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醒尘梦轩庭合笑 联鸳被鱼水同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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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妹翟眉分远黛,素

才郎豪气贯长虹。蕙

几头霜叶飞黄蝶,蕙

橹畔寒葭响暮虫。胡

游兴欲踪苏太守,胡

幽情不减杜司空。素

功名到手方知幻。素

事业萦心便属懵。蕙

但愿升平宜尔室,蕙

四时佳兴与卿同。胡

联完,楚卿喜道:“二卿果然妙才,勘破世俗。”

不日到了家中。至十一月,楚卿庭前腊梅盛放,请子刚夫妇赏花。原来两边通家,每饮酒,俱是夫妇齐请,一边帘内,一边帘外,饮酒中间,说起告假限期将满,子刚道:“富贵如浮云,弟想一举成名,男儿愿足,意欲往吏部,用几两银子,在林下做个闲人,不知贤弟高见何如?”楚卿道:“弟正有此志。”子刚道:“世事如朝露,又如定盘星,决不由人计较。弟当初嫌发妻貌丑,辜负他郁死。后来千选万选,娶个井氏,反弄出丑态,到前日白莲寺结局,当时弟深自愧悔,誓不再娶,又蒙兄惠我夫人,岂不是一场大梦,被柝声唤醒!”楚卿道:“弟当初要往遂平,不意在上蔡遇见我夫人,彼时弟虚空妄想,如做梦一般,谁知得了一个,又牵出一个,岂不是天定!”

若素在帘内对衾儿道:“只难为我一边为着楚卿,一边为着喜新,又为着秦家妹妹,忙碌碌替别人做梦。”衾儿道:“胡爷是哄人班头,造梦的符使。我被他做了两年梦。”蕙娘道:“岂旦姐姐们,连我也走在梦里。”衾儿道:“我们的梦都醒了,只有厍公子如今还睡着哩。”帘外帘内,俱笑不止。帘内若素对衾儿道:“如今改他一个号,叫‘梦卿’罢。”齐齐笑倒。

楚卿听见,喝道:“倘外人传出,像什么样?”子刚道:“正是大嫂爱兄处。”一齐大笑。饮至日晚方散。

是夜,楚卿该宿在若素房里。若素因楚卿将采绿嫁去,新讨的丫鬟,把香薰被不中用,埋怨楚卿,楚卿说他不贤,两边争个不止。蕙娘听得走过来羞着楚卿道:“好乏趣!这是我的新郎,与你有什么相干?”大家笑起来。蕙娘曳了若素到自己房内,若素道:“妹妹,梦卿不知好歹,这样天气,不是你伴着,就是我伴着,哪管得我两个寒热?我今夜在这里睡,看他如何?”蕙娘道:“甚妙!”遂唤阿翠,闭上房门去睡。

当时楚卿酒醉,先去睡了,一觉醒来,又冷又寂寞,辗转不安,晓得若素在蕙娘房里睡,遂披衣起来。走到蕙娘房门前,唤阿翠开了,摸到床上,见两个侧身搂抱而睡,竟不睬他,楚卿就卸下衣裳,攒入被里,竟压在两人身上。若素道:“我两人正要好睡,这梦卿又来搅我做梦么?”楚卿道:“我是你梦中人,若神女没有襄王,怎做得阳台风月?我来此,正是鱼水相投。”两个只得放下中间,楚卿将两只手臂,一边搂一个睡着。若素道:“一晚就守不得,亏我个怎样惯了。”楚卿道:“我不是蕙娘的新郎,他独睡,埋怨我不得;你做新郎却不在行,蕙娘要埋怨你,只得央着我;你独睡,一发埋怨我不得。只亏我两下周全耳。”若素笑道:“当初偶然把水晶带钩,换你的蓝鱼,你说如鱼得水,不意今日应着这句话,也是奇事。”蕙娘道:“我的姻缘更奇,偶因过客传得相公两首诗,题下注着‘韵不拘’,遂将《花魂》题用了《鸟梦》原韵,将《鸟梦》题随意作一首,不意暗合姐姐之原韵。彼时我想来,是个奇遇,故此认真求配。谁知前日舟中,上半夜合了姐姐的韵,下半夜合了相公的韵。”语毕,三人大笑起来。蕙娘又道:“当日见姐姐推三阻四,不得已抢了一个蓝鱼,又却是相公聘物,岂不是天定么?”楚卿道:“我这鱼,原是活宝,只可惜不曾游入大海,成龙上天,却游在两条浜里,被你两人挟住。”若素、蕙娘一人一只手,两边乱打,楚卿两只手又被他两个粉颈压着,动弹不得,直至告饶,蕙娘道:“姐姐,他自己说是鱼儿,笑我们是浜儿,我今莫叫他梦卿,叫他‘梦虾’哩。”三人又笑。

以后楚卿也不做官,夫妇联吟难以尽述。后若素生一子一女,蕙娘生二子。楚卿将蕙娘次子绍秦氏世脉。衾儿生三子一女,两下结为婚姻。今两家子孙,俱已出仕。予过其居,见案头有《宝鱼诗集》,因询其始末,传出佳话云:

何须书座与铭盘,试阅斯篇寓意端。

借得笑啼翻笔墨,引将尘迹指心肝。

终朝劳想皆情劫,举世贪嗔尽梦团。

满纸柝声醒也未?劝君且向静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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