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随风而逝的味道(4)(1 / 2)
「我出去一会。」他跟胡小蝶说。
「你不要紧吧?」胡小蝶问他。
「不要紧。」
翁信良走出演奏厅,尽情地咳嗽。走廊的尽头,一个他熟悉的女人出现。
「你好吗?」沈鱼问他。
翁信良不停地咳嗽,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再见沈鱼。站在他面前的沈鱼,消瘦了,漂亮了,头发比以前长了很多,眼神和以前不同,以前的眼神很活泼,今天的眼神有点幽怨。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拿着一个精巧的黑色皮包,她从什么地方来?她一直在香港,还是刚从遥远的巴黎回来?
翁信良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把咳嗽声压下去。
「你不舒服?」沈鱼问他。
「是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回来。」沈鱼说。
「很久没有见面了。」
「是的,很久了。」
「你好吗?听说你在缇缇父母的餐馆工作。」
沈鱼想起在巴黎孤寂的日子,想起那个失业汉放在她床上的大蜥蜴,笑着说:「日子总是要过的。」
翁信良垂首不语。
这个时候胡小蝶从演奏厅出来,想看看翁信良是不是不舒服,她看见沈鱼了,也看到垂首不语的翁信良。胡小蝶的震撼不及翁信良来得厉害,她没想过沈鱼会不回来,她是随时准备沈鱼会回来的,她从不轻敌。
「你没事吧?」胡小蝶把手放在翁信良的背部。
翁信良用手帕掩着嘴巴,企图掩饰自己的失神。
「我先进去。」沈鱼走进演奏厅。
胡小蝶站在翁信良身旁默不作声。
「进去吧。」翁信良说。
看到沈鱼站在演奏厅后排等待休场时入座,马乐兴奋得用眼神向沈鱼打招呼,沈鱼向他挥手。翁信良以为,沈鱼已经飞到马乐身边了。
马乐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沈鱼会出现,打从半年前头一次寄演奏会门券到巴黎给她,每一次,马乐都失望。在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她竟然回来了,坐在他原先为她安排的座位上,微笑祝福他。马乐第一次感觉到他的音乐里有一种来自最深心处的激情,使他几乎忘了他是管弦乐团的其中一位表演者,沈鱼是其中一位听众。他好像单单看到台下有她。
翁信良坐在沈鱼后面,几乎嗅到她头发的气息。她的头发已经很明显没了那股泳池消毒药水的气味。他没想过竟有一天他要从后面看她,而另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偌大的演奏厅,仿佛只有三个人存在--他、沈鱼和胡小蝶--一个解不开的结。
演奏完毕,全体团员谢幕,观众陆续散去,偌大的演奏厅,这一刻真的只剩下三个人--沈鱼、翁信良、胡小蝶。马乐从后台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沈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你好吗?」沈鱼说。
「好,你呢?」马乐说。
沈鱼微笑点头。
「我还以为你收不到我寄给你的票子。」
「你只写巴黎唐人街中国餐馆沈鱼,唐人街有很多中国餐馆呢!」沈鱼说。
「我没有你的地址嘛!你怎么收到门票的?」
马乐忙着跟沈鱼说话,着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直站着的翁信良和胡小蝶。他很后悔邀请他们来,如果知道沈鱼会出现,他一定不会叫他们来。
「怎么样?刚才的表演精采吗?」
「你最精采是这一次了。」
「是的,是最精采的一次。」马乐含情脉脉望着沈鱼。
翁信良看得很不是味儿,跟马乐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哦,好吧。」马乐说。
「再见。」翁信良跟沈鱼说。
目送翁信良跟胡小蝶一起离开,沈鱼心里的酸味越来越浓,她好不容易才可以看似从容地面对这次重逢。
「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来,所以我请了他们--」马乐说。
「不要紧。」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样收到我寄给你的门票。」马乐问沈鱼。
「唐人街不错是有很多中国餐馆,但派信的邮差是我们餐馆的常客。」
「那么说,你一直也收到我的信?」
沈鱼点头。
「为什么现在才肯回来?」
沈鱼说:「这一晚是你个人独奏表演嘛,可惜飞机误点,我错过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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