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包子(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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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四年的春节,从京城到大江南北,都极是热闹。

三年国孝,全天下禁宴饮戏乐,如今一除孝,自然多了些欢腾,似迎来了新天地。

三年前天玺帝突然染了风寒,不想竟是引发了早年的箭伤,不日便驾崩而去,东宫太子顺利登基,是为乾丰帝,改国号永和,国孝三年,过了年便是永和四年了。

这几年大丰少有战事,乾丰帝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减免赋税,休养生息,大丰更加繁荣,国泰民安。

年一过又迎来了一年中最是热闹的上元佳节,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早在几日前便挂起了大大小小的灯笼,搭建起了规模庞大的灯塔,今日夜便是上元佳节的正日子了,还没天黑,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靖王府,自打四年前,靖王府变了天后,正院梓涵院便被封了起来,老靖王在梓涵院外给沈秦氏特意种植的那些木棉也都荒芜了下来。

历代王妃都住在梓涵院中,府中的下人们只以为王爷王妃会重新翻修了梓涵院,搬过去正院居住。不想王妃却嫌麻烦,梓涵院虽是重新翻修了,可王妃和王爷却依旧居住在梓涵院边儿上的皎月院中。

今日是上元佳节,皎月院中,宫灯高挂,亮若白昼。

天虽未黑,正房中却已点了灯,里头人影绰绰,忽的传出一声孩童嘹亮而喜悦的叫声来。

“哎呀,动了动了,妹妹真的动了啊!”

屋中,炭盆烧的极暖,靠窗的美人榻上,璎珞穿着一件樱红色金丝织锦牡丹纹的宽松广袖蜀锦长褙子,下套石榴红苏绣缠枝蔷薇月华裙,头梳简单元宝髻,斜插凤头步摇,懒懒的依靠在弹墨松纹的大迎枕上,抬手抚着怀中晚姐儿的发辫,声音略显严肃的道:“你瞧母妃没有骗你吧,妹妹这是在给我们晚姐儿打招呼呢!晚姐儿以后可要多多的疼她照顾她,做好长姐的样子,可不能整日里还四处的调皮捣蛋了!知道吗?”

璎珞自从四年前生下了晚姐儿和曦哥儿后,肚子便一直没动静,不想今年秋竟然再度被诊出了喜脉来,到如今孩子已经有尽五个月了,今儿这确是头一遭有胎动,谁知就刚好被晚姐儿给碰上了。

晚姐儿和曦哥儿今年虚岁五岁,都已到了懵懂知事理的时候。

两年前,曦哥儿已是启蒙,小小年纪便开始每日早起,上学读书,他天资聪颖,常常被先生夸奖称赞,如今竟已识得不少字,启蒙的书都可以自行翻阅。

而晚姐儿因是女娃,秦严便说不需要那么辛苦,就是要娇养长大才好,纵的晚姐儿不学无术,宠的无法无天,如今不过略识得几十个字,整日里就知道调皮捣蛋,四处惹祸,简直都快成了京城人尽皆知的小霸王了,每每令得璎珞哭笑不得,头疼不已。

晚姐儿这会子听母亲说自己调皮,却也不生气,埋在璎珞怀中的精致小脸蛋儿上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下。

她正心思乱动,眼珠一转就见那边安安静静跟个小大人一般,四平八稳坐在春凳上的曦哥儿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摆弄的鲁班锁,正盯视着自己。

曦哥儿的眼眸明明和晚姐儿是生的一模一样的,且小孩子的眼眸都黑黢黢,清澈而明净,可不知怎的,曦哥儿的眼神,小小年纪便有些令人生敬的清冷洞达,好像他什么都明白一般。

被曦哥儿盯着,晚姐儿眨了眨眼,警告的瞪了弟弟一眼,这才蓦的抬头,可怜兮兮的瞧着璎珞道:“母妃有了又乖巧又听话,又可爱又娇柔的小女儿,是不是就不喜欢晚姐儿了?”

