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2 / 2)
她愤愤把披风叠好,准备让军医帮忙交还给那位无良军师。
抱着披风走出军帐后,四下看了一圈没瞧见个人影,军医不在,秋葵也没在。
姜言意心中正疑惑着,却见几个火头营的人抬着一副担架往这边赶来,边跑边大喊着:“军医!军医在哪里!”
待他们跑近一些,姜言意瞧着担架里的人是李厨子,也吓了一跳,忙问他们:“李师傅这是怎么了?”
一个火头军含恨道:“还不是刘成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干的!”
姜言意听他们三言两语把刘成害李厨子的事说了,一时间也是震惊不已。
他们没喊来军医,只有一个负责煎药的小兵拿着蒲扇从军帐后面匆匆跑来:“胡军医被调走了,如今军营里只剩韩军医,但马副将腰疼,韩军医正在马副将营里给他针灸熏艾呢……”
马副将的军帐离这里差不多有一刻钟的路程。
几个火头军顿时满心绝望。
煎药的小兵让他们把人放下,用手探了探鼻息后一脸晦气道:“人都没气了,还救什么?”
年纪小些的火头军已经哭出声来,大块头的火头军则一把揪住了小兵的衣领:“你胡说!”
李厨子冷面心善,他平日里虽凶,但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火头营上下都信服他。
姜言意心中也有些难受,她初来乍到,能在火头营站稳脚跟,其中李厨子帮衬了不少。
她把披风放到一边,伸手碰了碰李厨子的手,发现他手还是温热的,忙叫住准备打人的大块头:“住手!李师傅或许还有救!”
几个火头军一听,立马全围了过来。
“你双手用力按压此处,我每数一声你就按压一下,速度要快!”姜言意对那大块头道。
又扭头吩咐年纪小的火头军:“你速去马副将帐中,请军医回来!”
年纪小的火头军抹了一把眼泪,拔腿就往马副将军帐所在的方向跑。
大块头则按着姜言意数数的频率开始快速按压李厨子胸腔的部位,心肺复苏的频率范围是一分钟一百次到一百二十次,差不多每秒得按压两次。
古代没有分钟和秒的计时概念,所以姜言意只能用自己数数来给大块头火头军计时。
大块头按压了将近一刻钟,李厨子还是半点呼吸都没有,他两臂已经酸软有些使不上劲儿了。
姜言意知道做心肺复苏十分耗费体力,连忙让另一名火头军顶上。
这样交替按压,一直到小个子火头军请了韩军医回来,还是没有起色。
韩军医年近四十,身形矮胖,嘴边蓄了八字须,见他们这样一直按压李厨子胸腔,开口就训斥:“你们在瞎按什么?”
姜言意示意大块头不要停,扭头对韩军医道:“劳烦军医快救救李师傅!”
姜言意昨夜是封朔亲自抱过来的,韩军医打量她一眼,只当她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但到底还是忌惮封朔,道:“你们这样一直按我怎么诊脉?”
姜言意却道:“实在是现下不能停。”
韩军医行医十几年,还从没听说过按压胸腔能救人的。
他撇着嘴,伸手一探李厨子的脉搏,豁然起身:“活人我能救,断了气的死人可没法子救!”
几个火头军一听他这话,满脸都是绝望。
正给李厨子做心肺复苏的大块头动作也慢了下来。
姜言意看了一眼李厨子的面色,咬了咬牙道:“继续。”
虽然韩军医说的话更有权威一些,但此刻几个火头军都不愿接受李厨子死了这个事实,反倒愿意听姜言意的。
姜言意数数,大块头也就跟着她的频率继续按压。
韩军医对此嗤之以鼻:“我就不信你这么按,还能把一个死人给我按活了!”
他话音刚落,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李厨子喉咙里突然发出像是打嗝一般的细微声音,紧跟着慢慢掀开眼皮。
她掩下心中的情绪,从筲箕里拎起一只杀好的鸡问李厨子:“您今晚做什么菜?”
