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姜言意走近一瞧,发现店外台阶处死了一只老鼠和野猫。

老鼠被吃掉了一半，血淋淋??，野猫死状则更为凄惨些,周边一堆呕吐物，两眼翻着死鱼白。

哪怕??了心理准备，姜言意还是被吓了一跳，心中升起一阵生理性??不适。

姜言意往长街上看了一眼,发现各家铺子都陆续开了起来，几个卖朝食??小贩之前还喜欢在姜言意门前摆摊,毕竟他们只做早上??生意,姜言意??火锅店是做中午??生意。

姜言意脾气好,看到了??不会说什么,她们偶尔??会送份朝食姜言意表示?谢，毕竟若是在别人店门前摆摊,少不得被吆五喝六地赶走。

今天那些小贩却都离她??店铺远远??,显??是忌讳那只死猫。

姜言意问卖馄饨??妇人：“大娘,您今早摆摊??时候就看到这只猫死在我店门前了吗？”

卖馄饨??妇人神色不????点了点头，像是怕姜言意??问什么，赶紧埋头忙活。

姜言意看了其他小贩一眼，其他小贩??大??眼神闪躲。

姜言意心知他们这是怕牵连上他们??己，毕竟他们没甚根基，她如今跟封府走得颇近，都还??人敢出这种阴招,那说明对方实????不小。

姜言意明白他们??顾虑，可心中到底还是觉出几分世态炎凉。

她没再问什么，只对秋葵道：“咱们先把这死猫和老鼠处理了，把店门口清理干净。”

秋葵点点头去?厨拿灶灰,死猫呕出??一堆脏污用灶灰裹了好清理些。

对街首饰铺子???杏娘出门买了张煎饼果子当朝食，看见姜言意店门口??死猫，用手颇为晦气地在鼻前扇了好几下：“姜掌柜，你这店???吃食是不是不干净啊？野猫吃了你店???老鼠都给毒死了，煮出来??东西人还能吃么？”

??人??砸??己招牌，姜言意说话便半点不留情面了：“?大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且不说这野猫??死因还不知是不是吃了老鼠被毒死??。这老鼠在我店门口便是我店中??了？”

就是怕招老鼠，姜言意腊肉都还没敢熏，店?用??肉是每天早上买新鲜??，一切能吃??东西??都是收进柜子?放好了??。

?杏娘年过三十，能在都护府大街开个首饰铺子，家境还是不错，颇?保养，是个体态风.骚??妇人1。

往日不管她怎么阴阳怪气，姜言意面子功夫还是会跟她维持一下，开口叫她一声“?姐姐”算是抬举，今天直接叫了声“?大娘”，可把?杏娘气得不轻。

她煎饼果子都顾不上吃了，叉腰骂道：“这条街这么??户人家，那野猫怎就偏偏叼只老鼠死在你门前？那老鼠不是你店???，还是旁人栽赃陷害??不成？整条街开馆子??，除了你这破古董羹，就只??街头??来福酒楼，笑话！人家来福酒楼??大??家业，瞧得上你这点小生意？”

她嗓门又尖又利，惹得街上不少路过??行人都驻足观看。

野猫死状凄厉，见了直叫人心头不适。

姜言意找了个空箢篼暂且罩住了野猫和老鼠??尸体，她嗓门没?杏娘??穿透??，?字正腔圆，每一句话都叫人听得清清楚楚：

“照?大娘您这样说，前几天我还瞧见金玉窑那边??姑娘进了您铺子?买首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些姑娘本就是您这???人？”

这话可不就是说?杏娘是个开窑子??老鸨么。

围观??人都笑了起来。

?杏娘气不?一处来，“你??己是个没脸没皮??，可别往我?上泼污水！果??没爹娘教养??人大不一样，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姜言意生平最恨别人动不动就指爹骂娘，她皮笑肉不笑：“是啊，可怜?大娘您双亲走得早了些，不????能好好教教您了。”

?杏娘气红了眼，把手上??煎饼果子一扔，扑过来就要跟姜言意动手：“你个小贱.蹄.子，我今天非撕了你这张嘴不可！”

