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 7 落雪无痕(完)修(2 / 2)
秋耀日派出的人做先锋军先骗开右军大营的营门,再领着犬戎大军杀入的计策看来是奏效了。
“恭喜可汗。”秋耀日慵懒地举起手里的酒杯。
“呵呵,是日殿下的功劳。”莫利笑得极为愉悦,干脆地与秋耀日碰杯一饮而尽。
话说间,忽又见中军大营之中砰地升起一道绿色的烟花。
而与此同时,一骑快马飞奔而入,马上传来带着犬戎口音的士兵报令之声:“报,拿下麒麟将军人头!”
说话间,那士兵将手上的提着的包袱往中军大帐前一甩。
那包袱在地上滚了几滚,露出一个血淋漓的人头来,那人头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前方,仿佛有无尽的愤怒未尽,死不瞑目,颇为吓人,不是麒麟大将军又是谁。
这一次,秋耀日挑了挑眉,淡淡地道:“看来,我的人没能劝服麒麟大将军。”
莫利心中暗喜,眼底闪过一丝诡色,与哈维互看一眼,随后他却很是遗憾地道“真是可惜,麒麟大将军这样几乎百战不殆的战将竟落得如此下场。”
死在自己人手里,任由谁都会死不瞑目。
他知道秋耀日想让麒麟大将军活着,不过就算这次他安插在秋耀日劝降麒麟大将军的人马里的探子没有暗算麒麟大将军成功,他也会暗中再次下手。
大元的大将少一个是一个!
何况秋耀日害死麒麟大将军也会成为他手里的一个把柄,待秋耀日登基之后,他甚至可以利用这一点得不少好处。
再不济,就算与秋耀日撕破了脸,也能让秋耀日在大元名声扫地,陷入内乱。
秋耀日轻笑了几声,轻描淡写地道:“是他命不好。”
莫利暗自冷笑,是命不好,遇到你这样的禽兽。
随后,哈维忽然站出来,恭敬地道:“禀报可汗,吉时已到。”
莫利立刻一脸喜色地站起来,对着秋耀日豪气地大笑道:“如今麒麟右军已经被本可汗所破,麒麟中军大将已死,中军和右军一样都是殿下的囊中物,咱们大事可成,现在吉时已到,咱们自今日起歃血为盟永结兄弟可好?”
秋耀日也随着他站起来,含笑道:“本王的荣幸,请。”
两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一同走到早已点燃的篝火和供奉着三牲酒水的桌前站定。
哈维大祭司举起盛满山羊血的酒杯朝天一扬,便开始跳了起来,也同时念诵着各种祝祷之文,一时间犬戎士兵们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待唱念道了一段时间,哈维含笑将一只硕大的金杯和一把小刀递恭敬地递给了莫利可汗。
“可汗,请向鹰神献出您高贵的血液。”
莫利毫不犹豫,豪气万丈地取过小刀在自己裸露的手臂内侧毫不犹豫地一划,一道腥红的血液就流进了杯子里,他同时大声念道:“我莫利愿意与秋耀日结为异性兄弟,永远同进同退,如有违背誓言,背叛兄弟,必定被鹰神打落地狱深渊。”
说罢他又将小刀递给秋耀日。
秋耀日却只看了眼那小刀,没有接过来,含笑对莫利可汗道:“兄长,今日你我要结为兄弟,我还有一份大礼送上。”
莫利有些奇怪他怎么忽然来这么一出,也想着也许秋耀日打算要讨好自己,便大笑着拍了一把秋耀日的肩膀:“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不过你既然要送,就拿来吧。”
也不知这个心肠歹毒的小白脸会送他什么,美人还是金钱,或者是战马?
秋耀日凑近他,笑道:“兄长看一看后面。”
莫利下意识地转头,却只看见方才那个传令兵不知什么时候提着那血淋淋的人头站在他身后。
他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把这东西拿开点,免得冲撞神灵。”
那传令兵忽然抬头,他深邃精致的五官和碧绿森然的眸子让莫利瞬间一惊:“你不是我犬戎人,你是……你是……。”
“我是大元国子监祭酒,大元女皇的王夫——周子君!”来人冷冷地道,与此同时说话间,原本提在他手上的人头梭然落地,而他手心多了一把短剑,
他手腕蓦然翻转,短剑凶狠地直刺莫利的胸口!
莫利大惊失色,不防之下被刺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地就往身后倒,捂住剧痛的胸口一把抓住秋耀日,惨声道:“有刺客!”
秋耀日抬手利落地扶住了莫利,却在他耳边轻叹:“这不是刺客,是我送给可汗的礼物啊,喜欢吗?”
