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根廷“判帕”区(2 / 2)
晚上,大家一口气走了48公里,歇下来了。每个人都想好好地睡一夜,以恢复一天的疲劳,哪晓得偏偏有乌云似的蚊群来扰乱他们。蚊群的来临表示着风向的转变:果然,风向改变了90度了:由西风转了北风。通常,起南风或西南风时,那些可恶的飞虫是不来的。
少校遇到生活上的各种小苦恼,还能一直保持镇静,而巴加内尔却相反,对命运的捉弄不耐烦起来了。他恨透了那些鬼蚊子,恨没有酸性水来擦他身上的无数的叮伤。虽然少校努力宽慰他,说博物学家统计世界上有30万种昆虫,他们现在只受到一万种昆虫的袭击,还算是幸事,但是巴加内尔早晨爬起来依然是满肚子的不高兴。
然而,他还是天亮就走,不用人家催促,因为当天要赶到盐湖呀。马是十分疲乏了,它们渴得要死,虽然骑马人尽量省水给它们喝,它们的配给量依然是很有限。这天,干燥得更厉害,判怕区的北风和非洲大沙漠里的那种著名的热风相似,它挟着灰尘刮了起来,同样地叫人受不了。
这天,旅途的单调气氛曾一度被打破:穆拉地在前面走着,忽然勒转马头,报告有一批印第安人走来。每人对这事的看法都不同:哥利纳帆想到这些土人可能供给有关不列颠尼亚号失事船员的线索。塔卡夫颇不乐意在平原上遇到游牧的印第安人,他认为他们是盗匪,只想避开他们。在他的命令下,那个小旅行队集中起来,准备着武器,任何事情都是有备无患啊!
不一会儿,大家看见那队印第安人,不过是十来个人组成的一小队,这使塔卡夫放了心。那些印第安人走到相距百步的地方,面孔很容易看得清楚。他们都是土著,是1833年罗萨将军(阿根廷的独裁者)扫荡过的那个地区的种族。高额头向前突起,不是向后塌去,高大身材,橄榄色皮肤,这一切使他们成为印第安人中的健美的典型。他们披着原驼皮或臭鼬皮,除一支两丈长的长枪之外,还带着刀、弹弓、“跑拉”和“拉索”。从他们操纵坐骑的技巧来看,他们都是些好骑手。
他们在相距百步的地方停住了,你喊我叫,指手划脚地,仿佛在互相商量。哥利纳帆走向他们,但是还没有走到4米远,那队土人就掉转马头,一溜烟不见了,快得使人不敢相信。
旅客们那疲乏的马绝对追不上他们。
“孬种!”巴加内尔骂。
“他们逃得太快,不是好人。”少校说。
“这些印第安人是什么人?”巴加内尔问塔卡夫。
“是些高卓人(西班牙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种)。”“高卓人!”巴加内尔转向他的旅伴们说,“原来是些高卓人!我们刚才用不着那样大惊小怪的呀!没有什么可怕的!”
“为什么?”少校问。
“因为高卓人都是些和善的庄稼人。”
“你是这样想吗,巴加内尔?”
“自然啦。这几个高卓人把我们当作强盗,所以都跑了。”“我倒以为他们是不敢袭击我们,”哥利纳帆说,他原想不管是什么人也要和他们谈谈话,现在他们逃了,十分懊恼。“我也是这样想,”少校说,“因为,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高卓人不但不善良,相反地,他们都是些不折不扣的可怕的匪徒。”
“这话从哪说起?”巴加内尔叫起来。
于是他开始大谈这一种族学上的问题,并且谈得十分热烈,竟能激动了少校的情绪,引起了他破例的一个反驳。
“我想你说的不对,巴加内尔。”
“不对?”那学者否认。
“是呀,塔卡夫人本人就把这些印第安人当作强盗,塔卡夫是有根据的。”
“塔卡夫这次是弄错了。”巴加内尔反驳,多少带有一点气愤。“高卓人都是些农夫、牧人,其他什么都不懂,我就曾写过一本关于判帕区土人的小册子,很受人家欢迎。”
“那么,你错了,巴加内尔先生。”
“麦克那布斯先生,我错了?”
“就算粗心的错吧。”少校坚持说,“你的书再版时要更正一下。”
巴加内尔听到人家批评乃至嘲笑他的地理知识,就十分恼怒,于是脾气上来,抑制不住了。
“你要晓得,先生,我的书不需要这种更正!”“还是需要的!至少,这次是需要的。”少校反驳说,他也固执起来了。
“先生,我看你今天专喜欢挖苦人。”
“我也觉得你今天火气特别大!”少校针锋相对。
我们可看出,讨论发展到意料以外的程度了,而问题本身是不值得这样的。哥利纳帆觉得应该出面干涉了:
“的确,你们一方面也是有些故意挖苦,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些火气,双方都使我惊讶。”
那巴塔戈尼亚人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事,却一看就知道那两个朋友在争吵。他开始微笑了,冷静地说:
“是北风不好。”
“北风不好!”巴加内尔叫起来,“北风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呀!”
“呃!正是北风不好呀,北风就是使你冲动的原因!我听说在南美洲北风特别刺激神经系统。”
“圣·巴特利克(苏格兰人特别崇拜的基督教圣人)知道,爱德华,你说得真对!”少校说着,一阵哈哈大笑。
但是巴加内尔真的动火了,还不肯罢休,他觉得哥利纳帆的干涉有点太开玩笑了,就找上哥利纳帆。
“啊!你这话是哪里来的,爵士,我的神经受了刺激了吗?”“是啊!巴加内尔,是北风刺激了你呀,这种风叫人在这草原区里犯了多少罪,正和阿尔卑斯山脉东部地区的风在罗马的乡间一样!”
“犯罪!”学者又说,“我象能犯罪的人吗?”
“我并不是说你犯罪呀。”
“你直截了当地说要我暗杀你好了!”
“呃!”哥利纳帆忍不住笑起来,“我真怕你暗杀我呀!幸好北风只吹了一天!”
大家听到这话都和哥利纳帆一起哈哈地笑起来。
于是巴加内尔两脚一夹,打着马,跑到前面独自消化他的脾气去了。一刻钟后,他把这一切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就这样,那学者的好性格波动了一会儿。不过,哥利纳帆说得好,他这一次表现的小弱点完全由于外在的原因。到了晚上八点钟,塔卡夫赶在前面一点,指出那些通往盐湖的许多干沟。又走了一刻钟,全队人马跨下了盐湖堤。渴望以久的盐湖终于到了。但是失望却在那里等候他们:湖水完全干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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