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狼心再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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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心里一荡,他发觉甘小梅的眼睛里,闪射着某一种异样的光辉,那光辉,足令一个铁石为心的人溶化

她太美了,美得不像是凡人,美得使人不敢正视。

他意识到,某一种情况,正在滋生。

甘小梅慑人心志的眸光,并不曾从周靖的脸上移去。

周靖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一颗心跳荡得几乎并出口腔。

甘小梅幽幽一叹道:“弟弟,你记得初入‘血谷’时,我自称为鬼?”

“是的,记得!”

“现在,我又有了做鬼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这是另一个世界,与所有的人隔绝的世界,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无尽止的枯寂阴森,任什么也没有,还有,我母亲的叹息,我爱她,我同情她,但我无法忍受,那声音似乎会使我的心房收缩,血液凝固……”

周靖忆及自已初进“血谷”之时,所听到的那凄绝人寰的叹息声,的确如甘小梅所说,是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

“据义兄甘江说,伯母是世间第一伤心人!”

“是的!”

突地——

“血女”甘小梅闪身巨石之前,骇然道:“有人来过了!”

周靖也不由紧张起来,道:“什么,有人进入‘血谷’?”

“不错,你看这足印……”

“赤足?”

“足印的方向相对,这证明有人来过又离开!”

“会是那‘林中人’吗?”

“可能是,‘林中人’何许人物?”

“这个……”

周靖面上一阵燥热,答不上话来,“林中人”从他身上取走“血心’,而他连对方的形貌都未看清,这确实是件非常难堪的事

甘小梅惶急的察看了一遍现场,道:“我们进谷吧!”

周靖心念一转,道:“我能进谷鸣?”

“可以,不过……”

“怎么样?”

“你不能离开我身旁三尺之外,否则‘血罡’将侵害及你!”

周靖无言地点了点头。

甘小梅推开那巨大的白石,两人闪身入洞,巨石还原。

洞径走尽,眼前红光大炽,一片栗人的景色,骤现眼帘。

花、树、土丫石……没有一样不是红色,还有那些刺目的红骷髅。

周靖己是旧地重临,但仍不免有怵目惊心之感。

甘小梅面色凝重地道:“弟弟,记住,不能道及家兄之事……”

“这不须嘱咐,我知道!”

“还有,也不能提起‘玉面无敌’甘祖年的事!”

“令尊!”

“是的!”

周靖心中疑云重重,忍不住脱口道,“姐姐,武林传言甘前辈夫妇己死于十八年前,钓鱼矶上……”

甘小梅凄然道:“你怀疑我的身份,因为我是‘血谷主人’之女?”

“有的人或许不限于只有一个妻子?”

“当然!”

“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周靖不由轻轻地“哦!”了一声,他总算明白了一半,现在的“血谷主人”是“玉面无敌甘祖年”的妻子之一,当然,也可能会是情人,只是“血谷主人”那度怨欲绝的叹息,代表着她有非常不幸的事情在心中,而甘小梅要自己不提她父亲的事,那就是说她母亲还不知道丈夫的死讯,这其中的蹊跷,就非凭想象所能臆测的了。

就在此刻——

一声凄凉幽森的叹息,遥遥传来。

周靖全身起了一阵股栗,他象是重温一个可怕的梦。

那声音,象是深山古墓之中,午夜幽灵的怨叹,使人毛骨悚然。

他的心,似乎己随着这一声哀叹而住下沉落。

如果不是甘小梅站在身侧,如非他有上一次的经验,他真不敢相信这种叹息的声音是发自一个活人之口。

在这刹那之间,他感喟丛生——

人生,的确是一个谜,一个人,一个谜,以他自己来说,身世迷蒙,遭遇离奇,又何尝不是一个最大的谜!

“血谷主人”武功冠绝群伦,然而她却有着太多的哀怨——谜!

他也想到那些称他为少主的人,诸如“地灵夫人”,“逆旅怪客”,“虬须怪丐”……

等,又是些猜不透的谜!

甘小梅悄悄地道:“我妈来了!”

接着,高声唤了一声:“妈!”

回答的,又是一声凄绝而悠长的叹息,但似近在咫尺之间。

周靖四顾不见人影,有上一次的经验,他是见怪不怪了,朝着谷内恭施个礼道:“见过伯母!”

“血谷主人”阴冷低沉的声音道:“梅儿,他……”

“是女儿的意思带他进谷!”

