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与仇恨纠结进行的爱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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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我轻轻的回答。

“雪樱,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他俊美的面孔上出现痛惜的神情,黑眸中的光芒渐渐变深。

“雪樱,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

我愣住了。

“我不敢去承认,不敢去面对……因为我害怕……”皇洺翼在我怀里扭动了一下,皱起眉头,“那个曾经恨你……伤害你的我……好讨厌!讨厌那样的自己……”

皇洺翼反复呢喃着“讨厌”,却不知为何让我伤感的想要落泪。

“雪樱……”皇洺翼支起身子抬起脸,鼻尖几乎触碰到我的鼻尖,“是我害的……对不对?是我害的……我害得你病了……害得你要离开……”

皇洺翼……

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被一大片雾笼罩,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的呼吸有些烫,轻轻呵在我的唇上,异常温热。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我竟然轻声对他说:“忘掉那些吧,让你讨厌的记忆,就那样忘掉吧。不管以前的一切,你能不能陪我看樱花呢?”

皇洺翼没有回答,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轻轻的呼吸带着扑鼻的酒气吹到我的脖子上,半晌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我颤抖了一下。怀里的重量突然加大,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扶起终于睡过去的皇洺翼,轻轻的把他放在沙发上,又仔细的检查了他的手掌。

我细致的帮皇洺翼包扎好手掌上的伤口,又清理完地上的玻璃碎片。皇洺翼仍然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中。

我慢慢的在他身边蹲下,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他。他的黑发散乱着,俊秀的脸微微陷了下去,不知道梦见什么了,眉头紧紧地皱着。

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轻轻梳理了一下他的额发,我把手放在皇洺翼的额头上。

皮肤接触的微妙触感让人心神宁静,皇洺翼也渐渐放松了眉头。

我收回收,半趴在沙发上,鼻尖都是皇洺翼含着酒气的呼吸。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安静下来。

忽然,眼角督到的一道微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颗流星。

没想到这样的天气里竟然也会有流星出现……

我望向玻璃窗,看着那道光芒消失在夜幕尽头。

都说对着流星许愿能让梦想成真,可是当我发现它的存在时,它已经消逝了,速度快得仿佛从不曾在夜空出现过。窗外的狂风仍在不停的肆虐着,我站直身子,走过去拉上窗帘。

即使是流星也不能带给我奇迹。

一切早已成了定局,不是么?

我慢慢的闭上眼睛。

良久,当我都已经忘记刚才提出的约定时,皇洺翼的声音如夜雾般轻轻响起:

“好。一起去看樱花。”

我立即转身。他依然双目紧闭。我有些自嘲的淡淡笑了。

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梦。

脖子传来麻麻的痛感,我皱了皱鼻子,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

恍惚中,意识在一点一点回归。

等等——

我昨晚不是睡在床上的。

猛地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睛。咫尺之间,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那么深邃,那么宁静,有种夜风般的沉默。

我避开他的眼睛,他却紧紧地凝视着我,只是语气一如平日的疏离和冷淡:“醒了?”

“嗯……嗯。”

“起来吃饭。”简短地说着,皇洺翼从沙发上起身,看也不看我一眼,便走进了盥洗室。

他……醒了多久了?

就这么一直看着我吗?

还是说,他已经忘记昨晚的事情了?

皇洺翼,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收拾好了就跟我出去。”我带着复杂的心情梳洗完毕,刚刚走出浴室,就看见皇洺翼斜斜地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冷冷地对我说。

坐在那辆熟悉的跑车里,我看着沿途飞速晃过的美丽风景,静静地发着呆。

近郊的空气清新美好,树木遮天蔽日,散落在路边的零星小别墅,有着白色或红色的外墙。

“老板,菜式和往常一样,不要辣椒。”

皇洺翼带着我走进一家装修别致的餐厅,没有看菜谱,他直接对站在一旁的店主吩咐道。

“餐后加一分红豆抹茶西米捞。”停了一会儿,皇洺翼又补充道。

我抬起头看了皇洺翼一眼,又沉默地低下头。

加了柠檬的红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菜肴精致美味,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餐后甜点也配合得恰到好处,微苦的抹茶配上香甜的红豆,是我惯常的吃法。

