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89诱惑(2 / 2)

加入书签

“画儿,你欢不欢喜?”他看着她。

她默了默,心中无端端的就觉黯然,曾经也有个人问她说:“画儿,你终于要成为我的皇后了,你高不高兴?”

那时的她是无比高兴的,她高兴的不是成为皇后,而是能成为她心爱之人心中的唯一。

可是,很快,他便将她从云端重重摔入泥地,她摔的粉身碎骨,从此踏入地狱。

不可否认,面对裴凤祈的感情,她有过心动,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控制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欢喜,爱越深,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越痛,她永远都不要再偿前世的那种刻骨之痛,所以她不想再将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人肯为她死。

她救他,是为了报恩,而非她爱他爱的甘愿为他去死。

她不知道他的爱能有多长久,因为从她被赵昀打入地狱的那一天开始,她便不信这世上的男女会有地荒地老,至死不渝的爱情。

不管她嫁的谁,她想,她都不可能再如前世那般轻易爱上一个人。

“凤祈,不管我欢不欢喜,我心中总是愿意嫁给你的。”

“好,我原不该强求你太多,只要你心中愿意就好。”

星辰般的眼眸里笼上一层薄薄的思绪,轻淡而略带着似有若无的忧郁,他温柔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缠绕至指尖,那样柔软,那样细密,他想,只要他肯倾心相待,他爱的画儿终也会和他一样欢喜的。

下月二十六,她将嫁入东宫正式成为他的妻子,那一天,与他一同迎亲的还有他的三哥勤王裴凤息。

按父皇的意思,叶画年纪还小,不必如此着急,况且勤王和叶瑶池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姐,理应在裴凤祈和叶画之前成婚,最重要的是,一直落败的温安公主不甘心自己一直处在下风,就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要拖到叶画之后,拖着病体苦求皇上。

父皇虽怨怪她在俪山大长公主面前煽风点火对付叶画,可到底有着多年的兄妹情份,再加上温安命不久矣,他心中不忍方答应了。

父皇一答应,他心中隐有不安,他担忧温安公主会鱼死网破,倘或她死了,画儿就要守孝,这是无人可以逾越的法则,所以他特意求了父皇,父皇几经思虑,说双喜临门也不失为一桩美谈才肯允诺了他。

其实,他不怕等这三年,他只怕失去,越是爱一个人越害怕失去,所以他想早点娶她,他想早一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哪怕这时的画儿还没有真正的爱上他。

“对了,凤祈,你这么晚来不会只是因为想见我?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叶画知道裴凤祈心中的失落,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原就猜到他会来,因为沉如被劫,他肯定会来问她的。

既然他还有没开口,不如让她先开口好了。

“画儿,如果你不这样聪明就好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眼里漾着浅浅水波,无奈的笑一笑道,“我来是因为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想告诉你,再过两日,非寻就要回来了。”

“什么,裴顼要回来了?”叶画眸中闪过巨大的惊喜,虽然裴顼走的日子不算太长,可作为母亲,再也没有比见到自己孩子更令她高兴的了。

“瞧你,一听到非寻要回来就高兴成这样。”

“怎么,你还吃醋了?”

他点了点头,微笑的看着她,眼神清澈如泉,叹了一声,指尖轻轻的在叶画鼻尖一点,笑道,“我一直在想,不知何时,我才有荣幸能让画儿你为我而吃醋?”

“你如今益发的油嘴滑舌了?”叶画扬眉娇嗔一声。

“画儿,你错了。”他摇了摇头,眉心凝出绕转过千山万水的情绪,执着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是认真的,我从来也没有这样认真过。”

“好,你认真,你从来也没有这样认真过。”叶画感受到他的灼灼情意,有些想退却,所以她动了动身子往后坐了坐,笑着对他道,“我也认真的问你,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想问问你昨日午时斩首的南燕女刺客是怎么一回事?”