她的容貌本就继承了璎珞和秦严的优点,五官精致的让人叹息,如今这般泪眼汪汪的,又嘟起红红的小嘴儿来,满脸的忐忑哀伤,简直便是这世上最是心硬无情的人,瞧见这样粉雕玉琢宛若菩萨坐前小仙童的宝宝,也是要心软上三分的。

平日里晚姐儿得太皇太后,大长公主,皇帝皇后等长辈疼爱便罢了,秦严也宠溺她非常,又有已做了太子的安安这个大表哥的无条件疼宠纵容,晚姐儿就是个能上房揭瓦的性子。

也就璎珞还会管束她一些,可如今瞧见晚姐儿露出这等可怜巴巴的神情来,璎珞作为母亲,虽然知道这个女儿,小小年纪便古灵精怪的,可却也万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小的孩子便会装模作样的糊弄人。

想着一般有了小的孩子,大的多多少少都会吃味,觉得被抢了母亲,担心母亲只喜欢下头的弟弟妹妹,而心中失落难过。

璎珞顿时便也顾不上去扭转晚姐儿的顽劣性子了,柔和了略显严厉的面容,心疼的抚着晚姐儿的脸蛋,道:“怎么会呢,晚姐儿是母妃的第一个孩子,是最早到母妃身边的小仙女,母妃便是有再多的孩子,我的晚姐儿也是不可替代的。”

晚姐儿当即便眉开眼笑起来,摇着璎珞的手臂,撒娇的道:“母妃,晚姐儿如今已经长大了,早便不调皮捣蛋了,昨儿进宫皇帝姑父还夸晚姐儿呢,说晚姐儿不愧是父王的女儿,将门虎女有大家之风!”

璎珞见晚姐儿满脸的洋洋得意,不觉失笑,就听旁边曦哥儿道:“昨儿皇上在乾坤殿接见高密来的使臣,晚姐儿躲在偏殿偷看,用弹弓打了人家使臣的鼻子,差点没将鼻骨砸断,自然是将门虎女。”

璎珞闻言面上一黑,晚姐儿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和璎珞的目

脖子,不敢和璎珞的目光对视,回头恨恨地瞪了眼曦哥儿,道:“要你多嘴!还有,什么晚姐儿!我是你姐姐!叫姐姐!”

晚姐儿的那些事儿,多是通过曦哥儿的口传到璎珞耳朵里的,旁人家的弟弟都乖顺可爱,依赖体贴姐姐,曦哥儿和晚姐儿虽是龙凤双胎,可平日里却是吵吵闹闹的。

晚姐儿觉得曦哥儿这个弟弟真是不可爱极了!明明比她还小,偏每次都不和她一起玩闹,很多好玩的事情他都不喜欢参与,偏还用一种你很幼稚,我好无奈的眼神看她这个做姐姐的。

不可爱!

对于晚姐儿的腹诽,还有她瞪视过来的不忿目光,曦哥儿看都没看一眼。

晚姐儿拿曦哥儿没办法,委屈的拉扯璎珞的袖子,娇娇软软的道:“母妃,你看他!晚姐儿也想当个好长姐,可曦哥儿都从来不叫我姐姐的,等以后弟弟妹妹们出来了,有样学样,都不尊重我这个长姐,我还怎么当好这个长姐嘛!”

璎珞被她晃的身子在软枕上歪扭着,有些无奈,却觉得晚姐儿说的不无道理,虽然两人的性子,曦哥儿更像是哥哥一些,但长幼有序,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晚姐儿调皮一些,也是姐姐,是王府的嫡长女,璎珞看向曦哥儿,道:“曦哥儿,以后都要叫姐姐!”

晚姐儿不觉得意洋洋的扬起了小下巴,冲曦哥儿耀武扬威的哼了一声,谁知道曦哥儿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冲璎珞乖顺的道:“是,母亲。”言罢,他便看向了晚姐儿,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的叫了一声,“姐姐。”

他这般反应,顿时便让晚姐儿觉得一拳头都打在了棉花团上,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曦哥儿虽然嘴上叫着姐姐,可她总觉得臭小子的眼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好像还在取笑她真幼稚!

晚姐儿更加郁闷了,可又不能继续揪着曦哥儿不放,那样就没道理了,她嘟起嘴来,生起闷气来。

那边曦哥儿却站起身来,提起八仙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他今日穿着一件喜庆的石榴红并明紫二色起花八团蜀锦广袖小襦袍,腰间束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脚上登着一双青缎宝蓝色绣着银丝云纹的粉底小朝靴,项上挂着个玲珑精致的玉项圈,头上已留了发,发辫上缀着红绳又束到发着便板起了一张小脸来,故意装出和曦哥儿一般不拘言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来。

秦严被女儿娇俏的模

儿娇俏的模样给逗笑,璎珞也撑不住摇头一笑,不想晚姐儿却瞧了过来,目光和神情甚是委屈,道:“人家可没有抢弟弟的衣裳,也没欺负曦哥儿,倒是那臭小子,整日里告女儿的状,母妃不相信女儿可是却很是相信曦哥儿,真是偏心!”

