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四大剑派(2 / 2)
穿蓝褂的揭下面具,没待白玉霜开口,说道:
“白少狭想必心中有很多疑问,贫僧知无不言,你只管问吧!”
白玉霜道:“我看你人极正派,大概是受人胁迫,一时失足,好,你先说说你是哪一门派的人,叫什么名字?”
穿蓝褂的道:
“贫僧一清,峨嵋伏虎寺门下。
白玉霜道:“你假扮唐庄主,劫持他爱女,究是奉了何人之命?”
一清和尚(穿蓝褂的)道:“那是一个蒙面人,贫僧不知他姓名来历,也未曾见过他的面貌。”
白玉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问道:
“你怎么会听命于他的呢?”
一清和尚道:“贫僧身中奇毒,发作之时,有如万蚁啮体,全身痛痒难忍,叫人无法忍受,就在贫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际,禅房窗外,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他能治我痛痒怪症……”
白玉霜道:“这人就是蒙面人?”
“是的。”一清和尚点点头道:“他说贫僧中了一种极厉害的奇毒,他当时给了贫僧一颗药丸,服下之后,果然痛痒立止。但据他告诉贫僧,此种奇毒,不是一时可以治愈,要贫僧算准一月之期,但必须早三天到达成都少城西横街一家叫胜家客栈等他……”
白玉霜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清和尚道:“就是七天之前的事。”
白玉霜道:“你说下去。”
一清和尚道:“贫僧依他之言,赶到胜家客栈,第二天就毒症复发,那蒙面人果然及时出现,又给了贫僧一颗药丸,曾说贫僧所中之毒,需一年时间,才能完全痊愈。在这一年之内,每月都得发作一次,他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要贫僧在这一年之内,听命于他……”
白玉霜道:“他蒙面而来,你既不知道他身份来历,也没见过他面貌,如何能证明就是他呢?”
一清和尚道:“贫僧第二次在成都和他见面之时,他曾说过以后不一定是他来,当时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的铁牌,叫贫僧看仔细了,今后不论何人,只要出示此牌,贫僧就得听命于他。”
他不待白玉霜说话,又道:
“当时贫僧因他面蒙黑布,看不清他的面貌,故而对他说话的声音,用心牢记,只要他一开口,贫僧就可以听得出来。”
白玉霜微微摇头道:“这机会并不大。”
一清和尚合掌道:“贫僧现在想通了,除死无大事,贫僧不该贪生怕死,为他利用,只要白少侠吩咐,贫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玉霜道:“大师父能及时悔过,正是慧根深厚之人,在下定当在二月之内,找到此人,要他交出真正的解药来,好,大师父仍请戴上面具,在下还要问问他。”
“不用了,贫僧既已取下面具,决心改过自新,不用再戴此物了。”
白玉霜道:“不,目前咱们连对方一点底细都不知道,大师父还是戴上面具,也许他会派人和你连系。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岂不比你不戴面具,使对方—看就知你叛离了他,要好得多么?”
一清和尚点头道:“白少侠说得极是,贫僧遵命。”说着,果然又覆上面具,然后用双手轻轻贴匀。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
“大师父别忘了,你已经戴上面具,说话之时,不可再自称贫僧了。”
“在下记下了。”一清和尚以目看了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一眼,迟疑的道:
“只是方才咱们说的话……”
白玉霜笑道:
“你只管放心,我就是防他们听到咱们谈话内容,我以特殊手法,点了他们穴道,穴道未解,此地一切行动,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一清和尚道:“如此就好。”
白玉霜转过身去,右手衣袖,快速绝伦朝穿古铜长袍的身上拂去。
穿古铜长袍的犹如大梦初醒,双目乍睁,口中不由“啊”了一声!
白玉霜冷然道:
“现在该你了,你自己取下面具来吧!”
穿古铜长袍的看了白玉霜一眼,自知不是白玉霜的敌手,一言不发,伸手揭下了人皮面具。
那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尖瘦脸老者,生得秃顶,短眉、双颧微耸,双目灼灼有光,紧闭着一张阔嘴。
白玉霜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多,自然不知他是谁,只是觉得他从脸上取来的面具,似乎和一清和尚戴的面具,一模一样,分明出自一人之手,心中方自一动。
只听一清和尚口中忽然“唉”了一声,惊异的道:
“会是灵猿薄一刀!”
穿古铜长袍的道:
“不错,在下正是薄一刀。”
白玉霜回头问道:
“你认识他?”