眼见要动手了，周边??街坊邻居还是过来拉架，几个妇人拉住?杏娘，七嘴八舌一通劝。

?杏娘撒泼被拉了回去，哭天呛地说姜言意辱骂她早死??爹娘。

姜言意听着她号丧似??哭声，淡定来一句：“这话可不是我说??，是您??己说??。”

?杏娘好不容易被几个妇人劝住，哭声慢慢小了下来，被姜言意这么一激，哭嚎声又尖锐了好几个度，几个在?杏娘跟前劝慰她??妇人都受不住她这么个嚎法。

?杏娘咽不下这口气，搬了个板凳坐在??家店门口，骂街一般对着姜言意一通乱骂，各种难听话都??。

姜言意跟秋葵处理了野猫和老鼠??尸体，又?水来把门前??台阶都清洗了一遍，权当没听见。

等?杏娘骂得疲软了，姜言意又故意刺她几句，?杏娘正在气头上，脾气一点就燃，跟个战斗机似??，继续火??十足谩骂。

如此反复几次，?杏娘到?面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来。

姜言意这才道：“?姐姐你??真是，我开店以来??问没??得罪过您??地方，便是哪?碍你眼了，??什么事咱们私底下说??成啊。你看你，骂了一上午，?凡??个人往这条街路过，都没心思进店买东西。我倒是?所谓，毕竟我中午才开始卖锅子，?弄得周边邻居们店?一上午没生意，?必呢？”tv手机端m.tv./

?杏娘瞪圆了眼??继续骂人，?是一开嗓，喉咙痛得根本发不出任?声音来。

街坊邻居们听?杏娘叫骂了一上午，本??对她??诸??不满，?况姜言意说??是事实，就因为?杏娘闹这一出，他们店???一上午都没个生意。

人性??时候就是这般奇怪，对别人??事可以作壁上观，?涉及??己??利益，那就不行了。

“杏娘，今日这事是你做得不地道。”

“就是，这都护府大街又不是你家??，闹腾一上午，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少年了，还是这副德性，遇到屁大点事就跟所??人都欠了她似??……”

吵架最可怕??不是一对一，而是一群人都在指责你。

换做平时，?杏娘尖着嗓子吼两声，??就把这群人吼回去了，?今天她嗓子哑得话都说不出了，??怼人??怼不了，最?气得直接关了店门，不做今日??生意了。

?过此事，明眼人算是瞧出来了，这位姜掌柜看着和和气气一个人，?惹到她了，那才是真没好果子吃。

毕竟?杏娘在都护府大街落脚十几年了，除了今天，哪次骂街吵架她??落过下乘？

***

姜言意??确是主张和气生财??，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她??绝不是个软柿子。

?杏娘明?暗?挑衅过她??次，前几次她都不痛不痒怼回去了，这次?杏娘蹬鼻子上脸，她??没必要再留情面。

秋葵一脸羡慕看着姜言意：“花花好厉害！”

她从小到大，都只??被人欺负??份，就算被人骂了，都??不到怎么还嘴。今天?杏娘骂人时唾沫星子满天飞，她光是看着那场面都怕，姜言意却跟个没事人似??，还能挑?杏娘话???漏洞怼回去。

姜言意道：“做人必须得这样，欺善怕恶??人??了去了，你??己不强硬起来，哪??那么??好心人来帮你？”

秋葵用??点点头，又问：“那只猫是?杏娘弄??吗？”

姜言意??了??，摇头：“应该不是她。”

没??谁会这般蠢，??己一手栽赃，再跳出来蹦跶。

幕?之人姜言意????过，整条街只??来福酒楼是做吃食??，?就像?杏娘所说，来福酒楼产业那般大，而且主要业务是承包达官贵人府上??酒席，跟她??火锅生意完全不冲突啊。

她到西州城内?，唯一得罪过??就只??胡家了。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胡家搞??鬼？

姜言意心事??煮了药膳，送去都护府时，门房颇为歉疚地道：“忘了给姜掌柜您说一声，今早池军师来了一趟，王爷大清早就跟池军师一道去军中了。”

姜言意皱眉：“大夫不是说他这几日需要在府上静养吗？”

门房为难道：“这……王爷??事，小人??不敢过问，约莫是军中??什么要紧事吧。”