璎珞被晚姐儿娇俏嘟嘴半真半假抱怨的小模样逗弄的越发笑将起来,直抬手点着小丫头的额头,道:“你这一张小油嘴,左右母妃已经担了这偏心的罪名了,今儿出门就只让王嬷嬷带着曦哥儿到八里铺那边儿看灯瞧热闹去,你是姑娘家的,还是跟在母妃的身边娴静一些的好。”

晚姐儿一听这个,顿时也顾不上装模作样的生气了,忙忙笑的一朵花般扑到了璎珞的身边,抱着她的腿,一叠声的叫着好母妃,母妃最好。

秦严站在一旁,眼瞧着一对母女依偎在美人榻上笑闹着,好似一大一小两朵开的夺目的花儿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了,他不由唇线轻挑。

这时候门帘被挑起却是曦哥儿也到了,他身上果然也穿着和晚姐儿一模一样的衣裳,便连帽子和小靴子都是一般无二。

只因晚姐儿和曦哥儿是异卵的龙凤胎,其实两人长的并不想象,不过如今年纪还小,五官都还没有长开,到底是一个爹娘,又穿戴一样,这般打眼一看倒是像了个七八分。

两人越长容貌越是不像,今儿这般璎珞却也看的有趣,目光来回在儿女身上转了几圈,这才扶着秦严的手起身,一家人欢欢笑笑的往外去。

王府的马车没走多久就转到了主街四通街上,喧嚣欢闹声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的涌进马车中,仿似一下子跌进了又一番繁华世界,一直坐在璎珞左右的晚姐儿便有些跃跃欲试的呆不下去了,频频的掀开窗帘往外张望,便连平日里稳重似小大人的曦哥儿也有些坐不安稳了。

秦严和璎珞却是要到顺天门随圣驾与民同庆佳节的,顺天门一带虽然全是各个贵胄府邸搭建的灯棚,最是灯火辉煌,璀璨星河,然贵胄聚集的地方虽繁花似锦可到底少了些野趣,再来晚姐儿和曦哥儿年年都往顺天门去,早便没了新鲜劲儿。

往年他们年纪小,父王和母妃不准他们到处乱逛,今年好容易求得了自由游玩的机会,这会子晚姐儿是说什么也等不得了。

她乌黑若黑曜石的眼珠子一转瞄了眼璎珞便依到了秦严的身边,抱着父王的手臂撒起娇来。

小丫头也不多说什么,就是一声声的娇滴滴的喊着父王,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巴巴充满期待的看着秦严。

秦严哪里受得住女儿这样乞求,顿时便丢盔弃甲,瞪了晚姐儿一眼,咳了一声看向璎珞,道:“顺天门那边今年刚刚除孝,只怕礼部安排的庆贺事宜要繁琐一些,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到了那里也累人,哪里拘的住,若是调皮捣蛋起来,反倒累了你,你如今双身子,经不住这小魔王磨,还是让人早早带着他们玩去吧?”

闻言璎珞瞪了秦严一眼,实在有些受不了他无条件宠溺女儿的行为,不过这几年因要辅佐新帝,照顾安安,故此上元节也没功夫带着晚姐儿和曦哥儿四处闲逛街市,孩子们每年都被拘在顺天门一带,想着这个,璎珞难免愧疚心软,对上晚姐儿讨好的小心翼翼的小眼神,便妥协的点了头,道:“记住母妃的吩咐,不可到人多的地方乱挤,莫乱跑,让伺候的人跟好了,也莫太贪吃,外头的东西尝尝也便罢了,总没那么干净,寻常你们吃的东西太精细,仔细外头东西贪吃太多伤及……”

“知道了,知道了,母妃都交待多少遍了,母妃再这么啰嗦小心父王嫌弃哦。曦哥儿快点,赶紧停车,停车!”璎珞这厢还没说完,那边晚姐儿便拉着曦哥儿起身钻出了车厢,迫不及待的就要往下跳,惊的侍从一声惊呼。

璎珞被晚姐儿编排两句,见秦严调侃戏谑的望着自己,不觉脸上有些发热,恼的柳眉微竖,道:“这孩子!瞧瞧你都将她宠成了什么样子!”

