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异样神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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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很是平静:“我想她之所以要所有走散了的母鸡全抓回来,目的是要那些母鸡,没有一只能回鸡场。当她知道还有一只没找到时,她就要回来,守着,看那只是不是逃回鸡场了。”

黄堂不明:“为什么,她和那些母鸡有仇?”

白素对于黄堂的这个问题,居然并不轻视,反倒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黄堂惘然,我倒是朦朦胧胧地想到了一些什么,红绫却像是全明白了,吁了一口气。

我不禁大奇……有什么事,是红绫能先我明白的,真是大不了解。

后来,白素解释道:“红绫的目光、胸襟都和我们不同,她的基础教育,来自‘成了仙’的她的外婆,所以她有宇宙胸怀,和我们只有地球胸怀大不相同。许多观念,在地球胸怀而言,荒诞而不可思议,自然而然加以否定。可是在宇宙胸怀而言,却是理所当然,简单之至。”

我们不明白:“你未曾说到问题中心点。”

白素道:“譬如这件事你不能理解,她能,就是由于她的知识领域是宇宙性的,所以明白什么样的生命都同样存在,有对等地位的道理……佛说:众生平等。你却以为人才是生命。”

我仍是不服:“那你呢?你何以就先我而觉察到了这一点?”

白素笑道:“这,你羡慕也没有用,这是凭我女性特具的直觉。”

这是后来的讨论,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而且特别需要指出,一些所谓“哪有这种事”、“不可能”、“太荒谬了”,以至看来有权威的“不科学”等等的说法,只不过是持这种说法的人,知识领域太过狭窄而已,岂有他哉。

却说当时,我心中虽是疑惑,却也只是想了一想就算,我道:“难道她在这里,等那母鸡逃来?”

白素“啊”地一声:“这倒提醒我了……放那只母鸡回来,或许会出现一些混乱,让我们有所发现。”

黄堂不明所以:“那只母鸡……”

我把情形对他讲了一遍,他道:“此计大妙,看看这些人鸡之间,究竟有什么古怪。”

我道:“那么,是不是迟一步对付那只公鸡?”

白素和红绫也都同意,我叹了一口气:“为了对付那两只鸡,我们竟用了那么多的心计!”

白素道:“既然那公鸡可以识破监视装置,也就值得用心计。”

我忽然想起:“既然对方知道了有监视设备,也就不会在监视设置之下,有什么异动。”

说到这里,我忽然举了一个例子:“就像是所有成了精的妖孽,都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原形来。”

白素听了之后,反应也很特别,她突然问了一个听来像是毫不相干的问题,她问:“你说何可人……她像是对《白蛇传》特别有兴趣。”

我呆了一呆:“是,我有这个印象,你这样问,是想到了……”

我顿了一顿,白素道:“《白蛇传》的女主角,是白蛇精和青蛇精,它们幻化了人形在人间活动,其中白蛇还和一个人谈恋爱……”

我挥手:“岂止谈恋爱,还成了婚配。”

白素道:“后来,白蛇不慎服了雄黄酒,在端午节那天,现出了原形,是一条大白蛇,吓坏了她的丈夫许仙。”

我接口:“那全是那个法海和尚多事。若不是法海搬弄是非,许仙不知道妻子是蛇精,日子过得何等美满。蛇精又不会害她丈夫,后来,还为了丈夫去盗仙草,证明她的爱情伟大坚贞。”

《白蛇传》的故事,在中国民间家传户晓,无人不知。白素这时忽然提了出来,我也隐隐知道她必有所喻。

我道:“不过,《白蛇传》的故事,和眼前的事,怕扯不上有联系。”

白素道:“何以扯不上?”

我道:“现在的情形,就算何可人和那公鸡之间……有点不正常……”

我才讲了一句,白素就道:“这就是了,人和鸡,与人和蛇,基本上是一样的。”

黄堂听到这里,才叫了起来:“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人……和鸡,你们是说,何可人和公鸡之间,有,有……爱情关系?”

我和白素没有直接回答,白素道:“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正常。”

还是用《白蛇传》的故事,比较容易说明,我道:“不同,那公鸡并未曾幻化人形,也无所谓有原形,它本来就是一只鸡。”

黄堂骇然:“这……这是心理变态现象的一种,称之为恋物狂!”

