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夺偶之战(1 / 2)
狡猾而有经验的母狼,最先听到人的声音以及雪橇狗的叫一声,也最先退出战场,从被困在即将熄灭的火圈中的亨利身边的逃走。
而群狼不愿放弃到了嘴边的食物,为了听清那些越来越近的声音,逗留了一会儿,之后,与心不甘的跟着母狼套走路。
跑在狼群最前面的是条大灰狼——狼群的几位首领之一,他指挥群狼跟从母狼。每当狼群中比较年轻的野心家企图跑到他前面的时,他就用吼叫教训他们,或者用牙齿杀向他们。现在,他看到母狼用小步慢慢跑在雪地上,便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大灰狼的一侧,仿佛是母狼的固定位置,她放慢步子,走在他旁边,和狼群一齐前进。当她跳跃、偶然超过他的时候,他也不向她吼,也不露出牙齿。相反,他老想靠近她,似乎对她非常好感,简直要讨她的欢心。每当他挨得太近时,她却总是吼叫,露出牙齿,但并不过分,只是跳到一边,不自然的,怪模怪样的向前连跳几步,犹如一个羞涩的乡下少年。
母狼是他的烦恼所在。
而母狼的烦恼却不只来自他。
一条一毛一色灰白、伤痕累累的瘦削的老狼,跑在她的另一边,大概因为只有一只左眼,他总是跑在她的右面。他也特别喜欢接近她,伸着脑袋靠近她,让自己满是疤痕的面目碰一碰她的身一体、肩膀和脖子。和对待左边的竞争者一样,她龇一龇牙,对他的款诚表示拒绝。
当两边一齐献殷勤,她被粗一暴的挤来推去的时候,她不得不迅速的向左右乱咬一气,逐开着两位求一爱一者,并继续和狼群同步前进,看一看前面的道路。
这时,两个竞争者隔着她亮出牙齿,相互威胁的吼叫,几乎要动起武来。然而,在更为迫切的饥饿的要求面前,即使因求一爱一而争风吃醋,也得退避三舍。
每次遭到拒绝,老狼在连忙回避那位有一副伶牙俐齿的对象时,就碰到在他瞎眼右边的一只三岁的小狼。这只小狼已经长大,而且较之狼群的衰弱和饥饿,他具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勇气和一精一神。与老狼并驾齐驱的时候,一声怒吼,被咬一口,使他又退回到老狼肩膀那里。不过,他有时小心谨慎的放慢步子,从后面插到老狼与母狼之间,招致双倍的愤怒。如果母狼厌恶的吼叫,老狼就凶狠的攻击三岁的小狼,有时他们一道攻击,有时左边的年轻的灰狼也加入进来。
同时面对三副野一性一的牙齿的时候,小狼就停止不前,挺一直前腿,将身一体倚在后腿上,竖一起鬃一毛一,威胁的张靠嘴巴。后面的狼就咬他的后腿和腰部作为泄愤。他是自找倒霉。他们因为缺少食物必然引起脾气暴躁。不过,由于青年特有的无限自信,隔一会儿,他就如此这般重复一次,虽然除了狼狈,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如果有吃的时候,求一爱一和争斗就会加剧,而作为一个整体的狼群将土崩瓦解。然而,这群狼的处境极其艰苦,由于长期的饥饿而消瘦,奔跑的速度也大为减慢。队尾是一蹶一拐的老弱病残,队首饰最强壮有力的,但全体都不像是生气勃勃的野兽,而更像是坟墓中的骷髅。不过,除去步履蹒跚走在后面的以外,他们的动作既不吃力也不疲惫,绳索般的筋一肉,仿佛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歇的能源。筋一肉每次钢铁般坚一硬的收缩里,蕴含一着以后钢铁般坚一硬的爆发,一次次的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那天,他们跑了整整一一夜,跑了许多里路。
第二天,他们仍在奔跑。他们是在一个冰冻死寂的世界的表面奔跑。没有生命动一动,只有他们在这广阔无垠的寂静中奔跑。只有他们是活的,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他们寻觅可以吞一食的其他活的东西。
直到越过一些低矮的丘陵,跨过地势低洼的一片平原上的小溪,他们的搜索才有了结果。
他们遇到麋鹿了。他们最先发现一只大熊麋,它既是食物又是生命,而且既无神秘的柴火也无火药保护它。他们知道它那扇平的蹄子和掌形的角,就将平时一习一以为常的忍耐和小心抛到爪哇国去了。
那场战斗短暂而激烈。
