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巧妙安排(1 / 2)
林子清道:“你就是姜一贵,对不?”
那人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人面,他听林子清一口叫出他姓名,惊异的道:“你认识我?你……”
林子清证实他就是姜一贵,就不用多费口舌,不待他说完,举手一指,点了他昏穴,随手夹起,转身就走。回到那间矮屋,木门虚掩,祝文华等人已经离去,放下姜一贵,随手闩上了门,然后打开后窗,穿窗而去,施展“天龙破风身法”,宛如一缕轻烟,朝客栈胡同赶去。
被派在隆记客栈一队一班的侍卫们,入夜之后,自然都不敢睡觉,不但不敢睡觉,也不敢喝酒,不敢聚赌。这些人平日苦是聚在一起,喝酒、赌钱,是不可或缺两件重要事儿,但今晚谁也不敢,只好干耗在房里打盹。这是他们最长的一晚,天黑了不知多少时候,还只有一更天。
吴从义是他们领班,当然更不敢稍有懈怠,他房门一直虚掩,几乎连吨都不敢打。
因为统带把保护辜鸿生的责任,全落在他们这班弟兄身上。把辜鸿生接到行宫侍卫营去,不是更安全么?但这是统带的意思,他负责行宫安危,自然不能让行宫里面时常闹事情,他把辜鸿生安顿在客栈里,是一着十分高明的棋子。
凌君毅冒险进入行宫,只是为了毁去辜鸿生的一份“报告”,自然更不会放过辜鸿生。只要他得到辜鸿生住在隆记客栈的消息,准会赶来,但他已经在这里布下了罗网,等着你自投罗网。行宫侍卫营第一队第一班的弟兄,是全营最精锐的好手,不但个个能够高来高去,而且个个都精擅暗器,他们已经围在辜鸿生的房间四周了,但这不过是戚承昌布置的第一着棋子。他还有第二着棋子,那是第一队第二、第三两班弟兄和第二队两班弟兄,由两位领班率领,也分别住进了隆记客栈右首的招商栈和对面的悦来栈。
当然,戚承昌对辜鸿生的武功剑术,是有相当认识,足可当得一流高手之列,凌君毅纵然武功高强,在十招八招之内,也未必能把他杀死。只要辜鸿生接得住三两招,守在隆记客栈的人,就可及时出手。只要隆记客栈有警,躲在其他两个客栈的人,立可闻警支援,把隆记客栈包围起来。别说是人,就算飞鸟,也休想飞得出去。这叫做安排香饵钓金鳖!
戚承昌交代过,不论死活,非把来人留下不可,这两拨人的行动,可说十分机密,连林子清、吴从义都并不知道。
但就在林子清匆匆走到客栈胡同的时候,胡同口早已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精壮汉子,看到林子清就迎面走了过来,含笑说道:“这位就是林爷吧?”
林子清方自一怔,问道:“朋友……”
那人没待林子清说下去,就陪笑道:“小的奉任师爷之命,有一封书信,要面呈林爷。”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密柬,递了过来。
任师爷,那是都统府的任紫贵。林子清心念转动,随手接过。
那汉子恭敬地欠了欠身,道:“小的告退了。”说着就朝街口走去。
林子清心中暗忖道:“这时已经一更天了,任紫贵巴巴的差人送信来,不知有什么急事。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这时候才回来,派人等在胡同口。”一念及此,急忙抬目看去,那送信的青衣汉子走得极快,这一转眼之间,已失所在!心头更觉狐疑,急忙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狭长的纸条,字迹潦草,写着:
“招商、悦来二栈,戚承昌均已暗中派人伺伏,行动小心。”
纸条上并未具名,但这一笔字和昨晚示警的纸团,笔迹相同,显系出于一入之手?
林子清不禁怔住了!这人究竟是谁?他一再向自己示警,消息怎会有如此灵通?戚承昌居然又派了人,住进招商、悦来客栈,自己怎会一点都不知道?不错,他曾当着自己也说过,要一班弟兄住进隆记客栈,暗中保护辜鸿生,不妨以他为饵……林子清嘴角上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迅快地把纸条在掌心搓了两搓,从容走进隆记客栈。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近吴从义房门,吴从义已经很快的开启房门,看到来的是林子清,不觉松了口气,躬着身道:“林兄来了。”
林子清点点头,问道:“这里没事吧?”