一清和尚道:“灵猿薄一刀,在江湖上极负盛名,在下自然听人说过了。”
白玉霜忽然以“传音入密”问道:
“薄一刀在江湖上声誉如何?”
一清和尚不由一怔,白玉霜行走江湖,居然会没听说过灵猿薄一刀之名,接着也以“传音入密”回道:“是个独行盗,武功极高,毁誉参半。”
薄一刀冷冷的看了一清和尚一眼,问道:
“这位朋友是谁?”
一清和尚道:“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白玉霜道:“薄一刀,你假扮唐庄主,是受何人之命前来?”
薄一刀道:“在下如果不说呢?”
白玉霜道:“在下并没有点住你穴道,但在我面前,你是没有逃走的机会的,只要你肯说出主使的人是谁,在下决不会难为你……”
灵猿薄一刀冷冷的道:
“白少侠武功胜过在下甚多,在下自知不敌,但白少侠休想从在下口中,问出什么话来。”
白玉霜问道:
“为什么呢?”
薄一刀道:“没有为什么,在下只是不想说,无可奉告。”
白玉霜看他态度顽强,不觉冷笑一声道:
“薄一刀,在下问你的话,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相信你能硬到什么程度,真要触怒了我,告诉你,我出手无情,你未必忍受得了?”
薄一刀道:“你要动刑?”
白玉霜凛然道:
“不错,我点你五阴绝脉,逆血攻心,比之江湖上一般分筋错骨,还要厉害?”
薄一刀脸上微有恐惧之色,但瞬即消失,诡笑道:
“在下如是死去了,你义弟、义妹身中之毒,只怕……”
“放心。”白玉霜冷哂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人你熬得过顿饭时光,在下就放你离此而去。”
薄一刀道:“你此话说了可要算数。”
白玉霜傲然道:
“白某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但你熬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呢?”
薄一刀道:“你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白玉霜道:“好,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之事,可怨不得我白玉霜出手无情。”
薄一刀道:“不错,白少侠只管施为就是了。”
白玉霜到了真要施为之时,却不禁又有些迟疑起来,师父曾经咬代过自己,此种手法,十分恶毒,除了十恶不赦之人,不可轻易出手,薄一刀虽是独行大盗,但究非十恶不赦之人。
想到这里,不觉望了他一眼,说道:
“薄朋友,在下此种手法,任你是铁打好汉,也无法忍受,我看……”
薄一刀大笑一声道:
“白少侠不用替薄某耽心,薄某死且不惧,何在乎你逆血倒流,曲少侠只管使来,薄某死而无怨。”
白玉霜暗暗蹙了下眉,忖道:
“看他说的如此坚决,定有难言之隐了。”
但此时话已出口,势成骑虎,只得沉哼一声道:
“好!”
屈指轻弹,发出五缕指风,袭向薄一刀五处穴道。
这一点穴手法,果然和一般点穴不同,五缕指风,就像同时袭到,薄一刀但觉身躯一震,全身血液,立即倒流,从经络相反而行,逼注内腑。
薄一刀是独行大盗,一生独往独来,从未栽过跟头,由此可见他的武功造诣,极为深厚了,此时发觉体内逆血倒行,心头也暗暗吃惊,立即盘膝坐下,瞑目不语。
白玉霜缓缓说道:
“薄朋友,你如果忍受不住,只要招呼在下一声就好。”
薄一刀冷哼一声道:
“多蒙关照,薄某还不在乎。”话声甫落,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
一清和尚的暗暗惊异,两道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薄一刀的脸上,静待变化。
薄一刀隔日静坐,不再言语,自然是全力运功抗拒逆血倒行,但不过转眼之间,他脸上汗水,像黄豆般绽出,愈来愈密,顺着脸颊,滚滚直落,盘膝而坐的人,也随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剧烈颤动。
这一情形,正是他以最大的力量和难以忍受的痛苦相对抗,也极明显逆血倒行的痛苦,正在逐渐加重,他身子才会有这段剧烈的颤抖。
前后不过一盏势茶工夫,突听薄一刀颤声大叫道:“白少侠快解开我的穴道。”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薄朋友肯说了么?”
“说!说!”薄一刀惶急的道:
“快!快!在下禁不住了!”
白玉霜笑道:
“薄朋友原来也只有这点耐心!”衣袖轻轻一拂,就解开了薄一刀受禁的五阴绝脉。
薄一刀神色沮丧,长长吁了口气,才道:
“白少侠要问什么,就请问吧,只是兄弟知道的有限……”
白玉霜道:“我还是一句老话,你假扮唐庄主,是受何人之命而来?”
