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32(2 / 2)
北堂雪笑笑没有说话。
不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
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她有的仅仅也只是萍水相逢这四个字的记忆,是属于那种见过一次便觉得不会再遇到的人。
故今日蓦然重逢,自也是意外万分。
且,他好似变了太多。
虽说之前对其印象便不怎么好,但充其量也就是个任性的孩子,可今次再见却是。。。正同堆心所说,给人以很危险的感觉。
向珍珠也道:“没错,日后再遇到也不要同他走的过近。”
北堂雪点点头。
待回到行宫之时,向珍珠的脸上终是藏不住心事了。
眼底俱是起伏。
随着北堂雪一同回到了听音楼。
“你们在门外守着吧。”北堂雪交待了一句,和向珍珠二人迈进了内室。
堆心将门合上,行了出去。
向珍珠走到窗边,背对着北堂雪。
“珍珠——”
“你先别说。”向珍珠打算她的话,道:“让我先来说,我刚才在路上想了想,如果让你先说,只怕待会儿我知道真相之后,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好。”北堂雪垂眸坐了来,等着向珍珠的话。
“你方才不是想问我关于西廷玉的事情吗。”向珍珠顿了好大一会儿,似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便说起了西廷玉这茬。
“他的病好了。”
“说来真亏了你那颗药丸,阴差阳错的竟让他忘却了那个心结。”向珍珠说到这里笑了笑,“你还别说,他这一番变化,可是引得许多女子青睐。”
北堂雪微有诧异。
忘了,那个噩梦般的心结吗?
亲眼所见他的父亲被可汗五马分尸——
忘了也好。
“有些事情真的是我远远没有预料到的,比如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你和他。”向珍珠低低地道了一句,“我以前总认为什么都很简单。”
“我也是。”北堂雪应了一声。
向珍珠默然了片刻,“从没想过我们之间也会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他是皇帝对吗。”
向珍珠主动的转了话题,虽是问话但口气已是十分肯定。
想想倒是有几分好笑的,现两国剑拔弩张,说不准明日便刀戈相见,而她一个第一富商之女和一个朝廷命官西廷玉,竟然好端端地在敌国君王的行宫里做客。
现在想来真是阴差阳错,她两年前在卫国之时,卫国先皇有意将她纳入太子宫中,而她因心中有人自然不愿最后是西廷玉出面解了围,而今日才发现,她当初说什么也不愿嫁的人竟就是她的心上人。
命运果真弄人。
“恩。”北堂雪给予她肯定的回答,“我也是你走后才知晓的。”
“我知道。”向珍珠微微一点头,“我知道你不会刻意去瞒我骗我——”
“所以现在也不用瞒我——”向珍珠说到这里终才转回了头来,看着北堂雪问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北堂雪也望向她,“我同陛一同过来汴州,是以待进宫的妃嫔名义。”
向珍珠眸光重重的一颤。
后就点了两头,便转回了身去。
北堂雪见她背影似比两年前更加的高挑,却多了一份难言的脆弱。
脆弱?
北堂雪不知自己怎凭空想到了这个词语,这个她从来都无法跟向珍珠联系到一起的词语。
这两年来。想必她过得并不好。
北堂雪站起了身来,走到向珍珠的身边,随她一起静静的立着。
二人都不言语,心中各有所想,空气中流淌着的只有寂静。
静默良久。
**
同一刻,宣弘宫的书房之中。
西廷玉同慕冬对面而坐,二人中间的茶盘上搁放着两盏茶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茶盖掀离,在盏子上磕了一磕。撞玉般的悦耳声响随着氤氲的茶雾荡漾在空气中。
“比于新茶,我则更钟爱陈茶几分。”西廷玉浅尝了一口,含笑说道:“陛呢?”
“只要是好茶,新陈又有何区别。”
西廷玉闻言笑意不减,抬起头来看着慕冬道:“那陛果真敢将赌注押在西某身上吗?”
