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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眼泪都掉了来。
北堂天漠根本没有力气发声一般,只微微地一摇了头,像是将北堂烨的话听了进去。
周遭众人也一时都觉得鼻子酸极。
北堂烨沙哑着声音吩咐道:“速备马车回营,宣太医!”
“是!”
***
凉州城中换就了一副新景象,数万北堂家军驻守城池,传了捷报回京。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北堂雪这里。
凉州城已经拿,更重要的是……北堂天漠被救出来了!
北堂雪高兴的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陛,我们何时动身。等办完了事情是要回汴州吗?”北堂雪激动的声音都带着颤意,她一脸急不可耐地看着慕冬。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奔到凉州去才好!
但她心知慕冬有自己的打算,便没将自己想去凉州的话说出口。
“明日便启程。我们需要先去大漠一趟。”说着,他看向北堂雪。又道:“凉州既已平定,北堂烨便无需再多呆去,凉州不宜养伤,我已让人传旨让北堂烨回京。等大漠事情一定,我便带你回去。”
北堂雪闻言欣悦的点着头,“多谢陛!”
随即,她便意识到了不对。
慕冬方才谈到大漠的时候。好像极为肯定,用不了多久便能平定一般。
且,他们现在果真是要去大漠——
她虽不解,但她相信既然慕冬说了出来。那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所有的事情和局势,似乎都在渐渐好转了。
“这里有一封信是传信之人一并送来的。”慕冬似刚记起来一般,取出了一封信笺来,递与北堂雪手中。
“给我的?”
慕冬“嗯。”了声,道:“在北堂丞相身上发现的。”
北堂雪闻言怀着疑惑的心思将心拆开了来看。
未看内容她先行看了信的署名——明水浣三个字注在那里。隽秀飘逸。
“怎会是她……”北堂雪喃喃了一句,待看清信上所书,神色不由变得错愕。
“我爹,是明水浣救出来的?”
“应当是她。”慕冬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大军去搜府之时,发现了她的尸身,身上有剑伤,但致命的缘故是服了砒霜。”
北堂雪心头一惊。
明水浣,竟然已经死了!
她不是不讨厌她的,但乍然听到她的死讯,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再低头去看信,这信上所说,似乎变得好理解了起来……
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只为了跟她交换这个条件——
她想换得明家一条生路,用北堂天漠的性命。
北堂雪有些不解,她同明水浣的关系如此僵硬,她怎会这么相信她?相信她一定会帮她……
“纵然她不自尽,攸允兵败她也没有活路。”慕冬见她脸色,出言道。
北堂雪怔怔地点了头。
明水浣这么做,或许并非因为有多么信任她,而是因为,没得选了吧?
“陛……”北堂雪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明家父子,现在可还在狱中吗?”
“明尧之决不可姑息。”慕冬似已经猜到了她接来要说的话。
口气很没得商量。
“……”
北堂雪一时无言。
换做她,或许也会如此。
明尧之的确罪大恶极,如果不杀,只怕难以服众。
“那——”她犹豫了半晌,还是试探着开口道:“那明景山呢?”
似担心慕冬又斩钉截铁的拒绝,她又抢在前头道:“据我所知,明景山为人淡泊名利,虽处事偶有荒诞但并非恶人,更无造反之心,只是受其父明尧之的影响一时迷了心窍罢了——若能为陛所用,应也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
她还想再悉数些明景山的优点来,却见慕冬转过了头来,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明景山……很好?”
北堂雪不假思索的点着头。
慕冬看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北堂雪一愣,忽然明白了过来。
这醋吃的,可真够突兀的啊——
“……我只是觉得他不会对陛有什么威胁。”说到这里,她复杂的笑了声,道:“若是陛真的觉得为难,那便算了吧,我只是说一说罢了。”
这话说的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好似若是慕冬不放人,便是坐实了他在吃醋的事实一样。
慕冬转过了头来,悠悠地饮了口茶,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
“查到了吗?”
