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这是你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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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她的人生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在训练与任务中渡过了,每天接触到的都是血,每天都在训练与任务中循环往复,从未间断过。

好像最开始她接触的任务都是简单的,都不需要她动刀子,也没什么危险,等她大了些以后。接到的都是不简单的任务了。

她的人生就好像一条单行道,灰暗无光,也遇不到什么人,而唯一陪伴她走过一段路的人到最后也都散了。

散于那个血光冲天的晚上……

墨殊见她的注意力被引开,身上的暮气也稍稍散了些,心下一喜,然而还没等他放下心来,老妖婆身上的杀气死寂又浓郁了,顿时心中好似堵了一块石头。郁闷难以消散。

墨殊真的不是话多的人,但是遇到宋昌愿这种特殊的老妖婆,不找点话题吸引开她的注意力他会被逼死,可是老妖婆早就失去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与好奇心,这也不在意,那也不好奇,沉迷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只有没有突发事件,她的脑子基本上是不动的。

在这种沉静到让人浑身发毛的气氛中艰难地过了第三个十天后。墨殊终于迎来了一次让他欣喜的突发事件。

平静的生活就似晋国平坦的平原,一眼望不到边,偶尔有个小丘陵也是轻易地就过去了,难得遇到一座堪比齐国止行山的高大山脉,墨殊顿时激动得泪流满面。

一路行来都荒无人烟,只有山脚下有间小酒馆。旧得发黄的酒旗迎风飘荡,上面用晋文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再加上隔得老远就能听到的笑声,几乎是立刻的就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

还没进去。墨殊就先紧张地收拾起自己来,没办法,在一群黑眼睛的人里,他俩的眸色实在太过特殊,太吸引人眼球。

他翻出几条丝帕,折叠几下,然后在自己眼前比了下,就扔给老妖婆,“把这个绑到眼睛上。”

老妖婆动作一顿。那双没有感情的蓝眼珠子缓缓移动,看向他,“理由?”

宋昌愿向来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所以练就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准备行动的习惯。

这话一出,墨殊背脊顿时就是一凉,立刻听出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不给老娘解释清楚你就等着挨揍吧!

墨殊动作飞快地翻出另一条丝帕,折叠两下就蒙上自己的眼睛,“拿这个挡一挡眼睛的颜色。”见她没反应又继续解释道,“这种丝帕很薄,虽然有一点点影响视力,但是这不是事急从权吗?装个瞎子也比被人当怪物的好。”

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老妖婆点点头,也把眼睛蒙上了,一蒙上她就僵了下,转头冷冷瞪着墨殊,这他么哪里是有点影响视力?根本就是看不清楚好吗?!

就像凌晨时起的大雾一般,眼前一片模糊,一丈以内还能勉强看清事物的轮廓,一丈以外就是白茫茫一片,跟瞎了一样好吗?!

可惜,某位公子完全没感觉到她的目光,自顾自拿出特制的两层纱的帷帽戴上,顺手还递给她一顶,宋昌愿一阵无语,接过帷帽戴上。顿时就冷笑一声。

戴上帷帽之前,能见度在一丈以内,戴上帷帽以后,能见度就仅限于帷帽之内了。

墨殊却瞧着自在得很,掉转马头向酒馆走去,“走吧。”

千宝一动,它身后的马儿也就跟着动,都不用人呵斥的,宋昌愿发现这点,干脆连马缰都甩下了。

这家酒馆也不算大,外面是一圈篱笆,宽敞的院子里一左一右搭了两个马厩,此时马厩里已经停了不少马儿。最里面则是宽大的茅草屋,屋顶积雪绵软,瞧着一点儿也不冷。

说话声欢笑声越来越响,两人刚一走到院子,屋里就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女声。

“哟!两位客官快请进,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吧,进来歇歇脚。”说着她转头冲店小二喊道,“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出来帮客人栓马?!没见着这么一大群马堵在门口吗?”

随着老板娘进了客栈,两个人寻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老板娘就笑吟吟地招呼道,“两位客官想来点什么酒呀?”

墨殊一愣,“没有茶么?”

老板娘捂着嘴咯咯地笑,“客官真会开玩笑,咱们这儿是酒馆,又不是茶馆,哪来的茶?”她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茶我们这儿是没有的,不过客官若是真喝不惯酒,两碗白开水还是有的。”

一旁安静的宋昌愿忽然揭下帷帽,声音沙哑低沉,“不必了,上点贵妃酒吧!”

老板娘一怔,随即就笑道。“真是抱歉哪客官,咱们这儿没有贵妃酒,不如您点个别的?”

宋昌愿呆了一瞬。

贵妃酒就是荔枝酒,这里好像还没有人用水果酿酒,那……

墨殊目光一转,便猜出了老妖婆的心思,他虽然也不知道贵妃酒是什么酒,但他知道一个——老妖婆嘴里说出来的酒,一定都是甜的,“来两碗米酒吧!顺便上几碟小菜。”

米酒也是甜的,老妖婆爱甜。

“好嘞!二位稍等。”老板娘说着转身向后厨走去,“来两碗米酒,上几碟小菜!”

后厨的伙计高声应道,“行嘞!”

酒菜没那么快上来,宋昌愿就细细打量着这家酒馆。十来张八仙桌,几十个四脚凳,再加进门右手边一个大柜台,便是这家酒馆的大厅了。

此时酒馆里还坐着三四桌客人,瞧着都是些行脚商,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里头……一个娘们也没有。

不多时,酒菜上来。

老板娘是个性情爽朗的妇人,一身艳丽紫胡服,头上梳着十字髻,乌鸦鸦的鬓发中一朵魏紫牡丹绢花盛放。瞧着既妖娆又端正,漂亮得很。

她熟络地往桌前一坐,瞧了瞧宋昌愿老妖婆头上披散的银丝,目光在她脸上的皱纹以及眼睛上的布条转了转,而后看向墨殊,“客官,这是你老娘吧?”

“噗!”墨殊一口酒喷出,呛得直咳,白皙的脸上烧起红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妖婆瞧着却淡定得很,慢慢地抿着酒,心里却近乎抓狂。没眼色的混蛋,你再说一次谁是他老娘谁是他老娘?!

这二位的反应有些奇怪,老板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年轻的后生哥儿,身边跟着位银发苍苍的老太婆。这老太婆一不理事二不出声,对后生哥儿的态度也不似奴仆般恭敬,不是老娘难道是……奶娘?

老板娘的神情没怎么掩饰,墨殊一看就看出了她的疑惑,咳得更加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忙端起碗猛喝一口,又忘了碗里的不是水,一团火在喉咙里炸开,墨殊咳得满脸通红,只觉帷帽里的空气都被蒸发掉了,热得简直待不下去。

老板娘见状急忙站起身,“诶,呛着了?哎呦快去端碗凉水过来!”

一碗水下去,墨殊总算好些了,只是帷帽也戴不住了,干脆一伸手,揭开帷帽。

墨殊这位后生哥儿的颜色生得实在是好,清冷的气质英气的轮廓昳丽的脸,老板娘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要离开的脚步又挪了回来。

自觉挑了个不对的话题,她笑盈盈地打圆场,转而道,“两位这是要去戎国?”

话音落下,对面的两人猛地抬起头,面上都是惊愕。

老板娘心一紧,难道又挑了个不对的话题?

对面两人都是人精,面上惊愕一闪即逝,墨殊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戎国?”

“对啊!”老板娘也很是不解,“到咱们这小店来的不都是要去戎国的吗?”

见两人不说话,她又道,“后面就是拉普山,翻过山再越过河就是大草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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