“只要你能证明实力。”
西廷玉稍作停顿片刻,将盏中的茶饮尽。
**
翌日一早,向珍珠便同西廷玉起身回了大漠。
大漠离汴州虽算不得远,但中间横隔着一条沙漠,若遇到大风天赶起路来很费时间,少说也要四五日。
且这次向珍珠是瞒着向师海拐着西廷玉偷偷跑来汴州玩的。再不回去只怕要惹得向师海怀疑了。
北堂雪简单的道了几句别,其它的并未多说,是也不知该说什么。
感情不可勉强,在慕冬面前,她跟明水浣。丁元香,和范明砾之间的输赢她都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爱之往之无可厚非,她也心安理得,可面对向珍珠,她终究有两分难言的愧疚。
“近日来如果无事,最好不要出宫。”
北堂雪正想的入神,被慕冬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她转过头去不解的看向慕冬。
慕冬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多说什么,他既然提了定是有原因的。
“城中有别国的人混了进来。”慕冬并未细说,只道:“最好暂时不要出宫走动的好。”
北堂雪了然的点了点头。
接来的几日里,慕冬说是夜不归宿也绝不夸张,北堂雪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过他,问宫里的人回回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一句话——“回北堂小姐,陛不在宫中。”
虽然每日的生活依旧,但北堂雪多少还是觉察出了日益紧张的气氛来。
不用想也知道,慕冬定是在筹划战事了。
据闻前日边防处,大漠守军又借故进袭挑起战事,虽规模不大但也折损了数百名军士。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慕冬本非被动之人,至今未有动静,北堂雪总觉得他是在等什么时机。
北堂雪抚摸着卧在脚边的小小花,望着窗外日渐绽放的朵朵含笑花,有些出神。
小小花望了一眼北堂雪,眼底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快要跟主人分开了。
它往北堂雪身边又靠了靠,似想再清晰一些的感受到她的温暖。
**
允亲王府。
日头西沉而去,巡逻侍卫的身影游走在王府的各个甬道之上。
攸允自营中回府,还未回到殿内,便有近侍匆匆地行了过来,屈膝行礼之后在他耳旁低声而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攸允脸色顿时沉极。
“贱人!”
他咬牙咒骂了一声,拂袖大步而去。
身着一袭轻蓝罩纱的明水浣坐在后花园中的秋千上,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只耳尖带黑的折耳猫。
温暖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周遭盛放的花卉陪衬,让她整个人都折射出一种迫人的美来。
路过的侍卫和丫鬟们都忍不住在心底惊叹。
其实他们真的不懂,为何王爷放着这么一个绝世美人不去怜爱,反而是对钥雪楼的那位处处关心。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正有小丫鬟在心底念叨着,一抬头便见攸允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的垂花拱门处。
丫鬟忙地跪身行礼。
攸允看也不看跪倒的人们,浑身带着浓厚的煞气。
众人不由心惊胆战,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连呼吸也格外的谨慎。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温润如玉的王爷再也不复存在,现在她们的主子允亲王说是一个暴烈无常的修罗也丝毫不过分。
明水浣觉察到周遭骤然变冷的空气,便知是谁来了。
她却一副恍然不知的神色,悠闲自得的晒着太阳。
“明水浣!”
一声低吼响起,带着沉沉的怒气,明水浣怀中的折耳猫噌地从她怀中惊跳了来。钻进了花丛中去。
明水浣雪白的手背上被尖利的毛爪刮出了两道血痕,顿时便聚起了几颗豆大的血珠来。
她浑然未觉。起身朝着攸允行礼。
“妾身参见王爷。”
“少跟本王来这一套!”攸允冷哼了一声,“从本王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你竟然竟主意打到了洐王的身上去!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本王现在就告诉你,你那无用的父兄已经快要没命了!”