“为什么?”

甘小梅朝周靖羞涩地一笑,道:“没有什么!”

“孩子,为娘足可作作前车之鉴”

“妈……”

以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她的脸红了,目光又不期然的瞟向了周靖,这神态表现在一个美赛天仙的少女身上,确实惹人遐思

周靖并非圣贤,虽然冷漠,但他一样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他的心猛烈地跳荡起来,他意识到甘小梅母女话中之意是什么!

他觉得没有勇气抗拒这即将面临的事实——甘小梅己然爱上了他。

这像是令人难以置信,又像是顺理成章。

“血谷主人”幽幽地道:“孩子,我相信你目光不错!”

甘小梅突有所悟地道:“妈,谷中有人来过?”

“不错!”

“是什么人?”

周靖精神一振,侧耳而听。

“血谷主人”平静地道:“故人!”

“谁?”

“鬼影子!”

“鬼影子是谁?”

“你父生前的侍童!”

甘小梅神色大变,激动地道:“妈,你说父亲生前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声栗人的叹息,随道:“孩子,你毋须隐瞒了,我已知道一切,孩子,这没有什么,我的泪早已流光了,情感,早已枯竭了,你怕我受不了,是吗?可是我默默地承受了,孩子,一个业己创痕累累的人,何在乎再加上一刀呢?”

这番话,听得周靖象置身冰窟之中,透心皆寒。

该身多么沉后的话语。

甘小梅眼眶一红,哀声道:“妈,是那什么叫‘鬼影子’的人告诉你的?”

“不错!”

“他抢了周靖的‘血心,就是为了搬弄这番口舌……”

“孩子,他是对的,这是他的苦心,你该感谢他!”

“他目的何在?”

“他求我帮他解开你父亲被害之谜!”

“谜?”

“不错,你父亲己练成‘金刚不坏神功’,照理无人能予以杀害,可是,他死了,武林中谁具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身手,能摧毁一个练有‘金刚不坏神功’的人,没有,可以武断地说不会有,然而,你父亲被害了,这便是谜!”

甘小梅含蕴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粉腮,悲声道:“妈,您怎么说?”

“我一样无从想象!”

“妈,女儿誓必找出凶手,为父报仇……”

“孩子,你得先做完一件事!”

“什么事?”

“务必要寻回你的哥哥!”

甘小梅粉脸上的肌肉,急速地一阵抽动,她的心碎了,她的哥甘江早己不在人世了,然而,她怎么敢说出来呢?

周靖心头巨震,几乎站不稳身形,额角顿时现汗,目光朝甘小梅瞟了过去,甘小梅微一挤眼,示意他镇静。

“孩子,怎么不说话?”

“妈,我己尽了最大的力量寻找,可是……”

“可是什么?”

“毫无端倪!”

“血谷主人”的声音凄哽了:“孩子,你必须找到他,一个月之内,我必须见到他,一个月记住……”

“妈……”

“梅儿,妈妈为了两个希望而活到今天,我不能丧失后一个希望,否则死不瞑自!”

甘小梅连退了数步,泪水颗颗而下,她能说什么?她能为这世间最不幸的女人——她的母亲做些什么?

周靖颤栗了,虽然他不能看到“血谷主人”的面目,但,他想象得到她面上的表情一定使人不忍卒睹,这是人生的哀歌,也是绝望的呼唤。

他知道所谓两个希望,一个是丈夫——“玉面无敌”甘祖年,另一个是爱子甘江。

丈夫死了,第一个希望破灭。

于是,她盼望着第二个给她生之力量的希望。

她怎知道她的第二个希望己早落空了呢?

如果,当她知道甘江的死讯,她还能活下去吗?

甘小梅尽量把声音装成平和地道:“妈,我会尽力……”

“孩子,妈说一个月!”

甘小梅芳容一惨,道:“妈,为什么一定要限令一个月?”

一般可怕的沉默,“血谷主人”的声音才又响起:“孩子……妈度日如年,一个月的时间,在我来说太长了……”

甘小梅芳心尽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她能说什么呢?她的哥哥甘江永远也寻不回来了,她知道母亲话中之意,暗示着生趣己绝,可能活不了一个月,这是断肠的声音啊!