他并不知她与那南燕女刺客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也不知慕容青离为何与画儿只见一面,从哪里来的那样炙烈的感情,竟肯为她死,甚至不惜掀起两国战火只为将画儿带回南燕。

有许多事情,他都弄不清楚,可他相信画儿,正因为他信她才会坦诚相问。

今日早上,傅出在城外偶遇夙娘,夙娘正护送着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那名女子正是已被斩首的南燕女刺客李沉如,不用说,被斩首的那位李沉如肯定是假的了。

傅出当然不敢说,更何况依夙娘那样的性子就算拼死也会带走李沉如,所以傅出不仅不敢说,反倒助她将李沉如送走。

他不知道叶画为何要救李沉如,有些事,她不说,他也不便问,可是若她弄出这样的调包计来救人,怎能不告诉他一声,倘若计划里出了一丁点的错漏,她就要面临巨大的危险。

不管什么原因,他只觉得至少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她应该告诉他,这样,他才能为她分担所有的危险,可是她从来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她太过聪明而独立,凡事都不愿依靠旁人,可他不是旁人,他是她的夫君,他想告诉她,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她想做的,他必然倾尽全力助她。

“凤祈,你终于问我了,我也不会隐瞒于你,沉如是我使了调包之计救下的。”眉心蹙了蹙,面露微微愧意看着他,问道,“凤祈,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我,毕竟我救走的是敌国刺客,况且这又是掉脑袋的大事。”

“傻丫头……”他轻轻一叹,点头道,“我的确怨你,不是怨你设下这惊天密计救走南燕刺客,而是怨你有事却从来也不肯找我,我给你的那枚令牌,你连一次都没有用过。”

“那几日你一直受伤,我怎忍心?”

“画儿,你记住,只要我活着,你都可以来找我,不管是为了任何事。”

叶画张了张口,顿了顿,终于点了点头,风声在屋外的竹林里沙沙穿过,落入耳中,甚是动听,她忽然想到曾经在皇宫和她相见的那个竹苑,那片竹林,心头一热,感慨万千。

她对他道:“凤祈,此刻你心里怕是有无数个疑问吧?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因为李沉如是夙娘的姐姐。”

“什么?”裴凤祈颇为惊讶,“夙娘的姐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其实她并没有死,至于她为何没死,她已经不记得了,我救她因为她是夙娘的姐姐,也是因为……”

叶画并不想说出前世之事,所以她只能对裴凤祈有所隐瞒。

就在五天前,皇帝依旧不能从沉如嘴里撬出一个字,皇帝大怒之下命人将沉如游街示众,皇帝这是想杀鸡儆猴,以警示南燕那些细作刺客得罪大历的下场,更想要借着沉如引出殘留在南燕的刺客,那一天,雪很大,却没有人一个来救沉如。

那时他觉得慕容青离果然狠心,前世沉如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今生更为了护他离开不惜让自己落网,可他却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

那一天的游街示众激起群情激愤,人们纷纷喊着叫着打死她,他们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往沉如身上砸,沉如却只睁着空洞的双眼任人凌辱,她不知道在那一刻,沉如是带着何等样的心情独自面对。

她那时没有想好救不救她,前世的人前世的事,该报的恩,该报的仇,她不会忘,可沉如于她是恩,是仇,还是什么,她心中无法衡量。

沉如到底最终心软没有杀她,所以才让赵昀有机会杀了她,她一时不能原谅自己,才会与赵昀起了争执。

今生再面对沉如时,她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连自己都辨不清。

也正是那一天的游街示众,让夙娘见到沉如,也见到身着破衣烂衫的沉如肩头被刺的“如”字,才确认了沉如就是她的姐姐。

夙娘和沉如性子有些相似,都是不爱说话的人,许是她们都曾经有过痛苦的经历,所以并不太愿意提及过去。

夙娘甚少谈起自己的姐姐,若不是那一天夙娘亲眼见到沉如,她再也不会想到李沉如竟然会是夙娘的姐姐。

不管是为了前世与沉如的情份,还是为了夙娘,她还是决定救沉如,想了一出调包计,救下了沉如,若不是撞到傅出,裴凤祈不会知道此事。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裴凤祈她是重生之人,和沉如有姐妹之情,所以除了夙娘这一点原因,她不会再同裴凤祈说什么。