李厨子道:“做板栗烧鸡,把鸡肉切块就行。”
姜言意手起刀落,几下就把一只鸡切好装进盘子里。
李厨子就喜欢她干活的这股利落劲儿,做菜又有灵性,他道:“你今天的红烧狮子头做得好,晚上的板栗烧鸡我也交给你做。若是做得好,其他灶上的厨子也没有意见,你就把你会做的菜都列下来,我叫人添到火头营的菜单里。”
这是让姜言意正式成为火头营厨子的意思,以后她就不用再干打杂的活,跟其他厨子一样,只管做菜就行。
姜言意受宠若惊:“今天的狮子头我做得手生,在您跟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哪怕知晓她这话里有恭维的意思,但李厨子还是笑得开怀。
主要是姜言意说这话的分寸拿捏得好。
她若但说自己做得不好,过分自谦反倒显得做作,一句“手生”,既说了自己不足,又抬举了他,毕竟老道的经验的确是一时半会儿学不来的。
这丫头勤恳又颇具慧心,为人处世也周到,李厨子相信她是个能走得远的。
他道:“行了,都得了大将军的赏赐还跟我耍这些嘴皮子,板栗烧鸡你来做,就这么定了。”
姜言意以为李厨子说的赏赐是那天做豆腐脑得的,人家一番好意,再推拒下去就显得不识抬举,便笑着应下了。
“你个娘们儿,上工比别人迟来半天就罢了,折个菜也糟蹋一大片!当买这菜不花钱的吗?”
营帐外边传来赵头儿的骂声,姜言意扭头看了一眼,却见被他破口大骂的人是春香。
春香以前在青楼里就没做过这些,前些日子刚到火头营当帮厨,又有刘成给她分配轻松的活,今日刘成告假,她早晨就刻意躲出去偷懒了。
下午得了五十两赏银回来,走路都脚底发飘,却又怕被人发现她冒领的事,找了个隐僻地方把银子藏起来了才来火头营这边。
谁料一来就被赵头儿分配去折菜,她心不在蔫的,到现在脑子里浮现的都还是那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被赵头儿指着鼻子一通骂,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瞧着,春香面子上挂不住,一想到自己现在有了五十两银子,再一听赵头儿说钱不钱的。
当即把菜往地上一摔,从内襟里摸出一把铜板撒地上:“怎样,这些钱够赔你这几颗烂菜了吧?”
“你……”赵头儿没料到她猖狂至此,被气得不轻。
周围的女人们则多是惊讶,又有几分羡慕——春香敢直接跟赵头儿叫板,可见是找了个大靠山。
春香十分享受女人们投来的目光,直接大摇大摆地起身。
营房的大门一直敞开着的,她无意间跟姜言意的视线对上,突然跟见了鬼似的,收起所有嚣张气焰离开了这边。
姜言意觉得春香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
营房里另外几个切菜的女人说春香傍上了一个将军,怕是又要得意上一阵子。
姜言意想起今早撞见春香从胡杨林里出来时的狼狈模样,估摸着她们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春香突然这么怕自己,难不成是因为怕自己告密?
一个杏眼桃腮的女人过来放菜,听见切菜的几个女人议论春香,她跟春香关系好,当即认定是姜言意让那些女人编排的。
她阴阳怪气道:“春香姐如今就是风光得意着呢,怎么着吧?你们捧着某人,人家得了赏赐也不见从指甲缝里漏出来点来给你们。春香姐可是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咱姐妹几个的。嘴馋吃不到春香姐带回来的红烧肉就躲背后嘴碎编排人啊?缺不缺德啊你们?”
几个切菜的女人看着她一步三摇离开,时不时还跟火头军打情骂俏,气得呸了好几声。
秋葵在另一边做事,她看着姜言意欲言又止,瞧着营房里人多嘴杂的,她最终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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