说罢,他抬手在优雅地在莫利而喉间轻轻一抹,匕首轻巧地挑破了莫利颈项的大动脉。
莫利瞬间瞪大了眼,双目暴突地看着飞溅出一尺高的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慌张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地瞪着秋耀日,气管也被割断。他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情势急转直下,犬戎所有士兵没人来得及上前救驾,只能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可汗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
“你……你……。”哈维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
“犬戎狼子野心,暗中勾结我边境太守,私运兵器,犯我边境,扰我边民,莫利可汗野心勃勃,才干出众,偏这几年也不来中原朝贡。若非这次机会难得,朕想很难有机会将可汗留在中原的土地上了。”一道幽沉淡然却极能吸引人目光的女音忽然响起。
哈维等人齐齐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军大帐处一道窈窕修挺的身影在秦冷和白羽的扶持下慢慢地走了出来,她清冷隽美的面容虽然带着苍白,眉宇间的威冷深沉之色却让臣服,哈维等人大惊失色。
“女……女皇……。”
反而是沙娜雅反应了过来,她铁青着脸,咬牙道:“我们中计了,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他们设下重重陷阱为的就是要猎杀可汗!”
“不可能!”哈维几乎下意识地看向那地面的人头,却不禁失色——那人头滚了几滚,人皮面具脱落,露出的却是莫利派出的探子的脸。
哈维看着死不瞑目的莫利可汗,暴怒而起,一指秋耀月等人,怒吼:“卑鄙的中原人,杀了他们,为可汗报仇,可汗死了,中原的女帝也活不成!”
但是他话音才落,便听见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伴随着大片惨叫声,犬戎士兵们纷纷倒地而亡,空气里一片血腥之气。
哈维转头一看,不由脸色惨白——大片犬戎士兵们的背上插满了长箭,就算没死的士兵们都软了腿,而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满满全副武装的中军士兵,杀气腾腾地用刀枪对准了他们,外围制高点上全是满满的弓弩手,长箭也全部指着他们。
似他们若有异动,便要被射成个马蜂窝。
秋耀日一脚踏在莫利尸体的头上,单手撑着下巴似懒懒地对着哈维道:“可汗不放心本王的士兵,不让本王的士兵做护卫,本王的士兵太闲了,也只好杀点人玩玩了。”
哈维恨恨地瞪着秋耀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可汗对你赤诚一片,你竟然害死了他!”
秋耀日轻笑出声,漫不经心地道:“多谢夸奖,看在哈维大祭司和沙娜雅小姐比我还要担心我皇姐的安危,照顾皇姐无微不至的份上,本王会留你们个全尸的。”
到了这个时候,哈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和沙娜雅等人颓丧地软倒在地。
……
内帐
坐在床边的窈窕人影抬头看着天空又划过一道银色的火花,沉吟道:“麒麟大将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将伏击右军的犬戎军拿下。”
“嗯。”正在准备药箱的人影微微颔首,随后看向秋耀月沉声道:“月儿,就算这次行动大获成功,我却还是要说耀日实在太疯狂了,竟不与我们商议便行此险道,实在太过了!”
周子君顿了顿,声音有些森然:“他还伤了你!”
秋耀月回首看着周子君阴沉着他精致的脸,绿眸里也毫无胜利的喜色,便轻叹了一声:“子君,日儿行事是任性了些,但兵行诡道,我与他……。”
她顿了顿,淡淡地一笑:“打小起便有心灵相通之灵犀,我从未相信他会背叛我,血脉相连,他以剑刺我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他必有筹谋。”
她和日儿太熟悉了,他在动手的霎那,外人看来是毫无预料,唯有她能读懂他那一瞬间脸上细微表情传递的意义,那是同血同胞双生子的默契,甚至不需要用大脑去思考,她的身体就做出了最原始的反应,在瞬间就筋移脉转,避开要害。
“他的剑,很有分寸。”秋耀月道。
周子君看着她脸上温柔的表情,心情很有些复杂,也有些涩然,是的,有些东西,是他永远不可能读懂的。
不管他有多爱月儿,他的她,却生来便与另外一个男人更有无边默契,甚至那人痛,她亦痛,她一个眼神,那人便能了然于心。
虽然知道不该吃这种醋,可是他却不知为何心中如此涩然。
周子君闭了闭眼,沉声道:“不管如何,他伤了你!”
