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将计就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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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山道士阴声道:“咱们一招为限,穆大侠接住了,便算我输。”

穆百岁成名数十年,会过多少高手?尤其是长白一派,素以掌上功夫见长,江湖上能在他手底下走出十掌的人,已是不多,如今居然有人只要他接得住对方一掌,便算落输。

此人若非狂人,便是自己找死!

他听到这里,脸上怒气忽然消失,大笑道:“尊驾有此自信?”

洪山道士不耐道:“多说无益,一招为限,穆大侠可是同意了?”

穆百岁道:“尊驾划下道来,老朽自表同意。”

“好!”

洪山道士沉喝一声道:“穆大侠留意,贫道有僭了!”

并袖一拱,语音方落,双掌一翻,遥向穆百岁拍去,南振岳心头一震,几乎惊叫出口!

“石破天惊!”

不错,这一招正是“擎天三式”中的“石破天惊”,看去双掌遥拍,并无惊人之处!

但掌势出手,凌厉强猛的潜力,立即随掌而出,一团罡风,激荡呼啸,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撞过去!

盘岭苍鹰穆百岁立被罩入一片狂飙之中!

穆百岁直到此时,才知对方果非易与,但见他须发倏张,虎目金光暴射,未容狂飙近身,腰身微挫,摆了一个坐马式,吐气开声,大喝一声,硬向来势迎击而出!

南振岳瞧到这式“石破天惊”,心中暗道:“果然会是师傅?这姓穆的要糟了!”

他想也许师傅只是唬唬他的,临到接触之际,定然会把力道收转!

两股劲气一接,轰然一声闷响!

穆百岁一个身子像断线风筝一般,呼的直飞出去!

就在穆百岁吃掌风震飞之时,洪山道士已同时疾跃而起,快如离弦之矢一般,跟着直飞过去,悬空一攫,不符穆百岁摔落实地,已把他身子接住,飘然落到地上。

南振岳瞧的微微一笑,暗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师傅并无伤他之心,只是……啊,不……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南振岳心念方动,只见洪山道士右手接住穆百岁,左手已迅疾从穆百岁怀中,掏出一个小小锦盒。

口中长笑一声,随手一摔,丢下穆百岁,转过身来,双脚顿处,人已腾空飞起!

“拍达”!

穆百岁一个高大身子被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这声音宛如落在南振岳心弦之上,整个人猛然一震2这不是师傅,自己师傅怎会做出杀人劫宝的事来?但自己亲眼目睹,事实俱在,他明明是自己的师傅!

南振岳心头感到无比沉痛,在自己的心目中,师傅一直是自己最尊崇的偶像,他慈爱、正直、廉洁伟大;但今天所看到的师傅,却是阴森、凶残、贪婪、狠毒兼而有之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嘶!一条人影,划空而来,倏然落到穆百岁身边!

此人身法之快,竟然不在师傅之下!

南振岳又是一惊,急忙举目瞧去!

谁会相信那是一个糟老头子,耸肩缩头,身上穿着一件破了的葛布长衫,神态憔悴,但他却有一身高不可测的武功。

只见这破衣老人落到地上,直是摇头,口中慨叹的道:“迟了!迟了!”

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南振岳才瞧清他的面貌,斗鸡眼、酒糟鼻、长胡纠结、满脸垢污,简直猥琐已极!

他望着自己挤挤眼,说了句:“小子,他的后事就交给你料理吧!”

双脚点动,飞也似朝山径上跑去,眨眼走的无影无踪]南振岳心头一凛,林中别无他人,这糟老头分明对自己说话,他敢情已经发现了自己?要自己替穆百岁料理后事?他缓缓走出树林,走到穆百岁身边,这位名震关外长白二老中的盘岭苍鹰,业已气绝多时,嘴角间还在滴着紫血,分明内脏被掌力震碎致死!