周靖此刻无法说出心里的感受。

他觉得那些话不象是出自名倾武林的“血谷主人”之口,那不象是一个具有盖世功力的高手,而是象一个平凡的遭遇奇惨的女人,发出绝望的哀鸣。

但,他对“血谷主人”与“玉面无敌”之间的真正关系,以及如何演变成目前这种态势,有如雾里看花,模糊不清,他只看到了一个表面的影子,其余仍然是一个猜不透的谜。

甘小梅止住悲啼,颓然地道:“家母去了!”

带雨梨花之容,倍觉楚楚动人——

甘小梅刚止住泪水,又告颗颗滚落。

“弟弟……”

随着这一声悲唤,她象一个无助的女孩子,扑向周靖怀中,周靖本能地张臂迎住,他没有软玉温香的感觉,因为悲哀的气氛己统治了一切。

甘小梅抽咽了一阵之后,轻轻挣出周靖的怀抱,粉面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周靖也在刹那之间,似乎领略到了某一种意味,俊面一阵灼热,心也在此刻剧烈地跳荡起来,他甚至不敢对她直视。

“弟弟,我……”

“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你让我叫你弟弟,永远的?”

“当然,我与义兄……”

“你不会遗弃我?”

“遗弃,什么意思?”

“比如说,有一天,你……你不再叫我姐姐,你远远地离开了……”

周靖若有所感地心头一震,道:“不会的!”

“你永远爱我?”

这句话低得几乎无法听清,螓首随着垂到胸前。

周靖冲口而出道:“我会的!”

话方出口,立感不安,他想到了未婚妻易秀云,虽然他俩因一场误会而决裂,但内心中那一份原始的情感与道义,并未消失,口头上,他不愿重修旧好,在潜意识中,一种愧疚的观念,使他常常不期然地想到她,也想到“圣剑飞虹”易斌临终的遗言。

他感到不安!

她觉得自己己陷入一种痛苦的矛盾情绪之中。

甘小梅抬起头来,眼中散发着万般情意,娇羞道:“弟弟,我们出谷吧!”

周靖愕然道:“什么,出谷?”

“是呀!”

“你不进去看看令堂大人?”

“不用!”

“为什么?”

“你不听见家母说的,一月之内,必须寻到家兄……”

说着,一副泫然欲泣之态。

周靖剑眉紧蹙,道:“这……”

“我们出去再谈!”

两人出了秘径,来到峰脚之下,周靖迫不及待地道:“姐姐,这件事的确棘手,如何向令堂交代呢?”

甘小梅凄然道:“我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把实清向令堂禀陈?”

“家母……受不了这打击,她为了家兄而苟延生命……”

“我是否可以知道得稍多一点?”

甘小梅沉思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家母是个情海断肠人,遭遇奇惨,生趣早失,只是为了使‘血谷’一脉能延续下去,她苟延到了现在。她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家兄身上!”

“义兄甘江何以会离开‘血谷’?”

“这……我该怎么说才好,家丑不可外扬………”

“姐姐既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不,我要告诉你,不过,我也是略知梗概,详情不甚了了,因为当时我尚在襁褓之中,只在事后隐约听到了一些……”

“如此说来,姐姐没有见过令尊之面?”

甘小梅粉面一惨,道:“没有!”

“这确是可悲之事……”

“血谷近五代以来,都身一脉单传,到家祖这一代,只生家母一个独女,为了持续传统,家父‘玉面无敌’甘祖年入赘‘血谷’,也就是当然的继承人……”

甘小梅话锋一顿,似在尽量思索往事,接下去又道:“事情发生在我出世之后,本谷有一件传派之宝,就是‘血心’……”

“哦!”

“血心一共两枚,由家父母各保有一枚,家父的一枚,突然失踪,后来却发现佩在我师姑‘七巧圣女’韩雯的身上……”

周靖聚精会神地倾听这一段既可谓之“血谷”家事,也可称为武林秘辛的故事。

甘小梅顿了一顿,又道:“家祖父认为家父与师姑有染,盛怒之下,把师姑‘七巧圣女’韩雯逐出谷外,家父年轻气盛,竟然不辞而别……”

“令尊与‘七巧圣女’韩雯之间,是否真的有某种关系存在呢?”

“这是一个谜!”

“双方都没有分辨?”

“没有!”

‘七巧圣女带走一枚‘血心’?”