吴从义道:“没事,弟兄们都在严密戒备,如今林兄来了就好。”
林子清道:“我先进去看辜兄,回头还有一件重要任务。”说完,转身朝辜鸿生房间走去,叩了两下房门。辜鸿生当然还没有睡,很快就开了门。
林子清举步走入,含笑道:“辜兄还没睡么?”
辜鸿生掩上门苦笑道:“兄弟住在这小客栈里,本来还安得下心,但以目前的情形看来,却教兄弟反而有坐立不安之感。”
林子清“哦”了一声,问道:“目前辜兄房间四周,都已有咱们的人,辜兄尽可放心,怎会反而坐立不安了?”
辜鸿生苦涩的笑道:“林兄不是外人,兄弟也不妨直说。戚统带把兄弟安顿在这里,这是布下的陷阱,目的是以兄弟为饵,引诱凌君毅入翁。”
林子清手托下巴,口中“晤”了一声。
辜鸿生又道:“兄弟和凌君毅动过手,此人剑法高明,兄弟自问最多只能接得下他十招八招,稍有失闪,就非丧在他剑下不可,兄弟哪能大意?方才就抱着剑在床上打坐。”
林子清看到他床上,果然横放着一柄长剑,不觉笑道:“辜兄也太小心了,辜兄不是说能接他十剑八剑么,他真要进入辜兄房中,辜兄连一剑也不须发,只要大喝一声,他们就可闻声赶来,辜兄还怕什么?”
辜鸿生道:“话是说得是,但兄弟可不得不防,据说凌君毅精擅易容术,因此这几天来,连店伙送茶水进来,兄弟都有些提心吊胆,兄弟真希望他早些来,能合大家之力把他除去了,也好松上口气。”接着指指床上一个尺许长的纸简,又道:“方才统带要人送来一个号炮,说是一旦发现凌君毅的行踪,要兄弟尽快朝窗外丢,支援的人,立可赶到。”
林子清心中暗道:“那白衣书生传递给自己的密柬,果然没错,号炮—起对面和隔壁客栈里的人,自可闻赶来了。”一面微微一笑道:“统带盘算的虽好,但凌君毅真要进来,只怕辜兄没有放号炮的机会……”
辜鸿生听的不禁一惊,张口“嗅”了一声。
林子清依然含笑道:“辜兄方才不是说过,凌君毅擅长易容之术么,也许他就站在你面前,你还不知道呢!”辜鸿生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林子清举足跨前了一步,缓缓说道:“也许在下就是凌君毅。”
辜鸿生心头怔仲,勉强笑道:“林兄这是和兄弟开玩笑了。”
林子清虽然逼前了一步,但他是侍卫营二领班,辜鸿生可没敢后退。林子清左手十指,疾如闪电,一下扣住了辜鸿生的脉门。
辜鸿生诧然道:“你……”
林子清没待他话声出口,右手一指点在他“症门穴”上,笑道:“现在辜兄明白兄弟是谁了吧?”
辜鸿生右脉被扣,一身力道全失,连半点挣扎也没有,再加“症门穴”被制,口不能言。但他心头却是十分清楚,脸上肌肉扭曲,惊悸得张大眼睛,额角上汗水,像黄豆般流了出来。
林子清声调平和,缓缓说道:“荣老伯大概并不知道当年出卖黑龙会,也有你一份,又因你是三十六将中人,才饶了你。
你总还记得荣老伯临别赠言,咱们都是黄帝子孙,要你堂堂正正的做人,谁知你利禄薰心,依然不知悔改,今天才落得如此收场。”
辜鸿生一脸惊怖,张了张口,似要申辩,但苦于出声不得。
林子清话声一落,右手又是一指,点在他心窝上,左手一带提起他身子放到床上,随手取过一条棉被,替他盖好。转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口中故意低声说道:“辜兄不用送了。”跨出房门,仍然随手掩上,很快闪到吴从义门口,推门而入,说道:“吴兄,你立刻挑选六名暗器手法较为高明的兄弟,随兄弟走。”
吴从义应了声“是”,才望望林子清,问道:“林兄要他们到哪里去?”
林子清道:“我已经查到一处萎民藏匿之处,带他们去逮人,你不用多问。”
大领班交代过,一班弟兄在外面要服从二领班的指挥,吴从义自然不敢多说,口中唯唯应“是”,接着问道:“林兄要他们在哪里集合?”