他不知师傅从他怀中搜去那个锦盒,里面贮的究是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师傅逞凶,却由徒弟来替他埋葬。

南振岳心头有说不出的感慨,他从身边抽出长剑,在林前挖了个深坑,把穆百岁的尸体埋好,然后又替他在坟前竖立了一块石碑,用剑镌了“长白二老穆百岁之墓”,几个大字。

这一折腾,他再也不想睡了。

尤其是亲眼瞧到师傅残杀穆百岁的一幕,使他心头感到郁郁不乐。

抬头望望天色,快近四鼓,距黎明已是不远。

他想起师傅和那糟老头都是朝北首一条山径上去的,那么准是出山路径无疑,想到这里,也立即朝北首山径上薛去。

天色黎明,已经赶到一处市集,在路边摊上,用过早餐,问明去崇阳的路径,就急着上路。

崇阳为湘鄂交通孔道,北达武昌,南通长沙,为行旅商贾必经之途,城中店肆林立相当热闹。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龙学文约好在崇阳见面的。

说实在,南振岳虽然只和龙学文小别三天,但不知怎的,老是惦念着他,有些放心不下。

这倒不是他已经知道龙学文是女儿之身,有了情愫,他不放心的,却是龙学文的师傅黑风婆,仔细想来,总觉得不无可疑。

当然他和龙学文情如手足,本来行止与共惯了,难免不无怀人之思!

古人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岂不如隔九秋?南振岳赶到崇阳,正是午牌时光!

他在街上走了一转,觉得大街上一家叫做江山楼的酒馆气派最大,心想龙兄弟要是找来,这家酒楼,自然最容易引人注目了,这就转身走了进去。

登楼一瞧,这时楼上已上了七成座头,纵酒谈笑,人声糟杂。

当下找了一处靠窗口的座位坐下,要过酒菜,就凭栏望着街上行人。

忽然听身后一个清脆声音,说道:“你说山谷喜以俚俗之语写词,陈师道批评他说:

“时出俚浅,可称伧父”我却偏爱他那首‘清平乐’俏丽清新,妙语如珠!”

说到这里只听他敲着竹筷,低声念道:“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另一个没待他念完,低笑道:“你要去唤他同住,就去唤吧!”

先前那人叱道:“胡闹!”

另一个人道:“这是二哥先和小弟抬杠,我说山谷俚俗,你却偏要说他清新。”

先前那人道:“好,二弟,你倒说说,你喜欢谁的?”

另一个人道:“小弟觉得严蕊有一首如梦令:“道是黎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人在武陵微醉。’倒是切合咱们那里……”

先前那人忽然低声叱道:“这是什么地方,你……”

他这句话说的极轻,但南振岳耳朵何等灵敏,自然听的清楚,心中暗暗奇怪,读诗论词,和这里有什么关系,何用这般急着拦阻?他因两人口气不俗,而且声音清脆,似乎都很年轻,不禁转头朝身后看去!

这两人青衫佩剑,年纪最多也只有二十三四岁,不但眉目清俊,仪表潇洒,而且双目神采奕奕,分明身怀上乘武学!

他原先只当两人在酒楼上大谈诗词,极可能是读书相公,如今发现他们不但会武,还成就极高,心中不禁暗暗感到惊讶不止!

因为据自己估计,这两人的武功造诣,已足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之数,当今九大门派之中,只怕不会有如此年轻又有如此成就的人。

他因自己戴了这张紫膛脸的面罩,容易给人家认出是龙门帮的副坛主龙振南,因此在赶到崇阳之前,早已取下面罩,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

玉面朱唇,翩翩年少!

那两个青年见南振岳向他们不住的打量,那个年纪较大的一个目光闪动,忽然拱手笑道:“这位兄台,想必也是雅人,可有什么见教吗?”

南振岳连忙还礼道:“岂敢,兄弟只是仰慕两位风仪而已。”

那年纪较小的一个接口道:“萍水相逢,兄台何不过来一叙?”

南振岳因对方两人人品俊逸,又有一身武功,也颇想交这两个朋友,闻言忙道:“承蒙不弃,只是兄弟还要等一个人。”

说着起身换了一下位子,和两人坐的较近。

那年长的一个微微一笑道:“兄台如何称呼?”

南振岳因自己载了人皮面罩,既然化名龙振南,那么如果不戴面罩,就不能再用龙振南了。

一时不暇思索,只好拱手道:“小弟姓南,草字振岳,两位兄台呢?”

年长的似乎微微一愕!年纪较小的抢着答道:“在下任如川,这是我们二哥易如冰。”

南振岳心想:“易如冰,任如川,原来他们不是同胞兄弟“心中迅疾一转,一面说道:

“原来是易兄、任兄,幸会之至!”

易如冰问道:“不知兄台等的是谁?”