“不知道。”薄一刀说出“不知道”三字之后,怕引起白玉霜的误会,接着说道:
“薄某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白玉霜微哂道:“你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怎会连听命于谁都不知道,就受人差遣,唯命是从,这话有谁能信?”
薄一刀道:“兄弟惭愧,我虽然被他们差遣了三个月之久,但并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
白玉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忍不住问道:
“那么你如何会接受他们差遣的呢?”
薄一刀痛苦的道:
“这个…”
他迟疑了一下,毅然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兄弟也不用隐瞒了,兄弟妻女,被他们扣作人质……”
一清和尚突然插口道:“薄老哥独往独来,几时也有了家眷?”
薄一刀轻轻一叹道:“为人在世,叶落归根,薄某在江湖上飘荡了半辈子,总得有个自己的家,那是去年之事。”
他口气稍顿,续道道:“不想三个月前,他们劫持了薄某的家人,胁迫我听命于他……”
白玉霜道:“你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总有和你联络的人?”
薄一刀道:“不一定,在下是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见牌如见主人,不论何人,持牌而来,他交给在下的字条,即是令谕。”
一清和尚啊了一声。白玉霜问道:
“他们传达命令,都是写的纸条么?”
薄一刀道:“那也不一定,有时只是口头说的,只有……”他似,有顾忌,忽然住口不言。
白玉霜道:“只有这一次的行动,较为特殊,对不对?”
薄一刀点点头。
白玉霜道:“你不用心存顾忌,她(指假唐思娘)被我点了穴道,听不到我们谈话的。”
薄一刀道:“不瞒白少侠,这一次他们派来的人,就是她,一切行动,在下都得听命于他。”
一清和尚又啊了一声。他方才的惊啊,是因为薄一刀说出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这和他的情形,完全一样。
这次惊啊,则是薄一刀须听命于假唐思娘,使他深感意外,因为在他意料之中,一直以为假唐思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白玉霜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
薄一刀惊道:“白少侠早已知道了?”
白玉霜道:“因为你们二位扮的是唐庄主,在一般人看来,自然是你们的身份较为重要,照说,假扮唐姑娘的人,只是一个助手而已。”
一清和尚道:“白少侠说的极是,但……”
白玉霜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
“但这位姑娘的武功,胜过二位甚多,她如果仅是薄朋友的助手,武功决不会超过薄朋友,由此推想,她真正的身份,必在薄朋友之上,于理甚明。”
薄一刀道:“白少侠当真观察入微,一点也瞒不过你眼睛。”
白玉霜淡然一笑道:
“薄朋友但请放心,这件事白某既然伸了手,就非管到底不可,你家眷既在他们手中,暂时仍以不露形迹为宜,你把面具戴上了。”
薄一刀依言戴上了面具。白玉霜缓缓走到假唐思娘身边,老实不客气朝她怀中摸去。
他从她鼓腾腾的双峰之间,一阵掏摸,把她怀里的东西,全取了出来,那是一个鼻烟壶大的小玉瓶,用一方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一块黑黑的圆形铁牌,一支眉笔,一小盒烟脂,和几两碎银子。那鼻烟壶大小的玉瓶,上面刻着五个蝇头细字“温氏清神丹”,分明迷香的解药了!(江湖上有两大世家,一为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著名于世,一为南海温家的迷药,同样名满天下,这“温氏清神丹”正是南海温家的独门解药。)用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分明是骊龙避毒珠无疑。
因为她既是假扮了唐姑娘,卓玉祥拿出避毒珠,替她解毒之时(其实她并未中毒),自然会把真的换了下来。这块黑的圆形铁块,正面刻着一座高大的门楼,正中间二方扇形横额,有两个比蝇头还小的古篆,书着“龙门”二字。
反面也有四个字,却是正楷:“抗命者死!”
一清和尚看到这块圆形铁牌,口中忍不住哎了一声,说道:
“果然是他,要在下听命于它的,也是这块令牌!”
薄一刀惊异的道:
“你也是受这块令牌差遣?”言下似是大出意外!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
“在下早就知道二位虽然各行其事,实则只是受命于同一个人。”
一清和尚奇道:“白少侠如何知道的?”
