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4节(2 / 2)
我把注意力转回到轮盘上。“方程式303”现在走得很慢,跟上来的海水都快漫上船尾了。很快我们就会身陷水中,或者发动机舱浸满水,那样托宾就会赶上我们,这次再也不能甩掉他。
贝思一直注意着托宾的动向,她当然注意到海水漫过船尾,不能不意识到船体正在下沉,速度在减慢。于是她说:“约翰,水将要把我们淹没。”
我又看看油表,目前惟一的机会只有加大油门看有什么结果,手扶节气阀,全力加速。
“方程式303”开始行动,先是慢慢的,后来增加了速度。船尾的进水少了,但来自前方浪涛的阻力更大更猛。事实上,每隔五分钟船就像撞上一堵砖墙。我以为快艇要被击破了,但玻璃钢的船身还算坚固。
贝思牢牢地坐在椅子上,随着每阵巨浪上下起伏。
让船全速前进有了效果,至少能控制佐船,防止被水淹没,可是省不了多少油。但我别无选择,尽管有较大的权衡余地,我不愿现在就沉船,而宁可让它慢慢地用光油。真是极大买卖。
但凭我自买第一辆汽车以来所有的用油经验判断,油表总是比你所剩的油量要么多要么少,我不清楚这只油表情况怎样,但会很快发现的。
贝思说:“油量怎样?”“还好。”
她尽量放低腔调说:“你想停船加油、寻求帮助吗?”
“不,男子汉从不求助,我们有足够的汽油到达普拉姆岛。”
她笑了起来。
我对她说:“下去歇一会儿。”
“要是我们翻船呢?”
“我们太重,现在翻不了,沉船之前你会不断受到警报的。先休息一下吧。”
“好的。”说着她便下去了。我从打开的手套格里取出地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它和大海上。向右我隐约看到远处闪闪发亮的频闪观测灯,应该是东方海角的灯塔。我瞥了一眼地图,如果现在向正北行驶,极可能找到东方海角的渡口,但在渡口和灯塔间会有很多礁石浅滩,通过这一地区将是一大壮举。另一种则是再行两英里的航程去找普拉姆岛的港湾。但那意昧着要进入普拉姆岛狭水道,即便在风乎浪静的时候也相当地诡谲难行。何况在这样一个接近朋风的暴风雨的天气……哎,至少是场挑战吧。
贝思从过道里上来,左右前后不停地摇晃,我抓住她伸上来的手把她拉上来。贝思递给我一板没有启封的巧克力,我说了声:“谢谢。”
她说:“下面的水有脚躁深,污水泵仍在工作。”
“好,船稍感轻松一些。”
“好极了,你下去休息一下,我来驾驶。”
“没事,你的擦伤呢?”
“没事,你的小脑怎样?”
“我把它丢到岸上去了。”我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向她解释我的选择。
她清楚地理解我们目前机会不多,说:“所以我们可以在东方海角触礁或在狭水道里淹死?”
“对。”我敲着油表说,“我们已超过了能折回绿港的海域。”
“我认为就在那儿丧失了机会。”
“我想是……”我又问她,“那么,去海角还是普拉姆岛?”
她看了会地图说:“从这到东方角的航行危险太多。”她又向左边看看,“我甚至看不到往东方角的航标。即使还有些航标没有被冲垮或漂走我也不会惊讶。”
我点头道:“对……”
贝思又说:“忘记狭水道吧。除非油轮才能在暴风雨里经过那儿。”她又补充道,“我们要是还有多的油,可以一直开下去直到跟在后面的眼睛不再注意我们。”她抬头看了看又说,“我们别无选择。”
她或许说得对。汤姆和朱迪曾经告诉过我,暴风雨中试图向陆地航行的本能想法往往是错误的。海岸的航行情况是变化莫测的,突如其来的浪涛可以击碎或击翻你的船只,或者迫使船触礁。其实暴风雨中较安全的方法是只要有油就一直在外海上开下去,或者一直靠左行驶。但我们甚至都不能选择,因为有个家伙带着来福枪和雷达跟在我屁股后面。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前进,就看上帝和老天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我说,“我们将一直保持这样的航向和速度。”
她点点头:“好吧,我们所能做的也就这些……要是——?”
