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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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水择的反应已极快。

他生警觉是因为那女子笑。

那女子不该笑。

——任何女子,在这时候都不该笑。

谁还能笑得出来?!

——除非不是普通的女人……

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女子已出手,张炭已受制。

他却不退反进。

因为他要救张炭。

他双手一扬。

这电光火石间,他两手居然已戴上了一双多色五彩的手套。

可是,令张炭失望的是:

那三块泥片,蔡水择竟一块都没躲得开去!

所以他身上多了三道血泉。

那女子尖叱一声:“站住。否则他立即便死!”

蔡水择猛然站住,鲜血自伤口狂涌而出,很快的,蔡水择已成了血人。

然后张炭瞥见蔡水择一对手套间有事物闪了闪。

黄光。

张炭心中暗叫:惭愧!

原来这电掣星飞间,蔡水择已接下了另外两件极为歹毒的暗器——那三块泥片比起来,只是障眼法,微不足道;要是他着的是这两片悄没声息细如牛毛的暗器,蔡水择此际流的只怕不是血,而且剩下的如果不是一滩黄水就是一堆腐肉了。

蔡水择负了伤。

但他接下了致命的暗器,同时也把距离拉近了五尺。

他也没料到这无依女子竟然是敌人,正如司马、司徒也没料到“赵画四”竟是张炭一样。

——当他们使敌人“入局”的时候,同时也“入”了其他敌人的“局”。

其实,对打、对敌、对弈都是这样:你进攻的时候也等于是最好的防守,不过,你一旦攻击,自己也有瑕可袭了——出击的时候也是防守最虚弱之际。

你要攻入,就易受人所攻。

你要对付人,人就会趁此对付你。

谁胜谁败,谁生谁死,就要凭运气和实力。

蔡水择长吸了一口气,“你是谁?!”

女子一笑,甜糊糊也美懵懵地道:“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连做梦也在问自己是谁哩。”

蔡水择目光有点发乱,“莫非你是……近日江湖中崛起那个可怕的姹女……”

女子笑得有点俏傲,这使得她的美很有点肤浅,像只甜不香的糕点。

突听张炭嘶声道:“‘无梦女’!你是‘无梦女’!”

“‘无梦女’?”女子梨涡浅浅地一笑,“反正随便你们怎么叫,我只想知道,怎么赵画四变成了你?”

是的,赵画四怎么变成了张炭?

正如娇憨的村姑怎会变成了无梦之女?

朱大块儿的尖叫,几乎没把唐宝牛吓成一条水蛭。

他扑过去捂住朱大块儿的嘴。

朱大块儿睁大了眼,唔哼作声。

“你想死是吗!”唐宝牛沉声喝道,“你这一叫,咱们的位置不是全给暴露了!”

朱大块儿五官都挤在一团,他那张跟脸型不成比例的小嘴企图要挣脱唐宝牛的大手。

唐宝牛跟他约法三章:“喏,无论你看到猪狗牛羊猫、鸡鸭鱼虾蟹,连同你老爸、老婆都不许再叫,知不知道?”

朱大块儿涨红了脸,点头不迭。

唐宝牛这才放了手。

朱大块儿呛咳不已,口水鼻涕一齐涌了出来。

唐宝牛这倒关心了起来,“你喉咙不舒服?伤风?感冒?哮喘?百日咳?老儿麻痹症?发羊癫?还是麻疯?”

朱大块儿的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你……你……你……你把我连口跟鼻全捏死了,教我哪儿呼吸去?”

唐宝牛这才讪讪然道:“都怪你!脸比猪头还大,一张嘴却只龙眼粒那么小!”

朱大块儿皱着眉,想呕吐的样子。

唐宝牛诧问:“怎么?又恁地啦?”

朱大块儿艰辛地道:“你的手摸过什么?怎么这样臭!”

唐宝牛奇道:“很臭吗?”他把手放到面前闻闻,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还问:“怎么臭法?”

看朱大块儿的痛苦样子简直是想把口鼻一起换掉,“像……像死老鼠……又像……咸鱼的肠肚。”

唐宝牛一听,反而木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得意扬扬无尽回味地看看自己的一对手,笑道:“……这……这也难怪。”

“什……什么?”朱大块儿不禁追问,“刚刚刚刚……你的手摸摸摸过什么来?”

唐宝牛神秘地笑笑,反过来怪责他:“都是你。要不是你叫,我才不捂住你,不就没事喽?你这一叫,把敌人都惊动了,咱们岂不危乎?还连累了蔡黑面和张饭桶!”

朱大块儿倒是沉着,“不把他们引来,我们布局做甚?”

唐宝牛倒是一怔。

“咱们不故意暴露在这儿,敌人怎么会来?敌人找不到这儿,咱们两组人布的局有啥用?”

这番话唐宝牛居然一时驳辩不来。

朱大块儿反问:“敌人要越过甜山山阳的私房山这边来,有什么路线可走?”

唐宝牛想也不想,便答:“一般人只能走山径,经老林寺抢入山崭这边来;如有绝顶轻功,也可自绝壁攀上这‘私房药野’来。所以,咱们把在这儿,饭桶和黑面守在老林寺,扼死他们进攻的咽喉。”

朱大块倒是利利落落地接他的话:“咱们布局艰辛,为的便是要他们入局,他们不来,等鸟拉屎不成?我这一叫,他们要是打从老林寺扑入,正好踩了张炭蔡黑的埋伏;要是攀绝壁而上,不就是正光顾我们开的摊铺吗?”唐宝牛倒没想到朱大块儿说来头头是道,他心中不是味儿,只好看微薰的月色映照下的一地药材。

这一带是野生药材的盛产地,许多采药的人都把青草药放到这平野上来晾晒。

——这儿的人多已给唐宝牛等“请走”、“暂避”了。

因为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他们不想牵连无辜。

这作风跟山阴那边恰好不同。

很大的不同。

——那边的人不是给人杀光就是吓跑了。

这一带除了长了不少珍贵的药材之外,地上也铺着不少采药者不及收走的药物。

唐宝牛觉得给朱大块儿这番话说下来,不大是味儿,看到地上药材,便还是回刺几句:“我不怕他们来,只怕他们不来!你不一样,你胆小,还是先在地上捡些壮胆治伤的药,先服几剂,省得待会儿一见血又大呼小叫的。”

朱大块儿双眼直勾勾地道:“不会的。”

唐宝牛奇道:“什么不会的。”

朱大块儿平平静静地道:“我不会乱叫的。”

唐宝牛更奇,“为什么?”

朱大块儿眼睛发出异光,“你不是不许我叫的吗?现在人已来了,我都不叫了,有什么好叫的?”

唐宝牛听他这样说,心里一寒,乍然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在疾奔中骤止。

此人宽袍大袖(袍里至少可以藏匿三个人,而双袖里也可以藏得了两个人),奔行甚速,正在迅疾接近自己的背后。

唐宝牛身前是荆棘林,背后的茅屋之后,便是绝崖;也不知那人是怎么攀上来的,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且说停就停。

停得好像本来就没有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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