他明白有些东西是他永远得不到,羡慕不来,从知道耀月心中最初的那人是父亲开始,他便有自知之明,只静静地守着那一弯天上的皎月。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能看见那一弯天月,便会永远地守着她,永不奢求。
但他对秋耀日最不能放下心结的一点就是秋耀日伤了月儿,看着深爱的女人浑身鲜血倒在笼子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成了他的噩梦。
这噩梦这些天来总萦绕在他心中不去,即使昨日秋耀日暗中着人与他说明了情况,要他配合行动,他却依旧放不下那心结。
秋耀月低头看着周子君冷然沉寂的脸,并没有错过他碧绿如翡翠的眸子里的黯淡寂寥,她轻叹一声,伸手温柔地挑起他的下巴,指尖轻抚过他精致线条深邃的脸,静静地凝视他的碧眸:“子君,我知道你的心便足够了,不要自责。”
他瘦了,让她心怜,原本精致深邃的面容越发的深邃,碧绿美丽的眸下也有了暗影,原本一身书卷优雅气息的翩然公子却成为利落残酷的刺客,取人性命,就像十三岁那年他舍命救她,重伤之下却还坚持杀掉那些试图伤她的刺客一样,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可以做尽一切。
这是母亲为她选的王夫,却也是她点头亲点的王夫。
周子君有些怔愣地看着秋耀月,这是她第一次用这般柔和的眼神凝视自己,两人的距离这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掠过他的脸颊,似要在他额上烙下轻吻的动作,却让他莫名地就红了脸,竟有些不知所措——即使同床共枕三年,床笫之欢亦不是没有,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比大婚之夜还要……紧张。
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秦冷的声音:“王夫,您在么,麒麟大将军得胜凯旋,在犬戎人中发现了一些西域人,需要您帮忙审讯。”
周子君学识渊博,通晓多门语言,不光是讲得一口流利的英吉利文,还精通多种西域话,在外事上能帮着秋耀月不少。
便是这一声,瞬间让周子君一惊,他莫名涨红了脸竟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我先去,一会让秦冷他们唤大夫来给你换药。”
说罢,便匆匆离开。
秋耀月有些失笑地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也有些莫名——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据说是周太傅从前朝司礼监里淘出不少书扔给他观摩,好学着怎么伺候她,他在床笫间也是温柔多情,手段不少,如今竟这般……害羞,倒也有趣。
“怎么,我又来的不是时候?”一道幽凉讥诮的声音忽然在门帐外响起。
秋耀月一愣,随后看着来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后淡淡地一笑:“耀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修挑的人影缓步进了内帐,顺手放下了帐帘,隔绝外界,随后他一脸似笑非笑地走向她:“阿姐不希望我过来么?”
秋耀月看见他手上拿着药碗,便顺手接了过来,轻嗅了一下,挑眉道:“这是哈维的药,你就不怕他药里有问题?”
“他的药物,比咱们军医的药似更有效。”秋耀日懒洋洋地歪在她床上道。
秋耀月记得哈维那时候可是比谁都不希望她死,便低头慢慢喝了下去,笑道:“也亏得你演那么一出戏,苦肉计都用上了,才骗得莫利那奸诈的老兽现身。”
彼时虽然她不肯相信秋耀日会害她,但是心中却也不是没有不安的,直到他刺她那一剑,电光火石间,她却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过疼的是我,不是你,你倒是挺下得去手。”她轻嗤一声,将手里的碗搁在桌边。
他刺她那一剑,几乎让她以为他真想杀了她。
“也不全是做戏。”秋耀日慢悠悠地把玩着秋耀月垂下的一缕乌发,慵懒地一笑:“我想对阿姐做尽这世上最卑劣残忍的事情是真实的心情,并不是做戏,所以才能骗过莫利那老东西罢了。”
“嗯?”秋耀月一愣,那原本该搁在桌上的碗却因为她的手忽然一软,竟“砰”地一声落地,碎裂成无数片,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秋耀日看着身形摇晃的秋耀月,漫不经心地道:“哈维的药也有问题,里面下了点别的能让阿姐舒服的药,哈维说阿姐还有点发烧罢,我帮阿姐退热可好?”
