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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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泊敲道:“那我们快带着盒子,退出去吧,氧气快要用完了。”我点头答应,将那只黄铜盒子挟在肋下,向外走去,艾泊跟在我的后面。

我们两人在甬道中爬行着,刚好到了甬道的尽头,费沙已带着人来了。我们关上了通向金字塔内部的小圆门,除下了氧气面罩。

费沙问道:“怎么退出来了?”

艾泊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费沙道:“不必再到金字塔中去了么?”

我道:“相信不用去了。”

费沙笑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已经用一具发报机,向我们在开罗的代表联系过了,他认为你的建议,的确是可以使我们这一族恢复自由的,他已经和政府在接头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道:“我要衷心地祝贺你成功。”我们通过甬道,又从那口井中,爬了出来,费沙还要留我们在古城中逗留几日,但我却心急着要赶回开罗去,因为我知道王彦和燕芬两个,在那孤岛之上,一定是等得心神俱焦了。

我们和费沙族长告别,步行回到我们的营地,艾泊在营帐中躺了下来,道:“卫斯理,当你和尤普多动手的时候,真吓死我了。”

我笑了一下,道:“别说是你,我也吓得冷汗直淋。”艾泊望着我,道:“你这个中国人,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我连忙道:“艾泊,你千万别那么说,我其实只是一个浪子,哪里当得上无所不能这个称号?”

艾泊道:“你如今已掌握了隐身法,还不算是无所不能么?”

我道:“我绝不想做隐身人,因为我知道有一个非常能干的人,在成了隐身人之后,根本已没有做人的乐趣了!”

艾泊笑了起来,我又道:“我只是想去救两个已成了透明人的年轻人,我走到他们的面前,将盒盖一揭开来,盒中矿物所放射出七彩的光线,使他们在刹时间回复正常,我的冒险也有代价了。”

我一面说,一面伸手按在那只盒子的盒盖上,那盒子就在我的面前,而我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当我讲完之后,我的手便提了起来。

那只黄铜盒子,是被我凿断绞链的,所以盒盖只是盖在盒上,而当我手提起来之际,盒盖震动了一下,向旁移动了寸许,盒盖和盒子之间,便出现了一道缝。

也就在那道缝中,一道强烈之极的白光,陡地射了出来!

那道白色的光芒,是如此之强烈,像是在刹那之间,有一团灼热的,白色的火球,跌倒了我们的帐篷之中一样,艾泊陡地坐了起来,在刹那之间,由于强光的逼射,我什么也看不见。

也就在那时候,我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怖之感,我的身子甚至也在籁籁地抖着,我只听得艾泊叫道:“天啊!我的手!”

我连忙低头,向我自己的手看去。我也怪声叫了起来:“我的手……”我的手,我放在身前的手,手上的肌肉正在从我视线中消失,那变化是如此之快,令得我心中,甚至还不及去转什么念头,我的两只手,便已经成为两副骨骼。

就在这时候,我陡地听到了哭泣之声,我连忙转过头去,只见艾泊双手掩面——不,是两副手骨,掩住了一个骷髅。

听声音,他是正在哭泣,但是我无法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在哭泣,因为他头脸上之肌肉,已完全在视线中消失了,我没有法子可以看得出他面上的神情来。

我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脸上摸去,当然我面上的肌肉还在,但是我却知道,它们一定已是看不见的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中,我的心情慌乱,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然后,我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神智,扑了过去,将铜盒的盒盖盖上。

刚才,由那矿物放射出来的极亮、极白的光芒,充满了整个帐篷,这时,铜盒盖一被盖上,帐篷之内,顿时成了一片黑暗。

我不断地喘着气,虽然我还不至于哭出声来,但是我的心中,却真正地想哭。我像是回到了童年,一个人在黑夜中迷失了路途。又像是处身在一个极度的恐怖的噩梦中,我内心的恐惧,是难以形容的,我想起了那册“原色热带鱼图谱”中对透明鱼的注释:有着自我恐惧感。我如今成了一个透明人,我才知道那种难以控制的恐惧,那种产自心底深处,紧紧地攫住了你体内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的恐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比起一个等候判决的谋杀犯,一个要被人行私刑的无辜者的恐惧心情来,更要令人难以抵受。

我可以自夸他说,我和艾泊两人,都是极其坚强的人。

但这时,艾泊不断地哭着,我则只是像离水的鱼儿一样地喘着气,像是除了这两个动作之外,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一样。

过了许久,我才渐渐克服了那种致命的恐惧之感,心中觉得略为好过了些。

文泊在这时候,也止住了哭声,但是他的声音仍是十分呜咽,道:“卫斯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已变得透明人了。”

文泊道:“为什么变了,你……曾经说那盒中的东西,所放射出来的是“反透明光”,为什么忽然变了,变成透明光了?”

我苦笑着,捧着头,摇着,艾泊转过头去,不看我。一副牙骨捧住一副头骨在摇着,这绝不是好看的景象,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艾泊道:“卫斯理,我们怎么办?”我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们再继续受那种光芒照射,我们便可以成为隐身人,那……或者比现在好些。”

艾泊几乎毫不考虑,道:“不!”

我也想不到,为了要使王彦和燕芬两人,不再继续做透明人,我来到了埃及,经过了那么曲折的过程,但结果我自己却也变成了透明人!

我颓然地坐着,艾泊不断地道:“卫斯理,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我不要变成透明的怪物,我也不要做隐身人,让我做一个普通人吧,让我做一个酒鬼,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罗街头的流浪者!”

我没有法子回答艾泊的话。

因为我也不愿做透明人、隐身人,我宁愿是一个生满了疥疮的乞丐,躺在街头捉虱子,自己可以看到自己的肌肉,而不是看到自己的骨头。

好一会,我才道:“你还记得在金字塔中心么?”艾泊道:“有什么好记的?”

我道:“同样的一块矿物,为什么那时放射出来的,是七彩绚丽的光芒,而到了帐篷之中,便成了亮白的透明光了呢?”

文泊道:“谁知道,或许是有一个巫鬼,喝一声变,就变成那样了。”

我又呆了一会,才道:“艾泊,你不要灰心,据我知道,在几十年前,到达埃及的透明人,的确是在坟及,恢复原状的。在埃及,一定有着一种物事,可以放射出‘反透明光’来的。”

艾泊道:“你一度曾经说你已经找到了反透明光!”

我手又按在盒盖之上,终于,我又揭开了那盒子的盒盖来。

在耀目的白光之中,艾泊惊叫道:“作什么?”

我迅速地向盒中看了一眼,又将盒盖盖上。

盒中所放的只是一块矿物,大小形状,都和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当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放射出来的是七彩绚丽的光芒,而如今,却是耀目的白光。为什么它会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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