车帘垂下,那边惹了祸的晚姐儿欢呼的声音已经远去,秦严见璎珞恼怒,不由失笑,将她搂进怀中,笑语道:“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岂不知皎皎便是再啰嗦,爷也只有稀罕的份儿,岂会嫌弃!”

男人年岁越大,声音反倒越发的低沉而富含磁性,性感的要命,此番不要钱的说着甜言蜜语,说着就往她的颈耳亲来,手也不大规矩的一阵乱揉,璎珞心思浮动,哪里还顾得上生小丫头的气儿,心里恍惚想着。

秦严,为了闺女连个美男计都用上了,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各种杂货摊位,小吃摊位以及杂耍摊子应接不暇,看热闹的百姓,惊呼叫彩声此起彼伏,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晚姐儿觉得自己这才是头一次领略到上元佳节的欢喜和热闹,她按捺着满心的激动和躁动,乖巧非常的听从身边管事嬷嬷周嬷嬷的话,不紧不慢的在人群间游逛。

一路随行的人见小郡主这般乖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又这般游玩了一阵,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晚姐儿突然就兴奋异常的冲了出去,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来回,眨眼间就跑出了老远。也不管身后的下人有没有跟上,引得身后侍卫丫鬟紧张万分,瞪大了眼,一面叫喊着“姑娘慢点”一面在后头排开人群疯追。

曦哥儿也兴致勃勃,见姐姐如此

见姐姐如此,心道坏了,忙忙紧跟上去,他的身子小而敏捷,在人群中穿梭,倒成了跟随晚姐儿最紧的一个。

后头跟随伺候的下人们眼瞧着两个小主子越跑越远,眨眼间就只能看见小身影在前头若隐若现,急的满头大汗,无奈人群接踵擦肩,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快速追上。

前头,晚姐儿见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远,却是一阵兴奋,兀自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一带银子。

她长这么大还没自己出门走动过呢,从来不管做什么身后都是一大群的人跟着,这不准,那不行的,处处都是规矩,今儿这般热闹,她是一定要甩脱他们自己狠狠玩闹一回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才叫过佳节呢!

晚姐儿想着,见前头正好舞龙的队伍过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吆喝引得人群纷纷往前头涌去,晚姐儿的眼前一亮,拔腿就要往前冲,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她不耐烦的回头,就见曦哥儿黑密的眉头蹙着,神情极为不认同,小模样竟和父王生气时很有几分肖似,晚姐儿愣了下,面上有些心虚,却道:“前头有舞火龙的呢,咱们快过去啊,不然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她说着甩着手就要往人群中挤,曦哥儿却未曾松手,也不跟着晚姐儿往里去,只站定了,就那么拉着,脚下微微扎了个马步,结果晚姐儿就怎么也挪动不了一步。

晚姐儿眼见后头丫鬟们又追过了些,心里知道,这回要是让他们都追了上来,他们就该有了防备,一定会将她看守的紧紧的,再想找到甩脱他们的机会就难了,她直急的额头冒汗,柔软着声音,可怜兮兮的冲曦哥儿道:“姐姐知道你已经开始学习骑射功马,可也不能将本事用在姐姐身上啊,快放开!”

“你想干什么?”曦哥儿却是纹丝不动,连脸上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直挑眉瞧着晚姐儿。

晚姐儿眼见自己的意图显然是被曦哥儿给发现了,气的脸色都变了。

曦哥儿就是个怪小孩,根本就没多少小孩的脾性,她知道曦哥儿定然不会苟同自己的鬼主意,顿时眼眸一闪便跺了跺脚,冲曦哥儿后头气急败坏的道:“绿云,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她言罢又恶狠狠瞪着曦哥儿,道:“他们都来了,我还能干什么,还不放手!”

曦哥儿未曾回头真以为是下人们追了上来,心神一松,手上扯着晚姐儿的力道便自然放松了下来,谁知道晚姐儿狠狠一抽,转身便像只兔子一样钻进人群,没了影。

曦哥儿心知上当了,顿时便蹙眉也弯腰从身前人群的腿缝间钻过,跟着晚姐儿扎进了人海中。

“好!这龙舞的真好!”

