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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待发的将士们望着周遭的情景,是想在走之前再多看几眼这个熟悉的地方。

此次一战,生死未卜。

“爹、娘你们别哭了,我这是立大功去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回来的!”有士兵小声的跟来送行的家人保证道。

“好了好了,都别跟生离死别的一样,有北堂将军在,定能将西宁贼人打的落花流水!”

“。。。夜里一定得盖好被子,别什么都抢在前头——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娘您说什么呢!”

人群中熙熙攘攘。细听之便可听见有人啜泣的声音。

离别的气氛荡漾在四周。

坐于高马之上的北堂烨在人群里寻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北堂雪的身影。

自打昨晚她离席之后,便再没见她露面。

“太子殿驾到!”宦人特有的拔尖儿细高的声音传起。

众人赶忙分为两侧。跪拜在地:“参见太子殿,殿千岁千岁岁!”

北堂烨同众将也赶忙马行礼。

身穿绣着蟒图明黄衣袍的慕冬头上冠着沉重的白珠九旒衮冕,五官精若刀刻,却又带着不容靠近的漠然之色,自人群让出的大道之中负手走来。

“诸位免礼。”

北堂烨肃然应道:“谢殿。”

“此次北堂将军出征国公岛。身负重则,是乃护国大举,壮我大卫之风——父皇因身体欠佳未能亲自前来饯行,便由本殿代之。”

“多谢殿。”北堂烨接过清酒,双手交握举起。

二人同时一饮而尽。

“希望一杯酒,是用来恭贺北堂将军凯旋而归的庆功之酒。”

北堂烨神情一整。“借殿吉言,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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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还在房里?”

争香一脸的苦色。“可不是么,早饭也都还没有用,不管怎么劝都不愿意吃。”

“话说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小姐跟少爷感情这么好,别说小姐了。少爷这么一走,我都觉得怪害怕的——”

堆心一巴掌拍在了斗艳的头上。忿忿地道:“呸!成日里就数你最爱瞎说,少爷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用不了多久定会大胜而归的!”

推门声响起,北堂雪疾步行了出去。

斗艳心知说错了话,见北堂雪脸色不快,忙地屈膝跪,“小姐恕罪,是奴婢胡说八道,口无遮拦!”

北堂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但也没时间再去多问,一边疾步的往门外行去,一边吩咐道:“快去备马!”

堆心顿时会意的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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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早了,北堂将军该出城了——”宦官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

北堂烨微一颔首,朝着慕冬行罢一礼,“微臣告辞了。”

“北堂将军保重。”

北堂烨翻身上马,刚起了鞭子,便听后方传来马蹄声混着一道急切的清越之音——“等一等!”

北堂烨回首,见果然是她,欣喜地一笑。

“阿雪,你怎来了?”

北堂雪动作极快的了马,提裙奔到他身旁,口气尚有些喘,“哥,对不起——我昨晚不该闹脾气的。”

北堂烨自马上弯身子,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顶,口气一如既往的宠溺,“哥没有怪你。”

北堂雪眼睛一红。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处处小心,做事千万不可冲动,要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但也不能事事听信与人,遇事要仔细衡量,不要落了别人的圈套——”

“恩,我会的。”

北堂雪一脸正色的说了一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将《孙子兵法》 《八阵总述》 《美芹十论》 《太公兵法》 《百战奇略》等一系列的兵法史书、有用的没用的统统塞进北堂烨的脑袋里去。

“恩,我都记着。”

北堂雪总觉着还有什么没说,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只怪自己先前在闹脾气,没有将要交代的事情都一一写来。也省得现在漏什么重要的话。

“还有,听说有时候打起仗来甚至能打上几天几夜,所以在之前你一定要备足干粮,免得因为体力不支而占了风。出去之前一定要检查好兵器地图什么的有没有带全,有无纰漏,还要记得。。。”

周遭有几位听得清的将士发出了低低的笑音,北堂烨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洗耳恭听变成了哭笑不得。

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将军,该动身了。”

“恩——吩咐去。启程吧。”北堂烨转回头来,“我这便走了,你也回府去吧。”

北堂雪不住的点头。声音哽咽了起来:“一定要记得我的话。”

“嗯!我都记着!”北堂烨扯出一个笑,扬起了长鞭。

“驾!”

