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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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师父来说,这三百多年再真实不过。

我甚至听到师父的心跳砰然作响,他的斗魂在血液里燃烧。

“蓝金带了很多他的手下,也就是那些无眼怪物,师父,看来这是一场血战,避无可避。”我说,眼泪快流了下来。

“嘿!我就知道老子就要死在今晚了。”阿义爽快地说。

师父一笑,抓着我的肩膀,说:“避无可避,说得好。今次凌霄派即使要死绝,也要歼灭这为祸国家社稷的首恶!”

阿义大大方方地说:“我从没想过自己是这么重要的人,能够用这么屌的名义死掉,总比当个流氓被枪杀,要划算多了!”

我看着师父,看着阿义,看着床上的乙晶,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双膝一跪,我瘫在地上。

为这个无意义的游戏死掉,多么不值!

面对游戏巨大钢铁的齿轮,多么无助!

第七十七章

时间,十点半。

我搂着昏睡的乙晶,蜷缩在床上。

师父,端详着手中的尖锐钢片,默然。

阿义,正在看着傍晚租来的漫画,他说:“再不看,就没得看了。”

我不知道阿义现在在想什么。

面对这样傲慢、空虚的正邪对抗游戏,年纪轻轻的我们,可叹。

一天前。

“以前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很厉害的流氓,不过最近我跟你挂掉不少个流氓,哈!”阿义这样笑着。

“现在呢?现在的梦想呢?”我问。

“我想当一个大侠,就跟师父一样,或许没有师父厉害,但是可以活得很痛快!活得很踏实!”阿义的眼睛闪耀着光芒,说:“所以我并不怕死,因为我的梦想一直在实现着,我并没他妈的舍弃梦想,刚好相反,我是以大侠的名字,随时可以死掉!”

“谢谢你。”我说,我的心突然也很畅快。

“谢啥?”阿义说。

“我也要以大侠的身分死去,或是,以大侠的身分活下去。”我说。

阿义猛然醒悟,说:“对喔!还是以大侠的名字活下来才对,我们约好要老死的!”

十一点。

我紧紧抱住乙晶,感受她未能表达的一切。

我的四周仿佛下起倾盆大雨,乙晶拿着荷叶躲在我怀中,两只大熊正在我们身旁缠绵。

那场大雨,丛林中,我跟乙晶的第一个吻。

“等我回来时,你就醒了,好不好?”我吻着乙晶。

乙晶的眼泪滑出紧闭的双眸。

十一点半。

师父背起了钢剑。

阿义将漫画放进袋子里。

“帮我还。”阿义说。

“自己还。”我跳下床。

师徒三人互看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很高兴师父收我当徒弟,三生有幸。”阿义说。

“这两年多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说。

“师父没白收你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继续散播正义的种子。”师父说。

三人击掌,轻轻跳出大破洞。

八卦山,大佛前广场,十一点四十二分。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我们站在大佛的头顶,俯瞰着底下的环境,以及无眼怪物可能进击的方向。

没有夜游的路人,没有谈情说爱的情侣,hydra自然将一切都布置妥当。

但,突兀的是,广场下方有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绅士、淑女,正坐在铁椅子上,窃窃私语着。

这些绅士、淑女,手中各自拿着乐器,小提琴、大提琴、小喇叭、横笛、竖笛、手风琴、小鼓、大鼓、铜钹……甚至,还有一架大钢琴!

不过,这个奇怪的乐团,都是有眼珠子的。

他们的神色之间透露着古怪,但即使古怪,他们仍像平常人一样聊着天,谈论着今晚的怪异音乐会。

于是,我们倾耳静听着底下的谈话。

“到底要我们作什么?一个观众也没有?”拿着指挥棒的男人,摸着自己的翘胡子,神色迷惑。

“不过团长,大家都收到支票了,虽然没有观众,但……”抱着大提琴的女人说。

“收了人家的钱,当然要准时开演啊!”拿着指挥棒的团长坐在石阶上说。

“会不会……是奏给死人看得那种啊?”拿着铜钹的男人在发抖。

“傻子,你看到坟墓了吗?”拿着竖笛的女人不屑地说。

“不管这么多了,连钢琴也搬上来了,就当作练团也好!今晚零时准时开演。”团长说。

“也是,一个人三十万元一晚,就算是奏给空气听也值得。”拿着小提琴的卷发男笑着。

“不过等一下要奏什么啊?”打大鼓的胖子问。

“不知道,那外国人也没说,我想想……就奏命运交响曲吧?反正下个月就要公演了。”团长说。

就这样,乐团七嘴八舌地乱聊,在大佛前乱成一团。

“蓝金搞这些人来的?”阿义戒备着,仿佛这些绅士、淑女随时都会化身杀手似的。

“我看是的。”我看着手表,十一点五十二。

“耍花招就是没真本事,大家别慌,慢慢下去,别惊动了这些老百姓。”师父冷静地说,带着我们从大佛背面游下,再漫步接近乐团,乐团的椅子圈跟乐师,就聚在大佛前广场台阶的下方。

团长看见我们走进,忙走过来说:“请问……等一下是要演奏给你们听吗?”