这时候四下响起一片惊赞声,却是火龙队正好走了过来,将长长的火龙舞上了夜空,腾挪间万众瞩目,蜂拥着往前挤着。

后头快要追上两个小主子的王府侍卫丫鬟们顿时被人群阻挡,刹那间眼前便没了两个小主子的身影。

顺天门,明凤楼于夜色下,灯火辉煌,宛若天宫。

四周兵甲矗立,禁卫军的金色甲胄在火光下闪烁着耀眼的辉影。

乾丰帝带领着大臣们出了明凤楼,一路沿着灯火通明的大道往顺天门而去,沿路指点欣赏着各权胄府邸搭建的灯棚,众内外命妇们也坠在后头,簇拥着太皇太后欢笑而行。

等一路到了顺天门下,乾丰帝领头登上了高高的顺天城楼,望去,城楼另一端已挤满了百姓,俯视而下,只见人头攒动,像黑色的浪潮,沿着灯火摇曳的长街蔓延到天地尽头。

“今年来看烟火看灯的百姓瞧着比往年要多上许多呢。”太皇太后俯视着城楼下拥挤的人群笑着道。

“皇上登基以来勤政爱民,与民休养,如今我大丰南北一片安居乐业,繁华景象,正是太平盛世。今年从东到西,由北往南,各处尽丰收,百姓们手里也都有了余钱,这上元佳节,热闹些也是自然。”璎珞陪伴在太皇太后的身边,闻言率先接过了话头。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这两年大丰上下确实呈现出一片繁华气象,太皇太后听的直乐呵,连连点头。

皇后陪伴在另一边也笑着点头道:“再来,百姓也都心中有数呢,知道能过上如今这等好日子,那都是托了皇上,母后的洪福,如今当然要赶着到城门下沐天恩的,沾了福气,这明年啊,指定过的更好呢!”

帝后当年流放虽则有太后和秦严的暗中照看可也吃了不少苦头和暗算,如今身体都不是很好,只今日皇后的气色却是极佳,太皇太后闻言瞧着皇后被灯火映的红润盈亮的面庞,含笑拍了拍皇后的手。

前头乾丰帝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回头望了过来,眉目温和的于皇后对视了一瞬,这才又转开了目光。

到底是有患难之情,乾丰帝自从归京,身边便只有皇后一人。当年其被废黜,东宫的妃嫔们便四散了,到乾丰帝登基,后宫也只皇后一个,虽则朝臣们连年请奏皇上选秀,充盈后宫,可是乾丰帝却都以国孝为由驳回了。

眼见皇后和乾丰帝当众眉目传情,恩爱非常,璎珞为姐姐高兴,不觉也笑着去追寻秦严的身影。

他此刻正站在乾丰帝的右后方,略微低着头倾听兵部尚书说话,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立马便扭头望了过来。隔着中间人影重重,黢黑深邃的眼眸瞬间便捕捉到了她的,然后便像

,然后便像是自有一股引力般粘黏在一起,再难分舍。

这种不管你身在哪里,他都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关注到你,寻找到你的感觉,令得璎珞心一跳,接着便莞尔一笑,眉梢眼角都流淌过满足的喜色,令她原就灼灼耀目的面容愈发熠熠生辉。

虽然不知道璎珞为何而笑,但是瞧她如是,秦严的眼眸却还是在一瞬间幽深了几许,面上神情柔和,连唇边都禁不住露出了笑意来。

旁边兵部尚书正汇报着上元节京城四处的巡防情况,因今年上元节百姓比之往年多上许多,连好些离京城很远的小富之家的百姓都携家带口的跑来了京城开眼界,使得有些地方便出现了一些混乱。

方才离顺丰门不远的定鼎街上就生出了一场意外,一个灯棚被拥挤的人群弄的起了火,火势虽然及时被扑灭了,可仍旧引起了这边一些骚乱,虽然并没有惊动圣驾,可兵部尚书到底有些紧张心虚。

此刻他抬头见秦严竟面带微笑,态度异常的温和,顿时心下大定,连话语都顺畅了起来。

“皇上,吉时到了,请皇上揽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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