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忠的恶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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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时候,山颠、山腰、山麓、山道、山坡、山里、山间都出现了许多人。

──“老字号”温家的人。

查某第一件事,就是禁止自己发抖,并且尽量使自己不那么紧张。

“你不是高攀龙的女儿销魂姑娘?”

“我不是。”销魂春葱般的手一指一直都躲在她身后粗手大脚的女子,“她才是真正的高销魂高姑娘。我是来保护她的。”

“那你到底是谁?”

“我是‘老字号’温家的人,在刑部也挂了个名位。”

“你……你是‘女捕’温柔香!?”

“我只是个专管不平诬陷事、专治贪官污吏案的小卫差而已。我也要顺便清除家族里的败类。”

“你假扮成高销魂,目的是为要引我们入彀?”

“对,钓大鱼,得要耐心放长线。”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这儿?”

“这是最后一关,你既知必胜,以你个性,决不会轻易放过,势必会来讨这一功的。”

这会轮到被包围中的金老菊不甘心的问:“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

温柔香笑道:“你差点把我们淹死在困龙峡里,我便起了疑心。我扮成销魂姑娘的目的,也旨在找出谁忠谁奸。”

金老菊豆大的汗涔涔的淌下:“你自己也够奸的了。我真笨,我在香溪野店的烛火里放了温老三的毒,一下子就给你着人给打熄了蜡烛,我还以为只是巧合。我真是笨。我应改名为金老蠢才是。”

“对,这时势里,要当好人,也得要当一个够奸的好人,才不受人欺;”曾经是“销魂姑娘”的温柔香道,“如果在忠奸、黑白中选了当忠的,在白道上,也得够凶够恶,去应付恶人凶徒,才能自保保人。”

金老菊气恼地转向绝代单骄:“你!?你不是中毒死了的吗?”

“本来是的。但女神捕在我跟你同去‘屠鬼屋’之时,不是递给一封信让我交‘下三滥’何家何元郁三叔的吗?那封信其实是给我的,要我当心你。”绝代单骄冷峻的眼神在看向那假冒的销魂姑娘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感情,“我中的是你的毒药,温姑娘是温家一流好手,没什么毒力她是不能解的。信封里附着的解药,是专解温暖拿手毒药的。”

金老菊长叹道:“我是棋差一着,可是梁水呢?是他杀了梁茶,但并没有留下破绽啊。”

“有。”

女神捕吟吟笑道:

“梁茶死得太离奇。我过去拂了拂他的发梢,就发觉他有两个凝着黑血的洞,那是毒牙的。”她清明冷定的道:“梁水的外号叫什么来着?不是他,梁茶岂会全无防范?”

“你说的对,”金老菊苦笑道,“我们就吃亏在于对你全无防备。”

“我们错了,”查某也惨笑道,“我们不该小看你这一个女流之辈。”

女神捕笑。

“不过,我们的斗争仍没有完,但我会让你们有公平决战的机会。”她说,“我选查某,金老菊则由你们四位中其中一个单挑吧,好吗?”

遇上她谁都没有办法。

──她的武功,出了名是:明明出的是手,但动的却是脚;看来打的是甲,但挨揍的往往是乙。简直防不胜防,绝对不可估计。

金老菊和查某这十恶不赦之徒,到这地步难道还能拒绝不打吗?

没料,梁伤忠、歪嘴少校、吃沙大王、绝代单骄却一齐异口同声道:

“不好!”

这次连女神捕也歪了歪头,侧侧脸看他们,神情真像一只见到了小蚁儿正揽行而过的猫儿。

“你不是说过吗?对付恶人应该要用恶的手段!”吃沙大王、绝代单骄、梁伤忠和歪嘴少校这回都心同此意的道:“对付他们,还讲究什么一对一!咱们一齐把这些欺人杀人惯了的家伙宰了算了。”

女神捕听了,很有些啼笑皆非。在她自己心里,也不免闪过了这个问题。

当一个奸的好人,如果太奸了,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还算不算是“好人”?

做一个忠的恶人,要是太恶了,以恶制恶,以暴易暴,仍算不算得上是“忠的”呢?

自己这样做,还能算是捕快吗?直道而行,会不会成了无法无天?到底依法执法,还是知法犯法?

这样做,对还是不对?错还是不错?错得对一些?还是对的错一些?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错和对,是不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事而异?如何分错对?怎样定对错?

你说呢?

──或许,还是赢得了胜利再说吧。失败者的话,人们总是听不清楚,历史也总是记不清楚的。

稿于一九九二年六月一日:“新潮”刊出我写商魂布、永乐写小方、杂志请梁、何及刊出与倩的合照。

校于一九九二年六月初:金大朱、今夜星光灿烂、小黑、大粒黑、大当十、小灰、顺嫂分别逝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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