我当然早已想到过这一点,所以我才认为目前的情形,和《白蛇传》不同。《白蛇传》中,是蛇精幻成了人,许仙不知情,这才谈起恋爱来的。

如今的情形,何可人面对的,明明是一只公鸡。如果她对那公鸡有恋情,那就是可怕的,严重的心理变态,属于恋物狂的一种。

恋物狂到严重的程度时,确然很是可怕,心理变态者不但可能爱上任何生物,甚至可以爱上任何物体,更甚至连死尸都可以成为恋爱的对象!

何可人的行为,即使从最宽容的角度来看,也不可以说是正常。现在发现了她和那只公鸡之间,情形如此暧昧,她是一个严重的心理变态者,似乎可以肯定了。

黄堂的话,对我来说,很起当头棒喝的作用,我忙道:“正是!”

我一面说,一面不由自主,重重地顿了一下足。

这件事,从头开始到现在,虽然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可是伤的脑筋却不少,不知作了多少设想,却偏偏没有向最简单的方面去想……何可人是一个疯子,是一个失心疯!

在一切恍恍惚惚,像是有不少奇特的事隐藏在背后,这本是极引人入胜,值得不断探索的事。但是,如果那一切,只是一个心理变态的疯子所为,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这实在是很令人沮丧的发现。

黄堂也咕哝了一句:“无趣之至!”

对于我们两人的强烈反应,白素并不表示意见,我望向她,她却望向红绫。

我心中疑惑,知道她必有用意,难道红绫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红绫见我们向她望去,就道:“等一会儿,我已派神鹰到鸡场去了,等它回来之后,听听它的意见。”

那鹰本来在车中,自车窗中钻进钻出,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红绫派走的。

白素道:“我们现在处在一个很是尴尬的处境之中,由于监视设置已被对方发现,所以我们不可能在监视设备中得到什么。没有了监视设备,我们更加得不到什么,也就是说,无法得知真相了。”

我点头:“在这种情形下,派神鹰去监视,应该是最佳办法了。”

黄堂在白素提到如此先进的监视设备,由于被那公鸡发现而失效时,神情愤然,这时他道:“那鹰就算见到了什么秘密,只它知道,我们又怎能得知?”

我别想告诉他,红绫和神鹰之间可以沟通,红绫自己已开了口。

红绫的话,比我想说的话实在得多,她道:“我和神鹰可以有一定程度的沟通,当然,沟通的程度有限,不能像鹰一样和它交谈,例如它告诉我那只母鸡很狡猾,我就不知道狡猾在何处,或许是它没说,或许是它说了我也没听懂。”

红绫最后的结论是:就算这样,也比我们全被蒙在鼓里的好。

红绫的结论,我们大家都同意。黄堂道:“如果那只是一个疯子的异常行径,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继续追查下去的了!”

我摇头:“至少三年前的神秘命案,也许有一个水落石出的总结。”

白素道:“我始终觉得事情不止如此简单,疑点极多,没有一个可接受的解释,‘疯子的异行’也不能解释全部。”

黄堂吸了一口气:“好,明天一早,我就把所有监视设置全部撤回,一切让神鹰担当。”

正说话间,只见车窗外黑影一闪,那鹰已穿了进来,抖动羽毛,一如征人远归。

红绫忙发出一阵听来很尖利的声响,神鹰也回以同样的声响,听起来一样,我们自然莫名其妙。

红绫用心听着,隔了一会,她才道:“神鹰刚才到了那屋子的顶上。”

她说着,向画面上何可人的房间指了一指,何可人正在熟睡,那公鸡也没有动。

我性急,就问:“那它能看到些什么?”

我心想,除非它能在屋顶弄破一个洞,不然,它也根本无从监视。

可是红绫却道:“它不必看到什么,它的感觉很敏锐,它可以感到什么。”

我还想再问,白素已经以眼色阻止了我。

红绫续道:“它感到在那屋子里,也就是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画面上,有两个极可怕的敌人。”

我们都呆了一呆。

要知道以神鹰的能耐而言,成为它的敌人,已经非同小可,更何况令它也感到“可怕”的敌人。

我疾声道:“两个敌人,还很可怕,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是隐形的?”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红绫睁大了眼,白素沉声道:“问神鹰,是不是房间中的那一人一鸡。”

我怔了一怔……是的,一人一鸡,也可以合为“两个敌人”,可是,那又何可怕之有呢?

那公鸡还可以说很凶猛,但那鹰要是连一只鸡都对付不了,还算什么神鹰?至于何可人,更不应在神鹰的眼中列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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