“没有!已被家祖父追回,交与家母,家兄赠你的一枚,便是当年家父所有的那一枚……”

“令尊离谷之后,又与‘七巧圣女’结合………”

“令人不解的就是这点,‘七巧圣女’不知所终,而家父却与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也就是陪他同葬‘钓鱼矶’的那一个……

“令尊号称‘玉面无敌’,人才武功,必臻极致,与他结合的那女子必非常人,她是谁呢?”

“这……不知道!”

“谷中并未追求下落?”

“没有,那事之后,家祖父气愤而终,家祖母痛不欲生,迁怒所有的人,于是,所有门人,全被逐出谷外,家兄被视为家父的化身,不容于家祖母,家母只好把他送出谷外,他那时年未满十二,谷中很多武功,都未习练,所以功力平平……”

“哦!”

周靖恍然而悟,当日甘江被“盖世太保”洪一民毒害,他怀疑他身为“血谷”少主,何以如此不济,连自己所得的“玄龟神功”他都未曾具备,原来有这些原因在内,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甘小梅泪痕满面地道:“弟弟,你可以想象得到这多年来,家母是在什么境况之下度过的了!”

“是的,伯母的确是世间的第一伤心人!”

“家祖母归天之后,家母成了当然的‘血谷主人’,她唯一的希望是能再见家父一面,同时寻回家兄,继掌‘血谷’,然而……造物主的安排的确太过残忍了!”

周靖黯然地点了点头,道:“有关‘黑箱’的事,又是如何……”

“黑箱是家父昔年闯荡江湖之时,随身所携的东西,本身并无特殊意义,只是家父曾获一部武林奇书,练就了盖世无敌的身手,他遭暗算之后,江湖中怀疑那本武林奇书必存放于‘黑箱’之中,是以才引起轩然巨波……”

“令尊据说己练就金刚不坏身法,竟然会遭暗算,的确不可思议?”

“这是我要尽我之力,必须要揭开的谜底,子不言父过,不管当年家父的行为如何,做子女者,岂有对父仇置之不顾的道理!”

“是的!”

突地,一幕往事,浮现周靖的脑际。

他想起了“一统会”总坛密谷精舍之中那神秘的妇人,她因了“血心’之故而救自己脱出地牢,她称甘江为孩子,她保存了空的“黑箱”,她曾说那对她意义很大,而“妙手书生斐庄”似乎也与“血谷”有所关联,他指示自己向那妇人求救……

难道那妇人会是……

心念未已,著听甘小梅喝斥一声:“什么人?”

疾逾电闪地扑了过去。

周靖方自一怔,暴喝之声传自数十丈之外,显然甘小梅己和来人交上了手,心中不由暗骇甘小梅的功力,数十丈外来人,自己一无所觉,她已发现,只在转眼之间,便己和来人照面,身法之快,的确是惊世骇俗。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鬼魅般地出现在周靖身前,根本无法看出其所自来。

来的,赫然身一个头继青布的钉须治者。

周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头缠青布,说明了对方是“通天教”所属,以对方现身的情形而论,功力似乎不在“血女”甘小梅之下。

“通天教”众人包围枫林渡,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他们发觉追踪而至。

当下故作不识道:“阁下何方高人?”

红须者者桀桀一声怪笑道:“老夫‘通天教’四大护法之一‘红须客’邱金,你娃儿叫周靖不错吧?”

周靖不由一震,“逆旅怪客”曾说过“通天教”四大护法,每一个的功力都与他在伯仲之间,如此看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方敌手,心里想,口里漫应道:“不错,周靖就是在下!”

“那好极了,老夫不虚此行!”

“阁下有何见教?”

“娃儿,识相的话,乖乖随老夫走……”

“如果不呢?”

“老夫只好动手带你走!”

周靖不由气住上冲,冷哼了一声道:“阁下认为在下如此不济?”

“小子,你不信尽可试试!”

周靖刷地掣下背上的“霸王鞭”,这鞭是他义父“霸工鞭”周公铎的遗物,平时他极少使用,现在大敌当前,他想一试他自己领悟的“血谷三绝招”化在鞭上施展,其威力当大于用肉掌施展。

“红须客”天金不屑地道:“小子,你真想要老夫费手脚?”

周靖一抖手中霸王鞭,道:“阁下大言不惭!”