林子清道:“你要他们从客栈出去,出了巷底,在阴暗处待命,你和其他四名弟兄守在客栈里,不得擅离。”
吴从义躬身领命,匆匆离去。林子清也相继离去,出了巷底,已是一条冷僻的小街,等没多久,就见巷底陆续有人走出。
林子清朝他们打了个手势,几个人就很快奔了过来。林子清把他们引到一处转角阴暗之处,点过人数,果然是一共六人,这才说道:“方才吴领班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其中一名汉子躬身道:“回二领班,吴领班交待过,说二领班有特别任务要属下等人听候吩咐。”
林子清压低声音道:“不错,本座侦查到一处莠民隐匿的所在。他们定在吟晚三更聚会将有举动,咱们多准备暗器,届时不用出声喝问,只管用暗器招呼,一律格杀勿论。”
六人同声应“是”。林子清道:“好,你们立时随本座走。”话声一落,当先纵身掠起。六名侍卫紧随地身后而行,不消片刻,便已赶抵及第坊巷口。林子清看看天色,这时距离二更,差不多还有半个更次,当下就领着六人进入巷子。他早已相度好形势,因此不用多看,纵身飞上附近民房,要他们分别在屋脊暗处隐伏下来,各自指示机宜,嘱咐了他们几句,无非是隐秘行藏,等对方来人接近第五家民房之时,方可出手等语。
安排完毕,心中不觉暗暗得意,忖道:“到了二鼓,就让你们去狗咬狗吧!”身形一伏,迅快掠落地面,穿出巷子,就施展“天龙驭风身法”,一路朝东城顾家花园奔去。
夜色正浓、围墙高耸的顾家花园,树木葱郁,所有楼中亭榭,全在迷蒙夜雾笼罩之下。林子清因这里是行宫侍卫营统带戚承昌的住所,纵然艺高胆大,也不敢大意,跃上围墙之后,审慎地察看了四周形势,才轻轻飘落地面。这是一座假山的侧面,全园最僻静的地方,一条白石小径,通向一座六角小亭。亭的四周,围着圈矮小而修剪整齐的冬青树。林子清当然无暇去欣赏园中的景色,他略一瞻顾,正待纵身跃起,突听不远处响起“嗤”的一声轻笑!
这笑声极轻、极尖、极脆,分明出于女子之口!此时、此地,纵然是女子的笑声,听到林子清的耳中,仍然蓦地一惊,急忙刹住身形,凝目四顷。不用你找,适时从一排矮小的冬青树丛中,缓缓站起一个苗条人影!
林子清还没看清,苗条人影已经轻声说道:“林公子才来么,小婢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呢!”
这姑娘穿一身青衣,身材顾长而苗条,胸前垂着两条又祖又黑的辫子,只是以手掩面,侧着身于,看本清她面貌。
她自称小婢,果然是使女打份。林子清证了一怔,问道:“姑娘……”
苗条人影咭的笑道:“林公子不认识我了,小婢是迎春呀!”
这回,她才转过身来!不错,她是迎春,林子清看清楚了,那一张甜美的瓜子脸,乌黑有光的双眸,笑的时候美而且媚。
林子清舒了口气,目光注定迎春,轻声叫道:“姑娘怎知在下会来?”
迎春轻盈一笑,神秘的道:“公于不用多问,时间不多,快随小婢来。”
她仍然像在“绝尘山庄”时一样的狡黯,问她的话,不肯正面作答,话声一落,转身就走。
林子清早巳听丁峤说过,迎春是百花帮的人,心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但仍然不放心的问道:“姑娘领在下去哪里?”
迎春边走边道:“小婢带你去救一个人。”
“救人?”林子清奇道:“是谁?”
迎春道:“到了地头,公子自会知道。”她依然不肯说。
说话之时,已经走出了一段路,使林子清感到奇怪的是,迎春款款而行,好像毫不避人。这情形自然使人不无可疑,试想迎春只是一个使女,她也许得到帮主牡丹的通知,要她接应自己,那也只能暗中进行。领着一个外人,尤其在深夜时光,应该躲躲掩掩,防人发觉,才合乎情理,但她却似有侍无恐,不怕园中的人看到。
戚承昌的住所,不会没有防范。这只有一个解释,她已被戚承昌收买,引自己入翁。
林子清虽觉事有可疑,但他艺高胆大,何况本来就是找戚承昌来的,不论他有备无备,总归要面对面和他动手过招,一决生死。因此,就算戚承昌摆下了刀山剑林,他也并不放在心上,跟在迎春身后,泰然行去。
迎春忽然脚下一停,伸手指指楼上,道:“公子要救的人,就在这座楼上,小婢在这里替你把风,你快上去吧。”这已极为明显,果然是戚承昌安排好的陷阱!别的不说,光是这一路行来,四下里偃无一人,稍有江湖经验的人,就可看得出来!
