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2 / 2）

一名?朝旧部一边忙着帮姜言意打开手脚上的镣铐一边道：“信阳王攻城，狗皇帝亲自?去督战，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狗皇帝??在信阳王手里那??是??有余辜！公主放?，??们能带公主安全出城的……”

那名旧部还说了什么，姜言惜已经全然没??清了，脑?里只剩下封时衍??了几个字。

那日她身份被揭穿，封时衍拿剑指着她时颤抖的手和猩红的眼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她眼?，明明神??还是木然的，但眼底已经落下泪来。

被半扶着??出天牢时，姜言惜对随?的几名?朝旧部道：“??身份被识破后，姜尚书肯定??被抓了起来，你们去找找姜尚书，把他??救出来。”

几名?朝旧部忙又去牢里找人，只留姜言惜和那些受过刑的?朝旧部在?口等着。

姜言惜看了他们一眼道：“封时衍马上就要??了，?朝的仇??报了，从现在起??不??是你们的?朝公主。”

言罢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之?贴身照顾她的宫女想追，奈何手脚都被??过酷刑，?动不便，只能无措大喊：“公主，您去哪儿？”

姜言惜??过头，道：“??这辈?，出身没得选，命运没得选，??唯一能决定的，就是自己的??。”

言罢她没????头，义无反顾往南城?的方向奔去。

***

烈日当空，城楼下的攻城槌还在一下一下撞击着城?，站在城楼上的朝廷守军已经被从云梯爬上来的敌军杀得所剩无几。

贴身保护大长公主的两名护卫身上都已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却还是不断有敌军从云梯爬上来。

大长公主看着正空的太阳，眼底??有了些认命的神色。

这半日，终究是守不过去了。

“呜——”

远处响起沉闷的角声，漫天沙尘里，只见一人一骑疾驰而来，猩红的披风在风沙里一扬一扬的，身后跟着约莫一千精骑。

大长公主眯起眸?，有一瞬间当真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

但随着那只轻骑靠近，马背上的人??逐渐能看清时，从来都以强势著称的大长公主，竟??红了眼眶。

她当然知晓楚昌平为何只带一千精骑?来，楚军断了粮，将士们没东西吃，楚昌平不敢冒险把余下的人马都折进来。

楚昌平带领的这只精骑是由自愿跟他来支援朝廷的将士组成的，这些人里，有的是纯粹对他??忠，有的是还有亲人在京城。

他们在信阳王大军后方撕开了一道口?，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城?彻底被撞毁以后，一切都已成定局。

信阳王大军狂啸着杀进了城里。

封时衍坐在马背上，看着洪水一般从城?疯狂涌进的信阳王大军，高举起手中长剑，大喝一声：“杀！”

“杀——”

城里仅剩的一队重甲骑兵迎面冲了过去，厮杀声震天，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城?口处堆叠。

城?外的信阳王大军太?，堵在外边一时半会儿没法全冲进去，??过头就????咬住了杀进重围里的楚昌平一?人。

眼瞧着京城唾手可得，但封时衍借着城?口一下?不能涌入大批军队的优势，指挥部下不断屠斩京城的小卒，信阳王急得眼都红了，像一头狂兽嘶吼着：“放箭！放箭！”

信阳王大军终于不??一窝蜂地往里边冲，而是由弓箭手统一放箭。

漫天箭雨射向了城内的重骑，不断有将士中箭倒下。

朝廷的箭早在城楼上就被??光了，他们现在没法远程还击。

一支箭射穿了封时衍肩胛，他像是不知道痛一般，??次举起自己手中长剑，大喝：“杀！”

“杀！”

这次??应他的声音薄弱了很?，重甲骑兵们驾马迎着箭雨直冲了过去，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有骑兵冲到了弓箭手那边，驾马踏??数人，拔刀又砍倒一片。

这终究是负隅顽抗，封时衍自己??中箭坠马时，口里吐着鲜血，却还是撑着剑咬牙站起来。

有人试图活捉他，但还没靠近就被他一剑削了脑袋。

他脚下全是尸?，分不清是自己人的，还是信阳王大军的，原?清俊的一张面孔满是鲜血，仿佛修罗在世。

信阳王麾下的小卒们不敢??靠近他，拉紧弓弦对准了他。

“封时衍！”远处传来一声女?的惊呼。

这个声音终于让封时衍眼底掀起一丝波澜，他抬眼望去，只瞧见姜言惜从长街那头义无反顾向他奔来，还没到达他跟?，就被几支流箭射穿了身?，踉跄着倒下。

“言惜——”封时衍目眦欲裂，弃了手中剑，奔过去想接住姜言惜，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姜言惜倒在地上，口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身上的箭孔里??慢慢渗出血来，染红了她的衣襟，她看着封时衍，唇一直翕动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封时衍跪倒在地，几乎是爬过去半抱起她的，他??手胡乱去擦她嘴角涌出的鲜血，神???所未有的脆弱，口里只念着一句：“朕带你去找御医……朕带你去找御医……”

姜言惜喉咙里卡着血，几乎说不出话来了，鬓角滑落两?清泪。

封时衍见她嘴里一直吐着血沫，俯下身把耳朵贴到她唇边，只??见极其微弱的几个字，断断续续，几乎不成调：“??……??爱……”

那最后一个字终究是没能??说出来，姜言惜的手无力地垂下，那双噙着泪的眼??缓缓合上了。

“言惜——”

封时衍????抱住姜言惜尚还温热的躯?，痛苦嘶吼出声，在今日之?，从未有人见过暴君封时衍脆弱的时候，但这一刻，他抱着姜言惜的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仿佛只是个无措的孩童。

大长公主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闭目泪流不止。

围在远处的拉紧弓弦的信阳王大军没有迟疑太久，铺天盖地的箭雨??次射来时，封时衍把姜言惜的尸?紧紧护在怀里，??自己的躯?挡下了所有箭矢。

??落到姜言惜身上的每一支箭，都是穿透了他血肉的。

封时衍口吐鲜血，一字一顿道：“言惜，下辈?……??们……好好的……”

那是她曾经许诺他的，现在，由他把这个诺言说给她??。

城外，楚昌平带来的那一千精骑已经彻底被信阳王大军围住。

随着爬上城楼的信阳王麾下小卒越来越?，保护大长公主的两个护卫??相继??去。

大长公主站到了城墙垛口，??刀抵着自己脖?。

小卒们约莫是想拿活的，一时间没??上?。

楚昌平在城楼下方看到大长公主的举动，喝道：“封瑜！”

大长公主往城楼下看了一眼，楚昌平在人山人海里艰难地杀出一条路，努力往城?这边逼近。

她知道，他杀过来了??带不??她，反而只会赔上他自己的性命。

大长公主嘴角扬起，像是在笑，眼底却是一片泪光，她大声问：“楚昌平，若是能重来一次，??请父皇赐婚，你会不会娶??？”

楚昌平一刀砍??一个小卒，艰难在万军从中挺.进：“不会。”

他说不会，却在千军万马中奋不顾身向她奔来。

大长公主笑着落泪：“??对，你当年要是同意父皇赐婚，??倒不会喜欢你了。”

她对他的喜欢，是从不甘?被拒婚开始，对这个人了解得越?，她才陷得越深。

大长公主最后看了楚昌平一眼，利刃割喉，从城楼上跃了下去。

她身上那件绛紫色的袍?被风吹得鼓起，衣襟上的金线绣纹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凤凰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