我看着她,发现她正盯着船尾,我往后看看,什么也没有。
贝思说:“我看见他,我想我看见了他……”她跳到椅子上,保持住片刻的平衡之后跌到甲板上。她挣扎着站起来叫道,“他就在我们后面。”
“该死,”我现在知道那个狗娘养的果真有雷达,我很高兴没有无渭地想绕过他。便对贝思说,“并不是我们的运气有多糟,他一开始就盯上我们。”
她点点头说:“无路可逃,无处藏身。”
“当然无处藏身,可得试着逃跑。”
我于是全速打开节气阀,船立即加快速度。
“方程式303”艰难地在风浪中行驶着,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估算了一下时速约为二十海里,相当于这艘船在乎静的海面上行驶速度的三分之一,而且也不会有现在满舱的海水负重。估计克里斯游艇这种天气时速至少可达二十海里,他当然就能追上我们。事实上贝思说,“约翰,他正在逼近我们。”
我回头看看托宾船的大概轮廓,这时克里斯游艇正在约四十米开外的浪尖上。大约五分钟不到,他将能抱着来福枪相当准确地瞄准我们,面我俩的手枪委实毫无作用,除了偶然的幸运一枪。
贝思问我,“你还剩多少发子弹?”
“我看看……枪筒里放了五发,……我射了四发……那么,那个警察还剩多少发子弹在——?”
“这可不能开该死的玩笑!”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
我从彭罗斯小姐规矩的嘴里听到几句脏话,接着她又问我,“你能再加速摆脱目前的倒霉境况吗?”
“也许可以,把下面的重物扔掉,把挡风玻璃打碎。”
她跳下去又取上来一个灭火器,用它把她的挡风玻璃打碎,然后将灭火器扔到海里。
我说,“以这个速度,我们并没有负载多少海水,水泵每时每刻都会减轻一点重量。因此我们会速度更快一些。”我补充道,“加上我们的油又快烧光了,重量也会减轻。”
“我不需要上物理课。”
她脑怒了,可这总比先前见到的那样安静和顺从要好得多。当自然和人一道欺骗你时,发发怒是有好处的。
贝思又上下了几回,每次回来都要把一些东西扔到海里去,不幸的是包括冰箱里的啤酒。她成功地把一部便携电视搬上来扔到水里,还有一些衣服和鞋。我忽然想到如果我们甩掉了弗雷德里克,他或许看到这些漂在海面上的货物会断定我们已经沉船。
我们的速度于是又加快了一点,但克里斯游艇仍在紧追不舍,一个无可逃避的事实便是他将很快要放下来福枪向我们射击。我问贝恩,“你还剩多少发子弹?”
“九发。”
“你只有三匣子吗?”
“有?你拿着只有五发子弹的该死的玩具手枪跑来跑去,一颗子弹也打不中你,你当然有胆量——”她突然蹲到椅子后面拔出手枪说:“我看到枪口闪了一下。”
我回头瞥了一眼,果然不错,无畏的该死的弗雷德里克正站在他的射击位置上。枪口又闪了一下。在暴风雨摇摆不定的船上互相射击是件容易事,但要击中什么东西则很难。因此我并不过度担心,可当两只船都在浪尖上时,托宾就有了居高临下和长枪管的优势。
贝思很聪明,并不急于开火。
我看见东方角的灯塔就在左边,比以前近多了。我意识到尽管船一直在向东开,却已被吹向北方,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我也实实在在地做了。那就是把轮盘猛向左转,船便掉头向狭水道驶去。
贝思喊了起来,“你干什么?”