南振岳道:“小弟三日前和舍弟相约,在此地见面。”

易如冰“哦”了一声,似乎顿告释然!

这时酒保送上酒菜,南振岳斟了杯酒,笑道:“兄弟敬两位一杯。”

易如冰,任如川也同时举杯,和他对干了一杯。

就在此时,楼梯口走上一个猥琐的破衣老头!

他站在楼梯口,耸肩缩头,瞪着两颗斗鸡眼,向四下骨碌一转,就笔直朝南振岳席上走来。

南振岳和两人干了一杯酒,回过头去,这老头已大模大样的在上首坐了下来,点点头道:“这里没有人吧?”

南振岳心头蓦然一惊,这人不就是昨晚在幕阜山见到的那个糟老头吗?斗鸡眼、酒糟鼻、口水鼻涕沾着胡子,不是他还是谁?他后来追踪师傅而去,怎么也会在这里出现?心念想着,一边连忙说道:“老丈,只管请坐。”

糟老头好像并不认识南振岳,坐下之后,连第二眼也没瞧他,酒糟鼻朝四下一阵狂嗅,咽咽口水,举起油光光的衣袖,抹着嘴巴,喊道:“酒保,快给我先烫;壶酒来,下酒菜,吩咐厨房里拣几色拿手的送上来。”

酒保倒了盅茶送上,瞧着老头一付穷相,怕他是懒吃懒喝的,不禁迟疑了一下,站着没动。

糟老头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咕咕咕咕的在口中漱了几口,才伸伸脖子,咽了下去,一边自言自语的道:“好久没有喝酒了,先用茶润润喉咙也好!”

伸手入怀,掏摸了一阵,取出一个小小锦盒,和十几块赤金,足有四五十两,他一块一块的掂着,抹抹嘴角,又道:“看来真还足够我老头快快活活的化上几个月……”

突然回过头去,看到酒保还站在那里,不由的斗鸡眼一瞪,拍着桌子喝道:“你当我老头子付不起酒钱?你们是不是只认衣衫不认人?我这金子都是假的?你把我酒虫饿死了,看我不拆了你们这座酒楼才怪尸酒保看他掏出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早已看的呆了,连声应是,慌忙三脚两步的招呼下去。

别说酒保,就是坐在他对面的南振岳也不禁瞧的怔住了!

那是因为他取出的这只锦盒,正是昨晚师傅从长白二老盘岭苍鹰穆百岁身上搜去之物!

他目光一接,心头不期猛然一惊!

不错,昨晚这老头正是跟着师傅追了下去,莫非他是从师傅手上夺回来的?这似乎不可能,凭师傅的武功,他那能夺的回来?那糟老头敢情发现南振岳正在注视着他那锦盒,好像有人要抢他的一般,慌忙一把抓起,好快朝怀里一塞。

然后慢吞吞的一块又一块的抚着金子,小心翼翼地用破布包好,翻起长衫,藏到围在腰间的钱袋之中。

他好像做了一件十分吃力之事,仰头吁了口气,又伸手朝怀中摸去。

这回他取出来的却是一个雕刻精细的绿玉鼻烟壶,又是摩娑了一阵,才凑着鼻孔闻去!

这一闻不打紧,突然只听到他“啊”了一声,酒糟鼻嗡嗡牵动,打出一个喷嚏!

不!他“哈气”,“哈气”,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直打的他眼泪、鼻涕、口水一齐出来,他举起破袖,抹了抹脸,咒骂着道:“这劳什子真是害人!”

“喂!喂!酒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老头叫你烫的酒呢!再不送来,我酒瘾发作,不得了啦!”

南振岳瞧的暗暗好笑,心想:“你明明是闻不惯鼻烟,才打的喷嚏,却说酒瘾发作,拉大嗓子,埋怨人家酒来的慢了!”

易如冰、任如川两人,正在低着脸交谈,他们敢情也已看出这糟老头行动古怪,不是常人。

酒保替他送上一大壶酒,和两盘热炒,糟老头迫不及‘待的捧起酒壶,一阵狂喝,咂咂嘴道:“过瘾,过瘾,这算是假牛鼻子请的客了,嘻嘻!”

