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命中本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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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大帐里,一股酸涩的滋味无声蔓延。

江简来和秦良玉一人骑了一匹马,两人亮出令牌,离开了守卫森严的大营。

离开了刚刚夺回不久的城邑。

整个城邑还在睡梦中,无人被惊醒的时候,他们已经背着天边的微光,向着卫国国都的方向,纵马而去了。

两个人,两匹马。

没有过于累赘的行礼,也没有随从,没有伺候之人。

若是能到了城邑里休息,那还有个下榻的客栈。

若是天黑前,被挡在了城外,他们俩就要亲自喂马劈柴,烧火做饭。

喂马劈柴是江简来的活儿。

烧火做饭他却是一点儿都不会,幸而秦良玉在家里的时候就帮阿娘洗衣做饭。野外拢的火,和家里的火不太一样。

她把握不好,做了两次夹生的饭,又做糊了两锅饭以后,总算是掌握住了火候。

“日后出外游历,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江简来一面吃着她刚烤好的鱼,一面夸赞。

只是话音未落,他哎呦一声。

秦良玉立即抬头看他,“卡了鱼刺了?”

“鱼鳞怎么还在?”江简来从嘴里吐出几片鱼鳞来。

“鱼可是你宰洗的。”秦良玉立时说道。

江简来皱了皱眉头,“鱼还要去鳞,日后不要吃鱼了!”

秦良玉无奈,“日后你抓鱼,我来宰洗。”

江简来得逞一笑,“好啊。”

啐!秦良玉吐了一嘴的鱼鳞,怎么忘了,他最喜欢吃鱼的,分明是故意引她上钩!

两人一路也算是顺顺利利,到了卫国国都。

卫国城邑盘查。倒是不像大陈那么严格,便是国都,也只是随意问了几句,便放了人进城。

江简来与秦良玉牵着马在街上闲晃了一阵子,没有瞧见使臣说的那金像,不由有些失望。

两人在客栈里先安顿了,这才朝小二打听,“我们初入国都,没曾见过太祖皇帝像,不知太祖皇帝像在何处?”

江简来入国都的时候,便带了帷帽。

这会儿进了屋里。他觉得闷,顺手把帷帽摘了下来。

那小二不经意一瞥,“啊啊啊……”

“你叫什么?”秦良玉捂了耳朵,回头一看。

江简来又忙拿了帷帽盖在头上,“别叫了,这下不怕了吧?”

“太太太祖皇帝……”小二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秦良玉呵呵一笑,“像吗?”

“像!”小二重重点头。

这下可以放心了,那使臣没有骗他们。

“那你看他这年纪像么?”秦良玉又问。

小二狐疑的看了江简来一眼,“公子最多不过弱冠之年吧?那还真是太年轻了,不过太祖皇帝第一次领兵打仗的时候,还不到弱冠之年呢!”

小二说起太祖皇帝,语气明显带着些与有荣焉的骄傲之色。

“我们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太祖皇帝的金像,前一阵子家乡来了几位贵人,见了我夫君,说他有贵人之相,说我们去拜了太祖皇帝金像,说不定能入朝为官,”秦良玉笑眯眯道,“所以我们就往国都来了呀。”

小二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该好好去拜祭太祖皇帝。”

小二详细的说了从他们这客栈出发。如何能找到太祖皇帝金像。

说完,还好奇的盯着江简来的帷帽,目光灼热的像是要穿透那黑纱一般。

江简来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小二才讪讪收回视线。

“多谢小哥儿!”秦良玉微微一笑,将小二请出屋子,关上了房门。

“我们何时去看看太祖皇帝像?”她回过头来问江简来。

江简来却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秦良玉脚步轻轻的来到他身边,这才发现他一双深邃如晕染了陈墨的眸子里,没有焦距,他愣愣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她说。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江简来眯眼说道,神情很有些恍惚,“说不上来的敢觉,就好像眼前有一团迷雾,而如今,就要拨云见日了。”

秦良玉点头,“那不正是我们前来的目的地么?”

