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番外重逢(2 / 2)
她怕只是空欢喜一场,命人去请太医时,还特意吩咐了不要走漏风声,却还是叫封朔知晓了。
封朔丢开一堆政务,直奔承德殿。
刚进殿门就听见太医同姜言意道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疑。”
封朔大步走进内殿,欣喜若狂道:“赏!重重有赏!”
太医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哆嗦,听见封朔说赏,又满脸喜『色』谢恩。
“承德殿所有宫人都有赏!”封朔撂下这句,快步走向姜言意。
殿内伺候宫人跪了一地,纷纷谢恩。
封朔坐到龙榻上,一挥广袖,沉鱼和太医以及殿内其他宫人都躬身退了下去。
他抬手似乎想抚『摸』姜言意腹部,却又没敢。
姜言意拉着他大手按了上去,嘴角扬起,眼底笑意温柔:“封朔,我们有孩子了。”
封朔大掌轻轻贴着她尚还平摊腹部,似想感受那个拥有他和姜言意骨血命是否存在。
姜言意笑他:“才一月多点,不会有动静。”
封朔轻抚着她的小腹道:“别折腾你娘,等你出生,父皇给你上第二好的一切。”
姜言意笑问:“那最好的呢?”
封朔抬眸看她,眼神柔和:“最好的都留给你。”
姜言意觉着这厮说情话本事见长,她不知道是,他说的是真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有孕缘故,朝堂上那些嚷着让封朔选秀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一天封朔在承德殿处理奏章陪她,两人耳鬓厮磨险些擦枪走火,最后封朔不不去净房自行解决。姜言意帮忙收拾『乱』成一团的书案,意间看到之前弹劾她大臣被贬,等封朔回来后说起此。
封朔捏了捏她白里透粉双颊:“怎么,怕朕成为一个公报私仇昏君?”
姜言意没好意思说她还真有点担心,她不愿意看到封朔因为她,在大上有失公允。
封朔知道她在想什么,另一份奏疏拿给姜言意看:“朕便是要对付他们,那也是大大方方地从政事上去抓错处。”
先前修葺水库被贪那笔官银被查了出来,那位大臣是受贿者之一,这是铁板上钉钉罪证。
姜言意不会知道,这些罪证之以能拿到,是封朔给楚言归放了风声,楚言归借着那晚翰林院的饭局,寻机绑了那位大臣的儿子,用酷刑撬开了对方的嘴,找到了当年的账目这才成功定罪。
知是自己误会了,姜言意吐了吐舌头,恭维道:“陛下英明神武。”
封朔挽起嘴角,『揉』『揉』她发顶道,“马屁精。”
他看着手中正批阅着奏折,叹了声:“池青那小子,自请去西州任都尉一职。也罢,西州有他守着,朕总归是放心些。”
池青跟着他那会儿,多以谋士的身份展『露』在世人跟前,鲜有人知,他一身武艺不逊当年名满京城的武侯子慕玄青。
池青要去西州,姜言意不免又想起谢初霁,据闻突厥攻打西州时,她为了让大月国出兵援助,答应大月公主留在大月一年教授中土化。
封朔登基后感其大义,封了谢初霁为文昌郡主。
谢初霁在大月国开办学堂,教习大月子民读书习字,益于两国文化交融,今大月同大宣联系日益密切,两族通婚也不在少数。
姜言意感慨道:“书香家教化出的后人就是不一样,谢姑娘虽为女流,却不逊男儿,当初西州能保住,多亏了她的大义。只盼上苍垂怜,莫再让她情路坎坷了。”
姜言意不觉自己这话哪里有问题,就算谢初霁放下了曾经,她也希望谢初霁能遇上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但封朔意味不明盯了她半天,突然说了句:“朕学识也不差。”
姜言意看着封朔,眼神很是『迷』茫。
他是怎么突然扯到他自个儿的学识上去的?
封朔被她茫然又疑『惑』眼神打量着,一言不发收回目光,闷头继续处理起奏章。
就在姜言意以为这个莫名其妙话题要被揭过了时,他又道:“西州之困,朕也去了。”
姜言意还是没懂他说这话目的,只能顺着他话茫然点头:“我知道啊。”
封朔:“书香家没什么特别之处。”
姜言意愣了一会儿,一脸难以置信道:“封朔,你不会是在吃谢姑娘醋吧?”
封朔黑了脸:“我吃她什么醋?”
姜言意道:“我刚刚不就夸了谢姑娘几句吗?”
封朔又闷声不说话了。
姜言意抱住他胳膊轻轻晃了晃,“你怎么了?”