接连不断的马蹄声响起,轰动无比。

北堂烨身着银盔,高大伟岸的背影被偌大的人流掩埋不见。

北堂雪退至一旁,将道路让给奔赴战场的士兵们。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队士兵们的身影也消失在城门前,只留大片的风沙,和回荡在耳畔的脚步声,马蹄音。

北堂雪觉得眼睛里似被吹进了沙子,又疼又酸。

“有你方才的一番叮嘱,北堂将军定能逢凶化吉。凯旋而归。”

北堂雪微微一怔,转头见是身着朝服的慕冬,刚准备行礼。却被他先一步拦住。

方才太急,竟都没有瞧见他,想起方才自己那语无伦次的“叮嘱”,北堂雪有些窘迫的一笑,“让殿见笑了——”

“本殿一直很好奇。你自幼久居深闺,怎会懂的这么多非寻常女子所能触及之物?”

北堂雪不禁头疼。

只得硬着头皮胡诌道:“臣女不才。自幼便只钟爱杂书,常年来,便积攒了不少常人未闻的东西。”

慕冬见她神色,自是察觉得到这是敷衍之语。

她偏好杂书他倒是认同,但就她方才跟北堂烨提到的几个作战方针来说,哪里是杂书里能涉及的东西。

她既不想说,他也不会再问。

随行的小太监远远地行了过来,躬身道:“殿,宫里来人催促了,让殿快些回宫。”

一边禀报着话,一边却是在拿眼睛偷瞄着北堂雪,是满心的好奇——殿素来话少孤僻,更不会主动上前同人说话,更别说是女子了,这模样清丽的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早些回府。”慕冬淡淡地出声,待北堂雪再抬首之际,他人已转了身。

“恭送殿。”

目送着他上了步撵,在众人的拥护起了轿子,北堂雪这才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那墨玉匕首忘了还他。

还有,又一次的救命之恩,还未言谢。

但转念一想,这么大的恩情又岂是一句多谢能够还得清的。

将那匕首拿出,凝视了许久。

高大的城墙在清早的阳光投放成一大片的阴影,有几缕金灿灿的光线穿各个垒点的缝隙刚好洒在她的脚。

送行的人们开始接二连三的离去。

今年送走的满腔热血的家人,来年回朝之际,是否还可以在城门前找的回同一张熟悉的脸孔?

谁也不知道。

元盛十八年春,西宁去而复返举兵大肆进举卫国,镇南将军北堂烨奉旨带兵迎战。

此次一役,全然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试探之举,至此,算是正式拉开了诸国之间的征战,兵马不休。

这一日,大清早的白泠泠和温青然并着史红药几人来了北堂府。

彼时北堂雪正窝在书房里练字。

见到几人难得这么齐刷刷的一同过来找她,像是事先约好了似的,未免有些诧异:“大清早的,你们找我做什么?”

见几人明显都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模样,北堂雪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白泠泠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竟忘了今日是丁香宴了?”

丁香宴?

北堂雪一皱眉,算了一算,今日似乎真的是四月二十二日。

去年是因为明水浣来送帖子她才知晓的,而因她去年拿了琴艺最优,得了那枚丁香坠,出入丁香宴便不再需要帖子,自然也没人再给她送帖子来。

“我确实是给忘了——”

温青然掩嘴而笑,“北堂姐姐是练字练的太入神了吧,这才将丁香宴的日子都给忘了。”

白泠泠见她手里握的笔就没放过,取笑道:“就你那字儿,是该好好练一练了。”

史红药绕到北堂雪的身后,抽出了一张她练字的宣纸来,有些吃惊地道:“嗳,你这字倒是稀奇,我还从未瞧见过——不过还挺好看的。”

温青然也凑了过来,惊讶地问道:“北堂姐姐这字是打哪里学来的?”

北堂雪讪讪地笑了两声,“这些日子闲来无事,瞎胡琢磨出来的。”

她原先也是练着这个时代被推崇的正体楷书,和一些文人雅士钟爱的狂草。

可看惯了仿宋字体的北堂雪,越写着越觉得这笔画等粗方方正正的字实在太呆了一些,便寻思着何必非得写这陌生又看不顺眼的字体,便索性练起了仿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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