白玉霜笑了笑道:
“第一,二位所戴面具,制作的十分精巧,不论式样、形状,均是一般无二,显系出自一人之手。第二,薄朋友只是在唐姑娘身上下了使人昏睡的毒药,而人却由你劫持,双方并无相悖之处,这是你们背后主使的人,深知四川唐门,极非易与故而使的是双管齐下之计,万一某一个人失败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要挟对方,也由此看出此人对唐门‘七宝图’志在必得!”
一清和尚听得极为佩服,叹息一声道:
“白少侠事事如同亲眼目睹一般,真教在下佩服之至!”
白玉霜依然把眉笔、胭脂和碎银放回假唐思娘的怀中,一面笑道:
“这位姑娘善于掩饰身份,如今证据齐全,不怕她不说实话了。”说话之时,举行一拂,解开了假唐思恭受制的穴道。
假唐思娘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一眼看到白玉霜目光平视,就站在她面前三尺来远,脚下不由的后退一步,惶然道:
“你……”
白玉霜早巳把避毒珠和“清神丹”药瓶收起,右手掌心一摊,含笑道:
“姑娘身份已泄,那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
假唐思娘骤暗令牌已在白玉霜手中,身躯又是一震,失声道:
“你……你……”
她究是姑娘之身,这回被白玉霜伸手从怀中搜索,这一羞一急之下,哪还说得出话来?
白玉霜潇洒一笑道:
“是的,这方令牌,是在下从姑娘身上搜到的,而且他们两位,也均已承认,是奉姑娘之命行事的,现在我想听听姑娘的了,在下一向尊重姑娘家的意见,希望你能和在下好好合作才好。”
假唐思娘脚下又退后了一步,忽然扭转娇躯,双手掩面,嘤嘤泣泣来!
女人毕竟是弱者,到了束手无策之时,只有以哭泣来博得同情。
有人说:眼泪是女人唯一的武器。有时这一武器,真还管用,男人一旦看到了女人的眼泪,比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要胆颤心惊,任你百炼精钢,也化作了绕指柔。
白玉霜是个人品俊逸的俏书生。凡是自以为长得英俊的人,都会风流自命的人,对女孩子都会白作多情。凡是自作多情的岂会对女孩子抛来的武器眼泪,硬起心肠,置之不理?
白玉霜看到假唐思娘这一嘤嘤泣泣,果然慌了手脚,不由自主的跟着跨上一步,柔声说道:“姑娘快不可如此,有话好说!”
假唐思娘背着身子,呜咽的道:
“你要我说什么呢?”
白玉霜道:“据在下看来,只怕姑娘也是受人挟迫而来的?”
假唐思娘听了他这句话,哭得更是伤心,抽抽噎噎的,凄楚欲绝!
白玉霜道:“姑娘,哭泣无补于事,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假唐思娘咽声道:
“我……我哪里还……见得了人……我……我……只有死……”
假唐思娘忽然止住哭泣,倏地转过身来,问道:
“白少侠,你是不是要我取下人皮面具来么?”
白玉霜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
假唐思娘缓缓低下头去,说道:
“你想知道的是我的来历,和听命于什么人,何必要我取下面具来呢?”
白玉霜道:“在下自然想知道姑娘的来历,和姑娘听命于谁?但也希望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我说出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假唐思娘又缓背过身去,几乎颤声道:
“取下面具来,更会使你失望……”
一清和尚道:“姑娘不用拖延时间,咱们一直受你支使,自然希望知道你是谁了。”
薄一刀接口道:“不错,姑娘如是不肯自己取下来,在下倒可以代劳。”
“你们不用逼我。”假唐思娘的口气忽然转硬,冷声道:
“你们既然一定要我取下面具,三个大男人逼着我一个弱女子,我还有选择了余地么?”
说到这里,倏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三人,说道:
“好,你们看吧!”
伸手揭下了蒙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白玉霜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清楚了假唐思娘的面貌,口中忍不住失声惊“啊”了声!
原来这位姑娘大概有二十三四岁,本来生得还算清秀,只是两边脸颊上,被刀划了三四道刀疤,伤口凝结成紫红的血痕,看去就显得十分可怖!
假唐思娘一双红肿的眼角上,此时滚下两行清泪,凄然一笑道:
“你们都看清楚了?”
一清和尚忍不伤口中低喧了一声佛号,问道:
“阿弥陀佛,姑娘这是被什么人所害?”
白玉霜连忙一摆手道:“姑娘快把面具戴上了。”
假唐思娘双手覆上面具,凄凉的道:
“什么人所害?你身上剧毒是谁下的?”