封朔『揉』了『揉』眉心,再看向姜言意时,眼神柔和了下来:“。”
他终究是无法对她启齿,听见她夸谢初霁那些话,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陆临远。
陆临远也是书香家出身,满腹经纶,胸怀大义,同样在西州之难立了大功。
心底突然翻涌起的醋意,叫他自己都觉着荒唐。
西州平定后,陆临远居功甚伟,但他推拒了朝廷的封赏,继续在学堂里当一个教书先,是无心官场、还是不愿再回京城这物是人非伤心地,封朔不而知,可凭着男人直觉,他知道有姜言意的缘由在里面。
他这一,对什么都坦『荡』从容,唯独对她,因为珍爱到了极致,才总是担惊受怕失去。
但垂眸时,瞧见她眉眼里那一抹温柔,他心上有躁动不安都被抚慰了下去。
他是游弋于这间的恶鬼,幸得遇见了她,才终于活出个人样。
“姜言意。”他轻声唤她。
“嗯?”姜言意倚在他臂弯里,明眸半抬,槛窗外繁茂绿树红花,都不及她半分姝『色』。
封朔俯首在她唇边偷了个香,初搬入皇宫那晚在她入睡后说话又一次说给她听:“遇你,是我三之幸。”
*****
几十载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
承德殿还是当年的模样,只不过姜言意和封朔都已斑白了双鬓。
封朔是个好皇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他用一辈子挑起了大宣朝,创了盛,却也自己身体熬垮了。
来承德殿的太医一批批进来,又一批批离去,姜言意至始至终都坐在床榻边上,握着他苍老干瘦的手不曾松开。
从他登基为皇,她们就一天也没分过,但现在姜言意知道,他要走了。
封朔年老呈暗灰『色』的眸子里只剩一点亮光,他视线紧拽着龙榻边上人影,他其实已经看不清了,却还是固执不肯挪开目光:“皇后,我要去了……”
姜言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俯身躺下去,蜷缩进他怀里,还像从前一样,头挨着他肩膀,五指死死与他相扣,眼泪很快就浸透了他衣裳。
“别哭……你再替我多看这人世几年,我……先去那边,打点好一切……”他断断续续,说得很吃力。
“下辈子,我来寻你……”
紧握在指尖温度,终究是凉了下去。
尖锐悲怆哭声和厚重丧钟声一同穿透了重重宫墙,风雪肆虐,天地镐素。
宫里当值的老人说,这一年的风雪,比历年都大。
姜言意比以前更爱做菜了,一天三顿不落,供奉在封朔牌位前。
已经继位太子怕她累着,让她交给御膳房去做,她只是摇摇头,说:“你父皇爱吃母后做。”
在封朔去后的第二年同一天夜里,姜言意也去了。
伺候宫人去给她掖被角,才发现她手脚已经冰凉。
她蜷缩着侧躺在床榻的一角,嘴角上扬着,像是安心睡在谁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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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满脸泪痕从梦中醒来。
因为哭得厉害,鼻腔也堵住了。
她『摸』索着从床头柜上纸巾盒里抽出纸巾,狼狈吸了一鼻子,大抵是因为梦里情绪还在,她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在那个界死去,醒来却是在医院里,姜爸姜妈喜极而泣,她的主治医师都说她能醒来简直是个奇迹。
她回来的这半年里,用尽一切办法去找寻关于那个界蛛丝马迹,但疑都是徒劳。
她在网上看过那本小说里,跟她同名同姓女配依旧是开局就惨死,辽南王封朔也从未在书中正式出场过,依旧只是一个被一笔带过战死结局,仿佛她曾经历过那刻骨铭心一,都只是她车祸时的幻觉。
姜言意为此还看过心理医生,显然心里医生也认为那是她臆想出来的。
姜言意一度很崩溃,有段时间她自己都分不清梦里那一切究竟是不是她真正经历过一辈子。
但每次梦见封朔,她总是泪流满面。
姜言意去卫生间洗了脸,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往上弯了弯嘴角。
镜子里人眉眼清秀,长相属于中上,好好拾掇一下,大概也算上是个美女。
但比起“姜言意”,还是天壤之别。
果,封朔也来到这个世界,哪怕在路上迎面碰到,也认不出她吧?
嘴角扬起那个弧度,多了些自嘲。
就算他认不出她,让她再见他一面也好,姜言意不止一次这样绝望地期许。
放在床头的闹钟响了,去店里了。
再崩溃,日子还是得过。
她把『乱』糟糟头发捋顺,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总算精神了些。
姜言意开那家火锅店距离她家不过十几分钟路程,她在路上花店里买了一束花,到店里后把桌子上蔫掉花换掉。
姜爸姜妈很不理解,为什么姜言意出院后,就把原先装修好火锅店又重新装修了一遍,弄成了艺复古风。
不过好在这座城本就是网红城市,复古风火锅店,反倒吸引了不少网红前来打卡。
新装修的火锅店很像她从前在都护府旁边开古董羹店,有一丝和那个界相像的东西,姜言意心中才能有几分慰藉。
她在那个界苦练一手『毛』笔字没有荒废,她把封朔作那篇赋默下来,裱起来挂到了墙上。
进店客人都只当那是一张字画装饰品,少有去探究上面写了什么。
姜爸姜妈有江湖菜馆要经营,火锅店这边只有姜言意自己看着,店里几个员工快十点才过来,姜言意已经做完了卫生。
以前这个时间点店里还没什么客人,不过因为前段时间有个粉丝量挺大网红来店里打卡,拍照发到网上后,这几天来店里客人明显多了起来。
几个员工来了都各自做自己情,虽然店里老板看着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平时也见她发过脾气,但她们莫名地都不敢往姜言意跟前凑。
姜言意在吧台处电脑录入新加菜式,听见店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也没抬头——来客人了店员知道招呼。
只不过那脚步声没有走向店内,而是向着吧台而来,最后直接停在了她面前。
“几位?”姜言意以为是到吧台来点餐,习惯『性』询问。
抬起头看到男人熟悉俊逸脸孔时,眼泪刷地一下夺眶而出。
封朔!
那个名字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站在吧台外冷峻男人一瞬不瞬看着她,眼眶赤红,一记忆中那般开口:“哭什么?”
嗓音沙哑近乎颤抖,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把心脏缺失那一角又捧回了手心。
吧台上『插』花的玻璃瓶被碰倒在地,发出一声脆响,姜言意死死捂住嘴,像个孩子一样呜咽大哭:“封朔……”
他从不骗她,他真来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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