北堂烨见派去查探的侍卫回来,忙开口询问道。
侍卫行礼罢,答道:“回禀将军,属已带人在城中四处寻找过。并未有人见过符合其相貌的女子。”
北堂烨闻言眼中闪过失落之色。
“知道了。”他对那侍卫摆摆手,“你先去吧。”
“是。”
北堂烨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那个在西城门前给他们报信告知北堂天漠所在的女子……定然是她没错!
可允亲王府上上也都搜过了,唯独不见她的踪迹。
再问人。都说不曾见过她。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失神间。随军的太医从内帐行了出来。
“如何了!”北堂烨见人出来,忙转身问道。
太医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令北堂烨眉头突跳,忙又问道:“我爹的伤究竟如何了!”
“回将军,丞相的伤势不容乐观啊……”太医重重地叹了口气,眉间忧虑重重地道:“伤势因过久没能及时料理的缘故,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双腿尤其严重……想要恢复实属不易。”
北堂烨闻言脸色蓦然大变。“你的意思是……不能行走了吗?”
太医点了点头,眼底一派悲色,对一个这样骁勇善战的盖世英雄来说,废了双腿……他实在不忍再想象去。
北堂烨如遭雷劈。惊惶地后退了一步。
太医见他如此,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将话说去。
可也心知此事耽搁不得也瞒不住,便道:“而且,还伴有中毒的迹象,据我所观毒性已浸入血脉。若再不解的话,会有性命之忧。”
“中毒那便赶紧解啊!”北堂烨即刻道:“需要什么解药药材你尽管开口,我这便让人去找!”
将攸允碎尸万段都无法解恨!
他已经不敢想象,在此期间,北堂天漠究竟经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此毒极其罕见。”那太医眉间的愁色越发深刻。“需要一味极其珍贵的药物……名叫仙人草。”
“仙人草……哪里可以寻得着!”
太医摇了摇头。
“此药我也只是在医经中得见过一次,书中记载甚少,我也无缘得见真物,若要去寻,只怕……”太医顿了顿,如实道:“只怕难如登天啊!”
“难找也要找!”北堂烨斩钉截铁道:“你这便去凭借印象将这仙人草大致的草图描绘出来,我传令到各地设重赏来寻此药!”
他就不信找不出这一味药来!
太医闻言忙点头。
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对了将军,还有一事。”太医正准备折身进帐,忽又回头说道。
“何事?”
“北堂丞相现如今的状况不适宜长途奔波,回京一事,将军切莫操之过急——”
北堂烨想也没想,便点头应。
现在大局已定,北堂雪也已经平安的从西宁被救出,对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北堂天漠了。
***
北堂雪是还不知北堂天漠身重奇毒一事,翌日一早动身前往大漠,心情格外的舒畅。
慕冬和辰三骑马行在前面,她和堆心带着小小花乘坐马车,一路上笑语不曾间断。
听着从马车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笑音,慕冬也弯了弯嘴角。
辰三看他一眼,忍住要打趣他的冲动。
只因他还有事有求于他,切不能将这位爷给惹急了。
好一会儿,他才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过了大漠,我回北辰之后,将事情一一办妥,你便可高枕无忧的回你的王城了。”
慕冬不置可否,视线胶在前方巍峨的大山上。
过了这座山,便入了大漠的境内了。
同时,也离巫谷越发的近了。
辰三见他无意搭理自己,也不介意,自顾自地道:“说来这回我也前前后后帮了你这么多忙,鞍前马后不辞辛劳,这丫头也是我拼了命了潜入西宁皇宫给你救出来的,咱们师兄弟就不谈什么报酬了,免得伤了感情。”
辰三夸大其词的叙述着自己伟岸的“功绩”。
慕冬无感地转回了头来,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既然如此,那你还说个屁。
辰三心中现出了挫败之感。
他怎忘了这人就是个典型的白眼狼呢?要他知恩图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心里是将人骂了一通,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死乞白赖地说道:“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之间也委实用不着客气,你既同我不客气,那我也不好意思对你客气……等事情都办妥,呃,你把这丫头借我一段时间,如何?”
