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6(1 / 2)
她如同嚼蜡的咽着饭,每一抬眼见身边空荡荡的,就觉得鼻子越发的酸。
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还是一家团圆的除夕夜。
去年是北堂烨不在,但还有北堂天漠,有华颜陪着一同去护城河边放天灯——
而今年,突然就只剩了她自己。
这还是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以来,过的最叫人窝心的一个除夕。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道烟火轰鸣的声音,然后是在空中盛放的嘭然声响。
紧接着便又是两声,三声,接连不断。
大街上人流挤挤两侧挂满了灯笼的热闹场景,她可以构想得到,绯丽的烟火绽放。她也能想象的出。
这里外鲜明的对比,终叫她再也把持不住。
眼泪如同断弦,啪嗒啪嗒的砸落了来。
几个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见她手没了动作。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动着,互看了一眼皆是一脸的忧色。
却无人敢上前去劝。都是心知这种事情只会越劝越糟糕。
北堂雪终究没能吃完这一顿饭,到一半便搁了筷子。
堆心陪着回了栖芳院,刚进了院儿便听北堂雪吩咐道:“落锁吧——”
“啊?”堆心一怔之后,问道:“小姐不打算出去了么?”
“嗯。”北堂雪点点头,道:“不出去了,就留在家里守岁罢。”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小姐!”张惶并着哭意的声音响起。“小姐,不好了!”
北堂雪闻言回了头,却见是小蓝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灯光的曳摇隐约可见脸上的泪水。
“出什么事了?”北堂雪见状立马凝神了起来。小蓝向来沉稳冷静,能让她如此惊慌失措,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就听小蓝呜咽着道:“小姐,光萼。。。光萼她投井了!”
什么!
北堂雪闻言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盯着小蓝,喃喃道:“你,你刚才说是。。。是谁?”
“是光萼,光萼她投井,投井自尽了!”小蓝抽抽搭搭的回答。泪水也越发的汹涌起来。
北堂雪只觉一道响雷炸开在头顶,眼前黑了一瞬,险些站不稳。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堆心则是瞪大着一双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小蓝,是还未能从这突发的事件中反应过来。
“救上来了没有?现在人在哪里!”北堂雪略一回神即刻出声问道。
“在景芳院后院!”
北堂雪闻言不敢耽搁,忙提步出了院子,朝着景芳院的方向奔走了过去,堆心似才回了些神,双腿有些发软,踉踉跄跄地小跑着跟了过去。
景芳院这边自打周云霓嫁到六王府之后,便成了一座空院,平时鲜少有人过来,今日因除夕的缘故,才有人过来更换上了大红的灯笼。
门前两排六只鲜艳的灯笼随风微微飘动着,却因周遭寂静冰凉的气氛而彰显不出本分喜庆。
后院的井旁站了十来个家丁和丫鬟,王管家搓着手踱着步子,眉头锁的紧紧的。
怎么就在除夕夜里出了这等不吉利的事情。
若换做其它的丫鬟倒还好说,他可以做主将事情给办了,也好不惊扰小姐,可坏就坏在这丫头是小姐贴身伺候的丫鬟,瞒自然是不能瞒的。。。 。。。
小姐为人又重情义,这丫头人突然没了——
王管家又长叹了口气。
忽然听得有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闻声即刻转头望去。
正是北堂雪小蓝和堆心几人正朝着此处走来,神色慌张。
“小姐。”王管家朝着她匆匆地一行礼,便见北堂雪不做停顿的朝着井边走去。
几名围在旁边的家丁见状忙给她让开一条路。
北堂雪走近,身形顿时僵住,脸色蓦然苍白如纸。
光萼紧闭着双目横躺在井口旁,整个人都被井水浸湿透,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寒意,一旁家丁手中提着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投映在她的脸上却是青白一片。
北堂雪缓缓弯身来。
颤颤地伸出右手放到她鼻探着呼吸。
冰冷冷的一片,毫无气息。
王管家在一侧轻声地道:“小姐。。。方才将人从井中打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儿了。。。”
北堂雪怔怔地点了头,却忽然蹲了身来,将双手放到光萼胸口的位置,用力的按压着。
手心的身体僵硬的程度让她心更寒。
直到手腕按的酸疼,光萼仍旧没有半分反应。
堆心和小蓝哭着扑到她身边,哽咽着道:“小姐。。。光萼她已经没了。。。”
北堂雪停手中的动作,恍觉无力,一瘫坐在了地上。
王管家见状心更加不是滋味,这光萼丫头平素虽是嘴巴利些但做事勤快,为人机灵很招人喜欢,突然出了这种事情,别说是北堂雪了,就是他突然间也觉得晃不过神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就一子没了。。。
“小姐节哀。”王管家走近了劝道。
北堂雪呆坐了好大一会儿,才被小蓝和堆心搀着起了身。
“是谁先发现的?”北堂雪定定的开口。
王管家听她问起这个,便诚然道:“是今日过来打扫的丫鬟发现的。”
说话间他朝着那群立在旁边的丫鬟家丁们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两名粗使丫鬟站了出来,朝着北堂雪一礼,方道:“是奴婢二人过来提水的时候发现井中有人。。。就让人通知了王管家。”
二人脸色到现在还都是一片惨白,显然是还没能从这场惊吓中回过神来。
一个时辰前天色还未暗,她们来这井里提水,往上拉井绳的时候发现很吃力,低头一看井中竟有一具浮尸!