“我们正在向狭水道方向行驶。”
“约翰,我们会淹死在那儿。”
“要么就淹死,要么让托宾逐个地把我俩当枪靶,或者让他把我们撞沉,然后一边看着我们淹死一边大笑。”我又说,“我们如果在狭水道沉船的话,也许他也会。”
她没有答话。
暴风雨从南面吹来,所以我掉转船头朝北,船速立即加快一些。不到一分钟,我能看见右前方普拉姆岛的轮廓,左前方则是东方灯塔。我把船正对灯塔和普拉姆岛海岸的中间航线,一直开进了普拉姆岛狭水道。
起先,托宾还跟在后面,随着浪涛越来越大,从两边陆地上吹来的风大得近乎超音速。托宾不见了,我猜想他已经放弃追逐,而且确信下一步他会去哪儿和干什么,希望我能再活十五分钟以证实自己的想法。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狭水道,有点靠中间。西边是东方海角,东边是普拉姆岛,南面是嘉丁纳海湾,北面则是长岛海峡。我记得史蒂文斯说过一场几百年前的腿风曾拓深了这儿的海底,这种说法可信。我是说,这就像洗衣机原理一样,所有的东西都从海床被翻了上来——沙石、海草、木头、各种破烂物和废弃物。现在也不需要我再掌什么舵;“方程式303”无异于随波逐流的一块漂浮物而已。船的侧面已经横转过几次,简单地说就是朝东西南三面旋转了几次,只有暴风驱使着我们向北进入长岛海峡,那正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试图进入普拉姆岛港湾的念头几乎是可笑的,因为面前的情景显现出这个地方多么可怕。
贝思努力靠近我,终于挤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她四肢紧抱在我身上,而我正在为了逃命紧握着方向盘。此时交谈几无可能,她埋头于我的颈部,我听见她在说:“我吓坏了。”
吓坏了?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大概算一算,这显然是我有生以来最糟糕的经历。
“方程式303”现在摇晃得太厉害,使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有几次意识到我们简直是在空中飞行。我知道这艘在水中具有良好稳定性的快艇的确能在半空中猛然翻过来,只能靠进到船里的污水在我们被卷到最高点时使船身保持下沉。
我有过一个念头:打算一看到螺旋桨在空中转的时间比水里还多时就把船速降为零。油量运算是个长期战略,而我面临的形势却是短期的——可是,嗨,很难说。
贝思贴得更紧。要不是有淹死危险的生死关头,我会觉得这很温馨。事实上我希望身体的接触能给她一些安慰,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她又在我的身边说:“要是沉到海里,就抱紧我。”
我点点头,想到托宾已经杀死了五个好人现在又将要另外两个人因他而死。我不能相信这个屎球真能制造这些悲惨的死亡。我能做出的解释只能是:长着小而亮的眼睛和大肚皮的矮个子都是无情和危险的人物。他们真的可以和世界相对抗,你知道吗?嗯,也许还不只是这样。
不管怎样,我们就像唾沫团子被吹过稻草堆一样地吹过狭水道。我觉得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正是这场凶猛的狂风使我们平安地通过这里,可能正是顺着刚进来的水流行进的。我是说,海潮的流向和暴风的方向都是急速向北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通常情况下狭水道的海潮和由狂风引起的变化莫测的漩涡并未出现。打个类比说,有点像卷在湍急的马桶圈中和塞在废水管里两种境况的差异。
现在我们到了长岛海峡,海浪和大风的强度都有所减弱。我加大发动机的转速,径直向东。
贝思仍在我身边,只是抱得不再那么紧。
右前方是黑乎乎的普拉姆岛灯塔,我知道如果能开到那个海岬后面,我们能少受些风吹浪打,就像先前隐蔽在避难岛后面一样。普拉姆岛没有前者高,靠向大西洋的面积大得多,可它能提供一些保护。
贝思说:“我们还活着呢?”