举筷夹起大把菜肴,直往嘴中送去。

南振岳听他说什么“这算是假牛鼻子请的客”,心中不由一动,忖道:听他口气,好像那些金块,是从师傅身上偷来的?是了,那只锦盒,他如果不是偷,决难从师傅手里夺走。

只是师傅从来不闻鼻烟,那只绿玉鼻烟壶,当非师傅之物。

就是偷,以师傅的武功,要想从他老人家身上,偷走这许多东西,也是比登天还难,这糟老头看来真是妙手空空之流!

转眼间,糟老头,已把一大壶酒喝了精光,接着又大声叫道:“喂!喂!酒保,添酒,再来一壶。”

任如川侧过脸来,低声说道:“南兄,你还是搬到我们桌上来吧,大家边吃边谈,岂不是好?”

南振兵还没有开口,糟老头突然斗鸡眼一瞪,怒哼道:“只有你们两个是香的?难道我老头人老了就臭了不成?哼!就算是宫主娘娘,在皇宫里摆上山珍海味,想请我还请不动呢!”

任如川脸色一变,似要发作,却被易如冰暗中扯了一下衣角,微微摆头,阻止住了。

这时正当中午,楼上食客,已经坐了个满堂,有人吃毕离去,也有人继续上来。

南振岳等了一会,还不见龙学文的影子,心头不禁渐渐焦灼起来……忽然,他耳边响起糟老头的声音,匆匆说道:“小哥,你替我照顾一下,我去去就来。”

声音入耳,南振岳抬头瞧去,还没来的及答话!

糟老头朝他挤挤眼睛,缩着头,站将起来,转身就走,别看他举步从容,实则身形极快,眨眼就在楼梯口消失。

南振岳心中觉得奇怪,他好端端的正在大吃大喝,怎会突然走的如此匆忙?莫非他要把酒账赖在自己身上?目光一瞥,只见桌上还留着那个绿玉鼻烟壶,这就证明他真有事去的,一会就会回来。

酒保转眼不见了糟老头,人去座空,只当他真是认吃来的,急急忙忙的走过来,抹着汗,陪笑道:“相公,这……这位老客官可是走了?”

南振岳道:“人家还有东西留在这里,你忙什么?”

酒保急忙瞧瞧桌上,谁说不是,就凭这个宝光晶璧的翡翠烟壶,少说也值个几百两银子,他脸上一红,躬着腰,呵呵连声地退了下去。

南振岳却突然心中一动暗想:“糟老头坐的位子,原是自己先前坐位,面临大街,莫非他瞧到了什么?”

“师傅,可能是师傅,他偷了师傅的东西,准是师傅追来了!”

这么一想,忍不住朝窗外望去。但,他坐的位子角度不同,所能看到的,仅是远远一抹街角,和一些行人往来的背影。

正在他出神之际,身前忽然有人沉声问道:“此人哪里去了?”

南振岳眼睛望着窗外,还当问话的又是酒楼中人,心中感到不耐,连头也没回,冲口说道:“总不会逃走了吧?”

“唔!”那人沉唔一声,又道:“不会逃走就好,小哥是他什么人?”

这语气不对。

南振岳听的一怔,蓦的转过头去,目光至处,自己身前,巍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白发如银的紫脸老者!

这老者生的方面大耳,气度威严,双目精芒如电,静静的望着自己。

老者身后,一排站着三个背负青布包袱的彪形大汉,一个个虬筋曲突,太阳穴隆得高高的,一望而知是外家高手。

糟糕,他们把自己当作是糟老头一伙的人!

南振岳顿了顿,颔首道:“这位老丈有事去了,也许很快就会回的。”

老者身后一个汉子说道:“师傅,弟子方才还明明看到他坐在这里。”

老者沉声道:“小兄弟可知他去了哪里?”

南振岳摇摇头道:“不知道,老丈不妨坐下来等他。”

心中却暗暗“哦”了一声,糟老头也许就是瞧到了他,才故意避开的。

老者又道:“他没交待什么?”

南振岳道:“这位老丈说去去就来,要在下替他照顾一下。”

老者注目道:“小哥不是他门下?”

南振岳听的好笑,他把自己当作了糟老头的门下,这就淡淡一笑道:“不是。”

老者又道:“他万儿如何称呼?”

南振岳奇道:“老丈和他不是朋友?”

