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哀愁尽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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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天别了佑德等人后,与傲风继续朝北而行。

一路上,嬴天心事重重,甚少说话。当然!他刚刚才重遇佑德这故人,回复了少许记忆,却又要匆匆而去,心情自是沉重非常。

何况这么一别,能否再见也成疑问,怎不叫他倍感难受。

人生路上,就是每多悲欢离合,何况嬴天要走的路,比别人更艰辛、更漫长。

聚散无常,生离死别之苦,总教人肝肠寸断,无奈凄酸。

前路茫茫,嬴天日后将会遇到更多、更大的痛苦;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便唯有坚忍下去。

傲风与嬴天相处多年,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故一路上尽量少说话,让他静静地上路。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察觉,有一条神秘黑影在二十丈后远远地跟着他们。

这神秘黑影在西歧开始已一直跟踪着他们,而且沿途更不停在树上、石上成地上刻下奇形记号。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跟踪至今也未被嬴天察觉,显然身负上乘武功,他会否对嬴天二人不利?

不经不觉,二人已走了十多天路,一路上翻山越岭,踏遍千里河山。

这天时近正午,沿路上黄沙万里,并无一草一木。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在这种天气下赶路,个中苦处确是难以言喻。

傲风终于按捺不住,道:

“风师兄,你肯定我们没走错路吗?我们已三天没见过一户人家了,而且这里人烟杳然,甚为荒芜,若再找不到村镇,恐怕我们的粮水也挺不了多久。”

要傲风跟着自己捱苦,嬴天有点儿过意不去,面带歉意地道:

“忍耐点吧!倘若二师兄和义兄之言没错,我们-需翻过这个山头,再走五十里路,便能到达二师兄当年救我的村庄。”

幸好二人武功根底不差,攀山渡崖对他们二人来说倒也不算困难。

终于,二人用了近两个时辰,翻过了山头,一座高大雪山崭现眼前。

眼看这座雪山,嬴天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傲风问道:

“天师兄,你就是在这座雪山脚下长大的吗?”

嬴天茫然答道:

“我想……是吧!”

千辛万苦,走了个多月才到达此地,现在目的地就在眼前,二人心头兴奋,也不再多说,加快脚步朝着雪山进发。

接近黄昏时份,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树林,二人终于来到一条村庄之前。

傲风喜道:

“好了!终于有村落了!我俩不用饿死山头了!”

这村庄虽算不上很大,但少说也有数十户人家,而且有田有地,生活上自给自足,过着纯朴简单的生活。

嬴天看着眼前的村庄,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里给他的感觉,是如此如此地熟悉,彷佛一草一木,每一所房子,都曾陪伴他渡过不少青葱岁月。

但,从姬昌口中,这村庄明明已被麒麟魔将彻底摧毁,人畜全被残杀贻尽,怎么如今整条村庄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嬴天眼前?

对于往事,嬴天确是一点儿也记不起,-凭感觉去判断这里是否他长大的村庄。

他极力去想,但脑中一片空白,而且越想便越觉头痛欲裂。

嬴天知道勉强不来,于是放松身体,不再去想,缓缓举步进村。

傲风也紧随着他进村。

嬴天一步一步,走得非常缓慢,细心地留意村中每一间屋、每一个人。

很熟悉、很熟悉……

每一样事物,彷佛都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可惜偏偏却记不起。

嬴天的思绪,渐渐沉缅在村中的环境中。

村民看见有陌生人进村,而且嬴天行动和表情古怪,各人纷纷投以奇异目光。

嬴天看见街道旁贩卖草鞋的小童,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告诉他,他的童年,也曾像这小童般,蹲在地上贩卖草鞋。

跟着掀动他思潮的,是一个贩卖葱花烧饼的贩子。

嬴天似是着了魔般,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这贩子前买了一个葱花烧饼。

“这烧饼看来美味,我也要一个。”

傲风肚子正饿,这葱花烧饼正好给他饱肚。

然而,嬴天并没有把烧饼吃下,-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怀中,然后一言不发地前行。

在街道尽头十丈外,矗立着一株高大雄伟的百年苍松。

嬴天的心蓦地一跳,默默步向这株苍松。

陡地,一幅画面在嬴天的脑海闪过:那是一群天页无邪的孩子,围在这株苍松之下,聆听一名年迈老者在细说故事。

嬴天的心在问:这群孩子当中,可有一个是他?

那说故事的老伯,感觉很是亲切,他究竟是谁?

他说的,又是什么故事?

记不起、记不起、记不起……

嬴天默默地轻抚树干,思绪陷入极度混乱和迷惘之中,不能自己。

就是这关系,使他没留意到树干上……

过了片刻,嬴天知道既然无论怎样也想不起,耽搁下去也是徒然,于是转身朝村庄尽头而去。

出村。

村后是一个小树林。

嬴天依旧一声不响,默默步向树林。

傲风一直跟在嬴天身后,此时却道:

“天师兄,现在快要入黑了,你走进树林干什么?若你还另有目的地,不若先在村中找户人家借宿一宵,明儿再去吧!”