远处,传来阵阵喝斥之声,夹以轰轰的掌凤声,显然甘小梅己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展开了全力的搏斗。

“红须客”丘金狞笑一声,伸手便抓,这一抓之势,看似缓慢,其实极快,一闪便已临身,而且中藏奇诡变化,令人防不胜防,接不胜接。

周靖猛一退身,手中鞭一抖,“一招残身”暴卷而出。

果然,这三绝招化在鞭上作用,威力奇强。

“红须客”邱金想不到对方会有这么凌厉狠辣的鞭招,忙不迭地收势弹退。

周靖冷冷地道:“如何?”

“红须客”邱金嘿的一声冷笑,双掌一划,一道撼山栗狱的劲气,排空猛卷而出,劲道之强,世无其匹。

劲风卷处,周靖飞栽一丈之外,口中忍不住闷哼一声,但他有“玄龟神功”护公,这一击并未使他受伤。

“红须客”邱金,一晃身数近前来,伸手便……

周靖电弹而起,“二招夺命”,疾展而出。

这一着,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红须客”邱金不由惊魂出窍,但他的身手确实不同凡响,在这变生突兀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形电疾倒向侧方,似弩箭般外射出去,粟米之差,险些丧命鞭下。

周靖顿感到寒气攻心,这猝然一击,竟被对方让过,证明对方公手相当骇人。

“红须客”邱金两逢险招,凶性大发,粟喝声中,连挥三掌。

周靖可领教了对方的浑猛,身形一弹……

第一道掌力被他避过,第二三道掌力,却罩身而至,心头一紧,被震得凌空飞泻两丈之外。“砰”的一声,不偏不倚,恰巧撞在一方棱石之上。

这一撞之势,何等猛烈,只撞得他气翻血涌,眼冒金星,全身骨痛如折,如非“玄龟神功”护体,不死也得重伤。

“红须客”邱金在尝了周靖两招鞭法之后,己一扫轻视之心,不容对方再有施展机会,电光石火般扑了上去,反剪周靖双臂,并点了他数处重穴,朝肩上一扛,展身狂奔而去。

不久——

一条白影,电射而至,她,正是“血女”甘小梅。

“弟弟!”

没有回音。

她一眼瞥见地上的“霸王鞭”还有那块棱石上的斑斑血迹,脱口道了一声:“不好!”

拣起“霸王鞭”,展身疾追。

一阵剧痛,使他神志复苏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被摔在青石阶沿之上。

人目满是蓬嵩,亭树残存,赫然是一个破败的废园。

“红须客”站在身旁丈外之处,一面孔阴残的笑意。一阵脚步杂踏之声,十几个头缠青布的壮汉,一字式排列阶沿之下。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如枯枝也似的老者。

“红须客”邱金向那枯瘦老者道:“张兄,那妞儿怎么样?”

“厉害,老夫几乎吃了亏,勉强打个平手!”

周靖心中暗忖,所说的妞儿,必是指“血女”甘小梅无疑。

“这小子也很棘手,现在如何处置?”

“主既然授令你我弟兄全权处置,就开始讯问吧!”

周靖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全身关节,宛如全拆散了似的。

“红须客”邱金嚷了一声道:“怪!”

枯瘦老者自芒朝周靖一扫,道:“什么怪?”

“我分明己点了他数处大道,这小子有点邪门!”

“何怪之有,运动解穴,并非难事!”

“他是被石头撞伤,并非伤在我拿下?”

“管他,难道他还能从你我弟兄手中飞走不成!”

说着,目光如利剑,照定在周靖面上,阴声道:“周靖,资快点回答老夫几句话……”

周靖双睛一瞪,道:“你算什么东西?”

枯瘦老者嘿嘿一阵冷笑道:“小子,老夫‘通天教’四护法之首‘枯竹客’张之武……”

“准备把在下怎样?”

“不怎么样,你放光棍一点,回答老夫几句话,小命大约可保无虞!”

周靖目眦欲裂地道:“如果我不死,当心你的老命!”

“小子,你死与不死,尚在未定之天,狠话少说,现在听着,‘黑箱奇书’在你身边,还是藏于他处?”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

“那可由不得你?”

“你在做梦?”

“小子,反抗对于你没有好处?”

“哼!”

“你不说?”

周靖不答,试图运动疗伤,所幸穴脉仍然畅通……

“枯竹客”张之武阴恻恻地一笑道:“小于你想弄鬼那可是自找苦吃!”

一闪身扣住了周靖的左腕脉门,伸指疾点“乳中”大穴,手指甫一触穴道,突地重重“嘿!”了一声,道:“老夫自有破你护具神功之法!”