大雄麋被一团一一团一围住,他用大蹄子敏捷的蹄坡或击碎他们的头颅,用大角撕一破捣碎他们,在碾转挣扎的过程中将他们踩进雪里。
但是,他已经命中注定。母狼野蛮的撕一开它的喉咙,其余的牙齿咬住他身一体各处,生吞活食,就这样,他倒了下去,尽管这时他最后的挣扎也没有停止,也许他最后的致命伤还没产生效力。
食物非常丰盛。雄麋重约八百多磅——四十几条狼,平均每条足够二十磅,但是,既然食物的来源会莫名其妙的断了,他们当然也会不可思议的海喝海吃。因此,那头几小时之前还是活生生的雄伟的野兽,一会儿的工夫,就只存几根骨头散乱不堪了。
现在,可以充分享受休息和睡眠了。肚子饱了,比较年轻的雄狼肩的吵闹争斗也开始了,并持续到狼群解体。
饥饿已经成为过去,他们现在处于食物较之为丰富的地方,虽然还是成群结队打猎,但比从前谨慎了。猎物都是从遇见的较小的麋鹿群里截获的怀孕的母麋或破足的老公麋。
在这食物丰富的地方,终于有一天,狼群分成了两半,从此分道扬镳。母狼,她左边的年轻两袖和右边的独眼老狼,带着半群沿迈肯齐河进入湖沼地区,向东走去。而且,这半群每天在缩小。公狼和母狼成双成对的跑开,偶尔有一只顾独的公狼被轻敌用锋利的牙齿驱逐出来。最后,只剩下了四条:母狼、年轻领袖,独眼以及那位年方三岁而野心勃勃的小狼。
现在,母狼脾气非常凶恶,三位求一爱一者无一例外的印上了她牙齿的痕迹。但是,他们决不会以牙还牙,决不会为了自卫进行反击。他们转过肩膀,承受她最残暴的虐一待,尽其所能摇动尾巴扭一捏作态来宽慰她的愤怒。
他们随然对她一温一柔,但彼此之间只有凶恶,那位三岁的小伙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竟从独眼前辈的瞎眼那边扑上去撕碎了他的耳朵。虽然这位一毛一色变白的老家伙只能看见一边,但是多年经验累积的智慧足以对付对方的年轻力壮。他失去的那只眼睛,伤痕满布的嘴脸,是他丰富经验的铁证。经历过那么多次的战斗,所以,对于应该做什么,无需片刻犹豫。
开始战斗得很公平,但结果却并不公平。
本来,结果如何难以预料。然而,第三者与老狼联起手来,因此老领袖和青年领袖共同攻击那位三岁的野心勃勃的小伙子,一起消灭他。他遭到昔日同伴的无情的狼牙的两面夹攻。一起猎食的日子,共同捕获的猎物,共同遇到的饥饿,都被忘却了,那是早已过去了的事。而恋一爱一的事就在眼前——这比捕获食物更冷酷更残暴。
与此同时,做为这一切起因的母狼,踌躇满志的坐在后腿上旁观,她甚至非常高兴。
这是她的好日子——难得碰到——此时此刻,公狼鬃一毛一耸立,牙齿相啮,撕一开柔软的鲜肉,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她。
三岁的小伙子,在有生以来头一次冒险恋一爱一的战斗中丧失了生命。两个情敌站在他一尸一体两旁,凝视母狼,母狼坐在雪地上微笑。而那位上了年纪的领袖,在恋一爱一中和在战斗中一样,非常聪明。当年轻领袖扭头一舔一一一舔一肩上的伤口,脖子的曲线正冲着情敌的时候,老狼的独眼看到有机可乘,就偷偷冲上去将牙齿咬在那里,撕一开一个又长又深的裂口。他用牙齿割断了他喉头上的大血管,然后跳到一边。
年轻领袖的吼声飞常可怕,大他吼了一半就变成颤颤巍巍的咳嗽声,他咳着,鲜血流淌,身负重伤,扑向老狼再次搏斗。然而,与此同时,他生命之水也在流逝,双一腿渐渐发软,眼中白日的光明变得模糊不清。他的跳跃,他的打击,越来越没有力量。
母狼一直坐在后腿上微笑,这场战争无形中给她带来欢乐。作为“荒原”特有的求一爱一方式,自然界中的两一性一恶剧,只是对于死亡者才是悲剧,而对于存活者,则是成就和业绩。
当青年领袖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独眼老狼昂首挺胸走到母狼身边,他的神态既得意洋洋又谨慎严肃,他以为会遭到拒绝,但出乎意料,母狼并没有愤怒的向他亮出牙齿。她第一次和蔼的对待他。她和他嗅鼻子,甚至像只小狗一样,屈己降意,跳来跳去跟他游戏。他的行为也完全像只小狗,甚至还要笨拙,虽然他已是暮年,拥有许多明智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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