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白素的想象(2 / 2)
背景的一切为什么那么真实,也不成问题,因为根本是真实的情形。为什么看到的人各操不同的方言,自然也不成问题,现场拍摄,现场收音,自然就是那样。
可是难以想象的是:在那个时代,如何有可能有人拿了几十年之后才出现的摄影器材去拍摄这些实际上发生过的事而又不被人发觉?莫非真是外星人干的事?
白老大闭上眼睛一会,“唉”地一声:“真是,没有一部电影可以拍成这样,应该承认那是实事的记录,可以等常福来了,再和他详谈。”
我和白素齐声问:“常福是什么人?”
白老大又闭上了眼睛,看来像是沉进了回忆之中,尽管他健康状况良好,也尽管他可以说曾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是这时,不可避免地,他脸上有许多皱纹,当他闭上眼睛沉思的时候,皱纹更是明显,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老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白素一定也和我有了同样的感觉,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向她父亲靠近了一些,白老大察觉到了,睁开眼来,望着她,把她当小女孩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发,感慨地道:“许多年了,常福,是我在金沙江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厨子,当年,是尤头的专用厨子。由于他的烹调术实在出色,我把他从厨房中请出来,表示对他技艺的赞赏,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所以和我成了好朋友。他一直在金沙江中再也没有金块了才离开的。”
我感兴趣:“这样说来,他对金沙江畔的事,可说再熟悉也没有了。”
白老大道:“现在还活着的人之中,不可能有比他更熟悉,当然,像外帮、鹰煞帮中的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可是哥老会的事,他一定知道。前两年我见过他,他的家族,几乎包办了伦敦中莱馆中的川菜生意,一共有八家分店之多,他自己当然已经退休了。”
我道:“如果他不肯来,我们可以去看他。”
白老大十分豪气地笑了起来:“我请他来,他没有不来的道理。”
这个常福来了,自然可以替我们解决不少疑难,白老大道:
“让他看一看录像带,他立即可以知道,那是拍出来的电影,还是实况的记录。”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十分有信心,还向我挑战也似地眨了眨眼睛。
录像带已经看了很多遍,每一个镜头都熟悉之极,自然不必要再看。”法国南部的农村风光十分好,我和白素手携着手,在农庄附近,慢慢走着,走进了一个林子,踏着满地的落叶,听着叶子被踏碎的“刷刷”声,心旷神恰。
可是我心中有着疑问,叫我有点心神不定,终于忍不住问:
“你说那一双青年男女,会是我们的熟人?”
白素微笑:“不是熟人,谁会那么空闲,拍了那些东西来给你看?”
我跳高了一些,在一根横枝上,摘下一片树叶,捏着叶柄转动着:“就算在那时有了这样的摄影设备,这人的年纪,至少和爸一样大,我们的熟人之中,只有卓长根有这年纪──”白素笑了起来:“卓老爷虽然九十高龄,仍然壮健如牛,可是那两只手之中,那只男人的手,像是一个老人的手吗?”
我想了想,也不禁失笑,那只手当然不是一只老人的手,可是我突然想到了一点:拍摄的是几十年之前的事,那时候,卓老爷子自然是年轻人。
白素点头:“有点意思了,可是有一点关键,你还没有想通,要再想一想。”
我恳求:“反正你已有了设想,把你的设想说出来吧!”
白素笑道:“不行,你越来越不肯用脑筋了。”
我撇嘴:“你的设想根本也不成熟,神气什么。”
白素显然十分同意,我神经质地叫着,她不住点着头。
我喘了几口气,又道:“王居风和高彩虹这两个家伙,在时间中旅行,只怕日子不很好过,要接触那么多可怕的事,现在,人类行为毕竟文明得多了。
白素苦笑:“也没有好多少。”
我们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好久没有说话,我才道:“他们能在时间中自由来去,必然也突破了空间的限制,他们处在另一个空间之中,拍摄记录实在空间中发生的事,在那些事中的人,自然看不到他们,碰不到他们。那不是隐身法,是两个不同空间的交错。”
白素点头:“我也曾作这样的设想,但那要他们自己来证实。”
我无意识地挥着手,陡然叫:“快去告诉爸。”
我一面说,一面向前飞奔而出,白素也飞快地跟在后面。
回到农庄,我急不及待地把一切告诉了白老大,白老大“哦哦”连声:“有这样的奇人?彩虹有这样的本事?”
(王居风和高彩虹两人,能在时间之中自由来去的经过,记述在“迷藏”这个故事之中。)
我和白素把王居风和高彩虹的经历,约略讲了一遍,白老大听得啧啧称奇,再把录像带最后,两只手出现的那一段放出来看,虽然很难确定,但是也越看越像,尤其那只女人的手,动作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顽皮,正是彩虹的性格。
白老大感叹道:“原来我们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实发生的事,这证明了真实的事,比任何戏剧电影小说,具有更强烈的震撼感。”
我也叹了一声:“自然,艺术作品,总无法像真实一样地真实。他们两个人,既然能把录像带放在我车子上,为什么不来和我们见见面?”
白素想了一下:“我想他们应该出现,如果不出现,那一定又有什么事吸引了他们,人类历史近万年,他们能在时间之中,自由旅行,吸引他们的事情,实在太多。”
我苦笑一下:“他们应该至少让我们知道张拾来、银花儿结果怎样才是。”
白老大“哈哈”一笑:“结果?结果他们自然全部死了,管他是秦皇汉武、亚历山大凯撤,张拾来银花儿,到头来,都难免一死。”
白老大的话说得十分感慨,但这是无可反驳的实情。
接下来,我们又讨论了一些细节,承认了白素的假设,几乎所有的凝问都迎刃而解,令人悬念的,就是张拾来和银花儿的遭遇,令人感慨的是在金沙江畔,为了争夺金块而发生的种种人类行为。
这些事,在整个人类历史中,微不足道,但是在“争夺黄金”或本质上相同的类似事件上,人类行为却也脱不出这个范畴。我们看到的一切,是人类行为的一个典型,在金钱。权力面前,自有人类文明以来,一直都进行着同样模式的争夺和密谋。
第二天,常福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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