嬴天道:

“不!我感到这树林有一份很强烈的亲切感,而且我脑中更浮现出一条路,像是一条……”

“归家路!”

“彷佛,我从前的家,就在这里不远处,我很想快点儿去看个究竟。”

傲风无奈地道: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你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希望你的感觉不差,我们今晚不必在树林中渡过吧!”

傲风口中虽抱怨,脚步却跟随嬴天进树林。

树林虽不算很大,但杂草丛生,枝叶参差,有点儿阴森。

瞿地,嬴天感到脚下传来一股强烈的拉扯力,大惊下连忙抽脚后退。

他小心地上前查看,原来那是一个浮泥池。

幸好嬴天脚步并不急促,而且反应极快,稍觉有异及时抽脚后退,否则若双脚踏进泥沼中,无从发力,任是轻功再高也必被扯进沼中。

“就是这里了!”

嬴天突然欣喜若狂大叫。

“义兄曾告诉我,当年我便是在这浮泥池救了他。那即是说,穿过了这树林,便是……”

“我的家了!”

“真的?”

傲风也能感受到嬴天的兴奋和喜悦,疲累之心一扫而空,嚷着道:

“那我们赶紧起程吧!”

“唔!”

二人虽加快脚步,但穿过树林之时,天色已黑透。

可是,嬴天已无暇理会此刻的天色。

因为,眼前的情景,使他异常震撼。

映入嬴天眼帘的,是……

一间残破简陋的小木屋。

木屋四周,还围着一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

这里,不就是……

嬴天的家?

但,这木屋当年不是被杀手营的杀手在狙杀佑德时毁了的吗?何以如今竟好端端地重现?

这些事,嬴天已不复记得,更无暇细想,因为,更叫他震惊的事接踵而至。

是一个人!

一个倚在那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前,默默地、静心地在守候着的妇人。

啊!她是……

世事,有时真的太不可思议。

毁去的东西再次出现眼前,并不算奇怪。

但,死去了的人再次出现,那就太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这一切,偏偏又发生在眼前。

嬴天纵是已记忆全失,但看见这一幕情景,却也无法控制地心头狂跳。

这幕情景,太熟悉、太亲切了。

他虽然已对这妇人不复记忆,但那份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使他不由得想到,她是自己的亲人。

是自己的至亲……

嬴天更彷佛感到,她在等的人,便是自己。

由于天色已晚,月色蒙蒙,妇人一时间竟没留意到嬴天与傲风就站在十丈外。

此刻,一人自屋内步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嬴天纵目望去,这青年年纪跟他相若,“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刚强坚定,肌肤略为黝黑,更显结实壮硕。

这青年步至妇人身后,默默地掺扶她进屋。

啊!原来这妇人是个瘸子!

看着二人的背影,妇人一拐一拐地走着,嬴天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湿润一片。

他,终于按捺不住,朝着二人奔去。

妇人和青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蓦然回头一望。

嬴天与青年的眼神相接触。

二人的心底同时冒起一份异样的感觉。

感觉告诉他们,眼前的人,是他的

兄!

弟!

青年口中不由得喃喃地道:

“你……终于回来了?”

“真的是你?”

“天?”

他,竟能唤出嬴天的名字?

他是谁?莫非他是……

妇人一听青年之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跟着道:

“天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妇人泪流披面,也不顾自己行动不便,冲向嬴天。

一个踉跄,妇人便往地上仆倒。

幸好嬴天眼明手快,急冲前扶着妇人。

妇人抓着嬴天壮健的身躯,完全控制不了情绪,不停地道:

“天儿!天儿!你终于回来了!”

“你失踪了好几年,终于也回来了!”

“可知娘亲想得你多苦?”

娘……亲?

这妇人竟自认是嬴天的娘亲,那么她身后的青年,莫非是嬴天的大哥嬴龙?

但,他俩当年不是已死于月魔手上的吗?

当年嬴天亲眼目睹嬴龙掉下万丈悬崖,而他娘亲的尸体,更是他亲手安葬的。

这……到底是其么回事?

当年发生的一切,嬴天虽一点也记不起,但在此情此境下,脑海竟莫名奇妙地迷惘起来。

“娘……亲……?”

妇人紧紧地握着嬴天的手,激动得不住颤抖,而那青年冷眼旁观这一切,不但不发一言,甚至脸上亦无半丝表情,不知他心中所想?

“错不了!虽然你高大了、成熟了,但身为娘亲,又怎会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认得,你一定是天儿。”

“你……真是我娘亲?怎么我……我一点也记不起?”

那青年见嬴天表情有点怪,像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于是道:

“娘亲,这儿风大,不若进屋里再谈吧!”

转面又对嬴天道:

“无论你是否我弟,也请进来一谈吧!”

青年扶着妇人步进屋中,嬴天却一脸茫然地呆站着,思绪陷入一片纷乱中。

“天师兄……”

经傲风一叫,嬴天方才如梦初醒,道:

“嗯!我们也进去吧!”

“……就是这原因,所以我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希望能找回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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