“没错。”我补充道:“你很勇敢,非常冷静。”
“我因为害怕而麻木了。”
“不管怎样。”我把一只手从轮盘移开,看着她夹在我胃部的右手紧握了一下。
这样,我们上了普拉姆岛的下风方向,灯塔在我们右侧。此刻我能看到灯塔里的信号灯,像一个绿点,总是跟在我们后面。我把贝思的注意力弓i向信号灯,她说:“那是夜间监测行船的设备,史蒂文斯的手下人正注视着我们呢。”
“是这样,”我赞同道:“这大概是这样的夜晚他们所能做到的安全措施。”
这时狂风被普拉姆岛挡去了一部分,海面也平静了些许。我们能听到海浪冲打着百码外的海滩。
透过瓢泼的暴雨,看见树林后面灯光闪烁,我意识到这是中心实验室大楼的安全探照灯,这说明发电机仍在工作,反过来说空气过滤器和煤气洗净器都还在运转。倘若我们能在这场暴风雨中幸免于难却在登上普拉姆岛后死于炭疽病菌,那简直太不公平。真的。
贝思松开手,从我的手部和座位间的空隙里挤了出来。她站到我旁边,伸手抓住仪器板问我:“你觉得托宾会怎样?”
“我认为他会继续沿着普拉姆岛南端行驶,他相信我们死了。”
“极有可能,”贝思答道,“我也这样想。”
“对。除非他用无线电发射机和普拉姆岛上的某个人进行联系,面那个人又会从灯塔里的家伙得知我们还活着。”
她想了一会然后问我,“你觉得他在普拉姆岛上有同谋?”
“我不知道。但我们会查出来的。”
“那好……那么现在托宾往哪儿去了呢?”
“只有一处他能去,就在这儿,在岛的这一边。”
她点点头:“换句话说,他正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我们会与他相遇的。”
“嗯,我得努力避免这种情况,但如果托宾打算在抛锚后乘捕鲸船上滩的话,他一定得走下风向。”
贝思想了片刻然后问道:“我们准备上这个岛吗?”
“希望如此。”
“怎么上岸?”
“我打算强行登滩。”
她又拿出地图说:“这片海滩周围有很多礁石和浅滩。”
“那就选一个既没有礁石也没有浅滩的地方上去。”
“试试吧。”
我们又向东行了十分钟。我看看油表上面标识着油已耗尽。我知道应该冲向海滩,因为如果用光了油,我们就只有任由天气摆布了,要么会被冲到海上,要么会撞到礁石上去。但我想在冲滩前至少看见托宾的船。
贝思说:“约翰,我们油快完了,你最好掉头上岸。”
“等一分钟。”
“我们还有一分钟时间,船距离滩岸还有一百码,现在就掉头。”
“看你能不能在我们前方发现克里斯游艇。”
那只双筒望远镜的带子仍绕在她脖子上。贝思举起望远镜,朝船头眺望。她说,“没有,我看不到任何船头,掉头上岸吧。”
“再过一分钟。”
“现在不能等了,我们一直照你的话做,现在照我说的做吧。”
“那好……”但在我开始向海岸方向掉船时,风突然小下来,一排不可思议的浓密乌云从高空压过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夜空就在头顶上,环绕在漩涡状浓密乌云之中,仿佛我们身在井底。我又看看星星,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贝思说:“探照灯不在注视我们。”
风平息了许多,海浪依旧很大。星光从乌云合拢的圆洞中透射下来,我们能看到海滩和海面。
贝思说:“冲上去,约翰,你得不到第二次机会。”
她是对的,我能看着突如其来的阵阵波浪进行测算,也能看到突出水面的礁石和沙洲浪,后者预示着浅滩和沙洲。
“走!”“再等一会。我实在想看看那个杂种在哪儿上岸,我不想在岛上找不到他。”
“约翰,你没油了。”
“有的是油。快找克里斯游艇。”
贝思看上去顺从了我的愚蠢,又举起双筒望远镜察看着地乎线。像是过了半小时,实际大概只有一两分钟,她指着前方叫出来:“在那里!”她递绘我望远镜。
我看到在黑暗的雨夜里,准确地说,在黑暗地平线地映树下,有一个形状类似于克里斯游艇艇枪的东西,也可能是一堆礁石。
