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飞马上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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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孟空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预兆。

大家也不知有人已经来了,而从孟空空的脸色上看,大家也猜测不到他会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话,以这般平静、平淡、平稳的语气。

这使任怨心头的不快加烈,就像喝了一坛女儿红后,再灌一壶烧刀子。

──得要重估孟空空的实力。

孟空空一直只让人知道他是“八大刀王”中其中一员,他位居领袖,但却并不特殊。

──不特殊又如何当领袖!

可是孟空空从没有表现特殊之处。

──这或许就是孟空空特殊的地方。

──孟空空时常连眼皮都不抬,门都不踏出一步,就知道已发生了什么、要发生什么、将发生什么,一切都了如指掌,指挥若定。

──这一点要是发生在对敌上,就必能料敌机先、轻易制胜。

──也就是说,孟空空这个人绝对不只是孟空空那么简单;或者说,孟空空所表现出来的孟空空,只是一个幌子,真的孟空空深藏不露。

武林中有的是这类例子:“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要力谋反扑“金风细雨楼”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姿态,是退缩又懦怯、诚惶诚恐的,而“金风细雨楼”正紧锣密鼓、聚势以待“六分半堂”的突击之时,楼主苏梦枕,看去像是个病得只剩一口气的可怜人!

这些都很令任怨不安。

──如果孟空空是他的敌人,他可以铲除他。

──可是孟空空不是。

──最可惜孟空空不是!

──要是,还好办!

──但孟空空跟他是同一个老板旗下的人!

──这才不好料理,但他投鼠忌器,不敢任意行事、放手去办!

──朋友,有时候要比敌人更可怕!

──因为真正的朋友难寻,总是要到重要关头才认得出来。

──只是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认出来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报恩还是报仇,通常都是来不及了。

任怨是个决不想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来不及”的人。

所以他几乎没有朋友。

可是,他对孟空空很没奈何。

因为孟空空就算不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同僚。

他找不到消灭他的理由──就算有,上司也不会首肯。

任怨一向很自制:上司不同意的事,聪明的下属是不会妄为的。

故而孟空空一直是他的“朋友”。

可是孟空空现在突然发现有人潜来了。

而他还没有发现。

──单是为了这一点,他想要消灭孟空空的念头,又陡然大炽。

不过,他得先要弄清楚一件事:

到底是谁来了?

来的人并不是完全无声无息。

只要是一个活着的人,就不可能在行动里完全无声无息,就看他行动所引起的声息是不是可惊动另一个人的注意而已。

来人只发出很小的声响。

他的来势极快,但所发生的声量,绝不在一只小蚊子之上。

他的人也像蚊子一般细瘦模样。

“小蚊子”祥哥儿。

祥哥儿一到就急不及待地说:“事情有变。”

任怨沉住气地道:“怎么说?”

祥哥儿道:“咱们的三楼主也在寿宴里。”

任劳道:“王小石?”

任怨眉头一皱,“他怎会在这里?”

祥哥儿道:“我也不明白。相爷不是有重大任务交给他去做吗?他却拜寿来了。”

孟空空喃喃地道:“怎么这般凑巧?”

任怨不以为然地道:“他来了又怎么样?连他一起毒了,不就是了!”

祥哥儿慌忙道:“不行,不行,白副楼主说过,三当家还有大事要办,相爷也不许在阵前先乱了步。”

任怨这才敛住了脾气,问:“那要怎么办?”

祥哥儿道:“王小石来了,白楼主就得要迟一步才能出现,相爷已派人过去把他引出来了。”

任怨嗤然:“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祥哥儿避锋但执持地道:“待会儿当众动刑的事,还请任少侠尽量延宕,白副楼主总要等王三楼主远走了才方便出面。”

任怨冷笑道:“反正咱们当的是大恶人,尽量干得人神共愤就是了。这叫驾轻就熟,又有何难?”

然后他尖叱一声:“什么人?”

孟空空即道:“是欧阳意意。”

来的人像一片云。

云是无声的。

来的人像是“飘”了过来,又似是“浮”了过来。

正是欧阳意意。

没有人看见任怨脸红。

虽然他很会装脸红──脸红就是他的保护色;因为人们总是相信,一个人还会脸红,心肠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任怨常常脸红。

他一闭气,脸就会红。

他一脸红,通常就赢得了对方的信任。

他一向都知道:有些仗是不必出手也能取胜的。

其实就算他喝了酒,他的脸也只青或白,就是不红。

可是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

因为当他发现有人欺近的时候,孟空空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强弱立判。

任怨无法忍受这一点。

可是他也不能发作。

他只能先忍下来,听欧阳意意怎么说。

“王小石已经离开寿宴了。”

“寿宴才刚刚开始,他怎么会走了呢?”

“他是跟张炭和唐宝牛匆匆离开的。”

“……张炭这小子,最近跟霹雳八常在一起,很有点古怪。”

“现在酒已开始喝了,各位也应当过去主持大局了。”

任怨揶揄地道:“嘿,我们遗臭万年的时机来了。”

欧阳意意忽道:“听任少侠的口气,对相爷的安排似很有些不满意吧?”

任怨乍听,几乎连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慌忙道:“欧阳兄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说要为这件事干得逼真,鞠躬尽瘁,全力以赴罢了。”

欧阳意意懒慵慵地一笑,“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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