当时二人就吓瘫在地。
现在想来仍旧余惊未了,后背发冷。
“打捞上来的时候,尸体是头朝上还是头朝的?”北堂雪望向井栏,打量了一井口的宽窄,问向一侧的几个家丁。
问这个干什么?
众人闻言都不知所然。见北堂雪怔怔的表情,都是觉得她大概是被吓昏了头去。
饶是如此认为,身为人自也不敢不作答。其中一位家丁回忆了一,肯定地说道:“回小姐。是头朝的。”
北堂雪闻言眼中一冷。
王管家吩咐了人过来收拾尸体,几个家丁抬了担床过来,合力将人抬了上去,又拿白布蒙了身子脸头才将尸首抬了去。
王管家知北堂雪看重这位丫鬟,没待北堂雪开口,便道:“小姐尽管放心,待出了十五老奴便会安排葬事宜。身后之事绝亏待不了她。”
除夕夜里出了这种事情本就已经太不吉利,故葬的事情,最早也只能推到正月十五以后了。
北堂雪不置可否,手心仍旧是一片冰凉。道:“明日早食过罢,将府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到偏厅。”
大年初一,人们都是要给主子拜年的,可北堂雪格外这么一交待,又是在这个关头。便叫王管家觉察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可见北堂雪脸色,也知不该多问,便垂头应道:“老奴记了,此处阴冷,小姐回房暖暖身子去吧。余的事情就交给老奴便是。”
北堂雪朝他微一点头:“有劳王管家了。”
她现在的确是需要好好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
**
次日一早,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春联年画,放了炮竹,辞旧迎新,处处洋溢着新年的味道。
北堂府也是照旧布置了一遍,处处彰显着新年的气息,却唯独短缺了欢悦喜庆的气氛。
此刻的北堂府,除了大门前的两个守门的家丁之外,所有的丫鬟仆人们全都聚在了偏厅前。
照着每年的规矩,在除夕之夜,北堂府都会给每个人分发去一套新衣,在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换上,是寓意新的一年万象更新。
故今日聚集在偏厅前一百多位人们,不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皆是身着着衣料新亮的衣装。
此时北堂雪还未到,有的人们规规矩矩的站着,有的三五成群接头接耳的说着话。
“听说了没有,昨晚小姐房里的丫鬟投井了!”
“啊。。。”
“是哪一位?”
“就是昨晚到咱们院里来送衣服的那位姐姐。。。”
“不会吧!”
昨晚景芳院的一番情形早有人知晓,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人尽皆知了。
大家唏嘘感叹的时候,后方传来了王管家轻咳的声音。
众人闻言往身后瞧了一眼,立即就安静了来各自垂首站好,换就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北堂雪行至偏厅内坐定之后,王管家便在一侧对着众人道:“给小姐拜年。”
一干人闻言就齐齐入厅,有序的排好,齐齐地施礼拜好,敬贺正旦,“奴才(奴婢)们祝小姐新年如意吉祥,四季安康,岁岁平安。”
北堂雪点头弯起唇角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起来吧。”
“谢小姐。”
北堂雪朝着左右两侧的堆心几人点了头示意,几人便取了朱篮中的红包去分发。
红包分到各人手中之后,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意,这也算是一年当中最高兴的一天了,收了红包之后,便开始了三日的轮休。
王管家站在北堂雪一侧笑着提醒道:“小姐待会儿需去祠堂拜祖上香。”
首拜天地神帙,次拜祖先真影,再拜高堂尊长。
北堂雪接过屏儿递来的茶,吃了一口才道:“不急,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王管家瞧她脸色,应之后便朝着众人道:“都静一静,小姐有话要交代。”
众人不疑有他,各自站好等着北堂雪开口。
“想必你们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我房里的光萼昨晚投了井自尽,可这丫头素来伶俐听话,更从未有过轻生的迹象——”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投放到最后一排的某个纤细的身影上,道:“昨日申时她去南院送新衣,之后她出来之后可有人亲眼看到她去景芳院?”
面的人闻言心里没个底,不知道北堂雪到底想做什么。故也不敢撒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没有人出声。
“都没人见过吗?”
众人纷纷摇头。
“那可有人见过她出过南院?”北堂雪将他们各自的神色看在眼底,又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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