当我们又向前靠近一些时,我知道肯定是克里斯游艇,相对来说静止不动,说明托宾至少在船头和船尾抛了两个描。我把双目镜递给贝思,“好,我们这就走。拿着望远镜注意礁石和其它东西。”
贝思走到她的座位上向前靠着,双手紧抓没有玻璃的风屏框架。她不管什么时候跑动,我都能从她脸上的表情知道她伤口正疼着。
我把“方程式303”向右舷转了九十度,船头直指远处的海滩。波浪开始冲击船尾,我又给发动机加油,大约需要一分多钟的油量。
海滩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显。冲击着沙洲的波浪大得吓人。我们越靠近海滩,海浪的声音就越大。贝思喊道:“沙洲就在前面。”
我知道自己能及时掉头,所以全速前进,船从沙洲上猛冲过右。
海滩现在不到五十码远,我想我们其实还有机会。这时“方程式303”猛烈地撞上了什么东西,我听到玻璃船壳清楚明白的破裂声。瞬间里船升出水面,接着又砰地一声落了下来。
我瞥了贝思一眼,看到她还死抓着屏风不放。
这时船显得很迟钝,我想像得出水正从破碎的船壳处涌进来。发动机即使在全速运转看上去也很费劲。涌进来的海浪正把我们推向海滩,可现在回头浪又把我们冲了回来。如果船有前进速度的话,也很缓慢,与此同时,船已装满了水。事实上我看到水已溅到过道的最底部的台阶上。
贝思喊了起来:“我们动不了啦!让我们游到岸上去吧。”
“不,呆在船上!等待最合适的海浪!”
于是我们继续等待,注视着船只离海岸线接近一些后又退回大约六圈浪花。我朝后面注视着浪涛的形成情况。终于,看到一个巨浪正在船后形成,我将近乎淹没的“方程式303”推到空挡。船向后摆了一下,正好迎上浪头。我叫道:“趴下身子,抓紧。”
贝思蹲下来,紧靠着椅座。
大浪把我们像悬在浪尖上的冲浪板一样用力推向前,九百磅重的“方程式303”装着成千磅的海水成了陷在狂暴河流中的一只芦苇篮子。我本指望是一次两栖式登陆,但看来将是一次空降。
当我们驾船向海滩猛冲过去的时候,我意识到应该关掉发动机,以防万一在登陆成功之后残余的汽油可能会引爆“方程式303”,而且两片螺旋桨也可能会削掉我们的头。我大喊:“抓牢。”
“不要胡扯!”她答道。
我们首先从船头摔到海浪冲刷过的海滩,“方程式303”翻到了一边。在另一个浪头袭来前我们很快从船里跳出去。我发现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便用手臂钩任它,另一只手则抓住贝恩的手腕。海浪不断地袭来又退去,我们站起来拼命地往高地上飞奔,贝思边跑边用手捂着伤口。
我们来到一块腐蚀了的陡崖前,开始攀缘而上,湿的沙石、泥土和铁氧化物纷纷成团地下落。贝思说:“欢迎前来普拉姆岛。”
“谢谢。”不知怎么地就这样上到陡崖顶端,一下子瘫在地上。我们在草地上躺了足有一分钟。然后我坐起身望望海滩,“方程式303”翻倒在那儿,我能看到船体裂开的白色洞口。这时船又滚了一圈,被回流的海浪卷回到海上,荡漾了一会儿之后又翻了,接着一个海浪将它重新冲到滩上。我对贝思说:“我不愿再上那条船了。”
她答道:“我也一样,而且也不想待在这个岛上。”
“出了龙潭,”我说,“又进虎穴。”
“你又在折磨我。”她答道。
“我有个关于t恤衫的主意,”我建议道,“我在普拉姆岛上染过病毒,听懂了吗?”
“你能把嘴闭上大约五分钟吗?”
“没问题。”
事实上,经历了几小时的风声、雨声和机器轰鸣声之后,我乐意现在相对的宁静。我其实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血液冲击着我的耳朵,肺部也在喘息不定。还能听到脑子里一个小声音在说话:“小心带着来福长枪的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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