老者捋髯摇头,沉声道:“老夫不知他是谁,才问小哥的。”

南振岳瞧他脸色不善,也冷冷的道:“那位老丈从坐下来,直到他匆匆离开为止,只和在下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是问在下,这里有没有人?第二句是说他去去就来,要在下替他照顾一下,如此而已。”

老者沉思了下,抬目道:“小哥原来不是他一路的,不知可否代转一言?”

南振岳道:“这个自然可以。”

老者道:“老夫张广才,要他今晚初更,在旧校场等我。”

张广才,他原来就是长白二老中的雪地神雕,长白派的掌门人!

南振兵心中微微一惊,重新打量了老者两眼,点点头道:“在下自当转达。”

老者微笑颔首,转身缓步而去。

易如冰\任如川敢情也不识老者是谁,听他说出姓名,虽然似感意夕卜,但好像并不如何重视,反而微有不屑之意。

雪地神雕走后不多一会,那糟老头果然又在楼梯口出现,耸肩缩头,笑嘻嘻的蹩了过来,仍在原来位上大模大样坐下。

迫不及待地举起酒壶,大口喝了两口,才抹抹嘴,抬脸笑道:“那几个人走了?嘻嘻,他们怎么说?”

南振岳把雪地神雕相约之言,说了一遍。

糟老头抓抓头皮,自言自语的说道:“财不露白,宝不露光,谁叫我……唉……”

他举起酒壶,一阵大喝,连菜也顾不得吃,匆匆起身,低声道:“小子,咱们晚上再见。”

过了一会,易如冰也起身道:“南兄想必还要在此等候令弟,愚兄弟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招呼酒保连南振岳的账一起算了,南振岳方要谦辞,酒保陪笑道:“这位相公的酒账,方才那位老客官早已会过了。”

任如川道:“二哥,南兄前来等人,大概还没落店,何不就住到兴隆栈去?”’易如冰点头道:“三弟说的不错,愚兄弟住在横街老兴隆客栈,南兄等令弟来了,就请过去,我们一见如故,正好作长夜之谈。”

南振岳道:“两位兄台雅爱,兄弟自当遵命。”

两人走后,食客渐稀,南振岳心中正感焦灼!

楼梯口人影一闪,上来一个青袍书生,迥目四顾,忽然喜孜孜的朝南振岳奔来,口中叫道:“啊!大哥,你果然在这里!”

南振岳瞧到龙学文,立时迎了上去,一把握住他双手,关切的道:“贤弟,你怎么这时才来?”

他这一举动,原是出于无意,但一下握到他温润柔腻的双手之后,顿时想起龙兄弟是个女孩儿家,自己怎如此孟浪?龙学文脸上一赧,轻轻挣了一下,抬头笑道:“大哥已经等了好一会?”

南振岳只觉数日不见,龙兄弟声音似乎清脆一些,当下放开他双手,一面问道:“贤弟还没吃东西吧?”

龙学文点点头道:“是啊,我肚子早就饿啦。”

两人回到桌上坐下,龙学文要了一碗面,酒保吩咐下去。

南振岳急着问道:“贤弟,令师要你留下,可有什么事吗?”

龙学文展齿一笑,轻轻摇头道:“没什么,师傅只是许久没见到小弟了,要我在她身边住上几天,问问我别后情形,师傅已经回去啦。”

南振岳道:“你回来了,我总算也放了心,先前我还一直替你耽心呢!”

龙学文嫣然笑道:“谢谢大哥,我在师傅身边,你有什么好耽心的?”

南振岳道:“不,我那晚离开茅屋之后,心中老觉事有可疑,黑风老前辈,突然会在九宫现身,也许是别人假扮的,如今贤弟回来了,我那种想法,自己也觉得好笑了。”

龙学文坐着的身躯,似乎微微一震,但眼珠一转,低头笑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也许是大哥对小弟太关心了。”

说到这里,正好酒保端上面来,两人沉默了半晌。

南振岳目光向左右一瞥,低声道:“哦,兄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目前我们都没戴面罩,恢复了本来面目,从现在起,我仍叫南振岳,你是我兄弟,就叫南学文吧!”

龙学文脸上飞过一丝惊奇之色,似想问话,但却咽了下去,点点头去:“我记住了,我们戴了面罩,你叫龙振南,我叫龙振文,不戴面罩,大哥是南振岳小弟就叫南学文。”

南振岳接着又把昨晚所见,以及今天酒楼上遇到的事,约略说了一遍。

龙学文一边吃面,一边沉吟着道:“那老头又是谁呢?江湖上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哦!大哥,今天晚上,我们去不去瞧个热闹?”