林子清暗暗冷笑:“戚承昌,你就是躲在龙潭虎穴之中,我一样取你首级,区区一座小楼,岂能困得住我?”心中想着,故意潇洒一笑说道:“多谢姑娘了。”
迎春道:“公子动作快些,小婢就在这里等侯。”
林子清不再和她多说,双足轻轻一点,身形拔空而起,越到屋檐,一下落到小楼走廊之上。一排三间书楼,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连几扇朱红的雕花落地长门,也只是虚掩着!
林子清脚下稍微一停,探手从怀中取出“骊龙珠”,一手推门而入。珠子散发出清莹的光芒,照到这间屋中,林子清不由的一怔!
这是一间布置华丽的起居室,一切陈设已经说得上穷极奢侈,但却静悄悄的没半个人影,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埋伏。林子清心头愈觉惊疑不定,目光一转,发现右首一道门尸,珠箔低垂,经珠光一照,闪着星星般碎屑的宝光,煞是好看。他蓦地想起方才迎春说过:“要救的人,就在楼上。”她伸手指的,就是这里边一间。心中想着,立即举步走了过去,奉帘而入。才一跨入,鼻中就闻到一股如兰如麝的香气,映人眼帘的,竞是菱花镜台,流苏罗帐,锦茵绣墩,陈设之美,令人目迷五色,说不尽的华美,这是女子的绣阁!
林子清呆了一呆,正待退出,瞥见牙床前面,无声无息的躺着一个青衣婆子,一望而知是被人点了穴道。林子清不觉停步,心头更觉疑虑丛生,一个箭步,掠了过去,这一瞬间,他既然发现床上还躺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身上覆了一条绣着戏水鸳鸯的绣被,只露出一张娇嫩的粉脸,侧着头脸,一头秀发披散在鸳枕之上。此刻睁大一双含着晶莹泪水的眼睛,望着自己,口中发出“晤”“晤”之声,似是在绣被中竭力的挣扎着。林子清目光一接,不觉又是猛然一怔:她赫然竟是方如苹!
林子清急急问道:“苹妹,是你,你被他们点了穴道!”一步跨上床前“踏凳”,迅快的伸手揭开鸳被!
这一揭,林子清不由大吃一惊,一张俊脸登的骤然红上了耳根,原来方如苹全身赤裸,不着寸缕,双手、双足被分开了用锦带紧缚住,一个“大”字形仰卧在床上。晶莹如玉的胴体,丰盈胜雪,玲珑凹凸,峰峦毕现!
林子清接触过不少女孩子,但像这般活色生香、悉呈眼底,还是破题儿第一次,一时但觉心头狂跳,大是手足无措,急忙拉过锦被,仍然替她覆到身上。
方如苹看到凌大哥,真是又羞又急,又惊又喜。羞急的是自己这样出乖露丑,全让他看到了,今后如何做人?惊喜的是他终于来救自己了,她双届羞红如火,紧紧闭上了眼睛,一颗颗的珠泪,从长长的睫毛中滚滚而下。
林子清定了定神,心中暗道:“时机紧迫,自己还是救人要紧。”
“对了,苹妹口中‘晤’‘晤’作声,好像说不出话来,准是被他们塞着东西。”
心头一动,这就低声问道:“苹妹,你口中被他们塞着东西么?”