“不行。”慕冬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拒绝道。
他甚至问都没问辰三将人“借去”是作何。
慕冬拒绝人的时候自带一种不言而喻的气势,总是让人无法再开口问第二次,然而,辰三显然不能被归纳进普通人和正常人的类别。
所以,他仍旧不死心也比较好让人接受了。在他身上永不放弃越败越战和到了黄河心仍不死的大好精神得以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你先别急着说不行啊,你难道就不想问问她的意见?”
“我替她做主了。”
辰三嘿嘿一笑,摇着头道:“只怕这回你还真没法儿替她做主了——因为我已经事先同她达成了一致,我此番同你说不过是跟你打个招呼罢了,若你当真不愿意,我也只好带她私逃了。”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了一眼慕冬的脸色,才又道:“那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改变,你拦也没用,即使你拦住了她也少不了被记恨一顿,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应当不会做吧。”
在这方面,慕冬显然深有体会。
是也不知他有没有被辰三说动,只淡淡地道了句:“以后再说。”
这模棱两可的话听在辰三耳中却信心倍增。
有戏了!
他方才说的轻松。就算慕冬不点头他也能带北堂雪“私逃”,但他同时也清楚。若真过不了慕冬这一关,要带人私逃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一行人在天色暗之前过了山,抵达了土祁城。
现诸国交战,在此关头,北堂雪认定他们进城必是要经过一番严查的,且他们这一副异国的装扮,分明就是在明示土祁城守卫“来盘查我们吧”。
然而慕冬和辰三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听得周围渐渐有了人声。北堂雪撩开了车帘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土祁城城门前。
他们这一行人在于周遭出入城门的百姓中显得格外惹眼。
辰三冲着那头裹红色布巾的城门守卫一拱手。
北堂雪见那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再望向慕冬和辰三的眼神明显有异,不由提起了心来。
“敢问二位高姓?”其中一名士兵开口询问道。
北堂雪闻言有些不解。怎地盘查人不问从何处来,进城所谓何事,而是张口便问姓氏?难不成知道了姓氏便能判别他们是否可疑不成?
还是说,这便是大漠国盘查人的方式么……
“免贵姓陈,我这位同伴姓木。”辰三笑着答道。“想必西元帅应与二位打过招呼了吧?”
二人一听当即换作了一副笑脸。
“为了谨慎起见卑职才多问了两句。”先前开口问话的那位忙道,“天色不早了,几位不妨早些进城歇息吧——”
辰三冲二人一抱拳,适才驱马缓缓入了城去。
马车再次驶动,北堂雪放了车帘。一脸的疑惑。
土祁城是座略显破败的边城,跟繁华二字委实搭不上什么干系。
天色暗之际,几人找到了一座落脚的客栈。
看好了房间之后,小二便引着几人在堂中落了座。
辰三随手点了几样菜,又要了一壶酒,那长相粗狂的小二便去了。
虽是边城,但大致是因为地处偏僻再加上战乱的缘故,此处食客也并不多,加上北堂雪他们这桌,统共也就三桌客人。
北堂雪见四周无人注意他们,才开口问道:“西元帅,是谁?”
她本怀疑是西廷玉来的,毕竟她识得的大漠人中也就西廷玉自己姓西……
但西廷玉只是个少府而已,故她便排除了这个可能。
却听辰三说道:“就是西廷玉啊,你认得的。”
“啊?”北堂雪不免惊愕,“他何时升为元帅了?”
“他手握他父亲留的亲兵,又有大漠第一富商作为靠山,还有两个好友……升个官有甚奇怪的?”辰三半真半假地笑道:“就是这大漠的大汗,他也做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未刻意放低,便引了那其余两桌的人举目朝着他们看来。
而令北堂雪意外的是,他们看过来的目光竟然平静的出奇,只看了一眼,便各自收回了视线,各吃各的去了。
且他们看得那一眼,还是用来看卧坐在桌边的小小花的……
北堂雪不由喟叹这大漠的国风真真开放,不止是男女风防极为宽松,就连言论也这样自由。
简简单单的几道菜很快被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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