亲切熟悉的味道夹杂着心口微微的暖意一波一波地袭来。

我偷看着对桌的皇洺翼,那张帅气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微笑,没有柔情。

什么也没有。

可是,即使是这样,这个看上去冰冷又无情的人,却一直记得我爱吃的菜肴、喜欢的甜点和喝茶的习惯。

我的心湖,又一次被风吹过。

“你……经常来吗?”用柔软的餐巾擦拭着嘴角,我轻声问道。

“还好。”

“郊区也有这么好吃又特别的饭店,真的很意外。”

“嗯。”皇洺翼不冷不热地回答着。

窗外突然传来悠扬的乐曲声,小提琴的音乐,那么轻柔,那么美妙。

“小姐你喜欢吗?我们这边的小剧团经常会有演出的,不过都是乡下人,随便玩玩而已。”店老板乐呵呵地开口。

“小提琴……”我闭上眼睛,欢乐的音符顺着风声从未关上的窗外飘进来,带着花园里玫瑰花的香气,熏陶着我。

“想看吗?”皇洺翼简短地问道。

“嗯。”稍稍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

“走吧。”皇洺翼拉开椅子,向门外走去。

跟着皇洺翼的步子穿过一整片玫瑰花园,弯腰穿过一个小石门,眼前是一间小小的剧场。

悠扬和谐的乐曲正是从这间有些破旧的房子里传出来的。

我闭上眼睛,任由脑中美丽的音符跳跃着、奔跑着,像一个个可爱的精灵,连绵成一副绝美的图画。

可是,突然—

痛!

来自心脏的一阵莫名抽痛将沉浸在音乐中的我生生拉回现实。我皱紧眉头,努力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忍耐,忍耐……

我不想在皇洺翼面前发作,不想让他看到那样的我……右手用力地握成拳头,死死地抵住胸口,我咬牙忍耐着,希望这阵疼痛能尽快捱过去。

忽然,左手背传来一阵温热。

一只手默默地将我冰凉颤抖的手握进掌心里。

皇洺翼的右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像是最温暖的潮水将我包裹其中,皇洺翼的右手带给我安心的温暖……

医院的走廊一直都是这样。雪白的墙壁,惨白的白炽灯,踩起来会发出冰冷叩击声的大理石地面。

偶尔有担架车飞驰而过,穿着白衣的护士和医生步履匆匆,不知道是死神还是天使栖息在拐角的黑暗里,等待着未知的绝望或希望。

皇洺翼的脚步稳健而有力,黑色的皮鞋踏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此时的住院部很安静,走廊上只有我们俩的脚步声。

拐过尽头的楼梯口,妈妈的病房就在那里。

我抬起头,看着皇洺翼沉默的黑色背影。这个人,分明说要囚禁我,要惩罚我,分明说着恨我,不在乎我,却依然禁不住我的央求,带我来了这里。

“穆莎你不要担心啦!”

“是啊!伯母会没事的。”

“你也不要一直哭啦。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看着距离我一步之遥的皇洺翼。他倏地停下脚步,直直的站在那里。

下一个瞬间,我越过皇洺翼的肩膀,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一群人。

熟悉的校服,熟悉的面孔,被熟悉的身影包围在中间的人,有着更加熟悉的脸。

即使在哭泣着,也依然那么清秀美丽。

穆莎!

说话声突然停止了,连原本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我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样呆呆的对望着,静静的望着对方许久不见却依然亲切熟悉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眼神与眼神交汇,暗自交缠着怎样的欲说还休?

“sara!”围着穆莎的同学首先回过神来。

“你还敢来医院?”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穆莎面前?”

“那是皇洺翼吧?”

“对!没错!皇洺翼果然是跟你一起来了!”

“sara,你这个混蛋!穆莎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什么都为了你着想,帮助你,袒护你,你居然这么对她!”

“是啊!那么重要的订婚典礼,你居然抢走穆莎的未婚夫,把它一个人丢在典礼现场!你知不知道穆莎有多难过?”

“sara,你太没良心了!”

……

一声声斥责穿透我的耳膜,溅起猩热的血液。

穆莎低着头,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我身边的皇洺翼。

她只是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那双永远清澈的眼睛,一滴一滴的泪水,沉重的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也深深的砸在我鲜血淋漓的心口。

我站在原地,内心一片巨大的荒芜。

脚底仿佛生长出巨大的根系,伸展着将我钉死在这块小小的地板上。

穆莎——

我终究还是……伤害你了吗?