裴凤祈似乎看她有难言之隐,并不打算为难她,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温然而笑道:“画儿,有些事,你若不想说,我永不相问。”

叶画一顿,脸上带过微微惊讶,她心中道:叶画啊叶画,你到底想的还是只有自己。

想完,她很快冲他淡然一笑:“凤祈,你答应我的,绝不能更改。”

“绝无更改,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下次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即使要做,我帮你做。”

“好,我答应你,凤祈。”

……

三日后

因为裴顼头一次带兵打仗,又是凯旋而归,康王府特别的热闹。

康王府的花园是从前的康王妃顼芳亲手设计而造,所有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她悉心栽培,只是花草建筑依旧在,人却不在了。

花园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山茶花,在冬日的阳光下,一片艳色红海如火般炙烈的燃烧,灿若华丽的织锦,微风吹过,荡漾起一层层红色波浪,朵朵花开,层层叠叠,散发着醉人的淡淡茶花香。

灿灿阳光,烈烈花海。

一群女人谈笑风声的坐于花海之中的一处亭阁之上,这一次就连久不出门的叶仙乐也来了,她自然没有心思待在这里同一群女人说话,她只想和她的非寻哥哥说话,只是非寻正跟前来为他接风洗尘的男宾们高谈阔论,她也不好去找他。

她意兴阑珊的依在栏上,只默默看看叶画,又看一会叶瑶池,再看一看郭佳莹,姜媚之流,眼间渐渐凝起一片阴冷之色。

从前诸如郭佳莹,姜媚之流都是围着她转的,如今却像避妖怪似的避着她,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只转而围着叶画,景苏蝉,怡宁做讨好卖乖的巴儿狗模样,叫人好不鄙视。

不过是一群狗罢了,她才不稀罕她们,只要非寻哥哥理她,她可以不稀罕这世上的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正想着,却听怡宁两手撑着腮帮子,眉眼儿一动,笑着拍手道:“苏蝉姐,画妹妹,今日顼哥哥凯旋归来,我们也没什么礼物送的,不如排出一戏如何?”

景苏蝉是个好热闹的,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嘻嘻笑道:“咦?这点子绝妙,我们就演一演非寻哥是如何打败那北燕公主的。”说完,又皱了皱清丽的眉头,“只是不知谁来演顼哥,谁来演那个什么桃花公主。”

“正好,绒绒姐你穿了一身男装,不用寻人,你就可以演裴顼。”叶画笑着道。

“对对对……不过那烂桃花公主谁来演呢,我可不想演。”怡宁摇了摇头。

姜媚立刻谄媚上前道:“若公主、画妹妹,景妹妹不嫌弃,我愿演那桃花公主。”

因为从前狠狠得罪了叶画,自打叶仙乐在康王府当众变成白发妖怪之后,她深深后悔自己跟错了人,又生怕叶画成了太子妃,念及旧仇会对付她姜家,所以一来就陪着小心想借机讨好叶画,偏偏叶画根本不搭理她。

郭佳莹虽然也想讨好叶画,却没有做小俯低到姜媚那样的地步,她只默默坐在叶瑶池身边,时不时的和叶瑶池说两句话,虽然叶仙乐完了,叶瑶池还是勤王妃,她还是很愿意和叶瑶池维持以往的关系,若有可能她会寻寻时机见缝插针的跟叶画攀谈两句,以解往日之怨。

白香凝笑道:“一个公主能驰聘沙场,想来也是英姿不凡的,姜妹妹你今日打扮的太过柔媚了。”

