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邺陵之行(中) 真相（2 / 2）

“儿臣知道了。母妃，儿臣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耽误了功课，您可不可以让儿臣继续跟锦儿皇妹一块儿玩呢？”八岁的龙傲跪在母妃徐琳儿的身前，怯怯地问道。

龙傲无法理解母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在他的记忆里，母妃一直都是温柔可亲的，即便是对待宫里的宫女、太监，她也从未发过怒，至少是从未在他的面前沉过脸；可是现在，母妃严厉的目光以及他们刚才意外的对话都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害怕。也许对年少的他来说，他还是不懂，徐琳儿眼中那种叫做“绝望”的神情远远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可以理解得了的。

“随你便吧。”徐琳儿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与忧虑。她知道，也许她的厄运已经快要来了，然而这还并不是她真正担心的，她只希望在这场噩梦里，不要牵扯到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她全部的寄托与希望。

绮华宫。

“姑姑，为什么母妃会说皇妹她是个孤女呢？”龙傲好奇地看着绮华宫里这个美丽的女人，迫切想要从她那里获知他想要的答案。

“……”端坐着的女子惊异地看了一眼身前的男孩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姑姑？”龙傲轻轻摇了摇女子的腿，他仰着小小的脑袋，等待她的解释。

“傲儿，姑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年轻女子（也许应该称呼她一声“少妇”，姑且就这样叫吧）温柔地抚摸着跟前这个“大”男孩儿的头，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好。”龙傲强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立刻挺直了上身，十分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看来，他已经做好了虔诚倾听的准备，只等姑姑开口了。

“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嫁给了一个很爱很爱她的男人，可是有一天夜里，男人突然听到公主在梦里正叫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男人痛苦极了，他不能忍受自己所爱的女人心里却爱着另一个男人，就凭借这样一句呓语，男人心生了嫉妒。不久，男人把一个青楼女子带进了府里，向府上所有人宣布，他要娶那个青楼女子做妾，当着公主的面，却只是为了要证明公主是否在乎他。最终，他的目的实现了，他证明了他想要的事实，却是以付出他的生命为代价。公主为了救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在皇上、也就是她的皇兄的殿外跪了三个时辰，却只为他求得了一副全尸。然而这一切残忍还并没有结束，就在她的丈夫要离开的时候，公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身怀有孕。原来，他早在她的身体里种下了罪孽，她和他的罪孽……”年轻女子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龙傲抬起头，发现她已是泪光点点。

“姑姑，那个公主是你吗？”龙傲仰着头，认真地问道。也许，他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他那敏锐的思考力几乎与他的年龄显得很不相称。

“对，姑姑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傻傻的公主，而你的皇妹，就是姑姑当年肚子里的‘罪孽’。”女子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她觉得心里很舒服，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压抑早已经沉积了太久。

“不，姑姑，锦儿妹妹她不是‘罪孽’。”龙傲反驳道。

“也许吧。”女子缓缓地舒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可是姑姑，父皇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姑丈呢？”年幼的龙傲发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傲儿，这些等你长大了就自然会明白了。在这里，有一种东西是永远都不能触犯的，甚至连碰都不可以碰，那便是皇室的威严，它是一道用人的生命垒起的高墙，禁锢着里面的人，也阻挡着外面的人。没有人承受得起它的重量，冒犯者除了死，再没有其他选择。”女子的声音里有着些许的无奈，也带着些迷惘。

龙傲木然地摇了摇头。他还太小，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威严，竟然比人的性命还重要。

“傲儿，姑姑要你保证，今天我们所有的对话都要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将来无论是对谁，你都不能把它说出来。告诉姑姑，你能做到吗？”女子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小人儿的脑袋，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少有的温柔。

“嗯。”龙傲使劲儿点了点头。他没有信守自己对母亲的承诺，却一定不会违背他对这个女人的承诺，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这个承诺才足以跟他的皇妹相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