姜言意心知一个门房??不可能知道封朔突??去军营??缘由，把熬好??药膳交给门房?，便回了店?。

郭大婶来上工时，进店就大骂：“大清早??弄只死猫在人家店门口，当真是丧尽天良！”

姜言意??些疑惑：“婶子你怎知晓??？”

郭大婶道：“我来??路上，就听不少人在议论，说??只野猫吃了咱们店???老鼠被毒死了。杏林堂坐诊??大夫一上午就被好几户人家请去看诊了，都是昨日吃了咱们店?古董羹??贵人，一听说死猫??事，怕店???东西不干净，都觉着?子不舒服。”

姜言意眉头狠狠一皱，她店外早上才死了只猫，那时候街上还没什么人，她和秋葵就已?把野猫和老鼠??尸体清理干净了。?杏娘骂街??就一开始说了几句老鼠??事，?面骂??都是别??。

关于野猫??谣言不可能传这么快才是，绝对??人在背?推波助澜。

??而不等姜言意??做思考，两个络腮胡大汉就一路骂骂咧咧走进店?。

一个独眼龙，一个刀疤脸，独眼龙抬脚就踹翻了一套椅子：“掌柜??给我出来！”

秋葵一看到这两个大汉，神色就??些害怕，转头对姜言意道：“花花，是昨天来吃饭??人。”

姜言意按了按她??手，示意她不必害怕，起?道：“我是店???掌柜，两位官??话好好说，若弄坏我店???东西，可得悉数赔偿。”

刀疤脸大汉上下?量姜言意，目光淫.邪：“早听闻这店?掌柜跟权贵们做??是皮肉生意，就连王爷都被迷得神魂颠倒，模样生得这般俊俏，??来传言不假了。”

姜言意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大宣律法，造谣生事、非议皇室者，当以割舌罪论处。”

封朔是皇室。

说话??大汉脸色一僵，独眼大汉瞪了同伴一样，这才恶狠狠冲姜言意道：“昨日我们兄弟三人在你店?吃了锅子，今日我三弟就腹痛呕吐不止，如今人正在回春堂，你说怎么办吧！”

姜言意第一反应他们是??讹银子，??且店门口??死猫??是他们弄??。

毕竟他们衣着??不像是手头宽裕??人，可昨日在她店?大吃大喝，还??钱结账，今日死猫一事刚出来，就跑来她店?闹事。

?一细??又?不起推敲——他们若只是为了一点银子，没必要大费周章造谣她店???食物不干净。而且几个草莽，??没那个本事这么快煽动谣言。

姜言意冷静开口：“我看了昨日??账目，你们是昨日中午来店?吃??。昨夜??晚膳，今晨??朝食，都??可能是造成令弟腹痛呕吐??缘由。”

“呸！你店???老鼠都吃死猫了，还??跟你爷爷耍花腔呢？”独眼龙咄咄逼人。

约莫是见真??人吃锅子吃出了问题，店外围观??人????了起来。

姜言意?背挺得笔直，哪怕这二人再怎么蛮横?赖，她??分毫不露怯，在气势上半点不输，喝道：“你亲眼看见那只野猫吃了老鼠死??？”

独眼龙被姜言意吼得一愣，“不曾。”

“那你见着那只老鼠是从我店?跑出来??？”

“??不曾。”

姜言意冷笑：“那你如?认定老鼠是我店???？令弟??事，报官吧，官府会给一个交代。”

刀疤脸帮腔道：“官府，西州??官再大能大过隔壁那位王爷去，掌柜??您在床上好生给王爷舒筋活骨一番，到时候官府肯定是判您?罪??。”

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表情，对着店外围观??众人道：“苦??还是咱们这些没权没势??平头老百姓啊！”

姜言意脸色难看，???凭着这番话认定了他们跟胡家??关系，直接爆.粗.口：“你放屁！”

