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55 父债(1 / 2)
乔洪雷的神情颓废,眼神茫然的盯着空中某一点。
看到容琛的那一瞬,他的眸子亮起,但随即,又失去了光芒。
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容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这个曾经,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兄弟,曾几何时,会设局要他的命了?
容琛面无表情,眼里却已血雨腥风。
乔洪雷强作镇定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没扛过,来自容琛的压迫感。
“我隐忍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要了你的命。”乔洪雷嘶吼着,额头的青筋暴起。
审讯实里,光线幽暗,但容琛还是看清了他眼里所有的恨。
那种能将对方,抽筋剥骨的恨。
“为什么恨我?”容琛的声音冰冷,眼神晦暗。
乔洪雷抬起猩红的眼睛,面容狰狞。
在他眼前,又出现了父亲那冰冷的身体,母亲绝望的眼神。
“恨!恨得天天想着你死!”乔洪雷说。
容琛的心,被硬生生撕开一条,鲜血直流的口子。
乔洪雷的眼神,恶毒的容琛都要怀疑,他还是那个跟他一起长大的人吗?
乔洪雷歇斯底里的讲着,他说,就因为一场交易失败,容琛的父亲怀疑,有内奸。
而在交易前一天,乔洪雷的父亲,恰巧到交易地点附近,给乔洪雷的母亲,买最喜欢的糕点。
结果,就背上了莫须有的叛变罪名,被活活打死。
在家里一直等不到老公回家,乔洪雷的母亲,就一遍遍的给乔洪雷的父亲打电话。
打了很多遍,终于有人接了,却不是乔洪雷的父亲,而是容琛父亲身边的人。
为了让乔洪雷的父亲承认,叛变的罪名,容琛的父亲派人,将年幼的乔洪雷和母亲,接到已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父亲面前。
所以,这么多年,乔洪雷一直忘不了,父亲临死前,瞪着他的那双眼睛。
有不甘,有愧疚,有心疼。
还有当时,乔洪雷不懂,长大后才参悟出来的仇恨。
乔洪雷的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失去了爱人的哀痛,让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逃避身为母亲的责任,自私的抛下乔洪雷,选择了追随爱人而去。
睡醒觉的乔洪雷,找不到妈妈,吓得一边哭一边找。深秋瑟瑟,吹得只穿着背心短裤的他,浑身发抖。
他害怕母亲也跟父亲一样,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所以,没命似的跑遍了大街小巷。
但一直没有找到妈妈,连影子都没看到。
最终,还是在邻居的帮助下,他爬上了自家楼顶,看到神情恍惚的母亲。
他呼喊着,哀求母亲下来,不要抛下他一个人。
可母亲,只是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绝望的眼神。
随即,就毫不犹豫的,如断了线的风筝,决绝的跳了下去。
几年里,乔洪雷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从楼顶看下去,母亲趴在血泊中的样子。
后来,终于查清,出卖容琛父亲的,是他身边一个最信赖的人。
因为那时,乔洪雷还小,所以,这个结果,大人们在谈论的时候,没人回避他。
“就因为怀疑,你父亲让我们一家,家破人亡,害得我成了孤儿。难道,你这个做儿子的,不该替他还债吗?”乔洪雷质问。
“父亲,你不是最清楚我的一切?你竟然为了那个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容琛难以置信。
此刻的痛,甚至超出乔洪雷的背叛。
他那也叫父亲?有哪个父亲,会给儿子一个那样的童年?与自己有父亲相比,容琛小时候,倒是更羡慕那些,长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
想到这个,容琛的嘴角出现一丝苦笑。
谁都可以不理解,但乔洪雷却因为那个,因为血缘,他不得不叫父亲的人,跟他说父债子还?
容琛的心,有冰在叠加,因为失望。
“你的身体里,流着的,可是他的血。”乔洪雷怎会不懂容琛笑容里的嘲讽。
正是这句话,令容琛眼里的冰冷,僵住。慢慢的,转化成了无奈。
是啊,即便他再抵触,再不承认,再想尽办法瓦解他的王国,再处心积虑的报复,他身体里的血,还是那个叫父亲的人给的。
突然,容琛很嫌弃自己,从未有过的厌恶。
他真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哪怕只是一片叶子,一缕清风,也不要是这个,有血有肉的躯体。
看着容琛眼里的苦楚,乔洪雷的心一顿,他强迫自己视若无睹。
他忽视心里的疼,他告诉自己,对面那个,是杀他父母的仇人的儿子。
但是,紧紧攥住的拳头,指甲深陷到手掌里的疼,还是掩盖不了,来自心底的煎熬。
他转过头,不看容琛。
可容琛眼里,刚刚那转瞬即逝的脆弱,就是挥之不去。
在容琛身边那么多年,乔洪雷哪能不了解容琛的弱点?
他为何从不寄希望于明天?过一日算一日。
那是因为他失望,失望自己的身份;失望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失望烙印在他身上,一切没有选择的“继承”。
“我恨,恨怎么没杀死你!”乔洪雷大吼着。
“我知道了!”容琛的声音,平淡无波。
他没跟乔洪雷争辩,这笔账该不该算到他头上。这些于他,没有任何意义。
容琛走出审讯室的脚步,有些轻浮。
但骄傲不允许他,出现软弱。
所以,即便他已经头晕目眩,依然强迫自己要背脊挺拔,傲然的离开。
看着容琛的背影,乔洪雷狠狠的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也算给父母一个交代,不管自己还有没有命活,总算让仇人的儿子,体会到了疼的滋味。
容琛没直接回钟家大宅,他去了母亲曾住过的那栋房子。
很普通的一栋四合院,里面种着两棵粗壮的槐树。
这是第一次,容琛在院子里,看个仔细。
母亲是个怎样的人,他已记不太清。
除了某个午后,对着他的一个笑容,深深的烙印在他心底。
连母亲的脸,他都想不起来了。
但他固执的认为,只要将母亲曾住过的房子买下,锁起来,就能留住母亲的味道。
可今天,看着留在乔洪雷记忆里的父母,他再来到这里,发现心里尤其的苦涩。
他别说母亲的样子,连味道都没留住。
坐在槐树下,时间凝固了一般。
直到已过了午饭时间,青麦打来电话,容琛才“活”过来。
“饿了吗?”容琛柔柔的问。
看到是青麦的号码,容琛的眼里,层层叠叠的冰,在融化。
“你在干什么?”青麦的声音,有些急。
刚刚,钟槿丞打来电话,说中午不回来了。青麦问起容琛,钟槿丞顿了一下,才说,两个人很早就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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