一清和尚一呆道:“你说也是那神秘人物下的手?”
唐思娘切齿道:“不是那恶贼还会有谁?”
薄一刀道:“他在姑娘脸上,划了这些刀疤,你一定对他十分怨恨,如何还肯受他支使?
为他效劳?”
唐思娘冷笑道:
“薄一刀,他掳了你的妻儿,你难道不对他痛恨入骨,如何还会俯首听命于他呢?”
她不待薄一刀开口,接下去道:“你接受他命令,是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释放你的妻儿,我也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他可以医好我的剑伤。”
一清和尚道:“他医得好么?”
“医得好。”假唐思娘道:“他有一瓶‘珠玉回春露’,擦了之后,只需一个晚上,就可痊好。”
白玉霜道:“姑娘贵姓,芳名……”
假唐思娘不待说完,微微摇头道:“小女子无脸见人,姓名更不足道,你们就叫我刀疤女好了。”
白玉霜道:“好,只要姑娘肯和我们合作,只要找出这个神秘人物来,在下一定先替姑娘取到‘珠玉回春露’,为姑娘疗伤。”
“没有用!”刀疤女微微摇头道:“这人办事十分神秘,你们找不到他的。”
薄一刀问道:
“你呢?”
刀疤女道:“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五十步与百步而已,你们不知道此人来历,我也一样不知道。”
一清和尚道:“那么是什么人向姑娘下手的呢?难道你连他人影都没见过?”
“没有。”刀疤女切齿道:“我早已说过,我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会相信。”
白玉霜道:“咱们要找出此人来,自然先要把此人一行一动的资料,从各方面一点一滴的搜集拢来,才能剥茧抽丝,依据线索,使他无所遁形,姑娘亲身经历,正是最真实的资料了。”
刀疤女道:“好,我说。”她似是陷入痛苦的深渊,目光之中,含着泪水,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道:
“那是一个月前,我……经过成都,投宿在一家客店里……”
她说的很慢,大家都在听着她述说,谁也没有插口。
刀疤女依然缓慢的道:
“夜间……我被脸上一阵刺痛惊醒,发现床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薄一刀忍不住问道:
“他就是那个恶贼么?”
刀疤女没有理他,续道:
“我心头一阵骇异,要待跃起,但……就像梦境一般,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那人冷森的道:
‘你脸上被我划了三刀,留下了很深创痕,如果想保持你原来的容貌,我有的是灵丹妙药,可以使你不留丝毫痕迹,药就放在桌上小碟子里,你只要用手指蘸着敷在伤口就好,记住,明日一早,必须用清水把药洗掉。”说完,闪身穿窗而出。”
她轻轻吁了口气,又道:
“我挣扎着起身,一照镜子,脸上血迹模糊,果然被那恶贼划了三刀,刀疤很深,我心里又惊又怕,天哪,我今后还有脸见人?再朝桌上一看,果然有人一个白瓷小碟,碟中放着一颗白色糊状的药膏,我无计可施;只好依言敷上药膏,果然立时止痛,但我不敢再睡,一直等到天亮,再用清水轻轻洗去药膏,说也奇怪,药膏洗尽之后,脸上刀创,居然随着洗去,不留一点痕迹……”
白玉霜问道:
“后来呢?”
刀疤女道:“当时我惊喜交集,还以为他是江湖卖药术土,志在讹诈银钱,哪知等我开出门口,店小二送来了一封信。信内要我留.在客店里待命,那时我试出武功已经恢复,自然不会听人摆布,这就会账出门……”
大家听她说的出神,谁也没有开口。
刀疤女续道:“就在客店门口,遇上一个相土,他说我面有晦色,不宜出门,我没有理他,哪知走没几步,忽然一阵天昏地转,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又已躺在客店床上……”
一清和尚道:“那相士只怕是他们同党了。”
刀疤女道:“这还用说!”
她接着又道:“就在当天晚上,我晚上又被那恶贼用刀划成如今这般,但这回他已替我止了血,我并没有感到疼痛,醒来之时,又看到那蒙面黑衣人站在床前,阴森的道:
‘在你桌上,留有柬站一封,你可依柬行事,不得有误。’等我跃下床去,恶贼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白玉霜道:“他在柬帖上说些什么?”
