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蹲在高高的水塔上,他吃着刚刚从楼下陌生人冰箱里偷出来的棒冰。
舌头舔着冰,眼睛盯着左手边五十公尺外的一间顶楼小屋。
他的视力可比高空中的老鹰,在这个距离内小屋有任何动静都一清二楚。
电话响了,只可能是两个人。
mr.neverdie接起。
“在干么啊?”鬼子的声音。
“吃冰。”他很冷漠。
“吃吃吃,我看了晚间新闻啦,你喔,打得好凶喔。”
“呸。我打他的时候,你不是用路口监视器看了吗?”他不屑。
“在新闻上看到你,当然比较酷啊吃吃吃。”鬼子笑了。
话说不管有没有任务,鬼子越来越常打电话跟mr.neverdie瞎抬杠。
这不坏,mr.neverdie已很少跟人类正常聊天……虽然他们的对话也不见得正常,但至少还确定是语言的交流。
“对了对了,吃吃吃,我很好奇一件事耶。”鬼子抬高声音。
“好奇个屁。”他舔着棒冰的尾巴,有点意犹未尽。
“太凶了喔!我都还没开口问呢,吃吃吃。”
“……”
“你到底是谁啊?没有名字,让我很难查起耶。”鬼子开了个头,就自己说了个没完:“我查了最近几年待过神经病院的人,好像都没有像你这种超自以为是的病例,还是你在神经病院的时候,得的不是现在这种病啊?”
“……”mr.neverdie淡淡地说:“我干你娘。”
“吃吃吃,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还有还有啊,我也查了受刑人跟通缉犯的相关资料,哇,好多人可以查喔,真的真的好多喔!不过不管我怎么缩小范围,就是没有找到体力像你这么好的神经病耶,你真的好会藏喔吃吃吃。”
鬼子搜集分析情报的能力,mr.neverdie是最清楚的。
不过鬼子当然找不到自己……
“我劝你不要打探我的底细……嘿嘿,我啊,是个很恐怖的人!”
mr.neverdie没有说的是,不管有多恐怖,他其实也不算是人。
他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介于人与神之间,或人与鬼之间的,某个奇怪的无法类属……或许是他的自以为吧。
“还有还有啊,你也没问过我的名字耶?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你连叫我一声鬼子也没有过吃吃吃,想不想我告诉你呀?”
“我呸。”他看着那间白色的顶楼小屋。
今天竟然没人。
“……超没礼貌的。”鬼子笑得花枝乱颤:“虽然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啦,免费告诉你的话,我不是太亏了吗?”
有病的其实是你吧?mr.neverdie挂掉电话。
棒冰吃光了,只剩下一根扁木头,他随手扔了。
眼睛还是在那间顶楼小屋上飘来飘去。
“今天没人啊……”mr.neverdie喃喃自语。
是一间刺青店。
他注意这一间刺青店,有一段时间了。
在mr.neverdie于这个城市上空到处游荡时,在靠近永和四号公园的旧街区里,发现在两栋至少有三十年老公寓的顶楼,有一间横跨两栋楼的顶楼加盖。
占地很大,大概有五十坪左右吧?
虽然是顶楼加盖,却是间独立的房子,装模作样地砌上了刻意仿古的砖墙,还用纯白色的漆平平整整涂得很干净,加了一块大玻璃嵌在屋顶上,采光简直无可匹敌。
房子的四周围种着花,除了攀上屋顶的牵牛花外,什么花mr.neverdie没有研究也没有兴趣,不过那一大片白色的、黄色的、跟红色的花配起来,颜色还挺不刺眼。
整体看起来,若不是门口用一块画布写着“刺青店”三个字,看起来真像一间懒得走任何风格的小咖啡店。
“……刺青店,真好笑。”他打了个嗝。
一般的刺青店都开在灯光昏暗的一楼街角,或是黑黑的地下室,有时候那种地方越有神秘的气氛,越容易招徕顾客,窗明几净反而与刺青所象征的个人神秘主义格格不入。
可这一间刺青店开在这么高的地方,怎么吸引客人?