江简来抬头看着秦良玉,他眸色很复杂,“我自己去吧。”

“什么?”

“你在客栈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江简来起身向门口走去。

秦良玉脸面一怔,在他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豁然起身,“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离开鹿邑的时候,你撇下我!如今已经到了卫国国都,你又要撇下我!既然事到临头的时候,你总是要丢下我一个人!当初在济阳郡,何必要招惹我?”

她定定看着江简来。

江简来的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却迟迟没有拉开。

“我心里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说。

“所以你就要再次扔下我一个人?一个男人的信义呢?承诺呢?是谁说以后无论如何都在一起,永不分离?”秦良玉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江简来僵立了片刻,迟缓的转过身来,“玉儿,我欠你太多。”

“你欠我什么?”秦良玉挑了挑眉梢,“我们不是夫妻么?夫妻本不是一体的吗?你若丢下我一个人,才是欠了我一辈子,再也还不清!”

江简来面上有惊喜,也有迟疑,但他最后还是笑起来,“何其有幸,遇见你。”

秦良玉快步到他身边,为他带上帷帽,握起他的手,“不管你去哪儿,跟着你,总不会被你撇下更艰难了。”

江简来反握住她的手,他手心里的温度有些灼热,一直烫进心里。

两人顺着小二说的路线,往太祖皇帝的金像寻去。

金像离客栈不算近,但两人脚程快,不过一两刻钟,也就到了。

那太祖皇帝的金像,被一片郁郁葱葱的香樟树环绕着。

香樟树高大挺拔。枝叶密集,太祖皇帝的金像在一片或浓或浅的绿叶之中,显得格外金灿灿的,阳光落在金像上,折射出愈发斑斓的色彩,让人目眩神迷,几乎睁不开眼来。

江简来抬手,摘去了头上帷帽,皱眉看着那金像。

恰那金像也是略略皱眉的表情,金像的姿态透着高瞻远瞩之意,皱眉眺望着远方。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秦良玉的目光在金像和江简来的脸上不停的巡视。

这不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倘若不是有什么渊源,怎么可能会这般的一样?便是父子,也没有见过长的如此一样的!

“噗通——”在金像后头,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秦良玉和江简来快步绕过庞大的金像,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细麻布衣服,摔在金像的底座下头,目光呆愣愣的看着江简来。

“你……”秦良玉话未出口,便被这年轻人打断。

他翻身跪地,朝江简来砰砰磕头,“见过太祖皇帝。叩见太祖皇帝。”

江简来神色略清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太祖皇帝。”

那年轻人微微一愣,深色茫然道,“对……对,太祖皇帝已经不在了,你怎么可能是太祖皇帝呢,但我没有认错人!你是太祖皇帝最亲近的人,是他的儿子!不,是兄弟!不……”

江简来和秦良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担忧。

这年轻人莫不是个傻子?儿子和兄弟都搞不清?

“禀太祖皇帝。微臣是卫国的祭司,每日都要负责擦洗您的金像。祭司须得保持圣洁,方能靠近太祖皇帝金像,旁人不得近一尺之内,以免亵渎您的金像!”那年轻的祭司说道。

江简来嗤笑一声,“在卫国,傻子也能做祭司?”

祭司脸上讪讪的,“微臣不是傻子。”

江简来轻嗤,“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是太祖皇帝。你们的太祖皇帝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吧?你看我多大年纪?”

“你自然是不会死的,也变老也艰难。”祭司突然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秦良玉和江简来一下子愣住。

莫不是他真的知道什么?他说的却是不错啊!江简来的实际年龄早已超过他外表看起来的年纪了。

秦良玉的心砰砰跳的很快,可她脸上看起来却镇定无比,“此话怎讲?”

“太祖皇帝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吧?”祭司问道。

只是这话听起来,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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