刀疤女道:“柬帖内要我找他们两人,向唐思娘下手,另外就是给了我一方令牌,一瓶温氏“酣睡散’,一瓶解药,和三张人皮面具。
说事成之后,他自会派人给我治疗刀创,恢复容貌的‘珠玉回春丹’,以后的事,他们都已知道,不用我再说了!”
白玉霜道:“你以为他真会给你治好刀创吗?”
刀疤女道:“事情如果不办砸,他自然会给我治好的。”
白玉霜道:“他替你治好了刀创,以后就不会再设法控制你么?”
刀疤女一呆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白玉霜道:“以姑娘的武功,他仍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刀疤女点点头道:“白少侠说的也是。”
白玉霜道:“这件事,本来和我无关,但他们既然要你们劫持了我的义弟、义妹,惹上了我,我就不能饶他,因为我希望你们坦诚合作,把这个神秘人物找出来,也好为江湖武林,除一大害。”
刀疤女道:“贱妾一切唯白少侠之命是从。”
一清和尚道:“白少侠说的极是,不把此人找出来,今后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所害呢!”
薄一刀道:“白少侠,就算在下牺牲家小,也要为武林除害,白少伙有何差遣,在下万死不辞。”
白玉霜道:“如此就好……”
刀疤女道:“白少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呢?”
白玉霜笑道:
“你们三位,把他说得如此神秘,就算捕风捉影,至少也有风可捕,有影可捉,咱们如今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哪里谈得到什么对策?”
说到这里,略为沉吟,又道:
“好在他目前并不知道三位已经叛离,尤其姑娘是他派来指挥一清和尚和薄朋友的,他一定会派人传达后命,故而这条线索,就全在姑娘身上了。”
刀疤女听的身躯微微一震,说道:
“那就该怎么办呢?”
白玉霜道:“这要随机应变,在下一时也说不上来,且等在下救醒义弟、义妹,再从长计议不迟。”
刀疤女微现羞涩的道:
“他们都中了‘酣睡散’,解药你已经搜去了,只要给他们闻上少许,就可以醒转了。”
她想到被一个男人伸手入怀,取去解药,自然会忸促不安。
白玉霜朝她微微一笑道:
“多谢姑娘指点。”
这时一清和尚迅快打开了左首石壁间的门户。
白玉霜随手把玉瓶递给了刀疤女,说道:
“在下不知解药该用多少,还是请姑娘施行吧!”
刀疤女接过玉瓶,说道:
“贱妾当得效劳。”举步走了进去。
薄一刀心中暗道:
“白玉霜武功虽高,江湖经验总嫌不足,这丫头藏头露尾,言词闪烁,未必可靠,他居然把解药交到她手里!”
心中想着,不觉暗暗向白玉霜使了一个眼色。白玉霜只作不见,跟在刀疤女身后,走了进去。
刀疤女缓步行近榻前,一手打开玉瓶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药粉,弹入卓玉祥鼻孔。
过没多久,只见卓玉祥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
目光转动,口中不禁轻唉了一声,翻身坐起,望望白玉霜,问道:
“白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霜含笑道:
“贤弟醒过来了就好,此事说来话长,贤弟先检查检查,身上可有不适?”
卓玉祥最近数月,连经事故,听了白大哥的话,心知必有缘故,这就运气检查了一遍,觉得并无异处,才抬目道:“小弟很好。”
白玉霜点头道:
“好,咱们出去再说。”
卓玉祥跨下木榻,跟着大家退出左边石室,忍不住问道:
“白大哥,慕容妹子呢?”
白玉霜一指右首石室,说道:
“小妹子在那里?”随着话声,举步走了过去。
原来一清和尚在他们退出左首石室之时,已把右壁石门也打开了。
刀疤女回身问道:
“白少侠,是否把唐姑娘也一起解救过来?”
卓玉祥听得大奇,暗道:
“这真是奇事,怎么弄出两个唐思恭(一清和尚和薄一刀都已戴上了面具),两个唐思娘来了?”
白玉霜道:
“不!那暗中主使之人,用尽心机,劫持唐姑娘为质,挟迫唐老庄主交出‘七宝图’,似乎以‘七宝图’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咱们如果解醒了唐姑娘,他失去人质,必然另作图谋,何如即以其人之道,反诸其人,他以唐姑娘为人质,咱们就给他来个以唐姑娘为饵,诱他现身,岂不是好?”
刀疤女欣然道:
“白少侠机智,果然高人一筹,那就暂时让她多睡一回吧!”
说完,走近榻前,又用指甲挑了解药,弹入慕容贞鼻孔——
drzhao扫校,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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