天高叫一声:“我佛慈悲,弟子要开杀戒了!”
了字出口,身形微挫,双掌平胸推出,一道悠然劲风,飘向陈霖!
陈霖一看来势,就知悟真和尚已施出了佛门至高的掌功“菩提禅掌”,不由心中大骇,提聚所有残余内力于双掌,猛然迎去!
冷傲的性格使他不屑于闪避!
“菩提禅掌”潜劲如山,一声震天巨响传递,两条人影同时飞泻而出,“砰!砰!”两声,双双摔落地下。
毕竟陈霖功高一筹,一咬牙,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可知道目前的处境与自己绝对不利,现在自己已身负重伤,如果各门派的高手复出,或是各掌门人之中,有受伤不重的功力回复再度出手的话,可就不易对付了,同时自己的本心,也未存有和各大门派为敌的念头!
他扫视了现场一周,然后缓缓挪步离开,他笑了,惨然的笑!
目前,他必须要设法恢复自己的功力,短短五日的时间,他要赶到“生死坪”赴蒙面怪客之约。
他迫不及待的绕过一重山峰,寻了个隐蔽的处所,运功疗伤。
半个时辰之后,他入了物我两忘之境-一蓬淡红的雾气,由头顶缭缭而生,笼及全身。
就在此刻,一个人影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赫然是那曾经一度现身的少年书生,只见他面含阴笑,目露杀光,一步一步的向陈霖移近。最后他紧站在陈霖的身后,一掌上扬,对正陈霖的“百会大穴”,只要他手掌一落,陈霖决难逃一死!
他是谁?
他何以要在七大门派掌门之前指斥陈霖说谎?
他为什么要取陈霖的性命?
陈霖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对身边事毫无所觉,他不知道死神已站在他的身边,他的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他身上的红色雾气,愈来愈盛,像一座红色的光幢,把全身罩在其中。
那少年书生,一只手举起又放下,他似乎在考虑该不该下手杀了陈霖,此时,他要毁去陈霖的话,容易得像杀死一只蚂蚁!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那少年书生,目光在不停的流转变幻,他仍然委决不下,手举起来,又收回去!
陈霖身上的红雾渐敛,内行人一看就知是功行圆满的现象!那少年书生,眼中杀光陡炽,似已决定要这么做,手掌疾行下按-但当掌心将要接触头顶的刹那,他又停住了!
最后,他收回了手掌,像幽灵般的消逝。
陈霖运功完毕,一跃而起,容光焕发,英姿飒爽,他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是再世为人,险些被那少年书生所毁。
“赴生死坪!”
这是他目前急于要做的!
身形一展,如流星殒石般驰下了华山!
第四天的正午时分,他赶到了“生死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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