方如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林子清连忙一手轻轻托起她香腮,用手指从她樱口之中,挖出一大团棉花来。
方如苹羞急得要哭,说道:“大哥,你不用顾虑,快给我解开绳子。”
“不错,身在虎穴,随时都可能惊动戚承昌的人,自己应该救人要紧。”林子清不再迟疑,但他也不敢掀开锦被,立即伸进手去,劲集指头,从她圆润得像雪藕般的皓腕开始,由腕至臂,把紧缚着两道锦带,一齐掐断。
掐断锦带,原也并不费什么力气,但光是两条王臂,已使林子清汗流浃背,可是方如苹身上还有四道锦带,使他感到有些为难。一道横缚在她高耸的双峰之上,一道紧扣在她腰肢之上,另外两道则缚住了她的脚踝。
林子清隔着锦被,手指接触着的是她温润如玉、柔腻如脂的丰满胸脯,锦带正好深深的勒在她的肌肉中,他强慑着心神,摸到了锦带,用指就掐。方如苹直羞得紧闭着眼睛,心头小鹿不住的乱撞,她几乎身如触电,不由自主一阵机伶的颤抖,呼吸紧促得快要窒息过去。“绷”!胸前一松,锦带随着他手指一掐而断。
林子清自然感觉得到,方如苹娇躯也在颤抖,他本来颤抖的只是双手,但方如苹娇躯起了颤科,他也跟着全身起了颤栗,一颗心飘荡得要从口腔里跳出来。差幸这锦带绷断的声音,使他心志猛然一清,暗暗叫了声“惭愧”,赶紧摸索到腰肢,又是“绷”的一声,掐断了腰间一道软索,他直起腰来,轻轻吸了口气,再替她掐断了双足踩上的两道软索。
方如苹敢情被软索缚得太久了,气血受阻,四肢仍然有些麻木,她缩在锦被之中,低声叫道:“大哥,你快找找我的衣衫……”
林子清“哦”了一声,运目四顾,发现床侧一张方凳上,果然有一堆衣衫,赶快替她捧了过去。
方如苹含羞道:“大哥,你背过身去好不好?”
林子清依言背过身去。
方如苹迅快穿起衣衫,在床下找到一双薄底快靴,然后跨下踏板,一眼看到地上躺着青衣婆子,不由怒从心起,口中喝了声:“该死的东西。”举脚朝她胸口用力蹬去。
林子清吃惊道:“苹妹,你这做什么?”
方如苹眼圈一红,流着泪道:“大哥,你还不知道呢!都是这老虔婆,为了向她主子邀功,剥我衣衫,把我绑在床上的就是她,你再迟一步来,我……只有死了……”随着话声,一下扑入了林子情怀里!不,应该说是凌君毅的怀里。
林子清当然就是凌君毅,他在赶来“顾家花园”之时,早已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
他就是要以凌君毅的本来面目,堂堂正正的向戚承昌讨回血债,讨回黑龙会的公仇。
凌君毅从方如苹的口气中,已可隐约听出,方如苹不知从哪里听到戚承昌的住处,赶来顾家花园,行刺被擒。戚承昌瞧出她是个女子,起了淫心,才授意这青衣婆子把她送到这座小楼上来。敢情这座小楼是老贼纵淫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妇女在这里遭到他的躁踊。这青衣婆子自然是他的帮凶,这么说,当真是死有余辜,方如苹这—脚,早已蹬得她口喷鲜血,气绝而死。
凌君毅轻轻抚着方如苹的秀发,说道:“苹妹,走,咱们找老贼去。”
方如苹道:“这楼上可惜没有宝剑,我去找一把剑才好。”
凌君毅笑道:“你要剑,就把我这把拿去用好了。”
说着,从身边抽出巨阙剑来,随手递了过去。
方如苹接过宝剑,忽然咦道:“大哥,你的倚天剑呢?”
凌君毅道:“那倚天剑足有四尺长,带在身上不方便,我留在荣老伯那里了。”
方如苹道:“那这柄剑还是你用,我不要。”
凌君毅道:“不要紧,对付戚承邑我还用不着动兵刃。”
两人相借纵身跃落小楼。
迎春果然还站在楼下一棵树阴下面,看到二人,立即趋步迎了上来,含笑道:“恭喜凌公于,把方姑娘救出来了。”
方如苹短剑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
凌君毅忙道:“苹妹,她是迎春姑娘,百花帮的人。”
方如苹道:“大哥,她明明是老贼婆一党的人,是她帮着老贼婆把我捆起来的。”
迎春接着笑道:“说的是,但方姑娘莫要忘了,那刘婆子,就是小婢上去,把她放倒的呀。我本来就可以把姑娘放了,那是我主人说的,让姑娘委曲些一会,还是等凌公子亲自来救你的好。”
方如苹听得双颊骤然一红,气鼓鼓地问道:“你主人是谁?”
迎春神秘一笑道:“小婢守在这里,就是领二位去见主人的。”
凌君毅问道:“戚承昌在哪里?”
迎春婿然一笑道:“凌公子,方姑娘不须多问,随小婢去就是了。”
凌君毅点头道:“好吧!姑娘请带路。”
迎春回眸一笑,俏生生走在前面引路。凌君毅、方如苹紧随她身后而行。园中树木深沉,花影迷离,夜色之中,只觉许多楼台亭阁全是隐绰绰的,看到的只是一些飞檐画栋的暗影,不但不见灯光,连人影也没见一个。
迎春分花拂柳,走得极快,不多一会,已经到了五楹屋宇前面。这是一座相当壮丽的楼宇,檐牙高琢,彤碧相映,气派相当宏伟,迎面有四五级白石台阶,围以朱红栏杆。
正中间像是一间宽敞的厅堂。偌大一座花园,只有这里灯光明亮!