愤怒的言语仍在继续着,人群慢慢的向我围拢来。

肩膀被推搡着,我沉默的闭上眼睛,默默地忍受着。

突然,身边咻地刮过一阵风,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皇洺翼黑色的背影挡在我面前。

“滚开!”皇洺翼用身体隔开我和人群。

“不许伤害sara!你们谁害她受伤的话,我要他死!”皇洺翼的语气里含着森冷的杀意,人群倏地安静下来。

穆莎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弥漫着浓重的悲伤,晶莹的泪珠堆积在她的眼中,柔软的睫毛一动,便是一场暴雨落下。

穆莎低头,将所有的雾气藏在被刘海遮住的阴影里,然后转身离开。

她脆弱颤抖的背影像利刃狠狠刺痛了我的心,她一定恨死我了吧?可善良的她,却不忍对我有一点责怪。

“皇……洺……翼……”嚅嗫着,我躺在这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后面。

皇洺翼的身影阻隔了所有的伤痛,那么坚定地挺立在我的面前。

那么安全,那么坚毅。

站在这个背影后面,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风和日丽,没有任何风雨可以伤害和动摇我。

进入病房后,入眼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医院的白炽灯让人感觉愈加寒冷和绝望。

如同此刻母亲的手,冰凉颤抖。

我深情地看着妈妈的脸,那张原本洋溢着幸福的满足的脸,那张美丽而高贵的脸,此刻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虚弱。

我的心突然颤抖着疼痛起来。

妈妈……

我的出现带给你太多的沉痛和痛苦,是不是我不存在了,才是最好的呢?

自责还内疚充斥在我的心间,我咬了咬下唇,扭过头去。

离开吧。

离开吧……

只是这一眼,就足够让我余下的生命变得温暖而充实。妈妈的样子,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力——温暖的手,有力的怀抱,温柔的话语,就让那美丽的笑容,带着幸福和满足永远停留在您的眼睛里吧!

就在我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手上突然传来了温柔的触感。

我吃惊的回过头,只见妈妈用力地捂住了我的手。

虽然她的手指依然冰冷,发着抖,却还是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没有一丝犹豫。

“妈……妈……”我喃喃地唤她。

妈妈的脸颊上缓缓地过一道绵延的湿意,她紧紧地抿着嘴唇,沉默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手指也一点一点地用力将我的手握紧。

“妈妈!”

那么久的期待和期盼,当这俩个字从我的口中喊出时,我不禁有些哽咽了。

梦中经常念叨的俩个字,在这个时刻竟然如此厚重,那是朝思暮想的期盼的重量。

妈妈手心的温暖触感、眼神中的无限暖意,像梦境中虚幻的幸福,如此真实,却又像是被雾气围绕,模糊得不真实。

眼泪滑过嘴角,咸咸的,苦苦的,我更加用力地握住妈妈的手,不愿放开……

从医院回来后,我第一次睡得如此安慰。妈妈手心的温暖、眼神中的暖意一直包裹着我,让我放松,令我安心。

然而这份安心很卡就被一声嘶哑的怒吼惊醒了。

“混蛋!”

我睁开眼睛,本能地从床上做起来。

“皇洛翼!你这个混蛋!”

又是一声低沉的怒骂声传进我的耳朵。

这个声音是——

晨勋!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皇洛翼!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你把sara藏在这里,我就没有办法找到了吗?”

晨勋的声音里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愤怒,他原本张扬的声音在此刻变得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丝颠音,像在克制自己体内那簇无端的火焰。

紧随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你怎么可以把她带来这种地方,附近连家医院都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快要死了吗?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到达极限了。万一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

皇洛翼依旧没有回答。

下一刻,扑通一声闷响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好像是谁的身体狠狠的摔倒在地板上。

“站起来!”晨勋的声音充满了挑衅。

“站起来!你这个混蛋!还手啊!有本事你就还手啊!”

他们在做什么?

晨勋……

皇洛翼……

巨大的恐慌和焦虑笼罩着我的心。

“皇洛翼!我告诉你,这次我一定要带sara走!”晨勋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房间的门轰然打开,刺目的白光下,晨勋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黑暗的房间被点亮,晨勋背对着光源走进来,他的影子那么黑,那么长。

一步一步,晨勋向我走了过来。

而在他身后,皇洛翼默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sara,跟我走。”晨勋的语气温柔得近乎蛊惑。

他的手,就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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