明水浣握紧了袖中的手指,手背上的伤口一阵阵的刺痛。
“知道答案了,现在满意了吗?”攸允见她脸色惨白,上前伸手狠狠捏起她的巴,力度之大让明水浣疼的眼中蓄起了泪。
“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他目色森冷的盯着明水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再敢跟攸洐有任何来往。就休怪本王了!”
即使明水浣在他眼中跟一件衣服无甚区别,若非长就一副倾城模样早早便留不得了,可纵然如此,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有半分不贞。
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是皇帝的兄弟!
“王爷又何曾把我当作妻子来看待过!”明水浣眼中一派暗色。
“妻子?”攸允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蓦然松开了明水浣。“就你这个贱人,也配称本王的妻子二字?”
明水浣被这巨大的力道冲倒在地。
她斜睨着攸允,眼中满满是皆是恨色。
“送王妃去修德堂反省反省!”
攸允扔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明水浣匍匐在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长长的指甲抠进了泥土里。
良久,眼中才浮现一抹深沉的笑意。
修德堂是吗?
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暮色渐渐变得沉重起来,钥雪楼中,璐璐听着侍女的话心中浮沉不定。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就听说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还罚了王妃去修德堂反思。”丫鬟叹了口气,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奴婢是觉得王妃自从嫁到王府来,一天好日子竟也不曾过过。”
家破人亡,王爷又如此待她。
说话的丫鬟在王府里有着不低的地位,除了璐璐和攸允之外,是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暗没人之时,是个什么话都敢说的。
璐璐神色愈加凝重。
纵然攸允待她看似跟以前一样的好,但这种好总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攸允日益暴戾的性子她亦是看在眼中。
她不由就想起那日北堂烨说过的话——“杀害林叔的人是攸允。”
还有那日明水浣来钥雪楼对她说过的那一席话。
她心头不由开始有些发慌。
她如何也不能相信攸允是那种人。
这一日北堂雪收到了骆阳煦的书信,这令她倍感意外。
她还未曾将自己来汴州的消息告知骆阳煦,却不知他在广阳怎消息还如此灵通。
信中多番交待她要处处留意,不要轻信于人。
北堂雪正看到一半的时候,忽听堆心满带着喜悦的声音从外厅传了进来。
“小姐,小姐!”
听棋将帘子挑开看去,便见堆心风一般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北堂雪含笑打量着她,打趣道:“北堂霄又来信了?”
堆心和北堂霄的关系早在她们动身来汴州之前便尘埃落定,只等着大局一定就可操办婚事了,这些日子北堂霄是也没少给堆心写信,但由于堆心不识几个字的缘故,回回都是让北堂雪来读。
堆心脸即是一红,随后便摇着头道,“不是不是!是少爷,少爷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什么!”
北堂雪一听即刻就站起了身来,“快跟我说说!”
“少爷打胜仗了!”堆心张口便喜不胜收地道:“是陛身边的内侍告诉奴婢的,让奴婢来跟小姐传达,说是。。。说是。。。反正就是大胜了一场,险些就将凉州城给拿了来!”
那内侍同她说了诸多,但她一心顾着欢喜已是忘了七七八八,只记得这些了。
但这些信息就足够北堂雪兴奋的了。
太好了。。。 。。。
纵然没将凉州城攻,但定是给予攸允大创了。
现在唯一让她放不心来的。便是北堂天漠了。。。 。。。
一想到此处,北堂雪脸上的笑意便淡去了大半,依照攸允的作风来看,难保不会利用北堂天漠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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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亲王府,修德堂。
修德堂是修筑于王府后院的祠堂。
明水浣此刻正闭目跪坐在蒲团上虔诚的祈愿。
明家已经倾覆。她无力挽天,现在所能求的,便是保住明家一段香火。
希望,她这次压的赌注是对的。
三日前凉州遭突袭,守城门的将领们玩忽职守,加上大雾压城,直待大军逼近才后知后觉。
血战持续了整整两天一夜,死伤不计。就连攸允也受了重伤。
明水浣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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