只要看这五橡楼字的气势,不用说,是园中的正屋了。主人当然是住在正屋里的,那么这是戚承昌的住处无疑。
迎春领着两人,拾级走上石阶,脚下一停,欠欠身道:“凌公子,方姑娘请进。”
凌君毅心中虽觉疑云重重,但他还是毫不思索地举步跨了进去。这是一间宽敞的厅堂,敢情是戚承昌日常起居之所,因此没有一般大厅的豪华,但一几一椅,莫不精雅绝伦,但厅上依然阂无一人。这情形愈使凌君毅深感讶异,到底戚承昌在耍什么花样?
就在他步入厅中之际,右首壁间一道圆门中,枣红门帘掀处,出现一个身穿古铜长衫,脸色火红,双颧高耸,目光炯炯的瘦小老头,当门面立,含笑朝凌君毅招招手道:
“凌贤侄怎么才来?”
凌君毅不由得—怔,连忙拱手道:“会是叔岳。”
他,正是岭南温家的二庄主温一峤!
温一娇笑了笑道:“大家都在里面,你快进来。”
凌君毅心下更是满腹疑云,恭敬地应了声“是”,举步走入,方如苹、迎春也迅快地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此刻灯光通明,除了温一峤,里面还有三个人,凌君毅才跨入屋中,不由得又是一怔。这三人,竟是温老庄主温一峰、温婉君和百花帮主牡丹!另外一张雕花高背靠椅上,坐首一人,赫然是行宫侍卫营统带戚承昌!
他虽然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上,双目圆睁,满脸俱是惊怒之色,但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被人制住了穴道,除了眼睛还能转动,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凌君毅心中有些明白,温老庄主在此,顾家花园中一干人,自然全中了他的迷药,无怪自己一路深入,如入无人之境。当下慌忙趋上一步,长揖道:“小婿见过岳父。”
方如苹飞红双颊,朝牡丹、温婉君两人翻然掠了过去,叫道:“两位姐姐,原来都来了。”
牡丹道:“如苹妹子,委曲你了。”接着附着她耳朵,细声道:“我和温组姐已经来了一回,本来我们早就该去救你了,只是温姐姐说,还是等他来了,让他去救你的好。
这是我们商量了才决定的,好妹子,你虽多受了一回委曲,但这是值得的,你不会怪我们吧?”
这话,方如苹自然听得懂,女儿家清白的身躯,让凌君毅看到了,她还能嫁谁?
这是她们有意造成的事实,原是一番好意。她心头一阵感激,但一想到自己在凌君毅面前出乖露丑,不禁羞得无地自容,泪珠儿忍不住夺眶而出,不依道:“你们好坏,今后还叫我如何做人?”
温婉君低声劝慰着道:“如苹妹子,别哭了,你的事,保在我们身上。”
她们三位姑娘窃窃私语之际,温一峰却朝凌君毅道:“贤婿,时间无多,这姓戚的,老夫已经点废他的武功,就是为了等你来,你快些动手吧!”
凌君毅目含泪水,激动的道:“小婿今晚原是找他讨还黑龙会殉难烈士和先父的血债来的,承蒙岳父、叔岳赐助,小婿感恩不尽。”说到这里,倏地跨上一步,指着戚承昌嗔目喝道:“姓戚的老贼,你知道我是谁么?”
温一峤:“凌贤侄,他‘哑穴’受制,不能出声。”
凌君毅举手一掌解开了他“痖门穴”。
戚承昌怒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叛逆,竞敢无法无天,你们杀了老夫,只怕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凌君毅道:“老贱,你死到临头,还用朝廷这两个字唬人?你是黄山石圃老人一手调教出来的,石圃老人一生心怀匡复,是太阳教的八大护法之一。不想你利禄薰心、甘心为满入做走狗,残害良民、为了向你主子邀功,一手毁灭黑龙会。你这数典忘祖的汉好走狗,我赶上热河来,就是为了要取你狗命,为黑龙会殉难的志士,为我死去的父亲报仇。你现在应该知道,做汉奸走狗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辜鸿生已经死了、我马上还要找钱君仁去,我要带走你的首级……”
仰手从方如苹手上接过短剑,锋利的剑刃,泛起浓重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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