我摇摇头,说:“请你们来演奏的人,等一下就会到。”

团长点点头,整个团开始有点朝气,毕竟现场乙有三个观众。

突然,一大群白鸽从远方的夜空振翅飞来,煞白了星空!

“好多鸽子!”阿义呢喃。

“小心,零时将届。”师父不理会盖满半个夜空的鸽群,眼睛盯着广场下的长阶梯。

“哔哔哔哔哔哔……”我的表响了,今晚才校正过的。

零时零分。

该来的,来了。

我所能期待的,只有一个结局:正义得胜,游戏终止。

期待强悍的师父,能就此终结这个傲慢的游戏,让悲剧停留在今晚,不再有谜题,不再有迷惘,不再有人牺牲自己的人生,跟虚无的自我搏斗。

“仁者无敌!”我默念着,手中紧握着刀。

一个穿着长白大衣,扎起短马尾的金发男子,慢慢地从广场下方慢慢拾阶而上。

慢条斯理地、不急不徐地,他的步伐轻飘,有着自信的节奏感。

“好久不见,你老了。”hydra露出动人的笑容,站在乐团旁。

“蓝金?”师父的眼神飘过一缕疑窦,却随即沉敛,说:“你不是蓝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双残酷的蓝眼睛,你不是他。”

两个宿敌的中间,只隔着一排阶梯。

“你真有眼光,我的确不是蓝金。”hydra顽皮地笑着,说:“请容我安排蓝金的出场,稍安勿躁。”

“你就是……”乐团团长躬身问道。

“你好,请你们等一下开始表演,不要间断,不要走调,不要中途离席,这样的要求应当很低。”hydra笑着。

“这样的要求一定能令你满意。请问要演奏什么曲子?我们带了许多乐谱,有莫札特的……”乐团团长正要接下去说,却被hydra挥手阻止。

“想听些什么?骏兄?”hydra问道,看着脸色肃穆的师父。

“随意。”师父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hydra的眼睛。

“那就来一首,虚竹传奇的“万水千山纵横”吧!”hydra整理着白大衣,耸耸肩,说:“这样的气势才适合跨越三百年的命运对决啊!”

团长听了曲名,有些傻了,但随即应声说:“没问题,这曲子我们也练过,熟得很。”

hydra突然又开口:“对了,还要请你们预备演奏“两忘烟水里”,我会再给你们指示。练过吗?”

团长忙说:“练过练过。”

hydra若有所思地说:“有些场面需要有称景的好曲子,悲悲凉凉的味道。”

我冷言道:“那首歌讲的不是悲凉,而是儿女情长。”

hydra一笑,说:“那也无妨,味道够就行了。何况,你待会抱着乙晶小姑娘时,大可以再哼哼。团长,等到我一上台阶,就开始奏乐!”

团长赶紧举起指挥棒,所有团员振奋精神,蓄势待发。

师父点点头,我跟阿义立刻跳上旁边的两头石狮子,为这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护法。

“你要代替蓝金出战?”师父淡淡说道,扬起手中钢剑。

“来了,别急。”hydra的笑容急速内敛,上身突然下坠,弯着腰,驼了背,双手没有骨头般摆动,而英挺的长大衣垂丧到地上,好似一只发颤的白羊皮,这样的体态似乎压窄了骨架,整个身体缩了起来。

羊皮下,是双阴蓝狠戾的狼眼。

狼的骨头正“辟哩趴啦”爆响,长大衣的袖口弹出一柄血红军刀。

“是你。”师父痛声说道:“我等今天,等了三百年啦!”

“拿你练剑,再好不过。”蓝金的眼神爆射出我无法想象的战意,血红军刀指着地,鲜红得仿若随时都会滴下浓血。

好惊人!

狂暴的杀气从蓝金的身上排山倒海地轰出,我几乎无法站稳。

阿义蹲了下来。

连感觉迟钝的阿义,也感受到了蓝金撕裂天地的杀气!

师父的双眼一眯,大叫:“蓝金!”身上顿时爆发出极为悲怆的杀气。天地同悲的杀气。

两股举世无双的杀气,在彼此的眼神交会下,炸开!

蓝金的血红军刀奔上台阶!

师父的森然钢剑窜下台阶!

万水千山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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