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内阁首辅,第一夫人 含加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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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有旨,今日任何外臣不得进宫,张大人、沈大人,请回吧。”禁卫军统领说道。

张安夷试探地问道:“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卑职只是奉旨行事。”

张安夷同沈未互相看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以及不同寻常。

他们什么都没说,而是十分默契地选择站在了原地,等待着消息。

谢昭从进入宫门开始就是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到灵帝的寝殿之外才被拦下。

“王爷,圣上有旨,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寝殿。”

谢昭也不慌张,笑了笑说道:“本王有要事禀告皇上,事关重大,还请副统领通传一声。”

禁卫军副统领道:“王爷,卑职无法这么做。还请王爷回去吧,不要违抗旨意。”

若是现在出去,面对的就是张安夷的天罗地网,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出去?他没有退路了,今日是一定要见到灵帝的。

“本王有事要禀报圣上,耽误了要事你担待的起?”好言相劝无用之后,谢昭拿出了王爷的威严,威逼道,“你现在拦着本王,一会儿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还不让开!”

禁卫军副统领纹丝不动,率领着禁卫军守在寝殿之外。岿然如山。

“圣上有旨,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寝殿,违者杀无赦,王爷是在逼卑职动手吗?”

“你!”明明寝殿就在眼前,马上就能见到灵帝,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张安夷,却被隔绝在外寸步难行,谢昭对着禁卫军副统领气得咬牙切齿。

张安夷和沈未也许很快就会追过来,他的亲信和护卫全在宫外,到时候恐怕凶多吉少。

谢昭狠狠地看着禁卫军副统领说:“再不让开,就休怪本王硬闯了!”

禁卫军副统领冷笑了一声:“来人,永安王意图抗旨不从,将永安王拿下!”

一个呼吸的功夫,谢昭就被禁卫军给包围住了。

谢昭看了看这些禁卫军,眼中闪过轻蔑:“那就休怪本王了!”随后,他一脚踢开了离自己的最近的禁卫军,就要闯入寝殿。

“来人,永安王硬闯圣上寝殿,刺杀圣上,意图谋反!拿下!”一直站在暗处看着局势的尹济走了出来,声音清晰肃杀。

“是!”

霎时间,四处涌出了更多的禁卫军。

谢昭敏感地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看了眼尹济,眼中带着寒光。可是已经晚了。

他虽然在战场上练就了一身杀人的武艺,可是敌不过禁卫军那么多人。当有十几把刀对着他的时候,他只能停下了反抗。

时隔四年,在同样的地方,又是败势已定。

可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拉个垫背的。

“皇兄!”谢昭对着寝殿紧闭的大门叫道,“皇兄,我并无谋反之意。这个尹济是张安夷的人,我此次是要来——”

尹济打断了他:“永安王惊扰了圣驾,还不堵上他的嘴,将他带下去?”

“是!”

就这样,谢昭还是没将张安夷和沈未欺君之事说出来,只差一点点。

他愤怒地挣扎着,看着寝殿始终紧闭的大门,无何奈何。

看着谢昭被带下去,尹济那张俊朗轻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胜的笑意,随后看着天际。此时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普照着整个皇宫,各个宫殿的影子斜斜地拉长着。所有的景致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天亮了,一切也结束了。

忽然,丧钟声响起,皇宫戒严。

当钟声从皇宫深处朝外传来时,被拦下的张安夷和沈未皆是满脸的震惊。

这钟响意味着皇上驾崩了。

太突然了。

随后,守在宫门口的禁卫军们齐齐面向圣上寝殿的方向跪了下来,盔甲碰到地上发出的声音格外整齐凝重。

紧接着,张安夷和沈未也跪了下来,朝着灵帝寝殿方向。

没过多久,传旨的太监匆匆走来。并不是侍奉了两代君王的大理寺掌印太监高严。随着洛阶下狱,高严也渐渐失势了,待到新皇登基,这内廷之中也不再是他的天下了。

“永安王硬闯圣上寝殿,意图不轨,现已拿下押入大牢。圣上因此受了惊,忽然咳血暴毙而亡。”

随着太监刺耳的声音,对政治敏感如张安夷和沈未,已经意识到了事情有蹊跷,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人在背后操控。

而这个人也已经浮出了水面——裘皇后。

“张大人,皇后娘娘请您和内阁其他几位大人一同过去,商量要事。”

皇宫的丧钟敲响后,京城各大寺庙也要鸣钟三万下。顷刻间,冗长的钟声掩盖了京城原有的繁华与喧闹。

自天蒙蒙亮便醒来的阮慕阳听到外面传来的钟声,浑身一震。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口。

她望着皇宫的方向抿了抿唇,神色凝重。

这是丧钟声,灵帝终于“驾崩”了。裘皇后能把灵帝驾崩的事情公布出来,看来是他们的计谋成了,谢昭败了。

在一片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哭丧声之中,阮慕阳缓缓地勾起了唇,露出了一抹平静的微笑。

灵帝生前就有了退位的打算,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自然不会有人质疑皇位的继承,也不会出现像武帝驾崩时那样血雨腥风的场面。内廷之中有裘皇后,朝堂上有张安夷,一切处理得井然有序,平静极了。

可是,只有深涉其中的人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局面之下,有多少勾心斗角,有多少计中计,惊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

回顾灵帝这一生,十分传奇又十分荒唐。

他由武帝最钟爱的孝静皇后所生,出生之时便被立为了太子。这太子一当就是二十五年,在武帝晚年好几次险些被废。坐上皇位后,他不务朝政、沉迷炼丹,优柔寡断,致使朝中出现了洛阶这样只手遮天的奸佞,朝外出现了永安王那样手握重兵的藩王,可谓是内忧外患。