“白姐姐这是哪里话,若真的想排戏,换一身打扮也不是难事。”姜媚撇了撇嘴。

白香凝倒不觉得尴尬,只无所谓的笑笑道:“也是,到底是我多嘴了。”

郭佳莹轻飘飘的瞟了姜媚一眼,阴着嗓子笑道:“姜妹妹真是志在必得了呢。”

叶瑶池只垂眸喝茶并不说一句话,眼看婚期将至,她心中不甘不愿,痛苦万千,哪里还能想旁的事。

从此以后,她与裴凤祈再无可能,这比杀了她还要叫她绝望,只是再痛苦再绝望,她也要咬牙忍着,不仅为了母亲,也为自己。

她必须活着,还要好好活着,即使心里痛,痛到滴血,她也不能在叶画和凤祈面前示半份弱,她要告诉他们,她叶瑶池就算没有裴凤祈,也可以活得幸福。

自己的身子早已被那个道貌岸然的淫贼先生毁了清白,能嫁给裴凤息那样的人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事了,只是新婚之夜,她要如何逃得过那处子之血的检验。

正想着,坐在那里旁观良久的叶仙乐终于耐不住性子发声了,她轻蔑的看了姜媚一眼,讥讽道:“姜姐姐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配排戏给非寻哥哥看么?”冷哼了两声,又道,“这天下谁能演出非寻哥哥的风姿,真真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说完,她睃视一圈,含沙射影的顺便骂了叶画和景苏蝉。

她虽然表面冷漠,在一听到要为裴顼排戏之时,就已经心痒难耐,只是她不屑与叶画,景苏蝉为伍,虽然许多事不是叶画害她,可她还是特别讨厌叶画,不为别的,光是叶画的存在就足够令她讨厌了。

景苏蝉一听,顿时气愤,正要反击,姜媚因为急着想在叶画面前表功,抢在她前头说话了。

“那依德容郡主之意,有谁能演出世子爷的风姿呢,难道是德容郡主你?”眼睛往她头略看了两眼,掩嘴轻笑道,“只怕到时,会毁了世子爷的风姿呢。”

叶仙乐见姜媚眼神不善的在自己发上飘来飘去,顿时大怒,她最恨别人看她的眉毛,看她的头发,顿时怒火中烧,立着两眼就想要骂人,忽然又忍住了,只拿眼睛瞟了瞟叶瑶池道:“二姐姐,你我是亲姐妹,原该同气连枝,如今见有人欺负我,你竟连一句帮衬的话也没有。”

叶瑶池嘴角微微牵动,她本以为叶仙乐的性子经过这番磨历沉静了些,不想今日还是这样耐不住性子,看来这都是因为裴顼,她这个天真的妹妹到现在还对裴顼不死心,终究如她一般被伤的体无完肤。

她轻轻掸一掸衣袖,淡淡道:“五妹妹,姐姐劝你凡事还是多让着些为好,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同她计较,尤其是那种风吹两面倒的墙头之草,你同这样的低贱之物计较什么?”

姜媚一听顿时涨红了脸,叶瑶池这番话骂得十分毒辣,她脸上挂不住,轻嗤一声反唇相讥道:“芳华郡主的话我承不起,什么墙头草,再低贱也低贱不过那种被人当殿退婚,还死皮赖脸上赶着倒贴……”

“姜媚,你还不闭嘴!”

郭佳莹当即喝止,虽然勤王退婚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可这件事叶瑶池并不知道,虽然听说温安公主要死了,可她还没有死,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拥有令人胆寒的权力。

若这样的话传到叶瑶池耳朵里,再传回去肯定会让温安公主动怒,到时还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乱来,她祸害了姜家她不管,可姜郭两家有姻亲关系,也算是一家,未必不会牵连到郭家。

“姐姐要我闭什么嘴,谁不知道勤王在明德殿上大闹一场,说宁可做和尚也不要娶芳华郡主为妻,这也不是我说出来的,这可是勤王殿下的原话。”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