南振岳道:“这事和恩师有关,我们自然要去。”

龙学文想了想又道:“大哥新结交的两位朋友,听大哥口气,好像人品武功,俱都不错,小弟颇想见识见识,好在雪地神雕和那老头约在初更见面,目前还早,人家既然约我们到兴隆客栈去,我们这就走吧!”

南振岳听的不禁暗暗称奇,龙兄弟本来眼高于顶,不大理人,这回却迫不及待恿怂自己,去找易任两人。

心中想着,一面说道:“等贤弟吃饱了再走不迟。”

龙学文只吃了半碗面,便推碗而起,笑道:“好了,小弟已经饱了。”

南振岳会了面账,两人相继下楼,找到西横街,果然老远就可以看到“老兴隆招商客栈”的招牌。

两人刚一走进门口,早有店伙迎着过采,命笑招呼道:“两位相公要打尖?”

南振岳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姓易,一位姓任的相公,他们住在哪里?”

店伙笑道:“有、有、易相公、任相公就住在小店上房,两位是找他们来的?”

龙学文接口道:“我们是易相公,任相公的朋友,他们约我们来的,还有没有房间?”

店伙忙道:“有,有,房间现成,只是易相公、任相公中午出去,还没回来,两位先到上房看看房间,休息一会,他们就会回来了,两位请随小的来。”

说完,领着两人,直到上房,打开一号房间,一边陪笑道:“这间房间比二号房还要宽大,客人今天中午才走,两位相公来的正巧,又和易相公他们住在隔壁,真是最适合也没有了。”

南振岳举目一瞧,这一号房果然十分宽大,而且也收拾的甚是干净,床上放着两条棉被和两个枕头,不由暗暗皱了下眉,问道:“还有房间吗?”

店伙听一愣,陪笑道:“相公可是……”

南振岳不待他说完,笑道:“我们要两个房间。”

店伙瞧着两人迟疑了下,才道:“相公原谅,小店上房,一共只有八间,全都住满了,这间房的客人还是中午才走的,两位相公将就休息,那八号房的客人听说今天要走,只是……只是……”

龙学文脸上一红,轻轻的扯了下南振岳的衣袖,说道:“大哥,没关系,既然只有一间房间,我们就将就着住吧。”

南振岳心头猛地一跳,记得自己和他一路从云南出来都是他推说不惯和人同榻,坚要一人一间,今天,他居然大方起来!

只是自己既已知道龙兄弟是个女的,孤男寡女,怎好同榻而眠?但他此刻既已说出将就的话来,一时又不便反对,只得点点头道:“也好。”

店伙大喜过望,忙道:“两位相公请坐,小的替相公沏两壶茶来。”

返身出去,端上两盆洗脸水,接着又送来香茗。

南振岳、龙学文各,自洗了把脸,只听院中有人笑道:“南兄已经来了吗?”

那是易如冰的声音,接着只听店伙连声应是道:“是,是,两位相公刚来不久,就住在一号房里。”

说话之间,步履声已快到门口。

南振岳慌忙迎了出去,拱手道:“两位兄台回来得好快!”

易如冰大笑道:“南兄两位不是还先到了一步?”

南振岳道:“在下也刚到不久。”

一面回头朝龙学文道:“兄弟,这位就是我方才说的易兄、任兄,这是舍弟学文。”

三人各自说了些久仰的话,南振岳把两人让到房中落坐,店伙巴结的替两人沏好了茶,大家就天南地北的谈了起来。

任如川忽然朝南振岳问道:“今晚雪地神雕张广才和那个老头的约会,南兄有兴趣要去瞧瞧么?”

南振岳道:“兄弟久闻长白二老之名,颇想去见识见识。”

任如川拍手笑道:“这样就好,我和二哥商量好了,也想去瞧热闹呢!”

易如冰哂道:“长白二老也不见的有什出奇,只是那老头却有些古怪!”

南振岳听得暗暗一怔,忖道:“长白一派,名列九大门派之一,长白二老,威震关东,这位易兄,好大的口气,他连长白派掌门人都没放在眼里,不知他们究竟是何来历?”——

清心居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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