灵帝当了二十五年的太子,在位却仅仅四年,即便是放眼前朝,也是绝无仅有,是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但是这短短四年之中,也有许多大事值得载入史册,许多人值得青史留名、或者遗臭万年。其中最大的三件事便是:组织编纂旷世奇书《平乐大典》、江寒云上奏死劾洛阶七大罪状、刑部门口监生血流成河。

至于这么多人之中,最该提到的便是东宫的谋士、右中允尹济,将来的一代明臣。

灵帝驾崩后的第三天,十岁的太子谢深继位,改国号新德,这一年为新德元年,史称元帝。

原建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张安夷,任中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内阁首辅,加封少师,从一品。

至此,张安夷成了本朝加上前朝最年轻的内阁首辅,此时的他还不到三十岁,已经尊贵至极,受人敬仰。

元帝登基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四日之后、灵帝的头七一过就处斩永安王谢昭。

紧接着就是对一批官员的任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提拔原翰林院侍读、右中允尹济任户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内阁。

在旁人看来,做太子讲师的尹济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步登天。

可在这份任命之中。张安夷却察觉出了些什么。

“尹大人蛰伏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崭露头角了。”张安夷脸上带着温温的笑,眼中一片漆黑,情绪不明。

尹济谦虚地答道:“还未恭喜张大人,荣升内阁首辅,往后还请张大人多多指点。”

“自然。”张安夷眼中闪过冷然。

在灵帝驾崩的第二日,张府的护卫便被撤了,阮慕阳的出入也不再受到限制了。

忙着处理灵帝的丧事,又要忙着新帝的登基大典,张安夷每晚都要到深夜才能回来,早上又是早早地出门。

当听到新帝下旨处斩谢昭的时候,阮慕阳这一世心中始终压着她的石头终于消失了,心中激荡。她原本只是侍郎府的小姐。而他是王爷,能力悬殊如云泥,想要报仇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但是花了这么多年,凭着心中的执念,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她终于完成了这不可能完成的事。

她终于做到了。

这一世,她从一个侍郎府的小姐成为了一朝宰辅之妻、内阁第一夫人,而他从一个尊贵的王爷沦为了阶下囚、即将奔赴黄泉。

不,这还不够。她要让他知道他是怎么输的!

听说阮慕阳派人来找自己的时候,尹济有些惊讶,百忙之中还是抽出了时间来到了张府附近的慈航药铺。

“张夫人已经得偿所愿,还成了名副其实的内阁第一夫人,还能想的起来下官?”尹济的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清朗的天空之下。精致的小院之中,一身锦袍的他如同一个偎红倚翠的富贵公子。

“找你自然是有事相求。”阮慕阳开门见山,“我想去见一见谢昭。”

尹济意外地挑了挑眉,审视地看着她。她还是那副沉静的样子,端的是世家贵族女子的高贵,却比那些女子的心思深沉太多。谁能想到,刚刚结束的一场波谲云诡,背后皆是她在出谋划策呢?

这样的女子精明、冷静得可怕,有着伤人至万劫不复的危险,可他却偏偏欣赏,觉得十分对胃口。

实际上,她对谢昭的杀意尹济始终无法理解,查遍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依然觉得无迹可寻。

“张夫人对谢昭倒是格外上心。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这样在意、这样恨,多半是因为情伤。张夫人,你是吗?”

看出来他是故意挑事,阮慕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去回答。

尹济也不觉得尴尬,感叹了一声说道:“这种事张夫人其实去求张大人比较好。刚刚进内阁的我被张大人视为了眼中钉,处处被刁难,处处受制,日子不太好过。”

虽是这么说,但是阮慕阳从他的神色之中看不出一丝低落。

他明知道她做的这些都是瞒着张安夷的。

“尹大人答应还是不答应?”阮慕阳问。

对待尹济就没办法给好脸色,当年在扬州城外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入了内阁还是这样。

尹济轻佻一笑:“帮,自然帮。谁让下官欠了张夫人的救命之情呢?另外,还请张夫人有机会在张大人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隔日,尹济就派人找到寒食,说一切安排好了。

在谢昭被问斩的前一天,阮慕阳借着回阮家的名义出府,蒙上了面纱十分低调地出现在了死牢门口。

这里原本是有重兵重重把守的,现在全被尹济调开了。

死牢之中一片寂静,无处不透露着一股死气。谢昭被关押在了最里面,偌大的牢房之中只有他一人。这是他入狱的第七天了。

他如今也还不到三十岁。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从闲散王爷到有能力一争太子之位,到被赶去西洲那样的不毛之地,再到重回京城……他这一生的经历够起起落落的了。

在被禁卫军抓住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或许是在西洲收到假遗诏消息开始,他便落入了圈套之中。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好好的闲散王爷不做,选择走上一条最凶险、最大逆不道之路,经历了两次失败,这一次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后悔吗?

不,他不后悔。

一时大意,谋划不如别人,成王败寇,他没什么后悔的。

他从小就羡慕那时候还是太子的灵帝,羡慕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却生下来就是太子,而他不出意外只能是个王爷,明明他一切都比他的皇兄优秀。那皇位是从他记事开始就想要的,与其平庸一生,当一个闲散王爷,不如放手一搏,即便最后失败了,也不会遗憾。

只当他是真的没有当皇帝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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