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李飞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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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花已落尽,有些花瓣,正落在薛大汉身上。

路小佳还是坐在那里,他并没有去看他朋友的尸体,他看着傅红雪手里的刀,一双冷漠的眼睛突然变得炽热了起来。

“好快的刀!”

没有回应。

路小佳忽然笑了,深沉地接着道:“只可惜还并不十分快。”

傅红雪还是没有回应,因为他自己心里也能感觉得到,他虽已杀了薛大汉,但那并不能表示他的刀已恢复到以前那么快。十三天来的痛苦折磨,就算铁打的人,也会受到损害。

路小佳的情况却似在巅峰中。

所以他笑得很愉快,也很残忍,缓缓道:“现在我们心里一定都明白一件事。”

傅红雪没有问,固为他的确知道路小佳这句话的意思。

“我若要杀你,今天就是我最好的机会,只有呆子才会错过这种机会。”

翠浓失声道:“你……你也想杀他?”

路小佳笑了笑,道:“你看我像是个呆子?”

他微笑着,剥开颗花生,抛起。

他的手干燥而镇定,但是他抛起的花生却忽然不见了。

花生突然被一种很奇怪的力量吸到后面去,落在一个人嘴里。

这人就坐在屋子里刚才傅红雪坐的地方,慢慢地咀嚼着花生,端起了酒杯。傅红雪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叶开,这阴魂不散的叶开!

叶开在微笑,微笑着喝下那杯酒。

路小佳忽然也笑了,道:“桌上还有菜,你何必抢我的花生下酒?”

叶开微笑道:“因为能吃到你花生的机会并不多,也只有呆子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

路小佳道:“你看来也像是个呆子。”

叶开道:“所以我还活着。”

路小佳大笑。他的人突然随着笑声掠出,只一个翻身,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叶开又为自己倒了杯酒,哺哺道:“看来这年头的呆子越来越少了。”

灯已燃起,是叶开自己燃起的。屋里也没有别的人,那笑涡很深的少女也已不见踪影。

灯燃起的时候,傅红雪就出现在门口,他看着叶开手里的酒,但现在酒已对他完全没有吸引力。

叶开自己喝下了这杯酒,微笑道:“我不敬你,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已不会再喝酒的。”

傅红雪盯着他。

叶开道:“但你还是可以进来坐坐,这里……”

傅红雪忽然打断他的话,道:“是谁叫你来的?说!”

叶开道:“我自己有脑子。”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来管我的事?”

叶开道:“谁管你的事了?”

傅红雪道:“刚才你……”

叶开道:“刚才我只不过吃了路小佳一颗花生而已,那难道也是你的事?”傅红雪闭紧了嘴。

叶开忽然叹了口气,道:“这年头的呆子虽越来越少,但一两个总还是有的。”

翠浓垂着头,慢慢地穿过花径。夜色已笼罩大地。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眼睛里又有了泪光。然后她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一种奇特、缓慢的脚步声。

她自己也走得慢。

凤在吹,秋星一粒粒升起,远处仿佛有人在吹笛。

秋夜的笛声,仿佛总是令人断肠的。

门就在前面,她已将走出门,但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轻唤:“你——”傅红雪的眼睛在星光下看来就像是秋月下清澈的湖水。

翠浓停下来,转过身。

傅红雪凝视着她,道:“你又要走?”

翠浓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傅红雪道:“你为什么从不等我?”

翠浓垂下头,道:“你……你几时要我等过你?”

这句话也像是一根针,一根尖针,但却并不是冰冷的针。

傅红雪突然冲过去,紧紧拥抱住她。

他抱得真紧,他的泪水涌出时,翠浓的哭声已响遍在这充满花香的秋风里。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要我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因为你看见了我跟那个人……”

“那不能怪你。”

“你以为我看不起你,不要你了,所以才会去找别人。”

“你真的不恨我?”

“那本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怪你。”

“可是我……”

“不管你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将过去的事情忘记?”

“你真的能忘记我过去的那些……”

“我只希望你也能忘记我过去对你的那些不讲理的事。”

翠浓笑了她脸上的泪痕虽然还未干,可是她笑了,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甜蜜。她甜笑着,在他耳畔低语。

“你真的是傅红雪?”

“当然是。”

“可是你为什么好像忽然变了个人呢?”

“固为我的确已变了”“怎么会变的?”

翠浓道:“你不肯告诉我?”

傅红雪终于轻轻叹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的,我只知道离开了你十二天之后,再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了。”

翠浓紧紧拥抱住他,泪珠又一连申流下来。

但这已是幸福快乐的泪珠,这种泪珠比珍珠还珍贵。

人,毕竟是人。就算他心上真的有一层冰,冰也有溶化的时候,爱的力量永远比仇恨伟大。有时仇恨看来虽然更尖锐,更深切,但只有爱的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

现在坐在窗台上的,是叶开。

风吹过的时候,他身后隐隐有铃声轻响。

他们看着傅红雪和翠浓穿过花径,走出去,消失在夜色间。

丁灵琳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他现在渐渐变得像是个人了。”她说的他,当然就是傅红雪。

现在无论叶开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刚才她没有出现,因为,她一直都在后面监视着这里的女孩子们。

她并不是怕别的,只不过不愿她们见到叶开,也不愿叶开见到她们,连她自己都承认她是个很会吃醋的女人。

叶开道:“你认为以前他不是个人?”

丁灵琳道:“至少我没有看见过像他那样的人。”

这点叶开也不能不承认。

丁灵琳道:“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他真会为翠浓那么痛苦。”

叶开忽然笑了笑,道:“你认为他痛苦是为了她?”

丁灵琳道:“难道不是?”

叶开摇摇头。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痛苦是为什么?”

叶开道:“他一直认为自己比翠浓高尚,一直认为翠浓配不上他。”

丁灵琳道:“这倒一点也不假。”

叶开道:“所以等到翠浓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会感觉特别痛苦,因为他总认为翠浓应该像狗一样跟着他。”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痛苦只不过因为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叶开道:“那当然也因为他觉得自己受欺骗,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被女人欺骗时都会觉得很痛苦的,就算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也同样痛苦。”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根本不爱翠浓?”

叶开道:“我并不是这意思。”

丁灵琳道:“你是什么意思?”

叶开道:“我的意思是说,翠浓若不离开他,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翠浓,在那种情况下,他就绝不会痛苦了。”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他跟别的人不同。”

丁灵琳道:“有什么不同?”

叶开道:“他是在仇恨中生长的,所以……”

丁灵琳道:“所以他就算真的爱翠浓,也还是忘不了他的仇恨!”

叶开道:“绝对忘不了。”

丁灵琳道:“看来你好像很了解他。”

叶开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他。”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突然沉默。

丁灵琳道:“是不是因为你也踉他一样,是在仇恨中生长的?”

叶开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也许是的,可是我跟他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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