显然,刺青店的老板不是完全不懂做生意,就是太有自信,认为潜在的客人都可以靠口碑互相介绍而来。
起先是那一大片玻璃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引了mr.neverdie的目光,再来就是那个写着“刺青店”三字的画布招牌,彻底让他笑了。是故mr.neverdie在玩“城市上空狂奔极限赛”,浑身大汗冲过这个区域时,总会朝店里瞥一眼,好奇里面有没有客人?
客人,有的。
每次经过,都有客人在里头,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胖的,瘦的。
店里总只有一个客人,感觉起来就像是事先预约,令人意外。
刺青店老板是个女人,多少岁数太远了看不出来,长得好不好看也看不出来,只晓得每一个找她刺青的人,都得用黑布蒙着眼睛——这肯定是不想在刺青完成前被顾客看见半成品的模样、才有的特殊要求吧?
罕见地,现在店里没客人。
女刺青师穿着宽大及膝的大t恤,盘腿坐在竹编的长沙发上,翻着看不出名堂的大本杂志、或书。伸手可及的地方没有茶几,只随意在靠脚的地上放了一大只透明水壶,跟一个马克杯。
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是在等人呢?还是今天真的没客人?”mr.neverdie眯起眼睛。
决定了。
今天是刺青的好天气。
mr.neverdie像一只多了青蛙弹腿的壁虎,又黏又跳地,最后踩着隔壁房子屋顶一跃而下,双脚蹲落在加盖小屋前。
最后这个落地毕竟有些突兀,坐在屋里的女刺青师下意识看向屋外。
“……”女刺青师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不过她还是盘着腿坐,拿着刚刚斟满水的马克杯,只是眼睛动了个方向。
mr.neverdie推开门。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大刺刺地喊着:“我要刺青。”然后一屁股坐下来袒胸露背,可不知怎地,进了这间屋子,他竟然有点不自在。
女刺青师年纪不大,约三十岁左右吧,不过有可能是属于长相比实际年龄还要轻很多的那一类轻熟女,长发披肩,腿很细长。素素的一张脸,没有一点妆彩在她的脸上,正好显得女刺青师五官间一股淡淡的……不屑。
不过让mr.neverdie感到不自在的,不是出在女刺青师那一股浑然天成的不屑,而是这屋子未免也太过安静。
没有音乐,没有广播,只有微风轻轻拍打老窗户的声响。
“你是从外面爬进来的吧?”女刺青师慢慢将马克杯放在脚边。
“是啊。”mr.neverdie倒是大言不惭地承认。
“前几天一直有人在附近不要命跑来跑去,哪个人就是你吧?”女刺青师站起,顺手将一头长发往后一扎,用寻常的橡皮筋绑了个马尾。
他楞了一下,随即咧开嘴:“是啊。”
虽然自己并不是神出鬼没,而是大大方方地在这个城市上空狂跑,但自己奔跑速度与地点又快又离奇,这个把店开在顶楼的白痴女人,竟然有办法注意到这种事……啧啧。
“我要刺青。”mr.neverdie终于说了正题。
“……这样啊。”女刺青师微微皱眉。
“没预约不行吗?”他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那倒不是。”
至于理由,一时之间她还真难以说出口。
女刺青师面无表情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像是犹豫了一下,又将椅子拉了回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任谁都无法受得了。
“你又臭又脏,先去洗澡,不然伤口很容易感染。”她指着屋子一角。
“一般人的话,伤口感染会怎样?”他双手叉腰。
“皮肤溃烂,发烧,最严重的话,当然会死。”
他可得意了:“我可不是一般人,嘿嘿,嘿嘿。”
白了他一眼,女刺青师迳自坐下,一手拿起杂志,一手指着浴室的位置。
没辙了。
mr.neverdie只得乖乖去淋浴间将自己冲了个干净,只花了两分钟。
他湿答答地从淋浴间赤裸走出来,心想,如果自己不是自诩为专家,绝对不干免费的杀人勾当,否则等一下一定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刺青师拳打脚踢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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