他伸出手,好整以暇地等着秋耀月自己落在自己臂弯里,随后转身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看着她微微睁大的明丽眸子,轻声道:“阿姐,为什么要叫我耀日,你从来只叫我日儿,或者阿日,是因为我吻了你,所以要与我彻底保持臣子的距离么,真是让人生气啊。”
秋耀月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抬起的手却酸软无力,连着声音也只能发出极微弱的:“你……。”
“我什么呢,方才听见阿姐说这个世上我最懂你,那么阿姐也该是最明白我的罢,我与你从在母体里就在一起,你怎么会不明白我在想什么呢?所以你三番四次逼我娶妻的时候,我很生气……很生气……生气得很想要对阿姐做很残忍的事情呢。”秋耀月幽魅惑人的凤眸里幽光沉浮,随后轻笑了起来。
秋耀月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却渐渐模糊,想要挣扎,却是徒劳,明丽的眼里却浮现出复杂而迷离的光来,有些痛苦地喘息起来,身上也冒出细细的汗珠来。
“放心,三天之内都没有人会进来这大帐,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越是这么看我,我便越想让你哭呢。”秋耀日淡淡地笑着,慢条斯理地挑开怀里人儿的腰带、中衣、外衫。
“自幼,我喜欢什么,你也喜欢,只是我情绪激烈外显,你却安静淡然,但我知道我中意的,你必定一定也喜欢,只是你从不轻易显露,所以……你伤了我,我很疼。”他在她耳边轻喃细语:“你大婚那日,我以为此生最痛也不过当胸一刀,却不知道有些疼原来会越来越深,深入骨髓,所以……。”
他俯首在挣扎的女子的雪肩落下一蝴蝶般的吻:“最痛的时候,我想要杀了你,这个世上另外一个我,但是……。”
他轻叹,叹息里满满带着讥诮寒意与一点几不可见的……悲凉:“我舍不得……所以我只好让自己过得不太好,过的不好一身伤的时候就没时间想着最深的那道伤会疼,嗯,就这样罢。”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甲胄,露出性感白皙的胸膛:“总不能光我一个人疼,微臣帮女皇陛下解除了边境三十年隐忧,救下边境士兵民众无数性命,女皇陛下,请您封赏微臣。”
秋耀月看着他,迷离的眸子里隐约间可见一点泪光,艰难地开口:“日……儿……。”
他轻笑,俯下身子,吻上她雪白结实的小腹“就用你自己封赏微臣罢。”
……
烛光悠悠,蜡炬成灰泪,谁落泪三行笑寒风。
……
天启六年
犬戎莫利可汗暴毙,犬戎皇室内乱,纷争不休,无力犯边。
天启七年初
犬戎小皇子登位,谴使朝贡于大元,俯首称臣,慎亲王叛国逆案爆发,有御史告发其曾与犬戎莫利可汗勾结,虽证人不足,然亦有信件往来无可辩驳,亲王下狱待罪。
天启七年中
女皇有孕,诞下皇太子,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女帝宽仁,免去其亲王头衔,改封慎郡王,发配律方戍边,无召永不得回。
……
寒风瑟瑟,雪花飞散
一道白影静静立在冰棱之上,俯视荒原大地,冰冷的风掠起他的银色长发,单薄的白袍,露出他艳绝剔透的面容,银色的瞳子,如雪原之神。
他看着大队人马穿过冰原远去,忽然冷冷开口:“你让你的母亲很伤心。”
坐在他身边另外一道穿着白狐裘的人影慢吞吞地擦着手里的琵琶:“我要是呆在中原,只怕母亲会更伤心,而你怕是要杀了我罢?”
白影冷嗤,并未说话。
坐在他身边的人慵懒地抬起头,看着飞雪的天空,同样精致绝伦的面容上慢慢地露出一丝冰凉而淡漠的笑:“此生,我唯一羡慕你的是,你可以恣意妄为,颠覆了一个天下,只为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我……。”
他顿了顿,闭上眼,笑容渐深:“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
身边的人影不知何时消失了,他修白如玉的指尖优雅地轻拨起手里琵琶琴弦,轻哼起幽幽悦耳的歌。
那是年幼时,有小小少女笑吟吟地从母亲那里学了,哄他安眠时唱与他听的——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
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
春光最爱向风中摇摆
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
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
一生的遭遇向谁诉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
繁华过后成一梦
……
幽幽歌声慢慢没入风雪,消散不见。
……
遥远的上京,大雪初停,一轮冰冷的寒日静静地挂在空中。
朱雀大街上有小摊贩摆出了各种热乎乎的小食,以供人食用暖身。
馄饨小摊上,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静静地坐着,看着天空的一轮寒日,叹了一声,分明已是中年人的沉稳气息,声音却似十几岁的少年。
“百里家的血脉从来如此疯狂。”
“但他终不是国师,陛下也与四少不同,这世上从无一样的人。”另外一道着蓝色镶狐毛大氅的男子吞下最后一个馄饨,俊美深邃的面容虽已不再年轻,却多了让人心折的属于时光锻冶而出深沉气息。
“时移事异,时移世异罢了。”戴着斗笠的男子淡淡地道。
大元盛世始现,主君昌明,国泰民安,非前朝末代乱世,主君昏聩,内忧外患。
就算是同一个人,立场不同,时世不同,选择亦不同。
蓝衣人轻笑:“天机阁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
“他们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太傅大人。”戴着斗笠的男子轻哼。
两人皆沉默了下去,许久,蓝衣人看着天空,轻叹了一声:“又下雪了。”
流年如旧,谁记江南那年桃花旧,北国烽烟起?
……
飞雪片片,入宫城。
有一身明黄色窈窕人影静静负手立于宫城最高处,远眺北方,似穿透重重风雪深处望见的北方荒原。
听见有人伴着琵琶,悠悠而唱。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
繁华过后成一梦。
……
大雪,
无痕。
……
曲:——《问情》江淑娜
------题外话------
嗯,会有日月的完整章节和心路历程放在群里,某些解答不了的疑惑细节也会在里面写出来,具体时间会告诉管理员的,应该就是明天放出。就酱紫,脑洞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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