周靖拼聚残存内力,猛地一挣,这一挣,并没有挣脱。“枯竹客”的手指,己戮上“气海穴”一股炙热的劲流,从指尖逼入“气海穴”,但觉全身一震,真气随之而泄,暗道一声:

“完了!”

“枯竹客”张之武得意至极地松开了手,退回原处,道:“小子,老夫手段如何,你说是不说?”

周靖切齿道,“老匹夫,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嘿嘿嘿嘿,周靖,如果你有那一天,老夫会欣然承受,可是,现在,你必须回答老夫的问话!”

“你休想!”

“如此别怪老夫以残酷手段对付你这后生晚辈了!”

举手虚空一拂,周靖虚弱地栽落地面。

“绑起来!”

“遵法谕!”

两个壮汉应声而出,把周靖反缚阶沿廊柱之上,然后退了回去。

“枯竹客”张之武厉声道,“说,‘黑箱奇书’在什么地方?”

周靖全身酸软,但口还能开,恨极地道:“老匹夫,你何不下手杀了我?”

“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红须客”邱余一言不发,上前在周靖身上戮了几指。

周靖顿感气血逆行,刹那之间,全身如虫蚁咬啮,又如针刃穿刺,痛苦不堪名状,但他咬紧牙关,不哼一声。

汗水滚滚而落。

俊面,扭曲成了一副怪形。

额上青筋股股峰起,像是要爆裂开来。

“你说是不说!”

“不说……”

周靖嘶应了一声,人跟着昏死过去。“天殷穴”上一麻,他又醒了转来,极度的痛苦,并未离开他,他仍然咬紧牙并不使哼声出口。

“玄龟神功”的确不同凡响,虽然被“枯竹客”张之武特殊指功散去,但是那只是暂时的现象,现在,真气复聚,被点各穴又产生了抗力,痛苦逐渐减轻。

“红须客”邱金暴喝道:“周靖,你愿意死?”

周靖双目喷火,厉声道:“死算得了什么?”

“你宁死不说‘黑箱奇书’的下落?”

“不说!”

“哼,老夫却不让你死,来人!”

阶沿下为首的一名壮汉,应声一上了阶沿,躬身道:“弟子候令!”

“脱了他的鞋袜!”

“遵令!”

那壮汉一拉一扯,褪了周靖的鞋袜,自股以下,完全裸露。

“红须客”邱金狰狞地一笑道:“小子,老夫要割断你的脚筋,切去你的脚掌,使你终生残废!”

周靖不由魂飞天外,那可比死更加残酷,目眦欲裂地狂吼道:“你敢,老匹夫!”

“小子,你说是不说?”

“不说!”

“红须客”邱金嗖的抽出一柄匕首,寒光耀目,看来不是普通兵刃。

“小子,你当真不肯说?”

“办不到!”

“算你有种!”

一抖手,匕首刺进了周靖的膝弯,鲜血涔涔而冒,痛得周靖全身一顿,但,他仍没有哼出声音。

“黑箱奇书”若非由“水府洞天”之中的黄小芳替代保管,此刻必落“通天教”之手无疑。

“红须客”邱金阴恻恻地道:“周靖,放明白些,老夫只一挑,你的脚筋便断,终生残废,你纵保有‘黑箱奇书’,又有何用,如果你说出奇书藏处,老夫保证你不伤不死,你将来仍有翻本的机会,怎么样?”

周靖怒吼一声:“办不到!”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就在此刻——

废园之外,突地传来一声冷笑,笑声刺耳己极。

所有的人,全被这笑声惊得一怔。

“枯竹客”张之武朝那些壮汉一挥手道:“搜!”

众壮汉轰应一声,纷纷亮出兵刃,弹身越墙而去……

栗人惨号声——

一声,二声,三声……

“枯竹客”张之武老脸大变,大声向“红须客”道:“你看住这小子,我去看看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话落人杳,身法之奇快,今人咋舌。

“红须客”邱金面带惊容,怔怔地望着天空……

周靖暗忖,莫非是“血女”甘小梅追踪而至,但,她也不是这两个老匹夫的敌手呀,一对一,成为平手,以一对二,必败无疑

一条纤纤人影,电泻入园。

“红须客”暴喝一声:“谁?”

“邱护法,是我!”

“哦,莫姑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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