开罪胡家之?，她??摸清了胡家在西州??地位，胡家生意做得大，因为垄断了整个西州??花卉市场，他们家??做香料，顺带研制胭脂水粉，还开了银楼和布庄。

西州??知州谢大人，是胡少夫人??亲伯伯。

那次因为封朔出面，谢知州六亲不认，把胡少夫人??罚了板子，胡家一名管事亲??来她店?送礼赔罪?，她跟胡家就再??没了交集。

谁料胡家竟是在这?等着算计她。

不过这两个草莽，言语之间不仅在抹黑她，??在刻意抹黑封朔，胡家当真是这般不知死活？还是攀上了更高??枝儿？

思及此处，姜言意不禁觉得奇怪，今日都护府大街闹成这般，这一带巡逻??官兵竟一直没出现。

郭大婶听了两个?赖??话，似乎比姜言意还气愤几分，狠狠呸了一声：“一群狗杂种，那嘴是在粪池?拱过吗？你们能在西州城内安生当个地痞?奈，??不摸着良心问问究竟是托了谁??福！若不是辽南王在西州，突厥人早杀进城来，把你那脑袋砍下来当夜壶了！”

“臭老娘们！”那刀疤脸眼神一厉，抬手就要?郭大婶。

“婶子！”姜言意担心郭大婶吃亏，忙喝了一声：“住手！你们眼中还??没??王法了！”

刀疤脸置若罔闻，气势汹汹往这边来，怎料郭大婶脚下把一根板凳往那边一勾，刀疤脸就被绊了个狗吃屎。

郭大婶顺势坐到了地上，看起来就像是被吓得跌倒在地一般。

她抬脚就往刀疤?上狠踹几脚，一边踹一边喊：“救命呐，?人了！”

那几脚????道姜言意不清楚，?她看见刀疤脸捂着被踹??地方，整个人蜷缩得像只虾米。

姜言意目瞪口呆，所以郭大婶……其实是个隐藏??武功高手？

门外围观??人看不清?面??形式，?郭大婶叫得这般凄厉，他们都以为是两个大汉仗势欺人，不免又对姜言意几人生出几分同情。

可官府??人都没过来，他们见那两个大汉彪悍，??不敢贸??出手相助。

“住手！”门外传来一声沉喝，挤进来??却是个样貌清俊??年轻男子，是陆临远。

“穷书生别??管闲事！”独眼龙正准备去帮刀疤脸，没心思搭理陆临远。

却见他从怀?掏出一块令牌：“我是西州府衙??人！”

姜言意??火锅店名声，他早??耳闻，同僚玩笑说来这?吃上一顿，他百般推脱，不愿踏足这边，怕放下??前尘再牵扯上来。

?今日偶??路过此地，听闻?面惨叫连天，他还是?法坐视不理。

他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总不能因为一些旧恩旧怨，就把刻在骨子???大道弄丢了。

今日就算只是一个陌不相识??女子被人欺.凌，他陆临远??会站出来。

姜言意见到陆临远，??愣了愣，她没??到，再次见到他，会是在这等情境之下。

看到陆临远手上??令牌，独眼龙和痛得龇牙咧嘴??刀疤脸对视一眼，则??些摸不着头脑，那边??人不是说，今日西州府衙不会管都护府大街么？

“尔等缘?闹事？”陆临远问两名大汉。

“我兄弟三人昨日在此吃了锅子，今日我三弟腹泻呕吐不止，必??是这店???锅子不干净！”

“你们既都吃了，为?只??你三弟腹泻呕吐，你二人还如此生龙活虎？”陆临远质问。

两个大汉被问住了，他们原本就是地痞?赖，哪?跟人讲什么道理，支支吾吾道：“我三弟……??小体弱，?体不如我二人强健。”

“既??体弱，或许是肠胃消化不好，这不是你等污蔑人家店铺吃食不干净??理由！”陆临远沉声道。

刀疤脸赶紧补充一句：“今晨他们店门口死了只野猫，是吃了她们店???老鼠死??。”

姜言意立即反驳：“老鼠不是我店???！”

陆临远还是头一回见姜言意这般凶悍??模样，只觉陌生得紧。

若是从前，他见到世家贵女这般毫?仪态，只会觉得没规矩。??来几?绝境，他??知晓不是??人生来就能锦衣玉食，??小习琴棋书画??。

前世国破那会儿，??少世家贵女不堪忍受这跌落凡尘??命运，??行了断。能苟延残喘活下来??，少之又少。

放下曾?对姜言意固????偏见，陆临远突??觉得，她已?比大??数贵女做得好。

她从前做错了事，?如今??家不能回，??亲人不能认，还得??谋营生，已算是得到了惩罚。

??活着，??不是一件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