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聂飞的悲剧(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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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更深，北风呼啸。

十一月的大同虽然没有下雪，但其寒意已很是叫人生畏，尤其是当天黑之后，刺骨的寒风更是如一把把的钢刀，一支支的利箭般在空旷的城市里穿梭着，让行走其的田六不觉把身子彻底缩作了一团。

在几经周折之后，他来到了一处看似简陋，但外围却驻守有数百军卒的破旧深宅之前，这儿便是大同军用来关押犯了事的兵卒的大牢了。

虽然大同属于府城，但却也有其独特性，毕竟这儿驻守了数万边军，他们自然不可能如寻常百姓般被官府管着，尤其是当这些人犯了事后，是巡抚衙门的人想要拿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有了这么一座专门用来关押他们，甚至处决犯了死罪的军用大牢。

而作为参将，田六负有看管这处大牢的职责，虽然不是经常来此，但在其的权势却是极大的。只不过，平日里其他事务繁忙，他几乎不可能在如此深夜还赶来大牢这儿，所以今夜的突然出现让守卫们大感意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将之放了进去。

走入外间更加阴冷潮湿的牢房里，田六更感到了不舒服，随后，便把目光落到了其一张桌子。虽然如今这面空空如也，但却还有几个碗痕清晰地留在那儿，另外，有些闭塞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子酒味，这让他微微一皱眉头：“贾驼子，你们又在这儿耍钱喝酒了？”此时的他早没了在郭荣跟前那唯唯诺诺的模样，显得很是阴冷。

那被他点到名的驼子猛打了个寒颤，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声。在这位面前，他们可不敢撒谎。

“哼，跟你们说多少次了，这儿是军营，不得坏了规矩。你们可知道，几年前是因为坏了规矩，才有那场叛乱的。”田六不满地道。

“小……小的们知错了，还望大人有大量……”

“罢了，这次饶了你们，今后再有人敢犯，决不轻饶！”田六一摆手，这才继续往里走去：“那家伙怎么样了，可肯招了么？”

虽然他没有提到那人姓名，但贾驼子还是立刻知道了他指的是谁，除了聂飞，现在牢里压根没有能叫田参将心过问之人。便前一步，有些无奈地道：“咱们这些日子没少拿各种手段折腾他，想来锦衣卫的本事也这样了，可这家伙是什么都不肯说……今日一顿下来，他又昏死了过去，小的怕出事，才不敢继续对他用刑。”

“哼，倒真是个硬骨头，这都一个多月了，居然还能咬牙硬挺。走，先去看看他。”田六当即迈步往里走去，贾驼子等几个听了这话，赶紧跟了过去，有人还顺手抄起了一旁的两根火把，为他照明。

又往里走了一段后，几人便停在了一处被胳膊粗细的木栅栏所围死的屋子跟前，不消田六吩咐，便有人前打开了牢门，然后请人进去。

田六走进其，便迅速皱起了眉头来。这牢房里的气味实在太不好闻了，血腥气、便溺味儿，还有各种酸腐的味道完全搅和在一起，让闻的人几欲呕吐出来。但因为身有职责，他却也只能强忍，迅速把注意力摆到了被绑在墙的那个精赤的男子身。

倘若这时候杨震在场，一定无法认出面前这个干瘦，且满身是伤的家伙是聂飞。这不单因为他浑身下，包括脸部都已满是溃烂的伤口，更因为他的脸和身子已完全瘦脱了形，看着都和干尸没什么两样了。

此时的聂飞无力地垂着头，一动不动。若非小腹处有微微的起伏，甚至都会叫人怀疑他已彻底是具尸体了。

不需田六说话，有人拿起一瓢水来猛地兜头泼到了聂飞的脸。现在虽不是极寒天气，但这一瓢凉水却依然是寒彻心扉，若是一般人受了这一下，只怕立刻要惊叫出来了。

可聂飞却只抖动了一下，随即低垂的脑袋才微微抬了一抬，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田六见他醒了，便用低沉的声音道：“聂千总，这儿的滋味儿很不好受吧？”

听到这动静，聂飞吃力地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田六，眼便迅速生出了愤怒的火苗来，不过这火苗只闪了一下，又熄灭了，他实在没有那么多的精神来表达自己的仇恨了。

“你杀害自己的司，已是不赦之罪，何况你本有叛乱的前科，罪名更是严重，若照着军规矩，是活剐了你都不是问题。现在，我看你也是出于为妻女报仇，还算事出有因，便向郭总兵讨了个情，只要你肯把那些东西的下落道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活路。”田六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